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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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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灵鹫替他翻过去,又摆在小太医的面前,指了指方才错误开始的地方,说:“就从这儿吧。”
  郑玉衡点头。
  外面的雨越来越绵密。
  其余的女使都退下去了,只有瑞雪从旁侍茶。两人逐渐聊起一些闲话,从京中官员算准了姻亲的好日子,好几桩好事将成,一直谈到某位大儒新出的文集,风靡一时,到了洛阳纸贵的地步。
  董灵鹫渐渐发觉,他的言辞当中,见识并不像纯粹的医官,不同于百姓或是庸吏的视角,有时说起话来,很有一番锋芒。
  她留意到这里,不免问:“你自小学医么?不曾有意仕途?”
  郑玉衡听到这句话,方才发觉自己太过忘形了,一介医官,怎么能在太后面前放肆谈政。他意识到自己因为对方的某种垂怜而诞生一种古怪的心态,只是郑玉衡暂时还无法将这种心态跟“恃宠”联系在一起。
  他道:“臣的确自小学医,至于仕途……从前,中过举人。”
  他这么说,向来应当是会试不曾及第。董灵鹫照顾他的颜面,也没有深问,只是道:“春闱虽艰难,但你还年轻得很,日后有心,或许哀家能从神武殿上看到你。”
  郑玉衡的手捏住了袖口,他攥着指下的衣料,半晌才慢慢分开,神情仍旧温顺,很平和地说:“臣没有那样的才华。”
  檐下风雨如故。
  浅浅的水迹从外头蔓延进来,潲到席子的边缘。瑞雪眼尖地看见,从旁整了整董灵鹫的袍角,正要关窗,却听她说:“不用了,你去备些糕点送过来。”
  瑞雪称是,回头又看了郑玉衡一眼,眼中有一些晦涩的嘱托和警告,随后便下去准备了。
  屏风之内,只有郑玉衡相陪。他忍不住心底一阵阵发虚,他盯着飞溅的雨珠,忍不住归拢了一下董灵鹫手边的袖子,轻轻道:“沾了水了,凉。”
  董灵鹫望着他,忽而反手握住他的指节。
  凉风吹拂,雨幕绵延。比起董灵鹫的掌心,他的手指仿佛更加冷得没有界限,几乎超过环境所带来的寒意,而是一种沉重的心理作用。
  郑玉衡被她握住手时,才想起自己应该躲避,可他蜷着手指挣了挣,又无法强硬地挣开,也是在这一刻,他又隐约地嗅到太后身上的香气,那股淡而沉柔的味道,夹杂在风中。
  董灵鹫道:“你好像拒绝过哀家一次。”
  郑玉衡立刻想起他刚到慈宁宫时,自己曾经说过“愿意肝脑涂地以侍奉娘娘,不堪娘娘垂爱”等语,那确实是一种很明确的回绝。
  只不过,要是董灵鹫愿意,他的回绝似乎也只能变成一种玩弄之间的乐趣。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他的自我意愿,只有在对方愿意尊重时,才会起效。
  郑玉衡沉默半晌,道:“臣……臣不配。”
  “有时候,你就跟皑皑是一个脾气的。”董灵鹫笑着道,“那只猫也总这样,心思变来变去,没有一个定性。时而将头递过来撒娇,索取宠爱,时而又避得远远的,好像离了我才能得清净。”
  “臣不是那个意思……”
  “当然,”董灵鹫继续道,“将你比一只猫,总觉得你会不太愿意。你还年轻,心性不定都是常事,我也怕你做了以后会后悔的决定,所以三番两次地帮你看清楚……要是真这么‘肝脑涂地’、‘赤血丹心’,怎么又对哀家许诺那样的愿望?”
  郑玉衡无言以对,让太后能听从医嘱,时时记得喝药休息,确实是他当时最希望的事,他明明意识到董灵鹫在给他选择,可还是选不出最明哲保身的那个。
  她道:“吓着你了?手也太凉了。”
  说罢,她放下布棋的另一只手,抬起来覆盖在他的指间。沉重的心理作用被这么一激,反而让郑玉衡的脸颊、耳根、甚至身上的各处角落,都羞愧而胆怯地灼烧起来。
  他咬了咬齿列,眼睫颤动,低语:“臣是觉得……但凡对娘娘有一丝一毫的冒犯之心,都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对您不敬畏、不尊重,是一件有罪的事,臣不敢。”
  董灵鹫平静地看着他。
  “……但若是能为您的安危、康健,有那么一分一毫的作用,郑玉衡为您、和您手中的天下,愿意万死不辞。所以我不想离开您身边,不尽这份心,臣会后悔的。”
  董灵鹫收回手,视线温和地端详了他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道:“好孩子。”
  她松开手,转而递向对方的鬓边,捧着他的脸颊安抚地滑过。那触感轻如鸿毛,像是一片飘羽从眼角拂过。
  他脸颊上的热度在她手中褪尽,恢复如常,只有心口跳得仍旧剧烈,怦然如擂鼓。这动作看起来似乎比手指接触更过分,但此刻,他能感受到的,唯有董灵鹫的关怀,屹如山川,高如日月。
  直到这时,他才发觉董灵鹫的袖摆还是湿了,他懊恼地为她挽起,起身将窗子关上,又贴过来催她去更衣。
  董灵鹫屈指抵唇,一边看着棋谱,一边数落道:“哀家才说你好,别出声,我思绪要乱了。”
  她顿了顿,又道:“千秋节有一场宫宴,那时不必来请脉,回家休息两日吧。”
  作者有话说:
  好孩子,摸摸。


第9章 
  千秋宴时,郑玉衡告假归家,终于离开禁中。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到郑府,而是前往刘通刘老太医的府邸相送。他的恩师早在数月前便已被太后批复了归乡荣养的请奏,只是因为京中事务繁多,太医院里也有很多事需要交接,才耽误下来这几个月。
  如今,慈宁宫的各类事务、药方、册子,都已经交给郑玉衡负责,老太医除了最初几次带着郑玉衡同往之外,其余的时候都在府上整理物件,回淮南老家。
  郑玉衡在马车前,帮老师查点医书的数目,将数目对了两三遍,毫无错漏,才允许小厮们搬上马车。
  刘通坐在车里,车帘归拢在侧,远远地望着这个为他鞍前马后的学生。他招了招手,郑玉衡便放下册子过来。
  老太医道:“先别忙了,玉衡,你上来跟我说说话。”
  郑玉衡便将账册交给身边的侍从,登车撩帘,坐到刘通的身边。
  他素来神情温顺,望起来纯澈乖巧,仿佛很容易被掌控,但刘通教导了他几年,对这个学生的脾性最了解不过,郑玉衡其实倔强专断,很有一番自己的主见,而不是对父权无条件臣服的孝子贤孙,所以才跟郑大人的关系恶化至此。
  刘老太医道:“我一生兢兢业业,如履薄冰,见识过京官们为了讨好权贵的嘴脸,也受到过许多次威胁和拉拢,深知权力中心是一口择人而噬的漩涡。为师能活到如今这个年岁,其实已在许多事中丧失了原本的底线……正因如此,你进入慈宁宫中侍奉娘娘,才让我如此放不下心。”
  郑玉衡怕老师会说太后娘娘的不是,便率先道:“慈宁宫娘娘待人极好,很照顾晚生后辈。”
  刘通凝视着他,沉默了须臾,又开口:“我不是担心娘娘不好,而是担心你。想要活得长久,要么能屈能伸、身段柔软,可以折得下腰来,奉迎讨好,攀援权贵,这是你天性做不出的,没法儿讨好主子。要么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压制住你这颗赤子之心,这也是你做不出的,即便能做得到,也辱没了你多年修成的品性。”
  郑玉衡听闻此语,只是说:“学生不曾将自己看得很高,也用不上折腰这样的词,只尽自己医官的本分便是。”
  老太医却摇了摇头,伸手搭在郑玉衡稍显单薄的肩头,感叹道:“若不是三年前那场春闱犯错,以你年少中举,连中两元的才学,未必没有十五岁登科及第的佳话。玉衡,你的文人心肠还没有泯灭在医书药炉里,为师知道。”
  这件事过去了一千个日夜,早已被许多人埋忘在熙宁十四年的风霜里,当年那个天才的锦绣少年郎,到今日再提起,也不过是一句“可惜仕途无望”的叹惋。
  谈及此事,郑玉衡只能回以沉默,并安慰道:“老师,是学生的资质还不足。”
  刘通摆了摆手,脸上除了龙钟老态外,还显出一种对学生前途的痛惜,他疲惫地攥住郑玉衡的手,道:“不必这么说,全天下人都知道,能被先皇帝亲笔黜落,说明早就过了主考官的慧眼,如无意外,定是进士及第,只是待点评名次而已。可叹当年的命题议在风口浪尖上,其他人都知道顺从天意,偏你……”
  他似乎也不能说什么话来苛责郑玉衡,因为他确是为民着想,一片冰心。
  当年明德帝孟臻因为一项政务,跟六科、中书门下的要员们意见相左,几次驳议。春闱之时,负责出题的主考官是六科内的吏部尚书,不知道该说这位尚书冒险、还是说他大胆,他出题时将此次争议不下的政务融入考题当中,并且亲手点选了其中跟皇帝意见不同的几篇文章。
  其中,郑玉衡所写的文章,就在一甲之列当中。明德帝看到他如此尖锐的观点、鞭辟入里却又不留情面的剖析时,大动肝火,用朱批将他的名字划去,从进士当中黜落。
  除了郑玉衡外,同样有一批考生因为“言辞不恭”获罪,进了刑部大牢,但不过三五日,便由彼时的皇后董灵鹫出面,在明德帝的默许下饶恕了这一批人,免去因文字而生的牢狱之灾。
  在此一事之后,京中德高望重的大儒尽皆缄默,几乎没有人再将他的文章公开夸赞,以免触怒天颜。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也不会有人愿意以主考官的身份成为郑玉衡的座师,所以科举前途,确实已经无望。
  老太医道:“三年过去,如今天下又换了新主,说不定……”
  郑玉衡轻轻叹气,语调温和地宽慰他:“让老师费心了,当年我舍去学名从医,不仅是因为这件事,更是因为这是外祖父、外祖母的殷切期望,自从母亲离世之后,他们一直盼望我能继承家传医术。”
  老太医抚着膝头,有些不赞同地道:“这就是我那老友的不对了,你母亲的医术虽好,但也要你自己情愿才是,动不动就拿什么托付、期望之词来绑住人,实在做得不明智。”
  郑玉衡道:“学生情愿的。”
  他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出来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等话语落定,才发觉自己刚刚竟然在想:拿这份医术为董太后效命,她能福寿绵延,大殷亦能政治清明,那么,他是情愿的。
  幸好老太医并没注意到对方一时的怔愣,转而问道:“你说慈宁宫娘娘待你好,这也是我怕的一个点,三人成虎,我尚畏之,何况你哉?”
  经历刚才那样一个小片段,郑玉衡原本想说自己跟太后保持距离、敬畏尊重,这时候都有些问心有愧,说不出口,静默了好半晌,才勉强答道:“这是学生自己的路,请老师不要挂怀,您还要好好地珍重自身……”
  刘通的年龄着实不小了,他近年来精力不济,又患上咳疾,比不了前些年的光景。能够功成身退,也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临别在即,老太医将嘱托提点的话说了一箩筐,又问询了几句慈宁宫的事,正在愁绪渐浓时,外头的小厮突然敲了敲马车,扬声道:“老爷,郑大人府上来人了。”
  刘通皱眉道:“可说是什么事了吗?”
  小厮道:“没说,只让大公子快些回去。”
  “去,跟郑节说,今儿先是我徒弟,再是他儿子,让他等着!”
  小厮愣了一下,不曾预料到向来和蔼的老太医能发起脾气来。郑玉衡刚要劝说,就听见郑府的一个管事的熟悉音调:“老大人,您可别难为我们啊。家中真有要事,大公子非得回去一趟不可的。”
  刘通冷笑一声,掀起帘子:“好,你说是什么要事?”
  管事连忙凑过来,先是行礼,仰首道:“跟大公子指腹为婚的祝家夫人来到府上了!”
  这话一出,别说是老太医了,连郑玉衡都愣了好久没回过神来,他浑身一紧,抬手按住马车的木框,连忙追问道:“指腹为婚?我怎么不知道?”
  管事道:“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公子这不是知道了嘛?您快下来,老爷跟夫人在府中等候呢。那祝家也是今年才上京的,安顿下来没几日,就来见老爷了。”
  郑玉衡只觉得一口火气顶上来,恼怒道:“我还未弱冠,没行冠礼,从哪冒出来这种亲事!”
  管事见他不愿,也愣了愣,没成想一贯温和的大公子反应如此激烈,边劝边道:“这不就在议亲么?公子快跟小的回去吧。就算那是个您不喜欢的女子,以公子的身份,纳些美妾还不是……”
  他后面这话被堵回到嘴里,郑玉衡撂下帘子,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他的气还是不顺,指骨攥得发白,这种被当成物件摆布的失控感,正是他跟父亲这么多年隔阂的原因之一。
  他缓了半天,才一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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