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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暗恋太子妃-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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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无恙的母亲……也死于星霜剑下?”姜葵低声问。
  “是。我曾见过她的尸首。”沈药师低叹一声; “此事不该由我来说。倘若有一日他愿意告诉你; 让他亲自对你说吧。”
  “好。”
  姜葵对他颔首; 又低低问道,“那小尘那孩子……”
  也活不过二十么。
  “那孩子的状况比殿下的好许多,我在竭力尝试治好他的伤。”
  沈药师沉声回答,“我遇到那孩子时; 他尚在襁褓之中; 那时我医治殿下多年; 已有了不少经验。”
  “其实……殿下坚持用自己试药。”
  他在衣袍下的指节渐渐攥紧; “这些年来,每个新药方,都是在殿下身上先试。可以用的药方; 再用在那孩子身上……”
  “他自己承受了极猛烈的药性。等到在他身上多次试验之后; 药性调教得更为温和,我再以试好的药方为那孩子煮药……”
  “殿下说他反正寿不过弱冠,但愿和他背负相似命运的孩子; 可以长命百岁。”
  他重重叹息一声。
  旁边的少女轻轻闭了一下眼睛; 稍微抑止心底的情绪。
  她想起:“仲冬时节; 我们在这里小住了一段时日,那时他每日都关在屋子里不出门……”
  那个人每次从屋里出来时,总是微笑着。
  “那时我在他身上试药。”沈药师低声道。
  “他……会很痛吗?”她轻声问。
  “会。”沈药师缓缓回答,“试药……是很痛苦的。”
  他叹息:“不过那段日子我早晚为他施针,他入睡的时辰也多了些,身体多少有些好转。后来他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以后就……”
  他的话语滞了一下,不再往下说。
  “他那时候不停地喝酒。”姜葵低低地说,“酒壶里的不是酒,而是药吧?”
  沈药师对她点头,“是我为他特制的药酒。能够起到与药浴类似的作用。我托洛十一给他带过话,那种酒足够他喝十日,他一下子就喝完了吧?”
  “嗯。”她轻轻叹了口气,“他那家伙就是个笨蛋。”
  沈药师冷哼一声:“你们还一个个惯着他。”
  “一个很好的笨蛋。”她低着头,笑了笑,“他只要看着我,我就拒绝不了。”
  “是你们心肠太好了。”沈药师冷声道,“殿下自小就是狐狸成精,最擅长玩弄人心,把身边的人哄得团团转。凌伯阳那个老家伙,每次看到殿下低个头,就心软得不得了。”
  他瞥了姜葵一眼,“他在你面前装过咳嗽吧?”
  “我知道他是装的。”她轻笑了一声,“他喜欢这样,就由着他吧。”
  “你们小夫妻的事,我也懒得关心。”沈药师抓起扇火的扇子,继续在药炉前侍弄,摆了摆手,“走吧走吧,拿了药就回去吧。”
  他忽地想起什么,“明日就是年三十了,你知道元日是他的生辰吧?”
  姜葵一怔:“他从未和我说过。”
  “这里热闹,带他来吃个年夜饭吧。”沈药师背对着她,“每到除夕……他都心情不好。”
  “……为何?”
  “我不便多说。”沈药师低声回答,“你快些回去吧,多看着他一点……他很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她低声说,“我一直知道的。”
  她朝沈药师行过礼,推开门出去了。
  夜里又下起了雪,簌簌落满琉璃瓦上,覆盖一层又一层雪白。她先去东宫药藏局取了煮好的药,转身又去了热雾腾腾的偏殿。
  殿里的人坐在檀木书案前,低头忙着什么。他披着一件狐裘,膝间铺着兽毛毯子,身边围了一圈炭盆,融融的火光映得他的周身仿佛有暖意。
  身后的少女怕打扰他,蹑手蹑脚地走近了,从他的头顶上方往下看去。
  他在摆弄两块桃木板。他一手压在桃木上,另一手执着支笔,在两块木板上各画了一个气势汹汹的门神,分别写上“神荼”、“郁垒”二神的名字。
  那是新年压邪驱鬼的神。
  他专心画着,一笔一划,郑重认真。
  “你在画桃符?”她笑着问。
  “嗯。” 他早听出是她来了,头也不抬地忙着,“你不是说想好好过年吗?”
  “你记得啊。”
  “记得。”他点头,轻轻吹干了桃符上的墨迹,“每个殿室都要换桃符、挂春幡。雪灯的事我已经托顾詹事去办了,明日就在宫里点满灯。”
  “含元殿的宫宴我就不去了,我还想装几天病。”他稍稍打了个呵欠,“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可以躲开一次。”
  他小声抱怨:“尤其是元日的朝会,忙得连饭都吃不上。”
  “你打算装病到哪一日?”她转身坐在他对面,托起腮看着他。
  “元宵之前。”他想了想,“元宵有雪宴。那个时机正好。”
  他打着呵欠,“在此之前,让我多睡一会儿。”
  “喝药。”她端药给他,看着他一勺勺饮下。
  他喝药的姿势极为娴熟,轻握着瓷勺一口口饮着,速度十分缓慢,几乎像在慢条斯理地饮茶。这种喝法能让药效发挥到最大。
  她心里轻轻地抽痛了一下。
  “你其实真是个很懒的人。”她换了话题。
  “是啊。”他饮尽了药,歪着头想了想,“我的梦想其实是在华山下放牛。”
  她望向他,笑起来,“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皇太子?”
  然后她从袖子里摸出一粒小糖丸,塞到他的口中,看着他慢慢含在齿间。
  “夫人,”他说,“你近日真的好喜欢给我塞糖。”
  “你的药太苦了。”她想了想,解释道,“我心肠好嘛。”
  “你真好。”他打着呵欠点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姜葵拉了一张书案坐在他身边,抱起一沓未处理的文簿放在案上,从他那一侧的笔架上取了支笔,低着头忙碌起来。
  炭盆里偶尔打出一个火星,殿外有扑簌簌的雪响。长久的寂静里,两人并肩坐在一起,烛光勾勒出他们的身影,描画着一层微金的边。
  药效上来以后,谢无恙渐渐又困了。他搁下画好的桃符,侧过脸看向身边的少女,问她:“我们去睡觉好不好?”
  “嗯?”她仍写着字,“你今日居然会先提出来。”
  两人已经习惯了在一张床上就寝。谢无恙在东宫装病的这些日子,两人每天并肩坐在书案前各忙各的,夜深后一同回到寝殿入睡。谢无恙每日都处理不完政事,总是姜葵催着他去睡觉。
  他认真道:“夫人,明日是除夕,我装病不去宫宴,你要独自应酬许久,必定会十分辛苦。今晚你早些歇息吧。”
  “我不困。”她又取了一卷文簿,“你先回寝殿吧。”
  他叹了口气,低头想了想,忽然去拉她,“夫人,我困了。”
  她转过脸。他歪起脑袋,稍稍仰起下颌,满含倦意地看她。烛火映在他的面庞上,微卷的睫羽上落着光,星星点点地闪烁。
  他这个样子看她,她总是拒绝不了。
  “好吧。”她搁了笔,“我陪你睡觉。”
  他拉着她起身,一路上踩着簌簌作响的积雪。
  “你知不知道有人说你是狐狸变的?”路上她问。
  “嗯?”他愣了下,“谁说的?”
  “不告诉你。”她笑了起来,推着他进了寝殿里。
  …
  翌日清晨,厚雪堆积在屋顶上,鸟雀在庭院里啼鸣。
  姜葵醒来的时候,谢无恙还在身边睡着。阳光垂落在他的脸上,照得他的面庞如玉石琢成。
  她用手掌贴了贴他的脸颊,试探了一下他的体温。然后她探过身,替他掖好被子,再轻手轻脚地起身梳洗。
  她忙了半日东宫庶务,午后换上繁复的宫裙,挽了满头金簪,乘坐小轿前往含元殿赴宴。皇太子落水受伤之事在宫里宫外传了个遍,这日宫宴上有数不清的官员来探东宫的情况,她一一地应酬下来,话里话外密不透风。
  忙到宫宴结束时,霞光已尽,繁星依天。
  她提起裙摆从小轿上走下来,粲然灯火蓦然映入眼帘。
  东宫里点满了雪灯。莹白洁净的琉璃灯一盏又一盏地铺满绵长的宫道,缀上覆雪的屋顶,挂在结霜的树梢上。盛大的宫殿群里,满座灯火摇曳灿烂,映照着一庭的雪色。
  殿门上挂着一对桃符,画上的一对小神气势汹汹,眉目生动。
  她抱起满怀的裙摆,踩过簌簌的细雪,在灯火里跑去见那个人。
  “谢康!”她喊他。
  她推开偏殿的门,汩汩的水汽涌出,里面没有人。她转往他以前常待的西厢殿,殿内亮着灯,却不见人影。她又去了寝殿里,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那个人仍不在。
  “他不在。”
  庭院里走出一名白衣小厮,对她躬身行礼,“每年这时候他都不在东宫。”
  “他去了哪里?”姜葵微微一愣。
  “东角楼巷。每年除夕夜,他都喜欢去阁楼里,独自待一会儿。”
  洛十一低声道,“元日是他的生辰。”
  “……也是他母亲的忌日。”
  “怪不得。”姜葵轻声说。
  每到除夕的时候,他都心情不好。
  “我去那里找他。”她坐在镜前,摘去了满头金簪步摇,只留了一枚红玉簪插在发间,“我说过了要陪他过年。”
  …
  东角楼巷,灯火煌煌。
  裁缝铺子上的阁楼里开着小窗,歌舞百戏之声从楼下遥遥地飘上来,伴着人家的炊烟气与热腾腾的饭香味,以及偶尔坠落的几粒雪籽。
  阁楼里的人倚坐在窗边,提了一壶热酒,静静地自饮自酌。
  他衣衫单薄,只留了一件素白中单,身形淡得仿佛一抹霜雪。他的一半侧脸映在灯火里,一半隐在阴影下,使得他的眉眼沉寂,轮廓分明。
  他低垂眼眸,往下看望去。长街上的灯火犹如烛龙衔光,忽忽煌煌。
  笃笃的叩门声倏地响起。
  他有些愣怔。
  他起身,走去门边,静了一霎,拉开了门。
  门口的少女抱着一坛酒,仰起头看他。她是踩着楼梯跑上来的,衣袂蹁跹如蝶,一张明艳的脸上犹沾着雪粒,衬得她的肌肤如雪,容颜如玉,点点的灯火落了她一身。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忽然踮起脚尖。
  彼此之间的距离只差毫厘。
  一个暧昧的刹那。


第81章 轻吻
  ◎轻轻。◎
  下一个刹那; 她抱住了他。
  “……江小满?”
  他怔住。
  她近乎撞进他的怀里。
  酒坛子骨碌碌滚落,清亮的酒光泼开满地。
  他在她的拥抱里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立着; 低垂着头; 任她抱住。
  清幽的发香连同积雪的气味一同扑到他的身上; 携着几分温温热热的酒意。他的眼睫动了一下,他终于望见她轻颤的肩。
  “江小满?”他轻声问,“怎么了?”
  顿了下,“你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吗?”
  他的嗓音低而哑。她在他的怀里抬起头。他的眼眸低垂; 烛火落在他的面庞上; 打出明明灭灭的光影。
  “你独自喝了一整日的酒?”她闻到他怀里的酒香; “你那么不高兴啊。”
  “还好。”他轻轻笑一下。
  “你别不高兴。”她说,“我陪你过年。”
  “江小满,”他低声说,“我今日不太想见人。”
  “我知道。”她点点头; 推着他进门; 摁着他在书案前坐下; 又回身去捡了落在门口的酒坛子; “我来陪你喝酒。上次不是说了吗?我请你喝最贵的桂花醑。”
  “你哪里来的银子?”他笑了一下。
  “没花银子,师父送的,说是过年给小辈的彩头。”她掂了掂酒坛子; “还好; 只洒了一小半。”
  她从博古架上翻出两个小酒盏,就着一碗清水冲了冲,搁在书案上; 为两人倒酒。一线明亮的酒光落入瓷盏里; 淡淡的酒香从杯口溢出来; 很快整个屋子里都是微醺的味道。
  他接过递来的酒盏,低着头很慢地饮着。她托着腮看了他一会儿,注意到他衣衫单薄的肩头,微微蹙起眉,找来一件大氅披在他的身上,“你怎么穿得这样少?”
  “我不冷。”他轻摇着头。
  “你不是南方人嘛?”她哼道。
  “南方人也没那么怕冷。”他小声说。
  话音未落,他愣了下。她微微倾身,指尖落在他的发间,“你的头发上落了雪。”
  她低下头,替他挑走沾在发间的雪粒。她的指尖在他的发丝里蹭来蹭去,酥酥麻麻的。他无声地闭上眼。
  “我们去吃年夜饭吧。”她收了手,坐下来,“再晚一些,街上有傩舞可以看,子夜时分还会燃烟花爆竹。你不是喜欢热闹吗?”
  “我不饿。”他摇头。
  他恹恹地垂眼,“我说过,你别来这里找我。”
  “你这个人还真是很容易心情不好。”她叹了口气。
  他又自顾自喝了一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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