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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叶灼一抹满手冷汗,他轻轻扶住徽韫的脸,将止疼的药喂到她嘴边,徽韫皱巴巴的看着他,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她似乎永远那么乖,连疼起来都是默默流眼泪。
将人从榻上扶起,徽韫疼得直抓他的领口,脑袋闷在他胸间。
叶灼舀了一勺药:“放心,一个也跑不了。”
徽韫皱巴巴的抬起头,烫红的眼尾无声滑下一滴泪,她虽然不晓得叶灼在说什么,她只知道他此刻有一种愤怒的温柔。
叶灼问:“苦吗?”
徽韫含泪点头。
他低头尝了一下,然后笑着喂她吃:“确实很苦。”
徽韫也没顾得上叶灼与自己用了同一根勺子,因为以前余奶娘喂她吃药时,也会自己先这么尝一口,所以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就着汤勺喝了大半后,剩下的叶灼没让她喝了,又从怀里拿出一颗蜜饯给她,她抓着叶灼的手看了一眼,一口咬住叶灼的手指,然后将蜜饯衔如口里。
指背上浅浅的齿印,还挂着些许剔透的津液。
不久徽韫在药物的作用下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
…
戚楚斓临近临盆的这几日总是睡得不安生,或许是因为成化帝不在的缘故,她夜里时常汗流浃背的从噩梦中惊醒,她梦见自己被疯狗撕咬,连腹中的孩子也没有保住,因此袁筝夜夜守在床边,生怕戚楚斓发生事,成化帝临走之前千叮铃万嘱咐,可绝对不能出事。
听见动静,袁筝掀开床幔,果不其然,戚楚斓再次惊醒,脸上是密密麻麻的汗,惊魂未定的模样。
袁筝倒来水喂她:“娘娘怕又是做噩梦了,先喝口水缓缓,陛下过几日就要回来了,您不要害怕。”
戚楚斓一把抓住袁筝的手,因为才睡醒,声音沙哑而干涩:“袁筝,我又做噩梦了,还是一样的梦,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啊。”
“娘娘别怕。”袁筝给她拍背,“不会出事的。陛下临走之前不是把尚方宝剑留给娘娘了吗?没人敢对娘娘做什么的,这些日子不都是风平浪静吗?娘娘放宽心好了。”
听言她才稍稍安心,还没躺下又爬了起来,抓着袁筝的手腕问:“接生的婆子可找过了?”
“早早就来宫里了,是京城有名的接生婆,从来就没失过手。”
“那就好。”
“娘娘安心睡吧。”
袁筝再次合上床幔,戚楚斓抓着被褥,睁大眼睛盯着床板,脑海中满是徽韫落水的情景,那一日她确实是起了歹心,如今是越想越害怕,原本就是自己对不住徽韫在先,竟然还因为嫉妒,差点让徽韫丧命湖中,那个画面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可是……
可是她又不甘心就这样,她现在已经成了皇帝的女人,腹中还怀有皇帝的孩子,只要她可以挺过这一关,说不定还能当上皇后呢,到时候她就能为家里平反了,也可以将叶灼调到自己身边来伺候。
想着想着她再次合上了眼睛。
穿堂风长驱直入,吹乱了床帏的纱帐,戚楚斓又一次惊醒,在瞧见门外的墨色人形时,她怔怔的愣在原地没敢动。
来人一袭墨色长袍,文质彬彬的走进来,霎时房间里灯火通明。
戚楚斓:“叶……叶灼。”
作者有话说:
①借用白行简的文章。(千万不要去阅读,否则你会大开眼界)
第36章 三六
戚楚斓月子大了后; 就鲜少再出门见人,所以也没再见过叶灼,今夜叶灼不告而来; 一袭墨色的圆领长袍,衬得他温文尔雅; 其实这类的词与他的为人是不沾边的; 可是他如此面若傅粉的容貌; 总能给人一种温和而雅致的错觉,要知道他昨天才杀了盛家八口人。
瞧见叶灼她心里欢喜:“你是过来看我的吗?”
叶灼拿着一根红烛点燃另一根红烛,冷峻的眉眼在火光中依旧不着片缕温度,这种阴森的气氛让戚楚斓下意识察觉到了危险。
他点着红烛走过来,低眉瞧了眼她的肚子:“娘娘快生产了吧?”
戚楚斓点头:“下个月。”
叶灼盯着她格外大的肚子说:“娘娘肚子里的只怕是个双生儿。”
戚楚斓也点头:“吴太医说或许是个龙凤胎。”
叶灼一笑:“有儿有女,真是不错。”
戚楚斓试探性的握住他的手,她在孕期; 人是憔悴的,刚才又做了噩梦; 头发凌乱不堪; 眼神亦是楚楚动人; 叶灼低眉瞧上一眼; 漆黑的眼底依旧没有任何色彩。
戚楚斓笑了; 嗫嚅着他的名字:“叶灼,叶灼; 叶灼……真好; 你能过来看我,真好; 我以为你会怪我的; 我以为你会因为皇后而记恨于我; 能看到你可真好。”
朦胧虚幻的水雾缠绕着一句挺拔而冷漠矜贵的身躯,热气拂过他俊冷的轮廓,衬得愈发尊贵无双,眉眼凉薄寡淡,把人推入万丈深渊,她却偏偏不要命的痴迷沉沦,若非如此也断不会如此糊涂,竟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了仇人的儿子,她以为自己是在梦里,眼神毫无遮拦的流露出爱意,叶灼面无异色的凝视着。
秋姑姑将熬好的催生药端来,赤色的碗里飘着腾腾热气,戚楚斓下意识睁大眼睛往后缩。
叶灼接过递给她。
戚楚斓害怕:“这是什么药?”
叶灼掀眸盯住,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催生药。”
戚楚斓惊愕,口里极其干涩:“催……催生?”
怀英嬷嬷带着接生婆也进来,见戚楚斓半天没有喝药,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开始往她嘴里塞,怀英嬷嬷跟着太后多年,诸如此类的事情干得可不少了,一些没吞下去的药,从戚楚斓的鼻孔里漏出,她被呛得狼狈凄惨,叶灼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底滑过一丝怜悯,可戚楚斓确实亦是活该,碰了自己不该碰的,总得付出点代价才是,他扔下一块绣着火焰的手帕给她,手帕。簌簌飘落,似浮萍般的人。
戚楚斓忽然恍悟,双眸凄惨可悲,伸手用力一捞,可惜的是慢了一步,光滑的布料从指尖擦过,然后一晃而过,只余指尖那一抹若有若无的触感。
“叶灼!”
她的声音像是生了锈的乐弦。
已经走到门口的叶灼猛然停住步履。
戚楚斓挣开怀英嬷嬷与秋姑姑两个人的禁锢再一次喊他的名字:“叶灼!”
从外推开门的余奶娘冷声提醒:“皇后娘娘还在等您。”
余奶娘像看透了他的犹豫,眼神里带着几分提醒,故意搬出他在意的笨蛋小皇后,想要以此来断了他的怜悯之心,毕竟这样的场景很难让人不为之动容的,可叶灼的心肠其实要比寻常人想象的要硬很多,身躯已经有了往前的趋势。
戚楚斓不甘心的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叶灼……”
此时叶灼没有片刻迟疑的出去关上了门。
椒房殿里早早点了灯,徽韫反复在殿内踱步,叶灼出去之前交代过她,今夜有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叶灼都出去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人回来,她实在是等得心急。
徽韫挺着走不动的大肚子指挥方蓉:“你快出去看看,怎么还不回来啊,我都快着急死了。”
“是。”
不久后方蓉在外面喊:“皇后娘娘,掌印回来了。”
徽韫努力撑着床爬起,因为戚楚斓怀的双生胎,她也不得不多塞些东西,可是她年纪本来就小,现在行动尤其困难,走两步就喘得厉害,整张小脸红扑扑的。
“叶灼……”
她一伸手叶灼赶紧扶住。
徽韫满天大汉:“你刚刚是去哪里了呀?让我等了那么久。”
叶灼看向她的肚子:“是时候卸货了。”
“啊?”她没搞明白。
叶灼回头冲方蓉说:“娘娘要生了,去找接生婆,还有陈见山。”
“……是。”
徽韫皱着眉头看向他:“可是我不是才怀了八个月吗?”
“等不了了。”
如果再等下去,成化帝从外面回来,太后的筹谋就泡汤了,那么徽韫近一年的辛苦,也将功之一溃,所以实在是等不了了。
戚楚斓的药效上来,羊水也已经破了,同一时间椒房殿喊要生了,皇宫登时次第掌灯,宫女们忙上忙下的四处奔波。
怀英嬷嬷抓着戚楚斓的手:“娘娘再使点儿劲儿!”
戚楚斓疼得浑身抽搐,她孕育龙凤胎比普通孕妇难生养些,不过好在产婆技术娴熟,很久就看见了一个孩子的头。
椒房殿里徽韫抓着叶灼的手,装模作样的发出些惨叫,虽然没有真生孕那么辛苦,可连着喊一个时辰喉咙也哑了。
产婆抱出一个孩子,紧接着小公主也出来了,戚楚斓也累得没了力气,不过分娩之后的愉悦还是有的,她汗涔涔的盯着两个新生儿,虽然不是与心爱的孩子,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
戚楚斓气息虚弱,眼神亦是涣散:“把孩子给我抱一抱。”
怀英嬷嬷看了看产婆怀里的男孩又看了看秋姑姑怀里的女孩。
戚楚斓问:“是龙凤胎吗?”
怀英嬷嬷回头:“是。”
戚楚斓伸出双手:“快让我抱一抱。”
怀英嬷嬷挥手让秋姑姑带着小孩离开,戚楚斓登时眼睛就大了,她仿佛也猜到了太后的意图,从太后恩准她留下胎儿,她心里就有过各种不好的猜测,但到底是没想到这一层,可明明已经有了准备,可事到如今,她还是异常固执,沙哑的喉咙扯着问她们要干嘛。
“你们要带我的孩子去哪儿?”
怀英嬷嬷朝她鞠躬:“娘娘生育小皇子小公主辛苦了,奴婢是奉太后的懿旨,前来给小皇子小公主安排一个好去处,娘娘也用不着担心,娘娘的孩子会成为我大周的太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戚楚斓:“……”
“至于娘娘,早就该死了,太后之所以留你到今日,那全都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怀英嬷嬷拿着一碗送人归西的汤药,“娘娘难道以为太后不知道你与齐王的勾结吗?还有送给皇后的那一碗堕子红花。”
“不……”
戚楚斓才分娩结束,浑身的力气尚未恢复,竟连出声喊救命的气息也没有,而袁筝早早就被萧太后处理干净了,此刻的建章宫鸦雀无声,没有人能拉她一把。
“不——”
戚楚斓使出最后的力气一把打掉了怀英嬷嬷手里的碗,汤花四溅,怀英嬷嬷眼睛的杀气,似虎啸猿啼般奔驰,她年轻的时候,手段那也是相当狠毒的。
怀英嬷嬷吩咐人重新去熬制一碗汤药:“娘娘是还等着人来救你吗?陛下今日回不来,齐王也进不了宫,没有人能救你,后宫从来不是风平浪静,若有朝一日娘娘得势,怕也不会轻易饶了太后皇后。”
“不……”
……
秋姑姑小心翼翼的将篮子里的两个婴孩递给叶灼,叶灼轻轻抱起一个在怀里看了看,余奶娘将另外一个抱出来,徽韫见到两人时兴奋的冲过去看婴儿,两只眼睛像深夜里的明珠,璀璨生辉。
秋姑姑看向叶灼,声音压得极轻,徽韫恰逢喜悦,自然也注意不到:“怀英嬷嬷故意把我支了出来,只怕是要对戚三小姐下手,不过戚三小姐屡次对皇后下手,萧太后那边一忍再忍,只怕是不会再心慈手软。”
叶灼敛下眉目没有说话。
徽韫凑近压低襁褓细瞧:“这是我的孩子?两个都是?都好小好小一只啊!怎么都皱巴巴的?还就几根头发!不好看!”
她皱了一下鼻子。
“这是小皇子,这个是小公主,”余奶娘指给她看,“小孩生下来都这样,等长开了,自然就会变好看了,娘娘生下来时,还要皱巴呢,不过皮肤倒是很白。”
听着徽韫已经忍不住上手摸自己水嫩的小脸蛋了,她虽然是假孕,可是补品没少吃,一天两三碗燕窝的灌,人是被喂养得愈发圆润,透亮的皮肤白中带粉,跟个瓷娃娃似的,喜气洋洋。
“对了,楚斓她怎么样了?我要过去看看她。”徽韫骤然想起。
秋姑姑没回答,只是瞥了一眼叶灼的方向,徽韫看过去时,叶灼推开房门,告知门外跪着的太医与奴才:“恭喜皇后诞下龙凤胎。”
此时因分娩期陷入混乱的皇宫已经偃旗息鼓,在寂静而漫长的夜色中显得尤其冷清。
徽韫愣了一会儿,想起来穆紫苑的事,脑海中也有了答案,她推开叶灼直奔长乐宫。
“外祖母,外祖母……”
“哎呦呦,娘娘不是在生产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已经生产完了。”
“这……”
徽韫推开嬷嬷,找到了萧太后,萧太后瞧见她,当即拍桌呵斥,吓得徽韫双腿跪地,这时叶灼与秋姑姑也追了过来。
“哀家辛辛苦苦为你经营!你倒好!跑到长乐宫来替戚楚斓求情!若此事传出去!假怀孕的事岂非瞒不住了!到时候自己死了不算!还连累了我萧家满门!”
“我……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