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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不在,朕也能稳住局面。”始皇帝冷面含霜,“如今,合该让那些蠢物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
青霓不会骑马,所以她乔装打扮后买了一匹马和一辆马车,拍了一张忠诚符,就能够放心让它拖着马车往前走了。
“之前要不是得跟着秦始皇他们,坐马车太慢,骑马声音又大,我也不至于要马拉松。”青霓感慨,“现在舒服多了。”
雪貂滚到她面前,直挺挺倒下去,“啪”地露出肚皮,一副随便你揉的样子。
青霓惊喜地去RUA又软又暖的貂腹,调侃道:“这么献殷勤,你该不会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了吧?”
雪貂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心虚地扯大嗓门:“才没有!要不是看你要大老远跑去匈奴的地盘,我才不会贡献自己给你非礼呢!”
青霓揉了揉雪貂的尾巴根,假装埋怨,“要不是你这个系统的地图必须亲自去了某个地盘才能触发,我也不用千里迢迢过去,秦始皇快要打匈奴了,我要是能拿出直通匈奴王帐的舆图,这场战争也能快些结束。”
说完,青霓又把脸埋雪貂胸口吸貂,“统统,真的不能够直接给我开通了吗?草原太远了!”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特别违规的事,但是这一次……
想到自己出去玩后,听到的流言,雪貂尾巴悄悄气炸了毛,“不行!你正好离开几天!”
青霓抬头:“啊?”
炸毛的尾巴“咻”一下软了下去,雪貂差点结巴,“就……我的意思是,草原那么漂亮,你正好散散心,反正大秦也稳定下来了,短时间内离开,也不是问题。”
青霓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反正我给陛下留了信,跟他说我有事回天上一趟,倒也不碍事。”
雪貂眼神飘忽,把系统空间深处,青霓留给始皇帝的信往更深的地方塞了塞。
第94章 后悔莫及
神女回天上去了。
这个消息传出来后; 掀起轩然大波。
无数之前沉默着,不知是默认了,还是心里反驳却不敢提出意见的人,声音压过了之前的指责。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老豕狗!都忘了我们现在收成那么好; 是因为国师告知陛下百越有良种了吗!要不是骆越稻; 你们家里的米缸都能跑老鼠了!”
“你们高兴了吧!国师走了!回天上去了!这下好了; 下次天灾来临,你们也不用再指责国师不帮忙了,和以前一样,继续在天灾中祈求老天保佑,让你们活下去。之前神女不会回应你们,之后,老天依然不会回应你们!你们什么也没有失去; 哦; 除了神女给予的天雷种子; 劳役也只不过是再恢复成以前的辛苦罢了。”
“国师求你回来吧; 那些人狼心狗肺; 但是还有没狼心狗肺的人啊!娘娘的恩情我铭记于心; 我家里现在还供奉着神女像呢!”
“你们惹恼了国师,万一明年有蝗灾怎么办!呜呜呜; 娘娘,求你,你快回来吧,大秦不能没有你!”
“你们懂个屁!还责怪国师!只要国师在咸阳; 不管遇到多少场天灾; 我都不会怕!我们怕什么!那些稻种麦田的收成; 一年抵以前两年的; 今年被淹了,明年种一轮就能收回来!哪怕明年也被淹了,别的县城有很多粮食交税,朝廷会给我们发粮食,怕什么!”
一时间,哀鸿遍野,秦人不得不承认,只要神女还在国都,人民就能安心。
然而,有一些地方不仅没有愤怒与悲伤,一个个弹冠相贺。
六国里想要复国的人,坐在柔软丝绸缝织成的软垫上,举起酒杯,相互敬酒庆贺。
他们快乐地沉进酒水里,一个个奴妾的影子从走廊的墙壁上晃过,端着美味的食物,醇香的酒水放到案上,洋洋得意的声音夹杂在咀嚼食物之中,觉得自己做成了莫大荣耀的成就,这处隐匿的院落里,四处塞满了喜悦。
“我们把神女从秦赶走了!”
“赵政小儿还想要得到神女的帮助?做梦去吧!”
“我们略施小计,就能让他狼狈窘迫!”
“复国!秦,吾等必灭之!”
他们不瞒着奴妾,大肆抨击秦的国策,侮辱秦始皇帝,展望着复国后的将来。而这些奴妾属于他们的私产,随便他们赏赐别人,或与牛马同市而卖,而且,主人杀奴妾无罪——谁会去想道应该避开这些生死由他们掌控的人呢。
而这群奴妾也确实恭敬,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他们的谈论有任何情绪。然而,在麻木的人群中,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这是一个机遇,一个危险的,却或许能改变他现在人生的机遇。秦律规定,奴妾不允许告主,告主,官府也不会受理,而她只能去赌一把,赌这个消息足够重要,重要到有高官愿意法外开恩,免她罪责,此后她就再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妾了!
魏豹也看到了这双眼睛,他哈哈一笑,招手,“你过来。”
这位女奴走过去,羊羔一般温顺地窝在魏豹怀里,任他驯狎,待到夜深,又山猫一般敏捷,从墙上翻过去,也不知道谁在墙角胡乱扔垃圾,她踩了个正着,烂鸡子的臭液溅在破破烂烂的裙摆上。女奴眉头都没多皱一下,脚下生风地离开了。
借着醉意,魏豹享用完自家一个私奴,便醉醺醺地睡了过去,天还没亮,就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魏豹皱眉起身,冷冷训斥:“放肆!何事吵闹!”
外面没人回答,只有杂乱的吵闹声。昨晚荒唐了大半夜,脑子还没转过弯,魏豹揉着酸涩的眼眶,下床,怒气冲冲地出去,正要大发雷霆,就看到一群穿着秦官服的带刀卫卒,扭绑着这里的主人家们。
他昨夜享用的女奴站在那群带刀卫卒旁边,黑眸和昨晚一样明亮,像是掺了明月珠的碎屑。
她侧头,目光落到他身上,忽地露出一个和承欢时一模一样的笑容,“诸公,这人是他们的领头人。”
寒意从魏豹骨髓里渗出,将他死死定在原地。
——是他从来都看不起的奴妾,现在定了他的生死。
*
咸阳喋血,死的全是在野的六国贵族子弟,魏豹的头颅骨碌碌滚在地上,死不瞑目。学宫中的六国贵族后代一个个牙齿紧合,吓得瑟瑟发抖,连滚带爬侍在扶苏左右,“长公子!还有没有去阴的豕吗!我们动手,这就动手!”
始皇帝他真的会杀了他们的!他不会一直放纵他们!识相一点,不就是养豕吗?他们养!
张良听到那些人被捕后,当众斩首的消息,怔怔望着自己面前写满字的竹简,日光碎成钻洒落在上面,亦点亮了他眉间的疲惫。然而仅是怔然一瞬,张良笔尖再次动了起来。
那个竹简被送去了他的儒者老师那边,预备要出现在新一期的县报上。
儒者打开了竹简,览看文章。
并不是什么字字珠玑的绝世文章,一如既往的大白话,却字字切中要害。
这里面没有谴责,也没有痛恨,冰冷的文字一点点列举出神女带来的好处,再冷酷地反问:“易地而处,若你们被人不识好心,会不会想将赠予的东西收回?”
儒者一声不吭地看完,皱眉看着自己这个弟子,“我还以为你会从‘仁’‘义’‘知恩图报’方面来将那些黔首骂醒……”
然而,通篇都是利益,都是得失的计较,冷冰冰的字眼里,没有一丝人情。
“老师,这是良最近懂的一个道理。”面对老师失望的目光,张良平静地开口:“不要对饿肚子的人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不要对家徒四壁的人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不要只礼贤下士,却吝于封赏;不要痛斥某些人没有德行,在此之前,先看一看,他是不是快饿死了。”
“这世上圣人终究是少数,人们看的是切切实实自身的利益。”
你如果说神女离开了,骂他们不懂感恩,会有十之一二的人被骂醒,掩面而去。
你如果说神女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让粮食大丰收,所以之后才没办法在灾难时救人,会有十之三四的人羞愧,感激涕零。
可是,你如果说神女走了,以后土地会再变回亩产一到二石的低产量,祂带走一胎十宝的母牛,朝廷就没办法给各家各户分牛,雷霆的种子自然也要回去天上,以后开山凿石就得继续靠他们双手去挖……十之八|九的人会站出来,表达自己的想法,痛斥先前责怪神女的人。
张良的话是对的。
在这篇文章发出去后,儒者特意观察了人民的反应,不得不悲痛的承认,利益才能挑动更多的人。
那些指责神女的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家墙上和门上被泼了黄泥巴,蹲了好几个晚上都抓不到,问邻居,邻居却一反常态,冷淡地没有搭理他们。
除了会有人泼泥巴,还有人经常用石头砸他们家的窗,小石子打在荷叶/木柴/兽皮之上,一声声闷响,没有财产损失,但是烦人。
渐渐的,发展到路上被人偷偷套了麻袋打一顿,走在路上当头一桶畜生血泼过来,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偏偏去报官,官府一开始还义愤填膺,稍微查了一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下次再去问时,对面就微笑地说,可能是意外。
去他的意外!这出事的次数,意哪门子的外!
直到朝廷颁发了最新的一条律令,他们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朝廷——或者说他们陛下,从没想过轻轻放过他们,直接表明:指责国师的人,将会被登记在户籍上,国师所赠予的益处,将会越过他们,永远不给予。
比如说,某样能提升至少三倍产量的稻种、麦种。
伍就是当初指责国师,并且大发狂言“祂大可以回天上去”的那个人,听到这个政策时,他当场傻眼了,“怎、怎么会这样!”
再提升三倍产量,那岂不是下田也可以亩产六石?
他的妻子从田地里回来,满身的汗和泥,揪着伍的头发就打,“怪国师怪国师!陛下都没怪国师呢,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吃着谁给的粮食就怪国师!”
都是种庄稼的,农妇的力气可不会小。
“你这疯婆子你干什……啊!”
“住——啊!”
“别打了,我——别打——”
一通乱拳后,伍扶着墙,龇牙咧嘴,鼻青脸肿,他妻子仍对他怒目而视:“你说!朝廷不给我们发神种,我们要怎么办!”
“我……”伍张了张嘴,又颓然地垂下头去,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在涉及到切身利益后,他才意识到某些事情。
——神女下凡,是人家怜悯苍生,而非祂合该那么做。
*
咸阳城中,始皇帝看着今日份的公务,却心烦气躁,始终无法静下心去批阅。
“神女……”
还会回来当大秦的国师吗?
第95章 神降之日
一辆没有车夫的马车; 缓缓走进了县城,路上行人皆惊异,孩童停止了嬉闹; 好奇地追在马车瞧。
那车子停在了一间逆旅前; 满树红梅似被惊扰; 红艳艳的花瓣零落,由风拂到车帘前,里面的人正掀起帘布; 风一卷; 花瓣打着旋儿飘远。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伸出来的却是一只粗糙的手; 下一刻; 车内走出一位皮肤微黑; 五官普通的女子,手里捏着一只白兔的后脖颈。
他们“啊……”了一声,遗憾地移开视线。
“还以为会是绝色美人。”有人叹息。
“天底下哪来那么多绝色,可惜; 我一开始看她带着白色的宠物,还以为是神女——听说神女身边的灵宠就是一只有着雪白皮毛的貂。”
白兔——换了个拟态壳子的系统垂着红眼睛; 耷拉着长耳朵; 一动不动装乖。
青霓抖了抖手里的兔子,也状似叹气,接话:“可惜,神女回天上去了。”
那说话的人眸光暗淡了,抬眼看了一下天; 呓语似的:“是啊……神女回去了; 是我们让她失望了。”
“都怪那些狗娘养的!也不想想之前的丰收是谁带来的; 就知道怨神女没救命!”另外一个人说得又急又快,愤怒地踢了一脚墙,“神女还怜惜灾情,赐下七天神泉,这个他们怎么不提了!”
青霓瞥了白兔一眼。
系统:不、不敢说话。
马车赶路并不快,青霓还没离开大秦的地盘,就听说了“凡人忘恩负义,神女失望远离”的戏码,在系统试图撒娇卖萌糊弄过去的举动下,青霓从别人那里得知了事情经过。在那之后,系统都夹紧了尾巴,装乖企图降低存在感。
青霓走进逆旅,拿出假符,待舍人验证通过后,拎着兔子进了房间,把门一关,把兔子一放,系统怂逼兮兮蹭过来:“衣、衣衣……”
青霓没有说话。
兔子用毛绒绒的脑袋蹭青霓小腿,极尽讨好,“衣衣,我错了,你别生气。”
青霓盯着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