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就没了?”林远之留恋着额头上柔软温润的触感,忍不住笑意。
温何夕没有回应林远之贪婪的索取,只是道:“剪纸,贴到出院。”
“好。”林远之话音里含着笑意。
温何夕在渐渐恢复生机,不再像一具被掏空灵魂的躯壳,虽然这个过程缓慢,但林远之相信,终有一天,他会等到以前的那个温何夕回来的。
……他原以为自己能等到的。
可是鲜血淋漓的事实打碎了他的美梦,在温何夕拆掉石膏的第二天,温何夕自杀了,他用水果刀割断了自己的颈动脉,微长的银发尽染血色,如果林远之发现的再晚一点,人就没了。
林远之和许宁与三个月的努力没能拯救温何夕,他们救了温何夕的命,却没能救他的心。
那天林远之守在温何夕床边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他把夏箐的骨灰盒放到温何夕的面前,告诉他——杀害你母亲的凶手还活着,他们不止活着,还活得很好。
他想了一夜,却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温何夕活下去。
对于一个已经绝望的人,活下去的动力往往不是人间的美好和温暖,而是仇恨,这很可悲。
林远之知道。
但他别无选择,他想让温何夕活着,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温何夕堕入仇恨。
温何夕抱着夏箐的骨灰盒没哭没闹,他没有再闹自杀,他变得很听话,尤其对医生的话言听计从,唯一不听话的时候是在做康复训练时过于卖力。
康复训练的过程是疼的,可温何夕却好似丧失了疼痛一样,如果不是林远之看到了温何夕额头一层密密的汗,可能真的以为他是不痛的。
林远之用力揽住温何夕的腰,支撑温何夕身体的全部重量,“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休息一下。”
林远之打横抱起温何夕,放到床上。
温何夕还是那样,没有半分好转,再没笑过,也很少说话。
林远之凝望着面前满眼死寂的少年,他像一朵半枯的将要凋零的花,他想要养好他,他必须做点什么。
“想去外面看看吗?”林远之问。
林远之没能等到温何夕的任何回应,他像一个漂亮的人偶,活像个死物,林远之心里堵的难受,“我去推轮椅过来。”
林远之把温何夕放到轮椅上,在他腿上盖了一层毛毯,又给他披上一件厚衣服,他推着他走出病房,光从窗外透进来,投到脚下的白色瓷砖上,落下一个个方形的轮廓。
医院这个地方,总在不停地上演生离死别。
林远之推着温何夕从走廊路过,听见一间病房里传来哭声,林远之向声源处望了一眼,那是一个老奶奶在哭。
她的老伴死了,躺在病床上的老头双眼紧闭,平静而安详。
旁边站着医生和护士,似乎这种事看得太多了,他们的表情有些麻木。
林远之不禁有点喘不过来气,他想到了温何夕,如果温何夕有一天死了,那他怎么办,光是想想,他就要痛的快死掉了。
“温何夕,别死了。”别死在我前头。
失去你的痛苦,我不想再尝了。
温何夕沉默着。
林远之推着温何夕到楼下,冬末春初的时节,天气还没有回暖,空气包裹着一层寒意,在这寒冷的末尾,生命的坚韧悄然怒放,枯黄的草坪上出现星星点点的绿色,枝杈上抽出嫩黄的芽。
“你看,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林远之说。
温何夕依旧沉默,他不明白林远之为什么那么说,或许林远之真的看到了美好吧,可他眼前只有黑白色的画面。
没有色彩。
“林远之,我们回去吧。”灰白的世界没什么好看的,他只觉得空气冰冷。
“是冷了吗?”林远之碰了碰温何夕的手。
有点凉。
“那我们回去吧。”林远之说。
林远之推着温何夕回去,他们回到病房的时候,许宁与在,他拎了饭盒过来。
“你嫂子给你做得十全大补汤,快尝尝。”许宁与说。
林远之拿起温何夕腿上的毛毯和他肩上的外套,放到一边,然后抱起温何夕放床上,那边许宁与舀出一碗汤,递给了温何夕。
两人配合默契,把温何夕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温何夕在那喝汤,许宁与神神秘秘的拉着林远之走出了病房。
“别拉拉扯扯的,有什么事快说。”林远之挣开许宁与的手。
许宁与往病房里看一眼,压低声音跟林远之说:“墓地我选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跟他说?商量一下安葬的事。”
“没必要跟他说,尽快安葬吧。”林远之说。
在林远之眼里,温何夕现在就是一个脆弱的花瓶,一点打击都有可能击碎他,林远之怎么可能让他再去面对这些事情,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他恨不得温何夕彻底忘掉才好。
“林远之,那是他妈,只有他才有权利决定这些,火化的时候你就擅自做主,之前警察过来询问案情你又擅自做主,把人给赶跑了,还扯什么失忆了,你怎么那么能耐,谁给你的权利让你这么做,现在你又搞这一出,你根本没有权利替他做决定。”
“我有,许宁与,我有,我是他的监护人。”林远之不禁有些激动。
许宁与反驳:“不合法的。”
林远之气结。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温何夕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事情已经发生了,你难道要让他一直逃避吗,他总要面对现实的,亲人安葬不是小事,而且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你瞒着他把事办了,他以后会怨你的。”
“那他就怨吧。”总比让他看着温何夕寻死腻活的好。
许宁与头疼地看着死活不松口的林远之,这人怎么好赖话不听啊。
“这事你别多管了,我会处理的。”林远之一句话把许宁与置于观众席。
许宁与:你处理个屁。
第36章
林远之把许宁与打发走,回到病房,温何夕还在小口地喝着汤,轻吹两下,送进嘴里,看见人进来,他淡淡瞥了一眼。
“骨灰盒在第二个抽屉里。”温何夕说。
林远之有点被惊到,他知道温何夕把骨灰盒放哪了,他本打算晚上趁温何夕睡着偷偷拿出来,没想到温何夕竟然主动上交。
这是听到了他和许宁与的对话吗?
“嗯,我知道了。”林远之犹豫了一下“你……要参加葬礼吗?”
他不希望温何夕去,但许宁与说得对,温何夕有权利去。
温何夕默了几秒,“人都死了。”
葬礼那天,温何夕没有去。
他失踪了。
林远之和许宁与走前,还看见温何夕躺在病床上,办完葬礼回来,人就没了,医院里到处找过了,没找到。
“他能去哪啊?”许宁与急道。
“我想我知道他去哪了……”林远之说“我去把他找回来。”
温何夕一定是去报仇了,林远之太了解温何夕的性格了,温何夕就是条疯狗,他骨子就透着一股疯狂的劲儿,乖顺都是装出来的,乖张才是他的本性。
他的成长环境和悲惨遭遇造就了他这样的性格。
他与反社会人格只差一点,那就是有人教会他温柔和善良,像镣铐般拴住了这条疯狗。
果然,被林远之猜中了。
布满铁锈的大门开着一条人能通行的口子,这里是林远之公司名下的一间废弃工厂,前几年查出土壤重金属污染严重,被封了,正好那几个伤害温何夕的狗东西没地方关,他就把人扔这里了,还不用专门派人看守,门一锁,三四天给送次饭不让他们饿死就行。
留着他们的命,是为了给温何夕出气用,不然他早把他们剁了喂狗了。
从大门延伸进去一串血脚印,看来温何夕来过,已经走了,林远之沿着脚印寻到一间仓库,仓库的锁被打开了。
钥匙一直在他手里,但这锁表面却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看得出来,开锁技术很专业。
林远之突然发现他并不是很了解温何夕,他不知道温何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明明他从未说过,他更不知道温何夕会开锁。
拉开仓库的门,入目一片赤红。
满地的血,血腥味浓到刺鼻,林远之凝视着惨不忍睹的尸体,胸口一阵沉闷的痛。
凶案现场彰显着凶手的残忍,可他只看到温何夕身上背负的沉重伤痛,他那时该有多么的痛苦,才会这么失控,这么歇斯底里地发泄。
他必须到他的身边去,现在,立刻,马上。
。
三月的风,温柔而缱绻,不热不冷。
晴空万里。
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至少温何夕是这么觉得的。
就是可怜了他旁边的人,目睹这么一个诡异的人从自己身边走过,一个个仿佛见鬼了似的,心惊胆战,寒意直窜脑瓜顶。
温何夕现在看上去确实像个鬼,满身的血,衣服是黑色的,不细看看不出来,只是从袖口边缘时不时滴落的血珠和脸上脖子上被喷溅的血痕,看起来尤为吓人。
他一路走过来,吓坏了不少路人。
不是他故意的,他也想找个地方清洗一下,可是找不到,刚才他回了趟之前租的房子,锁已经被换掉了,他找到房东,没要到钥匙反而把房东吓得差点报警,好不容易安抚好房东,房东还死活不给他钥匙,把他臭骂了一顿赶出来。
明明他的房租是预付一年的,还有两个月才到期呢,不让他继续住,那把钱还他啊,他兜里一分钱没有,卡没了,手机碎了,什么都没有。
林远之那他不想去,可他能去哪呢?
他好像无处可去。
不是好像,是确实无处可去。
好想抽根烟。
摸摸兜。
没钱。
算了,忍着吧。
夜幕降临,天边最后一点光亮被吞没,温何夕还在漫无目的地游荡,渐渐远离他熟悉的街道,走到哪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四周都是没见过的建筑。
……好饿。
温何夕饿到走不动了,他靠着路边居民区的外墙坐在地上,他旁边放着一个纸箱,雪白的猫咪两只小爪子扒着纸箱,探出小脑袋望着温何夕。
温何夕看了小猫咪一眼,又探着身子,看了看纸箱前支着的牌子,牌子上赫然三个大写的黑体字——求收留。
“你也没家可回了吗。”温何夕摸了摸小猫咪的头,雪白的毛被他蹭上了点血。
小猫咪一点不怕生,仰着小脑袋让温何夕摸,在温何夕收手时,还用爪子扒拉温何夕的袖子,不让他收手回去。
那模样好像在央求温何夕带它回家。
可温何夕也没家,没法带它回家,他和这只猫一样,什么都没有。
不,猫比他强,至少猫还有个纸箱和一个求收留的牌子,一想到这儿,温何夕有点嫉妒,一把抢过牌子。
……感觉好多了。
小猫咪:!!!???
温何夕拿着求收留的牌子,又瞧上了小猫咪的纸箱。
真好啊,还有个睡觉的地方,可惜他太大只了,睡不进去的。
难不成要露宿街头?
行吧,反正又不是没睡过大街,只要不下雨不下雪,他没在怕的。
下雨下雪的时候,是真的很冷,能冻到人失去知觉。
温何夕双腿蜷着,双臂抱膝盖,求收留的纸牌被他支在小腿前,头往胳膊上一枕,没过多久就迷糊上了。
长街冷清,过往无人。
脚步声响起,格外清晰,温何夕的眼皮挣扎着,长睫微微颤了颤,眼睛始终没睁开,他心想:这个纸牌这么有用吗?这么快就有人要领他回家了?
他懒洋洋抬起头,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
然后眼睛越睁越大。
他娘的,林远之是不是在他身上安了追踪器,不然他怎么能找到他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林远之没说话,直接上手,扯下自己的领带,将温何夕的手腕捆住。
捆完,他手握领带的另一端,牵着温何夕转身就走。
他觉得,他就应该这么把温何夕拴住,省的人跑掉。
温何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得踉跄了一步,匆忙把纸牌还给小猫咪,无可奈何之下,被林远之牵引着往前走。
“你解开。”温何夕挣了挣。
林远之没反应。
林远之不给温何夕解,温何夕就自己解,他刚伸手去解,林远之就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来,他看了一眼温何夕未被捆住的手,走近两步,又绕着领带将温何夕的另一只手也捆住了。
温何夕:“……”
林远之继续牵着温何夕往前走。
“林远之,你解开。”
“林远之!”
温何夕对着那个背对他的身影喊了好处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
“林远之,我走不动了。”温何夕是真的走不动了,他好饿,腿还疼。
这次,林远之有了反应,他走到温何夕面前,背对温何夕蹲下:“上来。”
温何夕愣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