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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沣城这边形势好转,南诏国的镇北城里却阴云密布。
  已是深夜,议事厅里仍旧灯火通明。
  苗钦面色阴沉地坐在主位,手下的几位大将都眼观鼻鼻观心不言语。
  用上了南诏国大半数的兵力,半个多月过去了,愣是打不下东明国的一座城。要知道,东明国在南部边关安排的兵力并不多,只有南诏大军的三分之一。
  南诏原本就是公认的三国最弱,但过去的将近二十年,东明和西辽战火不断,南诏选择跟东明结盟,实则趁机韬光养晦。
  这一次,南诏国厉兵秣马,雄心壮志,想要一雪被东明压制和剥削多年的耻辱,到头来,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打脸。
  一边是表面真心合作,实则随时可能从背后捅刀子的新盟友西辽国,一边是已经撕破脸,虽然如今尚未开始反击,但再结盟也很难的东明国,南诏国的处境一下子就尴尬难堪且危险起来。
  苗钦有些后悔。
  苏禛决定背叛东明,选择西辽,其实是皇后苗氏一直在吹枕边风,苗钦和太子苏治多次劝谏的结果。当然也有正当理由,再这样下去,东明进一步壮大,灭掉西辽,下一个就是吞了南诏,因此到了南诏出手制衡的时候。
  可如今,苗钦却意识到,南诏并没有制衡东明和西辽的实力。
  这些年,东明和西辽是打个不停,但从未到两败俱伤的地步。
  南诏国想生存,必须站队。而站队,其实很忌讳朝三暮四,尤其是在没有明显利益倾向的情况下。
  而南诏皇室内部从来都不太平,也是限制国力提升的原因之一。以苗钦为首的太子派,与梅家支持的八皇子苏奕一派,一文一武,对立之势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苗钦如今想想,当初西辽寻求结盟时,苏禛犹豫不决,太子派之所以劝苏禛选择西辽国,到底是存了私心的。
  因为苏默在东明为质,且跟东明国权势强横的镇国公沐家结了亲。
  苏治从来都把苏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认为东明皇帝君兆麟主动给苏默安排亲事,且让他娶了东明武将之家的嫡出贵女,代表着东明国暗地里会支持苏默的亲弟弟苏奕。
  这当然不是没有可能,也的确是君兆麟考量过的。
  苏治认为,只要南诏国选择跟西辽结盟,苏默必死无疑,就不必担心他暗中和苏奕联手,背靠东明国,得到南诏国的皇权。
  当时苗钦认为苏治的考虑并非杞人忧天。且他们觉得,选东明或西辽,是南诏国的自由,结果并不会有多大差别。
  但当下,事实已经在证明,小国南诏,根本就不该掺和到东明和西辽势如水火的争斗之中!到时候,三国若是大乱,第一个被战火焚烧被浪潮淹没的,必定是南诏!
  昨夜接到南沣城射来的那封信,苗钦起初不以为然,甚至认为这是东明在示好求和。
  但今日攻打南沣城再次无功而返,且得知祝威活过来的消息,让苗钦突然意识到,那封信,实则是东明国对南诏的嘲讽和警告……
  苗钦眸光微眯,“这仗,是跟西辽一起打的,西北那边,最新消息,西辽大军也没能攻破禹州城。”
  几位将领面面相觑,其中一位老将拧眉说,“禹州城去年还是西辽的地盘,跟固若金汤的南沣城不同。而且不是说西辽人已经设计杀了沐振轩唯一的儿子,且重伤沐振轩,这都打不下来?该不会是故意拖延,保存兵力,就等着东明和南诏打个你死我活,再坐收渔利?”
  苗钦冷哼,“这很符合西辽人阴险狡诈的脾性。”
  议事厅里一时沉默下来,都知道,南诏再这样不遗余力地打下去,不过是折损自己,给西辽做嫁衣!
  “将军,明日还打吗?”一个年轻的将领忍不住问。
  再打,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只会损失更重。
  但就此收手,他们也无法甘心,毕竟已经打了这么多天,到时候此战将会让南诏国成为东明人和西辽人眼中的笑柄!
  “你们应该都没忘记六皇子吧?”苗钦并没有说明日是否继续攻打南沣城,而是话锋一转,提起了苏默。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他们当然不会忘记,之前很多人都以为苏默早被东明国给杀了,今日才知道他还活着。
  “就算要打,也要先看看西辽人的诚意再说。”苗钦轻哼,“但休战,得有个由头。不如趁机把六皇子接回来吧!想必东明也不愿面对两面夹击的局面,再打下去谁也落不着好,只要东明国交还六皇子,南诏便暂时撤兵。”
  苗钦话落,不顾众将惊愕,也并未解释他做此决定的缘由,起身离开。
  夜深了。
  苗钦正在跟他的心腹商议明日的计划。
  “这仗不能再打了,但南诏国的颜面不能丢,用苏默做由头来休战,想必皇上得知也不会说什么。”苗钦眸光幽深,“只要苏默回来,想要弄死他,有的是办法。”
  苗钦脑海中浮现出今日所见苏默站在元秋身后的那一幕,直觉必须尽快除掉他,否则早晚会成为心腹大患!
  而当下南诏兵力更强,南沣城就算来了援军,也是勉力支撑,苗钦很清楚祝威的性格,只要南诏愿意休战,东明国定是乐于见到的。昨夜那封信也表明这一点。
  苏默是作为质子送去东明的,南诏国以休战作为条件,要求东明国归还质子,合情合理。
  “主子,苏默能活到现在,就说明东明有人护着他。他定是不愿回南诏的,若是南沣城做主的人不肯答应放他呢?”属下拧眉。
  苗钦冷笑,“什么放不放的?他又不是被抓过去的,而且如今是东明镇国公的乘龙快婿,只说皇上和梅贵妃思念,盼他归来团聚。虽然都知道皇上原本已经把他当做弃子,但此一时彼一时,咱们找个借口休战,表明态度,东明国那边当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顺水推舟,面子上都过得去,为何要拒绝?到时候,苏默可是担负着结束两国战争,减少伤亡的重要使命,只是让他从异国回到故乡,他总不能当众说他不愿意平息战事,希望两国继续打下去吧?”
  “可他成亲了,他的夫人还被东明皇帝封了个镇南将军,本以为是个虚名,今日所见,容岚的女儿果然不可小觑。她是南沣城名义上地位最高的,怕是早被苏默迷住了,心知苏默回来有危险,定不会同意。”属下仍旧觉得此计不可行。
  “她不同意,那就接着打,到时候南沣城多死一个人,都要算在她头上,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她贪恋苏默的美色,枉顾大局。若是东明皇帝在这儿,都会毫不犹豫地把苏默扔过来,让我们退兵,因为东明在意的敌人仍旧是西辽,必然要再拉拢南诏的。再打下去,对东明不利。至于苏默,君兆麟原本定是觉得杀他也没什么好处,才会留着罢了。”苗钦冷笑连连。
  天色将明,元秋苏醒,拉开床帐,苏默已不在房间里了。
  床边放着温度适宜的清水,显然苏默连元秋的生物钟都已清楚,算准了她什么时候醒,洗漱的水都准备好了。
  元秋换了衣服,洗漱好,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出门,就见阿福正坐在厨房门口择菜。
  见到元秋,阿福笑容灿烂,“王妃醒啦?主子在做早膳呢,很快就好!”
  元秋取了剑,在院中晨练。她的剑术也是苏默指点的,并不花哨,精准而凌厉。
  昨夜没有拿到书,这会儿再过来的祝锦年到院门口驻足,看着那个清风晨雾之中飒爽英姿的少女,不觉怔住了。
  下一刻,一棵带着泥土的菠菜砸到了祝锦年脸上……
  “哎呦喂!祝公子你怎么来了?对不住啊!我正在择菜,那是不要的烂菜叶子,本想扔到院子外面,却被祝公子挡住了,千万别生气!来我给你擦擦脸!”阿福冲过来,一边道歉,一边拽着袖子要给祝锦年擦脸。
  祝锦年黑着脸退了两步,“不必了。”自己掏出帕子擦去脸上的脏污,再抬头,元秋已经不见了。
  祝锦年这回倒是没忘记来意,结果阿福说让他稍候,然后跑进他的书房,片刻后,扛着他的书架出来了……
  “祝公子带路,小的给你送过去!”阿福力气很大,且十分热情。
  祝锦年只得转身离开,带着阿福到祝威的院子去。
  一路上,“自来熟”的阿福跟祝锦年聊得很开心。
  “我家主子一早起来,正在给王妃做早膳呢!我家王妃最喜欢主子做的早膳了,午膳和晚膳也是,还有宵夜!”阿福笑着说。
  祝锦年轻哼,“倒是不知道南诏六皇子还有这等本事。”
  “什么南诏六皇子?我家主子的岳母大人早就发话,从今以后他跟南诏国再无干系,就是镇国公府的上门女婿!”阿福神色认真。
  祝锦年,“呵呵,是么?”
  ……
  阿福把书架给祝锦年送过去,再回来的时候,苏默和元秋正在等他吃早膳。
  “我跟祝公子一见如故,聊得可好了!”阿福说。他在祝锦年面前采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好生秀了一番元秋和苏默的恩爱,祝锦年感动得脸都黑了。
  “小阿福,吃这个。”元秋给阿福夹了一块金黄的鸡蛋饼。
  阿福受宠若惊,“多谢王妃!”
  苏默面色温和,“别那么多话,快吃吧。”
  阿福开开心心地咬下去,瞬间明白他家主子和王妃怎么那么好心地等他回来才动筷子,他家王妃还主动给他夹第一块饼……
  这不是鸡蛋饼,是馅饼,薄薄的皮,里面满满的都是盐巴,咸到发苦,让阿福瞬间怀念起昨日吃的那块没味道的鸡蛋饼来。
  “不小心盐放多了,就重新做了几块,但做好的也不能浪费。”苏默神色淡淡。
  阿福:……信他个鬼!忘了放盐可以理解,盐放多了不立刻扔掉,还烙成饼,显然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小阿福,好吃吧?”元秋笑意温柔。
  苏默一个凉凉的眼神飘过来,阿福欲哭无泪地点点头,把那口盐咽下去,“好次……”
  阿福明白了,看来是昨夜他家主子惹王妃不高兴,今日专门讨王妃开心的,遭罪的却是他,没天理啊没人性!
  为了能早日抱上天下最可爱的小主子,阿福决定,忍!
  三人才吃完早膳,阿福正在狂灌水的时候,祝锦年再次出现在院门口。
  阿福好气,这小子!还没完了!一看就知道是觊觎他家王妃!
  不等阿福起身去跟祝锦年打招呼,祝锦年面色严肃地看着元秋说,“沐将军,出事了!我爹让你立刻过去!”
  元秋蹙眉起身,“怎么了?”
  “南诏大军今日到城下,并未攻城,对方主将言称要休战求和,唯一的条件是……”祝锦年看了一眼跟在元秋身后的苏默,“立即放他们南诏的六皇子归国!”
第152章 智退(一更)
  太阳爬升起来,和煦的光照着元秋清冷的侧脸,多了几分温柔的暖意,但她原本沉静温和的眼眸,却倏然凛寒如冰。
  祝锦年皱眉,“沐将军,你的意思是?”
  阿福板着脸说,“我家王妃的意思当然是……”
  苏默看过来,阿福顿住,没再说下去,却握起了拳头,心中痛骂南诏人无耻!
  而元秋神色淡淡地开口,“走吧,过去看看。”
  祝锦年暗中打量,苏默仍是那副仿佛天崩地裂都与他无干的神色,冷漠疏离。
  明明是件大事,元秋和苏默却丝毫没有要商议的意思,甚至连眼神交汇都没有。
  这让祝锦年觉得奇怪。阿福口口声声说着苏默和元秋多么恩爱,祝锦年也曾亲眼见到过元秋抱着苏默,苏默也抱过元秋,可并未感觉到他们之间有真正如夫妻般的亲密,像是隔着什么。
  黑压压的南诏国大军就在城下,随时可能开战,而开战就避免不了流血伤亡。
  但今日,战局出现转机,南诏国主动求和,却是有条件的。
  这条件,让东明国的将士心思各异。大部分人都觉得,可以答应,因为苏默本就是南诏国的六皇子啊!只是让他回家,这仗就不用打了,多么简单!
  若是元秋没有救过祝威,若是祝瀚没见识过她的本事,听到田钦的要求,怕是会立即答应,因为苏默跟他们又没关系。不管南诏国怀的什么心思,那是苏默的事,他们没有必要去考虑这个质子的未来会如何,该考虑的是东明国的大局,和己方兄弟的安危。
  但,因为元秋不再是个无足轻重的挂名将军,苏默在祝瀚眼中,也从单纯的南诏质子,多了一层需要考量的身份,元秋的丈夫。
  祝瀚已派人去请示卧床养伤的祝威,因为这事儿不好办。
  归根结底,君兆麟不想跟南诏打,东明国也不能跟南诏打,那只会让西辽人奸计得逞。现实是,南沣城的兵力只能勉强防守,没有进攻南诏的可能,所以必须早日休战。
  并非今日不休战南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