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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泊远看她面露欢喜,适时出声打破她的联想,“我派人去西南接越泽回来,他身为朝廷官员,聚众赌博,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无颜代表朝廷去西南……。”
夏姜芙瞠目结舌望着他,“他是你儿子,你把他抓回来,交给刑部审查?”想到顾越皎在刑部,她压低了声儿,“不是让皎皎为难吗?”
顾越泽或许做错了,但其他少爷们不见得多清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谁都不比谁好,她表明自己的立场道,“越泽不偷不抢,凭着本事挣钱,我觉得他很好,倒是那些少爷们,输了到处嚷嚷,小肚鸡肠难成大气,朝廷派他们去游说各部落投降的,就他们那点肚量,不是给朝廷抹黑吗?还有啊,他们要是不沉迷赌博,能输得身无分文吗?”
况且,顾越泽逢赌就赢,除非他自己想输否则没人从他手里赢得了钱,这运气是天生的,顾越泽只是想赢点钱以备不时之需,那些少爷输得精光,一定是野心大,心术不正,自己被自己坑了。
顾泊远见她一副“我儿子聪明运气好怪得了谁”的表情就知道这一趟白来了,顾越泽聚众赌博是事实,早朝皇上没有表态是给他留脸,他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子不教父子过,这件事他难辞其咎,硬声道,“此事我已拿定主意,越泽做错事理应承担责罚,你别插手。”
夏姜芙静静看着他,眼神冷了下来,“我生的儿子还不准我管了?”
她哼了声,抢过伞咚咚走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懒得和顾泊远多说,回到凉亭,让姑娘们散了,她有事先回府,今天休息,顾越涵在大堂,收到消息出来已没了夏姜芙人影,不过他倒不担心,有顾泊远在,谁都伤害不了夏姜芙。
第41节
夏姜芙心情不好,顾泊远自然不会真派人抓顾越泽回来,他只是试探夏姜芙而已,没想到夏姜芙动了怒,命秋翠递牌子,要进宫告状,告御史台的人歪曲事实,污蔑顾越泽。
顾泊远哪儿会让她进宫,以夏姜芙的脾气,肯定会骂人,御史台如何他不知,皇上肯定会遭罪,目前顾越泽赌博之事只有少爷们书信为证,事实究竟如何还得问过李良和魏忠才有结果。
他让夏姜芙稍安勿躁,他会处理好这件事,给李良去了信,就算三百里加急,也要小半个月的时间才收得到回信,还有回旋的余地,不过他没和夏姜芙说,夏姜芙护短,儿子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回顾越泽赌博,明显没把朝廷律法放眼里,这点肯定跟夏姜芙学的。总认为出了事有夏姜芙兜着,天不怕地不怕,这回不让夏姜芙长长记性,继续护着他们,下回他们还得闯出更大的祸了。
只是躺在书房硬邦邦的床上,他心里不是滋味,儿子做错事与他何干,要睡书房也是顾越泽睡,夏姜芙迁怒到他头上作甚?
☆、妈宝044
不过; 夏姜芙让他睡书房他还得继续睡,啥时候夏姜芙心情顺畅了自然而然会叫他回去。
他翻了个身; 床板咯吱咯吱作响; 他心头烦躁,反反复复调整睡姿; 锦被下空荡荡的; 总觉得少了什么。
夏姜芙睡觉不老实,爱把腿搭在他身上; 说是缓解疲劳,习惯有腿压着; 乍然没了; 肯定睡不着; 他又翻了个身,望着窗外摇晃的树影出神,老老实实等夏姜芙消气; 估计得等到李良回信顾越泽事情落定,起码半个月后的事儿了; 夏姜芙看着倔,其实心志不坚,不管有多大的事儿; 一遇着珍珠首饰就抛之脑后了。
顾越泽弯唇,计上心来。
后半夜,大雨忽降,雷声滚滚; 风刮得窗户吱呀吱呀响,顾泊远迅速翻起身,唤人进屋掌灯,在床前静坐了会儿,听着窗外渐大的雨声问道,“颜枫院可亮灯了?”
夏姜芙怕雷雨闪电,年年入夏,夜里都会留丫鬟入屋守夜,这会儿雨来得急,夏姜芙铁定是要被惊醒的,不知她怎么样了。
“不知。”向夏点燃灯罩里的灯,盖上火折子收好,夜色深沉,大雨来得急,他没来得及打听颜枫院的情形,见顾泊远穿鞋朝外走,忙提着灯笼跟上,大雨如注,湍急迅猛,走廊的水顺着台阶哗哗流向地面。
顾泊远拔脚就往台阶走,向夏大急,“侯爷,下雨呢。”
雷声贯耳,顾泊远好像没听见,向夏找出伞,急急跟了下去,这么大的雨,任由顾泊远淋着去颜枫院会成什么样子?他以为自己还算尽忠尽责,但顾泊远接过雨伞,阴沉沉的训了句多事,向夏难以置信,他怕顾泊远淋雨生病,怎么反倒多事了,他是为了顾泊远好啊。
顾泊远步子迈得大,向夏提着灯笼亦步亦趋跟在身后,雨拍着灯笼,火隐隐灭灭,随时会熄了,向夏斜着伞,留一半雨伞遮住灯笼,半边身子皆淋湿了。
书房外是条曲曲折折的回廊,到了颜枫院外边,他见顾泊远扔了伞,头发,衣服,瞬间被雨水浸透,向夏拾起伞递过去,沙哑着声道,“侯爷,下雨呢。”
他都提醒两回了,顾泊远想什么呢,晚上没喝酒啊?
顾泊远神色不明的摆手,“你下去休息,明早让大少爷替我告假,就说我生病了。”
向夏懵了,顾泊远常年习武,体格健壮,一年到头别说生病,打喷嚏的次数少之又少,告病假,外人信吗?
心有疑问,他没多问,大声应了声是,撑着两把伞跑开了。
灯笼被雨水冲刷熄灭,他借着走廊的光跑到屋檐,身上全淋湿了,衣袍紧紧贴着肌肤,发髻上的雨水顺着脸颊流下,这滋味委实不好受,但看顾泊远好像挺喜欢的,真不知哪根筋不对。
他在屋檐下躲了会儿才朝偏院跑去,回到住处,自是将向冬拉起来抱怨通。
他们几个,除了向春都还光棍,哪儿懂装可怜博同情的戏码,和向冬嘀嘀咕咕通,得出的结果是侯爷阴晴不定,难以揣摩。
颜枫院灯火通明,夏姜芙坐在床上,身上盖着丝薄的锦被,脸略显苍白,每逢电闪雷鸣,她皆是睡不着的,倒也不是没瞌睡,而是会做噩梦,话本子看多了留下的后遗症。
秋翠坐在床前的圆凳上,手里捧着话本子,一行一行念着,声音清清脆脆,不高不低,晕黄的光打在她脸上,莫名让人心安,夏姜芙靠着枕头,脸上渐渐恢复了红润,紧张的心情舒缓,开始和秋翠闲聊,“听说南边打雷闪电更恐怖,小六听了许多年的鬼神故事,不知会不会害怕。”
秋翠搁下话本子,想到顾越流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就是真的鬼站他跟前他也不会害怕,因为他压根认不出鬼,无知者无惧嘛,她道,“六少爷胆识过人,奴婢就见他怕过侯爷,大少爷,其他没见他怕过谁呢。”
顾越流怕侯爷府里皆知,至于怕大少爷,是近两年的事儿,除了二人,顾越流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和二少爷三少爷一样。
夏姜芙想想,“好像是这样,这么来看,是我讲的故事不够逼真,我看皎皎他们都是不怕的。”
她以前多大的胆子啊,半夜挖死人坟墓是常有的事儿,结果看了几个鬼神故事就怕打雷闪电了,仔细想想,挺没出息的,以她丰富的人生阅历来说,不应该啊,她问秋翠,“我上回看鬼神故事是什么时候?”
秋翠知道她问什么,“昨天。”
夏姜芙爱看话本子,各式各样的故事都看,同种类型的话本子看多了觉得腻,就换类型看,就她观察,夏姜芙最爱恐怖故事,牛鬼蛇神,勾魂吸血,每每看完一本,两三天缓不过神来,做什么都要人陪着,两三天过后,又开始看,看了又自己吓自己,她曾好奇的问过,既然怕为什么又爱不释手,夏姜芙回答四个字:没事闲的。
可不就是没事给闲的吗?
“昨天啊。”夏姜芙重复了句,叹息道,“早知就不看了。”
秋翠咧着嘴笑,“去年夏天暴雨的时候您也说过,前年,上前年,您也说过。”
话说了许多,但真碰着话本子就啥都忘了,不长记性。
夏姜芙若有所思,随即扬唇笑了笑,“是吗?”
秋翠重重点头,“是。”
语落,窗外天光大亮,疾风吹过窗户,呼呼作响,珠帘的玉珠跟着晃动不止,秋翠大惊,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惊恐地瞪向门口,却看褐红色的门框边立着个胸脯横阔的高大身影,面容模糊,冷峻阴森,如黑白无常,勾魂而来。
秋翠瞳孔急剧收缩,下意识的挡在了夏姜芙跟前,屏气凝神,嘴唇急剧哆嗦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脸因为惊恐而微微有些狰狞,顾泊远愣在了原地。
夏姜芙拉开她,盯着门口看了几眼,又看看脸色煞白的秋翠,低低笑了起来,抵了抵秋翠后背,“是侯爷,你当是什么?”
菩萨保佑?夏姜芙乐不可支,掀开被子下地,眉眼含笑地走向顾泊远,嘴里嗔怪道,“让你多保养这张脸还不信,瞧瞧把秋翠吓成什么样子了?”
若非几十年夫妻,她没准都认不出来。
秋翠定睛一瞧,认出是顾泊远才舒了口气,一瞬的功夫,额头手心尽是冷汗,不怪她眼拙,深更半夜,忽然出现个牛高马大的身影,身上又滴着水,渗人得慌,她能不怕吗?夏姜芙的话本子她也是看过的,厉鬼杀人,都是在刮风下雨的晚上,尸体被五马分尸,雨水冲刷过后,啥都发现不了。
想到话本子,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以后,坚决不看那些话本子了。
顾泊远沉着脸,垂眸望着黏成一片的衣衫,这出苦肉计,不用心怎么能成,书房冷冷清清的没丝人气,不适合他这种有妇之夫。
夏姜芙抿着唇,极力忍着不大笑出声,从衣柜找了干净的衣衫递给他,催他去罩房洗漱,待看顾泊远拉开帘子进了罩房她才躺下床,用被子捂着嘴咯咯直笑,前合后仰,好不高兴。
秋翠:。。。。。。
有什么好笑的,顾泊远看着明明很恐怖好不好。
秋翠心头补充道。
见夏姜芙笑出了泪花,秋翠递帕子给她擦泪,谁知夏姜芙仰头看她一眼,又开始笑,笑得泪雨如下,秋翠抿着唇,很想背过身走人算了。
“秋翠啊,你方才念菩萨保佑是什么意思啊?”夏姜芙掖着眼角,脸蛋通红,她以为身边的丫鬟个个安之若素不惧鬼神呢,原来强撑着扮老虎吃猪。。。。。。
秋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也没料到自己是怕鬼神之人,顾泊远不在,打雷闪电都是她陪着夏姜芙过的,给夏姜芙念话本子,陪夏姜芙说说话,她素来以为自己胆大,结果竟然被顾泊远吓得肝胆俱裂,太丢人了。
“秋翠,你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其实怕打雷闪电没什么丢脸,我不也怕了很多年吗?”夏姜芙笑得快岔气的空档还忍不住宽慰秋翠,“以后你要怕了,就来屋里,我陪着你啊。”
秋翠气得满脸通红,她算是领会夏姜芙戳人心窝的本事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提了又提。
好一会儿,夏姜芙才止住了笑声,见秋翠脸沉得快滴出水来,她正了正神色,拉着秋翠坐下,说好话道,“我不笑了,你别气了啊,拉着脸老得快,来,咧着嘴笑一笑。”
秋翠:。。。。。。
她真的很想走人。
不过,她不走也不行了,顾泊远沐浴出来,站在桌边频频朝她张望,看得出,顾泊远很不耐烦她在,她识趣的收了凳子,不敢看顾泊远阴沉的脸,胆战心惊退了出去。
夏姜芙提醒她害怕就找秋荷一起睡,害怕的感觉,她深有体会。
回答她的是秋翠踉跄的步伐,出门差点绊着门框摔了跤的身影。
夏姜芙好笑,侧身面朝着顾泊远,顾泊远肤色黝黑,轮廓棱角分明,背光站着,巍峨如山,确实有两分吓人,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怕你害怕。”屋里没有其他人,顾泊远搬了凳子在床边,将棉巾给夏姜芙,歪着头,让夏姜芙为他擦拭头发,“雨来得急,我怕你惊醒屋里没人,有没有吓着?”
夏姜芙坐起身,轻轻捋着他的发,小撮小撮的擦着,没否认,“有些吓着了,但秋翠在屋里呢,她陪我说话就不怕了,雨下得大,怎么出门不撑把伞,着凉了怎么办?”她这会儿知道心疼顾泊远了,完全忘记两人还在呕气之事。
“向夏做事慢手慢脚,等他找伞,太阳都出来了。”
刚熄灯躺下向夏不知又给自家侯爷背黑锅了,想着自家侯爷湿哒哒的回颜枫院该不会被撵出来了,他闭上眼,呼呼大睡。
因着顾泊远冒雨跑回颜枫院,夏姜芙心头感动,说起顾越泽的事儿语气没那么冲了,“我让皎皎给李良写了封信,让他将事情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