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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曾孙女泪眼蒙胧时,瞥见九天玄女从她身侧走过,二话不说对着祂磕了个响头。
谢谢你,曾祖是笑着走的。
*
“我一开始只是想在窗外看一眼熟悉面孔就走,毕竟他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夏无且。”
白鸠折下一朵花献给青霓,青霓将它纳在掌心中,继续说:“没想到来的时候正碰上他快要……的时候。”
看他那么难过,嘴里还喃喃念着“陛下”和“大秦”,她热血一起,就现场编起剧本了。
白鸠怕青霓心情不好,急吼吼接话:“我当时看到了,他虽然倒得很快,但嘴角弯了起来,这应该就是含笑九泉吧!”
青霓怔住,然后高兴起来:“是吗,真是太好了!”
“走!”她又打起精神来,“我们去下一站!淮阳!”
“嗯!”
还是那个淮阳郡,还是那个春日,还是那场祭祀,还是那群乡人。
他们明显过得更好了,鱼塘里养了不少鱼,让他们肚皮吃得滚圆。他们依然是那么热情好客,看到一位远道而来的女子孤身在路上,便招呼她过来一起拜祭土地神,拜祭完后就开饭啦!
女子却摇摇头:“我是受朋友所托,来告诉诸位一个消息。”
在乡人面面相觑中,这名戴玄鸟面具的女子告知:“精卫离天之前,与汉家皇帝三击掌,拿取了汉皇三道誓言。”
“其一,改回七岁交口赋。”
“其二,运用白玉京农学,将粮食提升到亩产十石。”
“其三,绝不滥发劳役,二三年方征一次。”
乡人脸上的笑容彻底被震惊取代,他们的记忆被倏时带回了好几年前,有人已经忘却了那一幕,有人却还记得,由此,一个个场面在他们脑海中浮现。
……
“你们心里的乐郊是什么样子呢?”
“乐郊就是肉!我想要吃很多很多肉!”
“像以前那样,孩子长到七岁才需要交口赋。”
“地里能多长些粮食,如果每亩能有十石就更好了。”
“两年或许三年才需要服一次役。”
“口赋算赋能再轻一些。”
“如果能不收就更好啦!”
……
昔日随口许下的愿望,一字一句地蹦出来,冲击着他们耳膜与心脏。
如果不是面具女子提起,他们自己都要忘记那些愿望了!
原来当年倾听他们诉苦的少女,是精卫啊……
乡人看向面具女子,心口一颤:“你……”
他们刚开口,想问问精卫在天上过得好不好,那面具女子已然不见,只余飘渺一阵风。
*
“只剩最后一件事,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看荷花啦!”
“衣衣你不难过了吗?”
“不难过了,之前和夏无且聊过之后,就不难过了。”
“诶?”白鸠小心翼翼问:“因为聊到了秦始皇吗?”
“当然不是。只是跟夏无且聊过秦朝之后,看到他那么高兴,发现我自己也很高兴后,我就想明白了。”
“想、想明白了什么?”
“我觉得……”
青霓从仓库里拿出一瓶青苹果味芬达,剧烈晃了晃,看着泡沫汹涌,在最顶端仿佛沸腾。然后飞快拧开瓶盖,看着芬达冲出来,喷了自己一脸。
顶着满脸汽水,青霓也依然乐不可支。白鸠也埋起了脸,情绪波动线起起伏伏,看着像是在笑。
她轻轻摇晃汽水,笑出雪亮牙齿:“你看,能让别人高兴,让我自己也高兴就够了。”
祂来到秦朝,秦人高兴吗?他们很高兴。就算是异世界的秦人,夏无且也很高兴,听完那些被改变的事迹便没有遗憾了。
她也很高兴。
既然都高兴,为何一定要强求能尽善尽美呢?她又不是真神。
青霓想:这大概就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
*
未央宫,刘彻不知不觉被系统拉入白玉京中。
他正睡觉,感觉自己脸颊被什么东西戳了戳。
“大胆!”刘彻猛然睁开眼,随后,看到了一个青年,鼻梁挺直,眉骨隆起,蹲在他身边,一身游侠装扮,表情一动便是神采飞扬:“呦!”
“好孙子,我是你祖宗!”
刘彻:“???”
……
经过一番不太友好的交流之后,刘彻才信眼前人是太|祖高皇帝,他曾祖父——那张脸,他年轻时与之有几分相似。
至于这幅青年样貌……
“我死了嘛!死了就可以自由选择生前任意年龄了!”
刘邦嘴里叼着草,说话时,那根草便到处乱晃。
“听说你把全匈奴入了!好孙子!给祖宗争脸!”
刘彻面皮一抽,刘邦哈哈大笑,看刘彻无语,便先转移话题:“见到精卫了吗,我那小阿姊如何啊?是不是很可爱?”
“是……”
赤子之心,纯澈可爱。
话还没完全出口,刘彻突然意识到什么,瞳孔微动,打量着自己曾祖,一个词就蹦了出来:“老流氓?”
“哦?这肯定是那白鸠喊的吧?”
刘邦往宫殿地板上一坐,两腿向前,刘彻看着那没有任何礼仪的箕坐,眼皮一跳一跳,真想把自己官员也拉进这个梦境里,尤其是汲黯!让他们看一看,究竟谁才是真的不讲礼,相比之下,他有时候在床上不起来,接见官员,真是太讲礼仪了好吗!
对,这里是他的梦,他曾祖说没办法与他在现实相见,只能借梦境见一面了。
刘彻:“所以天神下凡……”
刘邦斜了他一眼:“你以为真有那么多好事,让你捡到啊。要不是你祖宗我,天天掏空心思给小阿姊讲凡间故事,讲了整整七十九年,一天不断,你还想见到祂?还有你那爱将霍去病,那可是乃翁央求小阿姊帮我去长安看一看人,才及时赶上,没让他病死,不然你以为那么巧,祂第一驿就是冠军侯府?”
这才解了刘彻最后一个疑惑。
他自若地对着曾祖一揖:“彻多谢曾祖费心。”
刘邦挪了挪方向,背对着他,低头把玩着自己衣袖,像是没听见一样。
刘彻眼皮又跳了。
他几乎提起了这辈子所有的耐心,转过去,对着刘邦正面,又做了一个揖:“彻孟浪,还未拜见曾祖……”
刘邦跳了起来,笑吟吟扶起人:“好孙子,拜不拜见另说……”手势一变,立刻和他勾肩搭背起来,“来,和曾祖说说,咱们大汉是怎么把匈奴入得哭爹喊娘的?”
“……”
本来该是和祖宗述说功绩的高光时候,刘彻却觉得哪哪都不对。
却在这时,刘邦兔子一样跳了起来,语速急促:“小阿姊没事!你不用担心!炎帝把祂保住了,虽然不能下凡玩了,但是炎帝加深了神仙与凡间的鸿沟,其他神仙也只能陪着小阿姊无法下凡——除了几位大神,鸿沟对祂们无影响。总之我先走了——”
刘彻下意识拽住刘邦袖子,他还有很多事情没问。
“你别拽朕袖子!朕赶时间!”
袖子撕拉裂开,曾祖风驰电掣那般,眼闪之后就消失在刘彻面前。
刘彻正一头雾水着,过了一会儿,一群天兵天将来到他梦中:“看到刘老三了吗?”
刘彻:“?”
天兵天将咬牙切齿:“炎帝陛下说了,敢诱骗精卫殿下下凡,抓住他后,打断他的腿!”
“……”刘彻若无其事,“刘老三?谁?没看到,不认识。”
天兵天将瞥了他一眼:“告发者,奖三年寿命。”
刘彻指了个方向:“刚走没多久。”
天兵天将立刻往那边冲了过去,乌压压一片,极为壮观。
第301章 卫霍番外
“舅舅; 你一定想不到现在汉家变得有多好。”
霍去病坐在卫青墓前,仰起头看着雪花从天空飞旋飘落; 手中是一杯酒,身前是酒壶与对方满斟的酒杯。然而在他干完之后,另外那杯再也不会有人啜着笑意,将它一饮而尽。
元封三年,大汉以武力强行打通楼兰道,为大汉控制西域,进而稳住漠北土地打下基础; 一旦有异族想要占领这片草原; 就可以从西域与汉土两面夹击。
卫青主动请求再次为天下之主征战; 披上甲胄; 登台; 君王拜将,尽管多年未出征; 却没有人会怀疑大司马大将军能不能将荣耀带回; 奉给他主。
他也确实凯旋了。
那个被允许骑马近君前; 天子降阶; 羽林低头的大将军在外人看来是多么风光,他才四十三岁; 年岁正壮; 仍然有无限可能。
他仿佛可以永远保家族富贵; 永远当家中顶梁柱; 作为一根定海神针,保卫大汉; 也使整个卫家简在帝心; 荣宠非凡。
霍去病回忆了很多遍; 记忆似乎模模糊糊,让他想不起来究竟为什么,舅舅的生命走得那么快。但,那些细节又清晰摆在他面前,嘲笑他一切早有预料。
在很多个阴雨天,舅舅因腿脚毛病,无法上朝时。
在他灵活在马上炫技,身体一仰,就能贴着马背,避过各种明枪暗箭,从军阵中冲出一条路,然后向舅舅挑衅,要和舅舅比一比,舅舅却仅是微微笑着,说“去病英勇,舅舅不及”时。
在舅舅眼眸依然温柔如春风,里面却沾染上丝丝药汁苦涩时。
——从楼兰道回长安后,他就开始喝药了。
但霍去病咬着腮帮子,想来想去,却觉得舅舅身体每况愈下,根源出在他那个表弟卫伉身上。
卫伉是卫青长子,出生时尽管并非万众瞩目,但也是令人艳羡。他出生于其父龙城大捷后,大汉天子亲手抱过他,大笑着说:“仲卿,你的关内侯有人可传了!”
连此名,也是天子亲口取来:“朕的仲卿,天下莫之能伉,这孩子便名为‘伉’吧。”
天下莫之能伉。
天下没人能比得上他。
但或许是长子,也或许是从小锦衣玉食,又或许是天子因其父,多加荣宠,便将其养成无法无天性子。不敢欺男霸女,却不肯好好念书,性情又骄纵,整一个油头粉面公子哥,谁人见了,都摇头道一声:“不似其父。”
元封三年,卫伉二十一岁。
他原先有个爵位,宜春侯,因其父战功卓著,刘彻爱屋及乌,在他襁褓时就封其为侯,可惜人太嚣张,竟然和人打赌,说自己能随意入宫,而后骗守卫宫门的人,说自己收到圣意需要入宫面圣——赌约是赢了,侯位却被刘彻一怒之下摘了。
但是,刘彻日日见卫青,爱之怜之,于是又对卫伉心软了,想着他没有爵位,就算成年后能够因列侯之子享有相应的爵位,终究免不了被别人看轻,便在元封三年,派他与其他将士屯兵楼兰道,等大汉需要进攻楼兰时,他能就近获取战功——到时候,卫青或许会再次出征,不是卫青,也会是其他大将,他只需要在战场上听从指挥,随便镀个金就行了。
天子一片心意,卫伉却没看明白。
他嫌弃军旅艰苦,竟然半路当了逃兵,跑回长安。
卫青一开房门,见到长子讪笑的脸,问过缘由后,一口气险些没能上来。半个时辰前才喝过的药,苦味反上咽喉,让他眼前发黑。
*
人并非因此出事,但霍去病数着手指头,想到舅舅养病那两年,表弟卫伉那些骄横事迹,眼睛里几乎有了泪水。
长子不省心,身体又被病痛折磨,舅舅最后那两年该有多难受啊。
可……
“我知道,舅舅你也是开心的。”
霍去病仍记得那两年里,舅舅有时候不能出门,就问他长安有什么变化。
他告诉他:“今岁,陛下首次举行科举,录取两百人,其中,学官孤儿占了一百三十七名。”
学官孤儿便是那些为国捐躯将士的子嗣,八年前,刘彻在各地办学官,专收死事后代。他们入学后,无须担心学费与食宿问题,由朝廷包揽。
舅舅听说了,便大笑出声:“不愧是英魂之后,得我兵家精髓,一出动,便以雷霆之势,占了高地。”
他又说:“舅舅还记得前些年我们出郊踏青,看见有平民买了官盐归家,路上不慎撒了一点,他惊慌地蹲下去,用指头沾了,和着尘土一同吃进口中吗?”
“当然记得,去病啊,那土虽然是来自官道,相对土路而言比较整洁,然而,官道上每日行人无数,畜生出出入入,还会将粪尿拉于其上,官道看上去被打扫干净了,内里不知有多少脏污。平民时常经过,又如何不知,可仍然舍不得那几粒盐,皆因家中财少,盐难得尔。”
“现今或许不会再出现那场景了,白玉京中有制盐之法,忠臣得之,早早将其献与陛下,陛下隐而不发,直到桑弘羊将盐铁官营一事彻底落实,民间明面上再无私盐,陛下才将其拿出,如今盐价径直压到每斗十五钱。”
“当真?这可是往常在盐湖边才有的价啊!”
“确是如此!”
舅舅便极为高兴。
汉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