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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一幕的读书人说:“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吾辈绝不会因此而背叛自己!”
白幕上已经不再是两道人影,而是画面,地窖里一砖一瓦都十分清晰与真实,唯有使君的脸,依然看不清。
使君卧着嚼雪,吞下毡毛,以此维持生命,不曾屈服。
于是匈奴又把他单独迁至北海,让他放羊,说什么时候公羊生小羊了,才把他放回汉土。
士人说:“如使君这般作为阶下囚时亦能痛斥贼子的高洁之人,怎会因这般贫苦境地便改节易志,那些蛮夷哪里懂何为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
刘彻问精卫:“不知此人是谁?”
精卫答非所问:“你先看下去。”
还要看什么呢?
他们看到了使君没有粮食,只能挖掘野鼠藏果食用。
他们看到了使君一直拄着汉使节杖牧羊。
他们看到那里荒无人烟,使君一个人呆了五年,只有羊为伴,话都不怎么会说了,却依然没有屈服!
这般气节感动了在场每一个人。
画面里,五年转瞬而逝,匈奴的亲王到北海打猎,供给使君衣服和食物。
“吾辈宁死不食蛮夷之食!”少年们热血地喊。
但是,使君接了。
他们猛地呼出声:“怎么可能!”
这……怎么能接呢!吃过牛羊肉的人,怎么还能回去吃野果呢!
这一接,就接受了匈奴人三年的好意。
有人动摇了,小声问:“他是不是要屈服了?”
一天夜里,有个匈奴女人钻进了他帐中,天寒地冻,躯体火热,他们互相取暖,点燃了自己也点燃了对方。
然后,使君娶了这匈奴女人,女人又给他生了儿子。
幕布外有人叹息:“有妻有子,他要屈服了。”
匈奴亲王死亡了,他的部下也迁离了北海,匈奴女人把小孩带走了。
幕布外有人轻声说:“他会追上去。”
使君继续留在北海,那一年冬日,他的牛羊被其他人偷走了。
于是,幕布外又有人说:“没有牛羊要怎么过冬,他一定会去找那个部落,找他的胡妇胡子。”
使君依旧没去,过着没有牛羊的贫穷日子。
过了四五年。
又来了一个汉朝降臣,他来劝降使君,对他说:“你长兄对陛……对汉皇大不敬,伏剑自刎,皇帝赐钱二百万,作为丧葬费用。”
“你幼弟受皇命追捕犯人,没有追到,惶恐之下服毒自杀。”
“你母亲已不幸去世,是我送的葬。”
“你妻子听说已经改嫁了。”
“我离开汉土已许多年,你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以及两个妹妹是不是活着也不知道,人生很短,如朝露易逝,你为什么不能及时行乐呢?”
幕布外,有人不忍心听,狠狠眨了一下眼睛视野才终于清晰起来,“已经够了,十二年,已经足够忠君爱国了。”
“放弃吧。”他们说。
“放弃吧。你在大汉已经没有亲人了,你在匈奴这边还有妻子,还有一个能替你下葬母亲的好友,放弃吧!”
这话语穿不过幕布。
画面里,使君背对着他们,对昔日好友说:“是陛下赏识,我们家才能获爵封侯,陛下恩情深重,我当肝脑涂地,如果要我投降,唯有一死而已,你若不想逼死我,便不要再提投降的事了。”
又过一年,陛下驾崩了。
好友再来劝。
就连刘彻也叹息:“答应他吧。”
这都十三年了啊!
使君依旧没有投降,又过了六年,大汉与匈奴达成和议,他才能够归家。
一共十九年,他手里始终不曾丢下的,唯有那个节杖,杖上节旄已掉得一干二净。
画面渐渐消失,幕布重新变回雪白,徒留一地无言。
大汉看到这一幕的人皆是静默无声,紧接着,便有人对着屏幕行礼。
一个又一个,一人又一人,对着那不知姓名与长相的使君,拱手一礼。
而精卫则说:“此人正在参考白玉京,这是将来之景。”
举座皆惊,互相打量,好像看谁都是那使君,又好像看谁都不是。
精卫:“考试规则里要求,你们需要根据自身情况作答。若是将来背叛初心,回答不会背叛,便少十分。若是将来不曾背叛,却又在卷面填下会背叛,依然要少十分。”
“现在,回答吧。”
你觉得你将来能够不背叛自己吗?
或者说,你足够了解你自己吗?你确定你遇到任何磨难都不会改易本心吗?比如,刚才视频里那种?
她要找愿意变法的人,变法艰难,唯有一直坚持自我的人才能够胜任。
第270章 汉武治国
一段视频过后; 能坚持自己的已是少数。很多人都将原先答案涂抹掉,亦有人提着笔游移不定,犹豫不决; 迟迟不敢下笔。
苏武把视线从白幕上收回,泼墨于纸面,坚定地写下八个字——
苏武绝不背叛自己。
他并没有看出视频里使君就是未来的他自己。他只是在心中向往:使君风采令人惊叹,武若有朝一日身陷绝境,也绝不卑躬屈膝; 做那令自身蒙羞之事!
霍光脸色阴晴不定。
“难道只有能忍耐过这些磨难不改初心的人才配填不背叛自己吗?”
他将视线眺开; 观察着考场。
左前方; 一个方士在用力撕扯着衣袖; 似乎在纠结自己该填什么。
右前方; 高瘦的官员正板板正正书写。
更远的地方,纺织娘用针线在帕子上穿梭; 这或许是能让她冷静思考的举动。
霍光收回视线,面前雪白卷子还在等待他书写。
他重新回忆自己问题,而后,坚定地摇摇头。
“不,不是。如果只有这样才算意志坚定,神祇直接观望宇宙,从我们之中挑选出历经大难却不改节的人就行了。”
而像他,他敢肯定; 自己如果遇上使君那种情况,绝对没办法坚持十九年。但是; 他可以自尽; 不使自己受辱。还有另外一种人; 就是没有家国大义; 只想苟全自己,难道要说对方投降匈奴并非坚守本心?
那么,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呢?
霍光皱着眉想。
他……如果长久呆在官场,应该会一直谨小慎微,不为权力而自傲,该装糊涂就装糊涂,不出风头,明哲保身。
某种意义上,他很怕死,他绝不会变成一个嚣张的权臣,他会永远谨慎,这应当就是不背叛自己了。
嗯!就是这样!
霍光飞快写下答案:不会。心里猛然一松。
他开始看下一题。
“第四题是……三分多项选择题?”
【你认为你现在生活过得如何?】
【一:在这一任皇帝治下,现今过得比他刚上位时好。】
【二:在这一任皇帝治下,现今没有他刚上位时好。】
【三:在这一任皇帝治下,现今和他刚上位时没什么差别。】
【四::比起上一任皇帝治下,变得更好了。】
【五:比起上一任皇帝治下,变得差了。】
【六:没经历过上一任皇帝治下】
“啪——”
笔杆子掉在了地上,能清晰听见笔管裂开的声音。
霍光来不及去管自己失态了,他只觉得脑壳疼,疼得宛若有千万根针扎在里面。
这这这——
这是在内涵陛下吧!
霍光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狠狠一闭,再睁开,依旧是那道题目,询问答题者对自己现今生活满不满意。
好家伙,还和上一代皇帝治下比——这能比吗!他们配和孝景皇帝治下比吗!那可是实行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政策的孝景皇帝啊!
霍光控制不住去看向刘彻。和他一样的还有不少人。如果霍光学过现代词汇,此情此景他就能感慨一句——
“这真是公开处刑啊。”白鸠的声音在青霓脑海里响起。
“嗐,公开处刑前提是对方感觉到被处刑,汉武帝的心理素质……”
跟随宿主目光示意,白鸠眼珠转动,看向了刘彻。发现刘彻对这些目光面不改色,扫了一眼题目后,在序号上圈出选择,马不停蹄看向下一题。
——他圈的是三和四。
当皇帝后和过去没什么差别,当皇帝时比当太子时过得好,没毛病!
自省?没什么好自省的!
“陛下!”
是一个刘彻没听过的声音,他抬眼看过去,发现对方的脸他也不认识。
那人应当是普通百姓,不知躲过多少毒虫野兽来到白玉京外,他站起来后,整个人都在晃,站都几乎站不稳。
刘彻听到那人大声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寻仙,我只是想问一句——”他喘息了一声,眼睛忽地瞪大,“打完匈奴,日子真的能好起来吗!”
刘彻瞧了他一眼,语气居然还很平和:“能。”
对方似乎已经豁出去了,“你怎么证明!”
“放肆!”臣子中有恪守规矩的人皱着眉,“你怎么敢这么——这么质问陛下!”
那百姓梗着脖子,一双眼睛只望着刘彻,下嘴唇上还有裂口,微微沁出血迹。
刘彻跪坐在案后,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姿势十分放松,“证明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给证明,刘彻很稀奇,浅色双唇竟然还笑了笑,“我观你年纪不小了,可用过四铢钱?”
那百姓困惑了,如堕五里雾中,被牵走了思路,“用、用过,怎么了?”
“朝廷新发五铢钱可用过?”
那百姓点点头。
五铢钱当然用过,这是新钱,而且,朝廷不再准许民间私造货币,五铢钱便是市面上唯一通行的钱币。
“若让你回到用四铢钱的时候,你可愿意?”
那百姓立刻摇头,拼了命地摇,生怕晚一刻那任性帝王便金口玉言,当场废除五铢钱,回归四铢钱。
这可不能回去啊!
刘彻追问他:“为何不愿意?”
那百姓张口结舌,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凭着生活经验来说:“用四铢钱时,钱就不是钱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钱,他也搞不懂,反正五铢钱发行后,他用起来比用四铢钱舒服。
刘彻帮他说:“昔日太|祖高皇帝起兵,建我大汉,然太|祖高皇帝是亭长之身,不曾关注过商贾之事,他改秦半两为三铢钱,本意是怜惜百姓,秦半两过于笨重,携带不便,然而,太|祖高皇帝只改了重量与大小,却不曾改其货值。”
发现对方依旧不太听得懂,刘彻想了想,说:“一枚三铢钱,耗铜三铢,一枚秦半两,耗铜十二铢。倘若以往十二铢铜能买一斗米,改币后,三铢铜便能买一斗米。而且,太|祖高皇帝还允许民间自行铸钱。”
青霓眨了眨眼睛。
换成现代,大概就是以前十二块钱才能买到的东西,现在三块钱就能买到了,而且,古代的铜是可以花钱买的,假设以前一枚秦半两能买半两铜,现在用一枚三铢钱也能买半两铜,买回来半两铜,就能铸出来四枚三铢钱。相当于白赚了三文钱!
这……
真是幸好吕雉家里是经商的,比刘邦对经济敏感多了,她上台后就把三铢钱改成八铢钱,还禁止了民间私铸货币,硬生生把汉初快崩溃的经济市场稳住了。
然而,文帝上位后,为了铸钱的暴利,又把吕雉改的八铢钱改成了四铢钱,还废了吕后旧令,重新允许民间铸私钱。
好家伙,这还不赶紧使劲盗钱?用旧八铢钱买它几斤铜,自己铸新四铢钱时,把铜钱铸得又小又薄,拿出去交易,可赚了!
谁也不是傻子,后面都不肯用少数铜钱交易了,要么按贯付账,一贯铜钱枚数有定量,要么以物易物,反正,就是不信任本国铜币了。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汉朝通货膨胀。然而这时候,文帝已经捞够了钱,国库充盈,景帝这边,受了通货膨胀影响,但此时影响还不算大,直到刘彻上位,看着大乱的经济,径直傻眼了。
文景之治给他留下了和平的社会,充盈的国库,也同样留下了严重的经济问题。
刘彻将这些事情娓娓道来,然后,他说:“朕继位后,用了足足二十二年才解决这货值问题,朕登基至今也才二十四年。”
都说他父亲和大父留下的仓里粮食多到腐烂,钱币多到串钱的绳子都朽断了,粮食确实很多,但钱就……多归多,真正价值多少,他也难说。而且,为了调节货币价值以及通货膨胀,那些粮食他填了不少进市场。
当然,他能打匈奴,也有依靠先辈留下来的资源,马匹、兵甲、人口、民心,这些全是他的倚仗。
回想起登基以来的经济问题,刘彻有些烦躁,不太愉快地斜了那百姓一眼,“朕说这些,只是想言——”
他语气里并未出现不耐烦。
然而,那百姓心头却发闷,货币稳定下来至今不过两年,民间尚未感受到此间益处,看起来就像天子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