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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一不知道为什么问着问着,面前的小程同学就开始笑成了慈母的模样,看她的样子也仿佛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一样; 眼睛亮晶晶的,最后还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吧,我看好你哦。”
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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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日照依旧充沛得惊人的村子里,要不是路上跟贺母打招呼的人一副吃完饭出来溜达的模样,尤一真的觉得现在时间其实还是挺早的。
贺安南已经突突突地继续开着拖拉机去分发车上的东西了,只留下贺母领着他们两人,还有一只乌鸡,一起往她刚才所说的院子里走去。
而贺母看到了贺凉喻之后,表情从一开始的惊愕,到后来的惊喜,再到后来的欲言又止却又犹豫着不敢靠近,全部模样都被尤一收入了眼底。
她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去辅导员办公室的路上,男人说的那句话。
“我妈狠心起来的时候,就跟没生过我这个儿子一样。”
听起来好像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模样。
但尤一也记得,这一直抱着鸡,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地,仿佛来到这里纯属是偶然的男人,也曾经在王旭林问她支教地点的时候,不假思索地帮她将地址说了出来。
村子不大,从一眼望到头的街头走到街尾的位置,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三间矮平房组成了一个‘品’字,院子里有几盆大大的盆栽,一走进去,一只小土黄狗就迎了上来,跟在贺母脚边,尾巴摇得很是欢快。
贺母将尤一带到了她所在的房间门口,又回头朝对贺凉喻笑了笑:“阿喻你的房间在隔壁,我带你——”
贺凉喻直接将手中的鸡放到了院子里,低声说了一句不用,就面无表情地自己走进了隔壁的房间里。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地上一脸警惕地看着小黄狗的乌鸡,时不时梗着脖子飞快地迈着步子扑腾两下翅膀,给这寂静的空间增添上几分热闹。
半晌,贺母才勉强朝她挤出一抹笑容:“刚才你说你叫尤一是吧,我是阿喻的妈妈,你喊我温姨就好了。”
尤一礼貌地朝她点头:“温姨好。”
看着这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温煦一下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自己来这里的时候,青黛大概也是这么大的年纪,还在读着大学,明明眼里满满的都是不舍,却还是努力笑着跟她说。
“妈妈,没关系的,我会照顾好自己,还有弟弟。”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做母亲做的不是太合格,从每次发微信给贺凉喻,对方那冷淡的只有几个字的回答也看得出来,儿子心里对自己不是不恨的。
但好像不去多想,她就可以一直欺骗自己,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恶劣到那种地步。
只有当久久未见的儿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不止的大男孩,也是才意识到,她这些年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
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她眨眨眼,将那股涩意逼了回去,拍了拍尤一的胳膊:“你先休息一会,我去随便做两个菜给你们吃,可怜的孩子,路上该饿坏了吧?”
尤一想要跟上去:“其实我们出去随便吃点也行了……”
但温煦似乎已经下了决心,势必要为儿子做点什么的模样,将袖子一挽就冲了出去:“没事,你等我!”
尤一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
“……”
房间里的床铺被子都已经铺展过了,明显是温煦在他们来之前就整理好了,尤一只把行李稍微收拾了一下,又换了一套衣服,手上兜着一件外套就出了房门。
隔壁房间是关着门的,尤一轻声敲了三下,半晌才听见一个闷闷的声音传来。
“睡觉了,不吃。”
尤一觉得自己好像听出了心上人撒娇的意味,柔着眉眼笑了笑,低声回了一句:“是我。”
又过了半分钟,面前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男人高大的身子堵着门口,垂眼看着她:“干嘛?”
尤一扬了扬手上的衣服:“你的外套啊,还给你。”
贺凉喻抬眼在她身后扫了一圈,敛下眸里的黯意,接过她手上的外套就要关门。
她眼疾手快地将右手伸到了门缝里,又低低地哎呀了一声。
门又飞快地开了,她的手腕被大掌一下擒住,头顶是男人焦急又责备的声音:“你没看到我关门啊?坐了半天拖拉机把头给吹傻了是不是?还是以为自己的手是铁做的?”
他嚷了大半天,身前的小女人却低着头不出声,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眉眼,看不出神色,只是静静地用左手捂着右手手背,肩膀时不时耸一下,像是已经疼到抽搐的模样。
贺凉喻急得半弯下身子,试图看清楚她的表情,语气也软了下来:“那你确实是笨啊,看到我关门还伸手过来……”
他好像听到了女人吸鼻子的声音。
“……”他长呼一口气,“行行行,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关门……夹到哪里了?很痛吗?给我看看,嗯?”
尾音扬起的时候稍稍颤了那么一下,柔软低沉,拨动着尤一心底的琴弦也跟着震了两下。
尤一终于慢慢抬起头来,却并没有像男人以为的那样红了眼圈,而是浅笑着,露出两个小梨涡:“你陪我去吃饭的话,也许我马上就不觉得痛了。”
贺凉喻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皱着眉瞪了她一眼,又拖过她的右手仔细瞧了一会,确定那里白皙依旧,连一点红印都没有的时候,才哼了一声,转身又想关上门:“不吃!”
尤一再次伸手到门缝里,木门到底没碰到她手背就停住了,她仰起头来,看见男人敛着眉看着她,目光沉沉。
两人在门口又僵持了一分钟,贺凉喻仰头望天,长长吐了一口气,只觉得太阳穴涨痛不已:“我他妈……”
他没说完,只是回头进了房间,那扇门依旧保持着半敞开的模样,尤一赶紧跟着溜了进去。
“走吧,吃饭去?”她看着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床上,一双大长腿交叠着垂在床脚,便搬了一张椅子在床前坐了下来,“温姨说她去做几个菜,等贺叔叔回来的时候一起吃。”
贺凉喻现在心里烦躁得不行,听到她提起贺安南,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将脸转向了床内的方向:“我不吃。”
他现在脑子里都是一团乱,只要一想起在这里遇上了贺安南,看着他和温煦一起站在自己面前,他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样爸爸和妈妈并肩而站的景象,这些年来曾经无数次只会出现过在梦里的柔软温馨感,突然在现实中朝他扑了个满怀。
这种醒来不再落空地呆呆望着天花板失眠下半夜的感觉,他有些不太能习惯。
当年温煦下定决定要弃笔从师,来到这里做支教的时候,任凭当时还是高中生的贺凉喻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还是没能留下她。
尽管每年温煦承诺他说,最多不会超过五年,但在贺凉喻看来,当年她不顾一切固执而为的举动,对他的伤害已经成了形。
渐渐地,他甚至开始将这一切都加罪到了贺安南的身上,认为是他一直埋头在生意上,疏忽了妻子,才会导致温煦对这个家失望,丢下他不管。
所以为什么在上了大学之后,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为什么他和贺安南两人前后脚来到这里,然后尴尬地在敲诈现场来了一场偶遇。
因为他们两父子已经很久没有坐下好好平心静气地交流过了。
而今,五年之期即将届满,他借着这次支教的机会,来到了这里,打算接温煦回家。
然后发现,一直以为对母亲冷漠以待撒手不管的父亲,居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甚至于,他对这里的人,对这里的物,对这里的一切一切,都很是熟悉。
这意味着贺安南,并不是跟他一样,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
他突然有种内心塑造了好几年的那座围墙要轰然倒塌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抓了一把头发,将被子往脸上一扯,闷闷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反正我不吃。”
尤一看着这跟三岁小男孩一样撒娇的大男人,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骗也骗过了,哄也哄过了,难不成还能把他绑起来,扛着去吃饭?
她已经在默默评估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了。
突然,房间外面传来了‘咯咯咯’的鸡叫声,还有一阵熟悉的翅膀扑腾声夹杂在其中。
依稀还有温煦细细柔柔的声音补充着:“诶诶诶,你别跑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屋子里的两人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贺凉喻眉心一皱,立即掀开被子跳下床,一个闪身就出了房间:“妈?!”
尤一紧紧跟在后头,待跑到了院子里的时候,神经绷得非常紧张的她在看到面前那稍显滑稽的画面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温煦身上挂着一件粉色围裙,左手拿着把菜刀,站在角落的位置,对着被逼到了墙角的那只乌鸡循循善诱:“你乖,过来,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尤一看了一眼还晃着银光的菜刀,心想鸡也是有智商的,温姨你好歹把刀藏后面再化身黄鼠狼啊。
那只鸡很明显地哆嗦了一下,两眼放着光,仿佛知道自己此刻不挣扎一下的话,会落入到什么命运之中,拼了老命地扑腾着翅膀想要高飞。
但它显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作为一只鸡来说,它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可能性有多小。
只见它眼里闪过一道诡异的光,从地上一跃而起。
目标所在,是挨着墙吐着舌头看好戏的小黄狗所在的方向。
小黄一心二用毫不轻敌,非常灵敏地侧身一避。
于是,它身后的尤一顿时成了那只战斗鸡的靶心。
第28节
看着飞腾起来的那只鸡朝自己扑了过来,少女尖叫了一声,吊着嗓子喊起了心上人的名字:“阿阿阿阿喻……救救救命!”
贺凉喻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侧身闪过去挡在尤一面前,凶巴巴地手握成拳看着那只鸡,咬着牙威胁:“你再过来试试看?!赶紧给我趴下!”
“…………”
那只乌鸡竟然真的像是被唬住了,顿在原地警惕地看了一会,往回退了一步。
然后毫无防备地纵身一跃:“咯咯咯咯!”
小黄汪汪叫了两声,温煦急急忙忙奔了过来,挥舞着菜刀:“阿喻,一一,没事,让我来!”
院子里实力诠释了什么叫鸡飞狗跳。
突然,空气中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白色鸡毛扬了满天,仿若漫天的雪花一样飘在空中,最后缓缓落下。
尤一紧紧抓着贺凉喻的胳膊,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半天才敢缩着脖子探出个头看去的时候,发现那只鸡已经梗着脖子瞪大着眼睛惨死在院子中央,身下漫出一片红色,渐渐浸染了白色的毛。
身处凶案现场的尤一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还是余光捕捉到了大门口那抹高大的身影的时候,才怔怔地看了过去。
贺安南反手关上了大门,大步走到了同样怔愣到发不出声的温煦旁边,将她半搂着,轻轻拍着背安抚:“没事了。”
男人的右手垂在身侧,还保持着握枪的动作。
等会……
尤一瞪大了眼睛,抖着牙齿呜咽了一声:“那是——唔唔唔!”
她的嘴巴被一只大掌捂住了,大门外已经有人在敲着门:“你们家有什么事吗温老师?我怎么听到了大黄狂叫,好像还有枪声啊?”
温煦应了一声,声音很是平静:“没有啊王大爷,我在做饭呢,是不是小孩子在外面玩鞭炮?”
门外的人嘟嘟囔囔地离开了,尤一僵直着背,咽了咽口水,突然想起了程铮鸣那天最后给她说完加油之后,又补了一句话。
“你放心吧,我听青黛姐说,他们贺家的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地特别善良,贺叔叔贺阿姨都是很温柔的人。”
她的视线落在了贺安南右手的那把乌黑锃亮的手。枪上。
枪的右边,紧挨着一把闪着冰冷银光的菜刀。
她的身后,是紧紧捂着自己嘴巴的心上人。
不甘寂寞的小黄绕在脚边摇着尾巴:“汪!”
她突然有种自己要被灭口在这个小院子里的感觉。
第23章 二十三块都不给我 。。。
大大地灌了一口鸡汤; 程铮鸣眯着眼,歪着头满足地轻叹一口气:“只喝一口,我就已经能感觉到这跟我以往喝的鸡汤都不一样。”
坐在他对面的尤一心想可不是嘛;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