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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鸾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抹虚幻的身影,他身着玄衣铠甲,手执染血长剑,步步向她走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他于硝烟战火之中缓缓抬眸,目光相触的一瞬,她明明想对他笑,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涌。
“阿鸾?”
闻声,沈鸾手中的剑应声而落,发出清脆的哐当声。
是秦戈的声音!
她一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一边踉踉跄跄朝他跑去,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不等最后一步迈出便整个人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秦戈微微一晃,垂头看向胸前的小脑袋,眼底情绪翻涌。
他抬手将人轻轻拥住,眼前的姑娘明明个头小小,却在这一刻,填满了他整颗心房。
他合上眼,唇角弯起了久违的笑意。
第246章 嗯,真乖
沈鸾埋在他的胸口,隔着坚硬的铠甲依然能够听见他心脏蓬勃有力的跳动声。
但她仍是无法相信。
秦戈被困在南坡山坳,吴畏率兵前去营救,吴畏没回来,秦戈不可能回来!
但眼前人太过真实,她闷闷的叫了一声:“秦戈?”
秦戈当她受了惊吓,耐心安抚:“是我,别怕,那些人已经被我……”
“秦戈?”沈鸾似是没听见他的话,只是认认真真,小心翼翼的又叫了他一遍。
秦戈停下了话,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又应了一声,“是我。”
“秦戈?”
“我在这儿。”
她不可思议的收紧了抱在他腰间的手,手指却不小心被他身上的铠甲划伤。
嘶——
她松开手,垂眼看着指尖的伤口愣住,鲜红的血珠子特别真实地往外冒,红的耀眼。
是真的疼,不是想象中的疼。
她迟钝的再次仰头看向秦戈,他一把抓住沈鸾的手腕,低下头,迅速将她流血的地方含住。
秦戈将她伤口的血吮吸掉,舔了一下才离开,眉头轻轻皱着,“疼吧?这东西硬着呢,你细皮嫩肉的碰一碰会就弄伤,要小心。”
沈鸾呆呆地看着他,大而灵动的眼睛里蒙蒙的。
是秦戈,活的,热的,会动的!
不是自己的幻象,不是她自己骗自己的影子,真的是完好无损的秦戈,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
沈鸾顿时就绷不住了,刚刚清明的眼睛里,蓄积的雾气再次凝结起来,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别的什么都不重要,秦戈还活着就好,原来在生死面前,一切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呜……”
秦戈愣住了,急急抬手给她抹泪,“我这又做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儿了?要哭成这样?好了好了,不哭了。”
沈鸾吸吸鼻子,眼眶红红的抬头,盯着他脸看了半天,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秦戈被她盯了半晌,忍不住笑起来,“这么喜欢看我?那回去给你看个够,好不好?”
沈鸾被他逗笑后,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谁,谁喜欢看你了!我,我是看你怎么有胡子了……一点都不好看!”
秦戈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那我回去就弄干净。”
营地里,周遭还能听见厮杀声,风卷着地上的尘土打着圈儿扬起,将秦戈的披风吹得飘荡起来。
没人往他们两身边接近,吴畏悄无声息地让人都离开,将这一刻的重逢,完全留给他们。
……
沈鸾有两日没有好好吃东西,身子本就虚弱,又因为偷袭而过度紧张,又见到了心里一直担忧的秦戈,一时间各种因素,让她直接晕了过去。
秦戈吓坏了,将沈鸾抱着进了营帐,高声让人赶紧将大夫找来。
他贴身随行的大夫苏白拎着个药箱吭哧吭哧地跑过来,一看他完好无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将军,您能不能不那么大惊小怪,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苏白一颗心落回去,伸头一瞧,脸上顿时浮现出贱兮兮的八卦表情,“这什么情况?将军可以啊,我说你怎么不近女色,原来将军好这一口?”
秦戈一脚将他踹到榻边,“赶紧看看她怎么了,再多说一个字把你嘴缝上。”
苏白撇撇嘴,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乖乖地给沈鸾诊脉。
翻看沈鸾眼睛的时候,苏白忽然看了看自己的手,“咦”了一声,“咋还掉色呢?”
他偷偷用手指在沈鸾额上擦过,眼睛慢慢睁大,僵硬着扭动脑袋回头,“将军,这人是个……”
秦戈眼睛一瞪,苏白后面的话直接卡在喉咙里,憋得脸都红了。
震惊啊!这多新鲜啊,苏白就快压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八卦之魂,昭告天下!
但他不敢。
他只能又默默地扭回头,给这位姑娘家诊断,连手法都变得小心起来,不能冒犯人家。
过了一会儿,苏白起身站到一旁,“没什么事儿,过度劳累导致体虚,加之受到了惊吓所以晕了过去,她能出现在这儿,必然吃了不少苦。”
守在旁边的紫烟都要哭了,说到这个,谁有她明白姑娘这一路上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她家姑娘可是从小锦衣玉食养大的,就算出门也是侍从仆妇跟着一群,出行的马车都是经过改良无比舒适的那种。
可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就这么硬生生地撑了过来,姑娘竟还不觉得苦。
“我给她开副方子,不过咱这环境想要好好调养也没那条件,先看看情况吧。”
苏白去旁边写了方子,紫烟默默地跟过去,打算拿了去煎药。
将方子递给紫烟的时候,苏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顺势用手指在紫烟的手背上也用力蹭了一下,“咦,也掉色?”
“啪”的一声,苏白的手被一巴掌拍歪,声音力道大得出奇,他手背上顿时浮现出几道红印。
苏白一抬头,看到紫烟捂着自己的手睁大了眼睛瞪他,里面的不敢置信和鄙夷,仿佛他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苏白可委屈了,明明是他挨了打。
他想找秦戈讨公道,奈何秦戈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苏白只好自己解释,“我不是有意冒犯,就是……没想到你也是个姑娘,我就好奇一下……”
紫烟一把拽过他手里的方子,“你是生下来没见过姑娘吗?有什么可好奇的?大惊小怪!”
她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苏白呆在原地,怔忪了一会儿才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这么凶的吗?我又没说什么……”
……
秦戈喂沈鸾喝了药,之后一直守在她身边。
沈鸾睡得并不踏实,眉头时不时地紧皱,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于是秦戈将她的手握住,她的表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还是有用的。”
秦戈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瘦了,往后得好好养回来。”
离开前确实有些不痛快,只是后来每当秦戈回想起自己强行夺去沈鸾的吻,她脸上茫然无措的表情,秦戈又会生出悔意来。
但不是后悔自己做了什么,而是后悔他当时举动太粗暴,怕给她留下不舒服的感觉。
秦戈到底对沈鸾还是狠不下心,这姑娘,仿佛从她年幼时就跟长在自己心里一样。
沈鸾又梦到了那个场景,秦戈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看她,向她伸出手。
沈鸾抬手想伸过去握住,下一瞬,一柄长剑当胸贯穿。
为什么会这样?
梦里的沈鸾清楚地知道她在做梦,因为太多次了,可她不是明明看到秦戈好端端的样子?为什么梦里的结果还是这样?
沈鸾呆呆地看着秦戈胸口滴血的剑尖,忽然,他身后那个从来看不清的身影,慢慢的,露出了小半张脸……
“啊……”
沈鸾猛地张开眼睛,脖子后面一层汗。
“醒了?刚好把药喝了。”
沈鸾耳朵还在嗡鸣,听见有人说话,目光迟缓地挪过去,然后就不会动了。
秦戈手里拿着盛了药汁的碗,见她看着自己不动,暗戳戳地摸了摸下巴,刮干净了呀,还有哪儿不对劲?该不会自己这风吹雨淋的,变不好看了?
沈鸾怔怔地看着秦戈,忽然伸出手来,轻轻贴在他脸颊上。
热的。
这才是真的,梦里的都是假的。
秦戈不会出事,刺向他的人,也不可能会是早就死去的人!
沈鸾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看清楚了现状,默默将手收回去,特自觉地拿过药碗,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净。
“嗯,真乖。”
沈鸾:“……”
秦戈把空碗接过去,给她身上披了一件衣服,拽了张凳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沈鸾见他一脸严肃,揣摩不透他想说什么,于是忽闪着一双眼睛睁得大大地看他。
“这样是没用的,你胆子也太大了,敢跟着队伍来这里?你哥居然没察觉就放你来了?一路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尽管秦戈见到沈鸾很高兴,开心到飞起,但该说还是要说。
沈鸾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哦,是在担心自己。
但是不对吧,就他们之前闹的情况,秦戈就没有什么别的要说?
沈鸾低下头,声音轻轻地,“你别误会,我就是碰巧跟吴将军一路,没别的事,说起来我也该回去了。”
看到了安然无恙的秦戈,沈鸾心里松了口气,梦就是梦,当不得真,是她想多了。
“碰巧?”
秦戈呵呵地笑了两声,“那还真是巧了,不过吴畏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要真是碰巧,你会做这副打扮?吴畏敢把你留在身边?若真是那样,我还得追究他目无法纪的过失。”
“那不行!”
沈鸾急了,自己可是求着吴将军帮忙的,怎么还能连累他受罚?
“哟,怎么不行?碰巧就能把一个姑娘藏在身边,我还不能追究了?”
“那我现在走就是。”
沈鸾赌气一样地掀开被子要下床,给秦戈一条结实的手臂轻而易举地拦住。
第247章 想见你
横在自己眼前的手臂,让沈鸾停下了动作,手臂上面又多了一些新鲜的伤,有一道格外严重,上面还有缝着的线。
沈鸾盯着那道伤心里紧缩,不疼吗?伤口还往外渗着血。
秦戈轻扫了一眼,将袖子拉下来怕吓着她,“大夫说你要好好休养,刚刚逗你的,不过这件事你确实思虑不周,怎么能跑到这么危险……”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沈鸾抬手,细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又将他的袖子掀开。
“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前阵子,没留神被就摆了一道,不过我也没吃什么亏,对方比我惨多了。”
命都没了。
秦戈呵呵呵地又想去拉袖子,被沈鸾轻轻按住。
她印象里的秦戈很少会受伤,因为他很强,比任何人都厉害,前世的时候旁人都敬畏他,称他为战神,但他其实也只是个人,血肉之躯。
“大夫怎么说?”
“害,过几天就好了。”
秦戈没了刚刚的气势,小心地观察着沈鸾的表情,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斟酌再三。
沈鸾“刷”地抬起头,眉头蹙着,“这是小伤吗?一个弄不好你这条手臂还要不要了?大夫没告诉你受了伤就不要乱动手臂吗?”
门口一个格外委屈的声音飘了过来,“我怎么没说?我一天说八遍!那也得秦帅肯听啊。”
苏白一手掀开营帐帘子一手拎着药箱进来,脸都皱成了菊花。
“我苦口婆心说的嘴都要裂了,秦帅该干嘛干嘛,这伤都这么多天了还没愈合,搞得好像我医术有什么问题一样,我冤不冤。”
他走到沈鸾床前,露出一个笑眯眯的表情来,“姑娘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我再给你诊诊脉?”
沈鸾面无表情地看向秦戈,秦戈回给她一个超无辜的眼神,“我什么也没说。”
苏白嘿嘿一笑,“我是大夫,你就是换个脑袋站我面前,我也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不过这事儿我不会跟别人说,姑娘如此……”
“我叫夏峦,山峦的峦。”
“哦哦哦,那我叫你……”
“小夏兄弟。”
沈鸾说的特别熟练,这话她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在吴畏的队伍里,大家都已经习惯这么叫她。
她模样透着小得意,秦戈却在她说出“夏峦”这个名字时看向她若有所思。
苏白没觉得有何不妥,只是眼睛一亮,觉得这姑娘可真有意思,难怪秦帅这么上心。
他给沈鸾诊了脉,轻轻点点头,“没什么大碍,就是累着了,这一路也难为你能撑下来,实在不容易,后面多养一养,别留下病根就行。”
他药箱都开了,干脆顺便给秦戈手臂上的伤重新换药。
“秦帅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伤要再不好我真的要被人怀疑医术不精,那就是砸我饭碗啊,您就配合一下,等伤好了,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苏白的唠叨成了下意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