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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沅瑾今日未能来送秦娇娇,只让沅苏带去了他的祝福。
珍妃仍然病着,且执拗地不肯喝药,她在用自己的身子逼迫沅瑾妥协。
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个母妃被他逼死!
沅瑾从她拒绝喝药开始,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巨大的悲伤和失望险些让沅瑾也想做出不理智的事,可他知道,就算自己也同样相逼,他的母妃也不会妥协。
或许在母妃看来,即便是她的孩子,只要没有按着她的想法来做,也就没有活在这世上的意义。
沅瑾跟着素年大师这几年,心中郁结已是慢慢解开,他还有许多事情想做,许多事情想看,不该草率轻易地伤害自己。
因此沅瑾去了外祖家,他说如果他还在晏城,母妃就一定不会放弃,可结果会是什么,他们应当能猜得到。
外祖一家依仗着他的舅舅在朝中受皇上眷顾,只是皇上的脾性他们也应当了解,除了皇后娘娘,宫中的嫔妃若是犯了忌讳,皇上并不会宽容。
母妃此举,威胁的并不是沅瑾一人,而是整个家族。
沅瑾不争,家族依然可以靠着圣恩光耀门楣,珍妃执意要逼着他去争,他心里是不愿的,不管珍妃逼迫的结果如何,怕都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下场。
沅瑾早已不是孩子,他冷静,沉稳,将所有的可能细细掰开来说,他的心性没有半点动摇的可能,让外祖家彻底明白,不可能让他去做他不愿意的事。
沅瑾顺利得到外祖家的支持,离开晏城的事,迅速提上日程。
至此,沅瑾才长松一口气,跑到沅苏那里瘫作一团。
沅苏已经要帮着皇上处理国事,一边看折子一边扫了沅瑾一眼,“这么说,皇兄是要如愿了?”
“总算,这一次离开,我可能就不必时常回来,可以尽情游历天下。”
沅瑾想一想就痛快,心都像是插了翅膀要赶紧飞出去。
沅苏放下手里的笔,往后靠在椅背上,“那先恭喜皇兄得偿所愿,等你离宫之时,我给你多准备些盘缠。”
“听你的语气好像也没那么恭喜?”
“……皇兄是如愿以偿了,我还遥遥无期,能这般恭喜已经不容易,你还挑?”
沅瑾坐起来,“你什么遥遥无期?你还在期个什么劲儿?不是,你可别出什么幺蛾子,父皇对你予以厚望!”
第728章 尝试
沅苏瞥了他一眼,“此番厚望皇兄也是能承受的。”
“沅苏……”
沅苏忽然换了个话题,“对了皇兄离开之前,可能帮你可怜的弟弟一个小忙?”
“你说说看。”
“我记得你外祖家在内阁是能说得上话……”
……
沅瑾这一次离开晏城,再不是仓促匆忙,只是他仍然没有当面与珍妃道别,因为这个道别,注定不会太平。
珍妃得知的时候,沅瑾已经离开了皇宫,她怒急攻心,要让人将他抓回来,却不想娘家来人将她按住。
“你也该收手了,沅瑾早已不是懵懂小儿可以任人摆布,他是皇子,你就算是他的母妃,也无法左右他的想法。”
“他是我生的!就该听我的才是!若是没有我,哪里还有他!”
“若是没有他,你以为你还能在后宫胡闹成这样?”
珍妃颓然地跌坐回床上,“我都是为了他,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好,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我难道还会害了他不成!”
她就是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就跟瑾儿变成了这样。
她一腔心血全部都注在他身上,想他出类拔萃,想他万人之上,身为皇子不就该走上这样一条路,她为了沅瑾殚精竭虑,为了他连手上沾了人命都不在乎,可他为什么就不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
反而,与她像是仇人一般,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珍妃彻底消沉下来,与此同时,秦如霁的名字,在晏城逐渐有了名声。
秦如霁留在了晏城,他特别高兴,终于,他能够跟在舅舅身边得到他的指点。
之前秦如霁对沈文韶只是崇拜,如今亲见了人,被他指点了一番,秦如霁就如同明灯开窍,沈文韶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跟爹爹齐平。
他就待在沈宅里,沈文韶的藏书都允许他翻阅,有许多都是孤本,别处根本见不着,且沈文韶品位极高,这些藏书对秦如霁来说远胜过珍馐美味,他恨不得没日没夜地泡在其中。
沈文韶觉得这样不成,于是限制了时间,还时不时给他布置功课,以检验他的收获。
秦如霁没有让沈文韶失望,做出来的文章每每让沈文韶心里满意,但就是这些文章,也不知怎么的就传了出去,且受到了许多人追捧,甚至连内阁同僚都跟沈文韶打听了起来。
“这篇文作当真是沈大人的外甥所作?内里字字珠玑,发人深省,根本看不出是他这个年岁的少年所写,此子往后必成大器啊!”
“老夫家中幼子与秦小少爷年纪相仿,如此一对比,老夫惭愧,正该让他知道人外有人才是。”
“秦小少爷听闻还未尝试科考,实在可惜,以他的学问正应当走这条路,国朝后继有人!”
沈文韶面对这些夸赞不为所动,也没让秦如霁知道,依旧该如何就如何,他发觉如霁不仅天赋高,且勤勉好学,又谦逊稳重,得了自己几句夸赞虽然也会喜不自禁,却并没有骄傲自满的情绪。
沈文韶随意地问了问,秦如霁很自然地回答,“没什么可骄傲的呀,姐姐会的更多,她也不曾骄傲过,爹娘将永宁郡管理得那么好,他们也依然跟别的郡县取长补短,学无止境,再说……舅舅这么厉害,也没见你骄傲过……”
沈文韶:“……”
这随意坦然夸赞的毛病跟阿鸾真是一样一样,冷不丁就能中招。
“嗯,你这么想很好,这世上没多少事是值得骄傲的,那只会成为阻止你的绊脚石。”
秦如霁深以为然,然后埋头苦学。
沈文韶便有意识地将他遇见的一些问题丢给秦如霁,让他试着去解决,光看书不成,书里的东西看进了脑子里也得知道拿出来用。
秦如霁是沈文韶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毫无怨言,不过起先这事儿对他来说很成问题。
他提出的解决方法,漏洞百出,每回总是能被沈文韶批得一无是处。
秦如霁也不气馁,挠挠头自己反省,改进,慢慢发觉只将书上的照搬硬套是没用的,哪里有正正好跟书上完全一样的情况?不存在的。
慢慢的,他提出的意见开始合理一些,虽然仍然有毛病,但问题不大。
秦如霁也渐渐沉迷这种模式,开始自由发挥,一个问题他能想出好几种解决的办法,还能自己将其中的不足找出来,然后再去找可能的补救法子,玩得不亦乐乎。
但事实上,沈文韶并不是在跟他玩,他丢给秦如霁的问题,好些都是朝廷面临的。
朝堂上,众臣就一个问题辩论的面红耳赤,沅凌瞥见在旁边一脸清冷表情,仿佛事不关己的沈文韶。
“沈卿以为如何?”
听见皇上叫沈文韶,朝臣都安静下来,等着他开口。
沈文韶连犹豫都不曾,顺口说了一个看法。
朝臣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又有所顾忌,这法子……好像也不咋地,这不似沈文韶的风格呀。
有人谨慎地提出质疑,沈文韶也不多说,又扔出另外的可能。
如此一来,朝堂上又热闹起来,沈文韶说的几个法子都没有那么尽善尽美,连沅凌都变得疑惑。
“这是沈卿的意思?”
“回皇上,不是,此事不归臣管,这几个法子,是臣的外甥所想,说出来只是给各位做个借鉴。”
沈文韶将事不关己发挥到极致,换做是他,哪里还用得着这样闹哄哄的讨论。
沅凌闻言忽然来了精神,“沈卿是说,这是秦如霁所想?”
沈文韶看了皇上一眼,自己外甥的名字,皇上倒是记得挺牢。
有朝臣顺着禀报,“皇上有所不知,沈大人的这位外甥才华惊人,微臣有幸见过他写的文章,言辞犀利言之有物,堪称年少有为。”
沈文韶好像没听见有人在夸自己的外甥,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沅凌心里却是一阵激荡。
没想到秦如霁竟然自己在晏城闯荡出了名堂来,他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微妙。
第729章 尘归尘
沅凌曾经不是没想过,他若是与舒舒有了孩子,定会直接将他立为太子,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个想法只能深藏在心底。
然而这会儿,这个想法就好像水底的泥沙一般被翻涌了上来,可他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沅凌这阵子内心的纠结矛盾,让他精神都变得不济,心里一会儿一个念头,一会儿又打消掉,可谓倍感煎熬。
正在此刻,行宫来人传话,说是太上皇身子不好了。
……
太上皇和甄皇太妃这些年一直住在行宫,沅凌和秦舒时常会去探望请安。
也就这两年,太上皇的身子日益衰老,已是卧床许久,幸而有甄皇太妃相伴,精神倒是还成。
但人终究敌不过时间,太上皇已入弥留。
沅凌和秦舒立刻前往,太医跪着回话,说……也就这些天了。
沅凌独自去见太上皇,曾经如天一般的父皇如今躺在床上,脸颊干瘪,皮肤上有着年老的斑斑点点,瘦弱的令人唏嘘。
见到了沅凌,太上皇像是恢复了一些精神,还朝他笑了笑。
“朕将国朝交给你,甚是明智,朕也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父皇……”
“不必哀痛,朕这辈子,很是知足。”
尤其是最后的这一程,他总算体会到了人世间的自在舒心。
“有时候,朕会想,若是当年,朕没做这个皇帝,是不是这一辈子,都能毫无遗憾,只是可惜,没有若是。”
太上皇看向沅凌,眼睛里有着难以理解的暗芒,“你做得很好,只是沅凌,身为皇上,有些事情,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
沅凌浑身一震,父皇的眼睛虽已浑浊,却依旧有着当年的锐利。
“你自己选的路,就没有后悔一说,只能到我这个岁数,才能略做感慨。”
“朕唯有一事放心不下,你要善待甄皇太妃,一辈子走到了尽头,才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会变成过眼云烟,唯有一直在身边的人,才是最舍不下的……”
秦舒在陪着甄皇太妃,这位她从小就觉得是个传奇的女子,此刻显得很是平静。
她如云的乌发已经染了白霜,却依旧温婉端庄,脸上的皱纹并没有破坏她沉静的气质。
“生死有命,你们也不必太难过。”
甄皇太妃反而安慰秦舒,秦舒从她脸上看不出悲痛难过,她忍不住,问出了多年来一直盘旋在自己心底的疑问。
“太妃,您,可有爱慕过太上皇?”
甄皇太妃似是并不奇怪她会这么问,神情依旧恬然,“这样的问题,自从我踏入了皇宫,便没有了意义,女子一旦入了宫,哪里还由得自己。”
秦舒见甄皇太妃一直在看她,不由地心里一跳,再去看时,她已经挪开了目光。
“女子生来不易,在这世间也多不公平,我听闻了收容堂的事,你做得很好,比我要好。”
甄皇太妃与世无争了一辈子,她一直用沉默和消极来控诉世间对她的不公,只是如今回头想想,她分明可以将自己这辈子过得再有意义一些。
如秦舒这样,女子生平并不只是为了情而活,可惜,她明白得晚了。
秦舒一直陪着甄皇太妃,直到太医来禀,太上皇想见皇太妃,怕是,没多少时间了。
甄皇太妃缓步来到太上皇身边,两人俱是老矣,雪鬓霜鬟,不见当初的神采飞扬。
其余人都在殿外候着,太上皇只想与她单独待一会儿。
“朕,对不住你。”
太上皇握着甄皇太妃的手,他被睿亲王的手段蒙蔽,导致甄皇太妃家破人亡,又强行将人留在身边,让她郁郁寡欢。
甄皇太妃平静地看着他,一如从前。
太上皇轻轻笑了一下,他也曾想问秦舒问甄皇太妃的那个问题,只是话在唇齿间百转千回,却没有问出来过,他不敢去听那个回答。
“朕,留了遗诏,可保,永宁王妃世代安宁。”
甄皇太妃的眼睛倏地睁大,就见太上皇虚弱地弯了弯嘴角,“朕都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沈鸾是她的孩子,是她还愿意留在世上的惦念。
普天之下,能有什么可以瞒得过一个皇上?他只是选择不知道,而已。
甄皇太妃的手微微颤抖,太上皇眼神开始微微涣散,身上的力气慢慢消失。
他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心里多有不甘。
“若是,当年,朕没做这个皇上,是不是……”
他眼睛执意看着甄皇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