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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猜他都知道,必然是别墅里有人给老二家里通风报信,对方这才连忙赶过来的。
再一想闻景对家里这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厌恶态度,老管家只觉得脑仁都有点疼。
但事已至此,老管家也没法,只能认命地往别墅里走了。
在佣人的牵引下,苏桐走在最前,闻景倒是像个做客的,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直到进了别墅里的茶厅,入目坐着老中少加起来五六个人,这场面看得苏桐一愣。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开口之前,苏桐就发现闻景的神色比自己还要意外。
只不过这意外的情绪持续了连两秒都不到,就被一丝染上蓝瞳的戾意取代了。
他插着口袋站在那儿,不避不退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正中的闻老爷子。
“你耍我呢”
这语气轻得发飘。
只不过坐着的那几个一点都不怀疑,只再需要一根稻草压上,男人就能直接上前来掀了他们的桌子。
他们习惯了这样的闻景。
但苏桐却不习惯。
她望着闻景微皱起眉,稍稍倾身过去低声问:“怎么了”
闻景眼神一顿。
他攥了下拳,敛去了眼底厉色。
而赶在他开口前,有个声音先响了起来。
“苏桐小姐,请坐吧。”
苏桐转眸望过去,是坐在正中神色有些严肃的那个老者。
正在苏桐掂量着自己该怎么称呼对方的时候,她就听见身后男人冷笑了声。
“这是跟我做过亲子鉴定、且鉴定结果很不幸的那位。”
苏桐:“”
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这么新颖地介绍父子关系的说法。
只不过
估量了一下老人的大约年龄,即便在车上听了“故事”而早有心理准备,苏桐也有些吃惊。
她面上没露,冲对方点点头。
“叔叔您好,我是苏桐。初次见面,如果有失礼的地方请您包涵。”
闻老爷子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蔼一些:“是个不错的小姑娘,来,你”
话音还没落,始终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的闻景就冷笑了声。
“确实有失礼的地方。”
“”走了一半的苏桐停住脚,疑惑地看向他。
闻景:“你再好好看看,叫他叔叔合适吗按你的年龄,应该要叫爷爷才行。”
“”
这话一出,整个客厅里鸦雀无声。
正中老爷子脸色涨得通红,要不是碍于小姑娘在旁边站着,他早就忍不住跳脚了。
而即便努力按捺,此刻他的情绪离爆发出来也只差毫米了。
至于来凑热闹的老二一家人,这会儿就更是大气不敢出,也等着看一老一少怎么收场。
眼看茶厅里气氛越来越僵硬,苏桐心里叹了口气。
然后她看向闻景,露出点笑来
“难不成你想我叫你叔叔”gd1806102: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老管家刚进到茶厅; 就发现里面的气氛有点诡异。
且不是他料想中的剑拔弩张至少乍一看旁边站着的佣人; 一个个都是表情古怪。
比起噤若寒蝉,看样子更像是在憋笑。
老管家心里犯嘀咕,面上却没露什么,只笑着进了茶厅。
闻老爷子这会儿正被小姑娘的话逗得心花怒放; 碍于场合又只能死憋着。
一见老管家露面,他立马抬手把人招呼过来。
“让人下壶茶; 给苏小姐呈上来。”
没等老管家应声,闻嵩就看向苏桐; “苏小姐,别站着了; 请坐。”
闻老爷子这亲和劲儿看得闻家其他人都是一愣。
他们这是头一次见老爷子对人这么没距离感还是个刚见面的外人。
一想到这儿; 旁边事不关己地坐着的老二家几个人都有点坐不住了。
几人对视了眼,二房媳妇笑着站起身; 往旁边让了个位置。
“可不是; 怎么好让客人干站着”她笑眯眯地走过去,到了苏桐面前; 直接牵起了苏桐的手,就要把人往沙发那儿带; “来; 苏小姐是吧; 我”
话还没说完; 身后一阵反向拉力。
跟着; 二房媳妇手里一空。
她错愕地转眼望过去。
只见闻景把目光在被自己拉回身旁的女孩儿身上扫了一圈; 然后带着冰冷的情绪睖了过来。
“离、她、远、点。”
“”
那眼神看得二房媳妇喉咙一紧,往后退了半步,没出息地咽了口唾沫。
闻景这才收回视线。
被他单手揽进怀里的苏桐此时终于反应过来,有点无奈地仰起脸,压着声音问:“你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闻景抿了抿唇,没说话,冷着脸拉着苏桐走向沙发。
他都没那么亲昵地牵过她。
闻景不肯配合,苏桐也没法。
尤其是在来路上听了这人的身世事情,虽然说来轻描淡写,但每一件只想想苏桐都觉得不易。
无形之中,她对他的忍耐纵容程度已经达到认识以来的峰值。
两人一前一后并肩在沙发上坐下。
对面坐着的就是老二家神色尴尬的一儿一女和二房媳妇。
闻老爷子看着被闻景故意隔开到离自己最远地方的苏桐,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想了想之前调查到的事情,他忍了忍按捺着脾气开了口。
“苏小姐,我听说你是在省电视台工作,是吧”
“嗯。”苏桐点头,“我听闻景说,之前批条的事情是您帮了忙,今天来也是想当面向您表达感谢。”
闻嵩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苏桐:“”
别说是苏桐懵住了,就连闻景都怔在了原地。
刚松开了女孩儿手腕的指腹下意识地摩挲了下。
一家人吗
尽管这个家是被闻嵩刻意引向闻家的,但只要一想到苏桐也在其下,他竟有点不想否定。
“叔叔,您可能误会了。”
此间,苏桐反应过来,脸色微红。
“我和闻景只是同事关系,孤儿院里也是配合调查采访,没有”
余下话音未竟,她的手腕一紧。
苏桐下意识地停了话,低头看过去,然后顺着攥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一直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颜上。
薄唇开合。
“是我在追她。”
苏桐:“”
闻嵩皱眉:“什么”
闻景语气和神色一般平静,“我在追她,她还没有答应。”
不等闻嵩再说什么,闻景接上,“就算她答应了,她跟我是一家人,跟你也不是。”
闻嵩接连受了两次打击,脸色彻底沉下来了。
“苏小姐还在这儿,你非得这样跟我杠”
“我们有那种故作和乐的必要吗”闻景毫不留情地反讽。
“”闻老爷子脸色铁青。
苏桐在旁边踟蹰了许久,一直默念着“别人的家务事不要插手”,但眼看两人之间又一副要撕破脸皮才肯罢休的架势,她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被男人无意识地攥得生紧的手轻挣了下。
趁闻景本能地松了力度,苏桐反手拉住了他。
她的身体往闻景那儿稍稍倾斜,附耳低声:“你这样我也会很尴尬的。”
这句话之后,房间里其他人就惊愕地发现,刚刚看起来还随时要暴走的男人竟然真的一点点把自己的情绪压回去了。
尽管那双深蓝的瞳子里仍旧还藏着不甘的戾意。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此时闻老爷子也忍不住惊异地看了苏桐一眼。
苏桐被他们的眼神盯得有些莫名。
犹豫了下,她慢慢直回身,然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跟男人交握着。
苏桐眼神微动,把手往回抽了抽。
恰在此刻,男人手腕上的手环震动了下。
跟着红光连闪了三次。
苏桐望向闻景,“你手机来电话了”
闻景“嗯”了声,同时皱起眉。
震动加三闪,应该是余那边来消息了。
是赌场的录像调查有发现了吗
想到这儿,闻景推延电话的念头被打消。
他站起身,对苏桐说:“我先去接个电话,等回来我们就离开。”
说完,闻景转身走出了茶厅。
一出厅门,他就拿出了耳机,塞入耳中,同时拨动手环连接通讯。
“kg,”电话里传来余的低声,“职业委托人来消息询问任务进度了。”
“”
闻景剑眉一拧。“这才一个月,他们急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从什么地方得了消息。”
闻景沉眸:“告诉他们,c国境内难以下手,我在等机会。”
“好。”
“还有事吗”
余沉默了会儿,开口:“你要不要考虑撤回来”
闻景轻眯了下眼。
“什么意思”
余声音平寂,“你这样待在她身边,暴露是迟早的事情。”
“”
“kg,你保持绝密了这么多年,也可以继续下去我们四个里,只有你能干干净净功成身退。”
“你没必要、也不该为了一个女人暴露自己。”
频道里死寂半晌。
很久之后,余突然听见男人低笑了声。
“据我了解,这么多年你赚来的高额薪金,全部用来赡养你亡妻的父母、以及寻找你在那个意外里丢失的女儿了吧”
“”余瞳孔一缩。
“余,我如果让你放弃他们中的哪一个,你做得到吗”
闻景听着耳机里如同无人的安静,脸上笑色一点点淡了。
“放弃他们中的一个你都做不到。”
“苏桐之于我的重要程度,丝毫都不比他们三个加起来之于你低。”
余:“他们是我的全部了。”
闻景眼神一狠。
“那她就是我的命。”
“这种情况你让我离开她我看你是疯了”
余沉默半晌。
“疯了的到底是我还是你。”他沉声,“kg,现在的你,确定自己还能用这个代号吗”
走在长廊里的男人步伐戛然而止。
望着前头的长廊深处,他薄唇一咧,笑意煞人。
“我配不配,不如你来试一下”
“”
“余,你是不是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再承认自己是业内第一神枪手的事情了”
闻景笑得冷然,“他们都说你是谦逊,你是吗”
“”
余:“那你最好能一直保持在巅峰状态。”
“我跟你们不一样,余。”
kg笑得桀骜,“对你们来说我是唯一的kg,但对我自己来说我可还没看到自己的巅峰。”
余无语。
但偏偏他还得承认,闻景说的是事实。
作为最亲近的队友,他们至今也不知道kg的顶点在那儿。
每次他们以为已经到达极限纪录的刀械枪法、格斗能力总是能被这个人自己打破。
“专职委托人那边我会应付过去。”
交代完,余就准备切断通讯。
“还有一件事。”闻景阻止了他,“录像调查进度如何了”
“过半。”
“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已调查的这一部分中,多为普通背景的商人或者旅客,只有一位例外。”
“嗯”
“是a国的一名海关官员。但他只是出现在赌场,录像里也并无他切实参与赌博的记录。”
“这点原因在a国至多算是污点,远不足以使人下杀手,一定有埋得更深的人在录像里。”
闻景拧眉,“继续查。如果有发现,随时通知我。”
“嗯。”
“”
闻景切断通讯,返身回茶厅。
到了里面,他才发现厅里只剩了二房家里正面面相觑的三人。
“苏桐呢”
他皱眉问。
“被爷爷叫去别墅外散步了。说是有些体己话要单独跟她讲。”
闻景低声咒骂了句,掉头往外面走。
苏桐跟着闻老爷子绕着宅子走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对方开口。
她几乎都要以为老人不会说什么了的时候,天才突然听得有点沉哑的嗓音在前面响起来。
“苏小姐,他跟你说过家里的事情吗”
“说过,”苏桐坦言,“今天来的路上,我也是第一次听闻景讲。”
“你怎么看”
问这话时,老人突然转回身,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桐的神情,像是要看出她心里的想法。
苏桐也没遮掩什么。
“您要听实话吗”
老人眼神一闪,“当然。”
苏桐淡淡一笑。
“种因得果,那么无论修来什么,都是您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