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想起自己如今囊中如此羞涩,陈氏登时恼得不行,看着那个冒冒失失闯进来的丫鬟,眼刀子恶狠狠地像是要把对方剜出几个窟窿来,骂道:“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今儿个,若是这丫头说不出个顶破天的大事来,抵不了这布料之仇,当然要她好看。
扑通一声,那丫鬟跪下磕头道:“夫人原谅奴婢!”
陈氏平日对身边这些丫鬟颇为严苛,见陈氏伤了手,丫鬟一副怕得不行的模样,身体瑟瑟发抖,替自己求情道:“奴婢是有急事禀报,一时心急。”
陈氏压着心头怒火,瞪着那个丫鬟,“什么急事?”
“周嬷嬷来了。”丫鬟的头磕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陈氏的眼睛,“夫人早前嘱咐过,若是有周嬷嬷的消息,要及时告知夫人,奴婢这才不敢怠慢,谁曾想伤到夫人,是奴婢的错!”
周嬷嬷?
周嬷嬷这几日虽然一直在府中,但除了给傅莹珠教授课程,从不主动出门,导致陈氏想找她攀谈都找不到合宜的时机。
如今找上门来能有什么事?
陈氏心中一惊。难道,周嬷嬷是受不了傅莹珠的愚钝,回头想起她女儿的好了?是了,傅莹珠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老夫人糊涂被蒙骗也就罢了,可不是所有的老人都像老夫人一般糊涂,总是为傅莹珠说话。
陈氏按捺住隐隐上翘的唇角,眸间尽是喜色,一时间也顾不上心疼那件衣服,立刻说道:“快,快去将周嬷嬷请过来。”
见陈氏不再追究她贸然进来禀报的罪过,头磕在地上的小丫鬟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这才敢抬起头,连忙掀开帘子,去请周嬷嬷。
不多时,周嬷嬷跟着小丫鬟进来了。
陈氏欢喜道:“不知嬷嬷今日要大驾光临,我这没个准备,已经叫丫鬟去煮茶了。煮的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刚刚新鲜采摘的茶叶,是今年的新茶呢!嬷嬷快来尝尝鲜,帮我看看,这茶是否买得值了,可花了不少钱呢。”
虽然陈氏没明说这茶的价值,但态度暗中标明,这茶很贵。
她已经叫丫鬟去请傅明珠了,打的就是用好茶叶将周嬷嬷多留一会儿的主意,让周嬷嬷与傅明珠见一面,也好让周嬷嬷看看,她的女儿比傅莹珠好上多少!
“茶是好茶,”周嬷嬷淡淡笑了笑,并未饮茶,只道:“西湖龙井每年的第一炉炒的茶,都是要进宫献给圣上的。我有幸得了赏,喝过几次,滋味倒是很不错的。”
一番话,半点不提值不值,但明里暗里在告诉陈氏,你这茶,不是什么好货色,因为人家周嬷嬷见识过更好的了。
陈氏的笑容顿时有些僵住,面色不太好看了。
周嬷嬷并未入座,只是站着说道:“茶就不饮了,多谢夫人款待,老身此番前来,不会久留,只是来与夫人商议件事。”
陈氏一看周嬷嬷并不入座,就知道,虽然她泡好了茶,但周嬷嬷并不打算领这个情。
一时间热起来的心思冷下去几分,面色又更难看几分。
恐怕周嬷嬷并不是为傅明珠来的。
陈氏当即稳住心神,想到,即使不是为傅明珠而来,那说不定,是来告傅莹珠的状呢?毕竟她现在是傅莹珠的嫡母,告状自然是要告到她这儿来的。
怕周嬷嬷有所顾忌,陈氏先行笑着,试探说道:“周嬷嬷此番前来,可是为了莹儿?”
周嬷嬷点了点头。
陈氏笑意盈盈,刚才的不虞尽数敛去,看不出不悦来,此时此刻,她的表情表现,当真当得起一声贤妇。
只是……
周嬷嬷心里只觉可怕,傅莹珠好好一个姑娘,在这个后娘手中,名声坏成这样,足见面前这人心思的险恶。
可看外表,陈氏却是如此的温柔贤淑,真真是真正杀人不见血的阴毒啊!若非周嬷嬷在宫中早已见识过太多,只怕也被她骗了去,只觉得她是个好人了。
周嬷嬷不由得表情肃穆。
见周嬷嬷点头,又见她的脸色并不好看,陈氏心中简直大喜过望。
果然是来告傅莹珠的状了!
陈氏心中欢喜万分,表面却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莹儿确实难以管教,这些年来,我为莹儿操心许多,可她依旧难以管教,恐怕嬷嬷更是为此忧愁。”
周嬷嬷拧起眉头,心想陈氏还搁这儿给她演一个后母情深呢?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玩什么聊斋?
傅莹珠年纪小,不知道人心险恶,难道她这个半条腿进棺材的老婆子还不懂得吗?
周嬷嬷直接打断了陈氏的话,说道:“老身并未忧愁。”
她道:“大姑娘可谓天资聪颖,可惜前些年遇人不淑,被耽误了许多,好在她玲珑心窍,颇为好教,有老身在旁教导,想来定会迎头赶上,更进一步。”
“遇人不淑”四个字一出,陈氏的笑脸便维持不住了。
周嬷嬷懒得同她摆笑脸,见陈氏表情并不爽利,也不做和气的表面功夫:“此番来找夫人,只想对夫人说一件事。”
“大姑娘的禁足该解了。”
周嬷嬷话说得明白,语气亦是不善,陈氏做表面功夫的本事再好,此刻也是维持不住和气的笑脸,嘴角垮了下去。
“寻常人家禁足,十五天足矣,夫人与侯爷远下江南,恐怕是把大姑娘给忘了,这次禁足,可关了大姑娘数月,恕老身见识短浅,禁足数月的事例,实在是闻所未闻,最严苛的主母,也没有禁足自家孩子几个月的啊。”
这可是直刺陈氏最在意的软肋了。
她要贤良淑德的名声,就断然不能被人说成是严苛的主母,尤其不能被周嬷嬷这种在京中颇有话语权的老嬷嬷这样点评。若是被周嬷嬷一张嘴传了出去,比被百人说、千人传还可怕。
陈氏脸色不由得僵了僵。
她对周嬷嬷有所求,也不敢将关系闹得太僵,咬了咬牙,正想着要如何应对,又听周嬷嬷慢悠悠抛出一句问话来,“还是说,夫人原本只想关大姑娘十几日,只是远下江南,消息不灵便,回来后诸事繁琐,忘了将大姑娘的禁足解开?”
这可是个好台阶啊!周嬷嬷果然是个会做人的妙人。
陈氏微皱着的眉头松开,要请周嬷嬷来教傅明珠的念头深上了三分。如此会做人会做事的老嬷嬷,只要在她女儿用上对傅莹珠的一半心思,她的女儿定然学的比傅莹珠更加优秀。
她立刻笑着应道:“是了,这厢回来,侯爷生了场小病,我忙得焦头烂额,竟然把莹儿的事给忘了。”
她一副心疼的表情,“可怜我莹儿受苦了,我们从江南回来,莹儿改变颇多,许是这么久的禁足让她尝到了痛,也多亏了周嬷嬷的教导了。”
陈氏一番话,倒是给她禁足傅莹珠这么多日找到了合理的理由,这要真说出去,以傅莹珠现在名声之狼藉,恐怕京城里的人还会觉得陈氏罚得好罚得对。
周嬷嬷心里冷哼了几声,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后娘,大姑娘受的苦才变多的!
真当她给她台阶是对她客气呢?不过是看透了这人极其注重她自己的名声,借着这点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此人有几分心机也有小聪明,可也是真的蠢。
眼界太窄,功夫也不深。
正所谓的,又蠢又坏。
周嬷嬷皮笑肉不笑,要了句准话:“那大姑娘的禁足,到今日便算是结束了?”
陈氏还在演她那心疼女儿的苦情戏,一副心疼傅莹珠心疼极了的模样,狠狠点了点头。
正说着,送茶的小丫鬟来了。
陈氏收起苦情戏,立刻招呼着要留周嬷嬷的人。
“嬷嬷尝尝这茶水吧,也许我买的这茶,和贡品有所不同呢?我手底下的丫头点茶功夫不错的。”陈氏端了一杯茶来,看了一眼,故作陶醉的夸赞:“汤色碧绿,汤中清莹,闻之有香,甘醇而鲜,是好茶啊。若是嬷嬷喜欢,我让丫头给你包一斤回去。”
只要周嬷嬷再给她一次机会,能把人留下来,她就还有别的本事让周嬷嬷松口。
陈氏这次可是真的下上了血本,西湖龙井是贡品这谁人不知?是以这茶叶,她好生收藏了起来,连傅堂容都舍不得给喝。
周嬷嬷以前喝过又如何?如今她已经出宫,想喝也喝不上了。
只需要拖着她一点时间,等傅明珠假装巧合地过来,与周嬷嬷见上一面,能得到一两句指点,她娘俩私底下再琢磨琢磨,这茶叶也算发挥了最大用处。
可周嬷嬷是什么人?一个大半辈子的人精,哪儿能不知道陈氏打的什么主意?这是想用好处收买人心呢。
此时若是拿了陈氏的情,自掉身价事小,晚节不保事大。
闻着茶叶的清香,周嬷嬷却是看也不看,直接告辞,带着好消息,找傅莹珠去了。
陈氏:“…… ”
媚眼抛给瞎子看了,这周嬷嬷竟是如此的臭脾气,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氏气得哆嗦,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等到傅明珠匆匆赶来,厅中早就不见了周嬷嬷的身影,只有陈氏留在原地气急败坏、咬牙切齿。
…
傅莹珠这边。
得知终于不用再被禁足,青桃简直像过了年一般开心。
恨不得让紫葡萄翻出最好看的首饰与头面,好好将傅莹珠妆点上一番,叫外面的人看看她家姑娘漂亮大方的模样。
只是,傅莹珠这里能拿得出手的衣服实在太少了。
找来找去,最拿得出手的那件,便是周嬷嬷初到侯府去迎接她时穿的那套。
青桃可是头疼极了,倒是傅莹珠,对穿戴的事一点儿烦恼都不挂在心上。
这遭去六王爷府赴宴,周嬷嬷说了,让她如在侯府中一样表现便行,不必多费心思,费得心思越多,反倒容易紧张,只怕是得不偿失,想要什么,偏得不到什么。
傅莹珠自然乐得做自己。
既然是要表现得如同在侯府一样,那岂不是简单了,去那好好吃喝便可。
傅莹珠此刻的心态便是跟着周嬷嬷蹭饭去了。
蹭饭蹭饭,饭最要紧,穿什么戴什么,实在不是什么过于要紧的事。
是以当青桃来问傅莹珠,要不要从小金库拨点银子出来去添置新行头时,傅莹珠果断拒绝了。
小金库那可是她后半生幸福生活的保证,怎么可能为了面子,去置办一些只能在赴宴时穿才合适、一生穿不着几回的新衣呢?
况且若是想要足面子,那就要买京城时下最流行的款式,那指不定穿一回之后,流行就变了,钱花在这种奢侈品上,傅莹珠肉疼,不值。
她打算就穿去迎接周嬷嬷时的那套衣裳就好了,这样她的小金库不会缩水,也不会给侯府丢面子。
…
傅明珠这边。
六王爷府邸有省事,请帖在京中有头有脸的贵女中间传了个遍。
傅堂容如今只是虚职在身,并无实权,原本不会得到六王爷重视,这请帖会不会送到侯府来,还说不定。可傅明珠与六王爷的长女丹宁郡主交好,旁的贵女还在掂量自己的身份是否够得上被六王爷邀请时,她便已经提前拿到了请帖。
这可让傅明珠得意极了,从江南回来,回到侯府后堆积了几日的坏心情终于一扫而空。
见丹宁郡主如此看得起自己的女儿,陈氏自是与有荣焉,骄傲到连从傅莹珠那里受的气都不算什么了。
傅明珠将请帖给她看过以后,陈氏立刻动起了脑筋。
叫傅明珠将请帖仔细收好后,陈氏便出谋划策:“这段时日,你我眼光拘泥于侯府当中,实在是目光短浅,有了井底之蛙之态。”
傅明珠抬眸,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在女儿求知若渴的目光注视下,陈氏大谈特谈:“你的志向要放在比侯府更好的地方,如今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正是关键的时候,成天同傅莹珠置气,能得到什么?不若好好讨好郡主,跟在她身边,也好认识更多的人。”
傅明珠听着陈氏的话,一双眼睛变得亮亮的。
只有母亲最懂她的野心。
这些年侯府确实不愁吃不愁穿,可日渐败落,虽说是高人一等,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京城里比她有头脸的姑娘多了去了。
傅明珠争强好胜,对这怨恨已久,每逢落人下风的时候,心里总是难受,往上攀爬的念头也就更强烈了。
“女儿听母亲的,会好好在郡主身边,让她始终记着我的好。”傅明珠抿唇笑了笑,十分自信地说道,“女儿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揣着薄薄的请帖离开汀兰院,傅明珠感到自己的心口窝都在发烫。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