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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悠悠淡淡道:“哦?你都知道?”
我笑的更讽刺:“你平时对他们是‘忘恩负义’。所以当你受到陷害,你所有的师兄姐妹,都上来围攻你,没有一个人替你说话,他们全都下的是狠手!”
高悠悠毫不在意道:“又如何?”
“可是,对你好的陈师兄一刀砍在你身上,你硬生生受了,你竟没还手!照顾过你的章师姐一剑刺你胸口,你竟也受了,你还是没有还手!”
我像是看一个怪物似的看着高悠悠,十分不解道:“平日里你对他们是‘忘恩负义’,生死关头却要留手,你这是在干什么?”
高悠悠淡淡道:“我用他们自己的武功打败他们,是给他们机会去研习自己武功里的破绽,那不是羞辱,是他们自己太看重武功以外的人情荣辱。生死关头他们砍一刀一剑,我不还手,是因为我要报答他们平日对我的照顾。”
我道:“你平时让他们难受,到了生死关头,却拿自己的命去报答?”
高悠悠不以为然:“平时有什么好报答的?真正对人好,难道不该等到生死关头么?”
就这情商,这脾气,他真可以和仇炼争做一对作死界的卧龙凤雏了。
我就奸笑道:“所以在你心里,其实已把我当做了和你师兄师姐一样的人?”
高悠悠淡淡道:“没有,你还是一个极讨人厌的家伙。”
我正要骂呢,他忽话锋一转道,“但你起码还算个人。而辱你伤你的那人,已连人都算不上!”
我一愣,他随即杀气一厉:“把那人名字给我,你杀不了他,我去杀了他!”
我沉默片刻,固执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然后这个天才一样的高悠悠,就做了什么呢?
他拿走了仇炼争的金耳环,拿着这耳环就去一家家首饰店找,想通过这样式知道制耳环的人是谁,然后以此查出仇炼争。
然后他找了足足一年。
居然都没找到一丁点线索。
直到我一年后去找他的时候,他居然还在拿耳环当唯一的线索,在找人!
看见我来了,他才道:“你的伤养好了?”
我点点头:“差不多好了。”
“你要去杀那仇人了?”
我点点头:“那仇人的武功和势力,比一年前更厉害了,你若和我去,只怕还是要丢命。”
高悠悠依旧面无表情,而我叹了口气道:“你为了替我报仇,拿着这个破耳环找了一年,这一年来,我们也聊过天,打过架,切磋过好几回,其实,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对手,你其实可以不用为了我拼命,你可以用别的方式报答我的。”
高悠悠忽然问:“你拿我当很好的对手?”
我犹豫着点点头:“只是一点点。”
高悠悠冷漠道:“可是,我从来没有把你看做过是对手。”
我心里又酸又气,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瞧不起我。
高悠悠淡淡道:“我拿你当朋友。”
他果然瞧不起……哎……他拿我当什么?
高悠悠道:“当年你救了我、但也狠狠嘲讽奚落我,所以我那时仍瞧不起你,但这一年以来,你看我拿这耳环在找人,你也有偷偷找过小无相山的人,我知道,你是想查清当年是谁陷害了我。”
我当年确实为他洗清了冤屈,但我始终没查出是谁陷害了他。
“你依然是个很讨人厌的家伙。”高悠悠淡淡道:“但一个人,偶尔也是可以交几个烂人做朋友的。”
……你这后面两句不加是会憋死吗?
说完,他看向我,一字一句道:“你要找那仇人,我会一起去。”
我问他:“你知道自己是去干什么的么?”
“我知道。”他目光一震,淡薄声音忽透出凛冽杀气,“你杀人,我拼命!”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做准备,下章见仇仇
第026章 再见仇炼争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千字啦,可以当做三更,补昨天的断更~
*
我让小常也放出些消息,就说我唐约最近到了明州,那是动明帮与意气门之外的地盘,仇炼争肯定会按捺不住,前来找我。
小常答应了,可答应下来又问:“你要去找仇炼争,和许大哥说了吗?”
我以看小智障的眼神看他:“我要说了,你觉得他难道会让我去?”
小常有些不安地问:“那仇炼争当初差点杀了你,许大哥知道吗?”
我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真大,真瓷实啊,但感觉里面咋全是水呢。
“你不是说,他前些日子还和意气门谈判过吗?他要知道仇炼争就是那人,他还会去搞谈判?直接开打了好不好?”
小常困惑得皱巴巴的:“高悠悠就罢了,许大哥竟不知你的仇人是仇炼争?那你当初怎么和许大哥说的?他怎那样伤心啊?”
我都没机会说呢。
都是高悠悠这个王八蛋害的。
你别看他一脸谁都瞧不起的样子。
你都不知道,他其实认识仇炼争的呢。
当初我把高悠悠从小无相山救了出来,就直接把他送到了罗神医那儿。
他被师兄师姐砍得全身上下都是窟窿,骨头筋脉都伤了,弄不好走路都有问题,所以我让罗神医一定要把最好最贵的药都用他身上,千万别省着。
罗神医也是个好医生,一向先救人,再算账。
所以救完人一算账。
高悠悠欠了她一万两。
你问我当时在干什么?
我刚刚救了他的命,又给他洗清了冤屈,我自己都废了三个马甲,花费了巨量的人脉与金钱,我怎么可能还给他付账哦?
眼高于顶的高悠悠。
一贫如洗的高悠悠。
就这么天天帮罗神医做一些非常朴素的活。
他当时在掏粪。
星霄山的几种山鸟粪、当地一种罕见青牛的粪,能药用,可解蛇毒,这些粪从前是罗神医掏,现在高悠悠来了,我又是病号,她就让高悠悠掏了。
他上了几天的星霄山,罗神医就问他是不是借此逃避干活,结果他面无表情说:“我上山,就是去掏粪。”
去星霄山上掏?你掏的啥?仇炼争的粪吗?
我眉头直皱,罗神医问:“你上山掏粪,为什么手上有血?”
高悠悠沉默一会儿,无情无绪道:“因为……我掏的太用力了。”
……
你不觉得你这句话听起来很不对吗?
高悠悠淡淡道:“掏粪,本就是一件需用力、易见血的活……”
……
这听起来更不对劲了啊!
罗神医叹了口气:“这几日我去镇上进购药材,也会去打听消息。我发现你每次上山,星霄山附近就会少一批作恶的强盗……高悠悠,你上山是不是在杀人?”
高悠悠随意道:“不行吗?”
罗神医微微蹙眉:“杀人本不是好事。但我更担心的,你不止是在杀人。你还在寻找什么人……”
她说到这儿,先是面带忧色地看了我。
“你是不是在找,那个伤害小唐的人?”
高悠悠点头。
而我在叹气。
罗神医只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想找那人,我不反对。”
我奇了:“你一个神医,在鼓励他杀人?”
罗神医笑了笑:“我是个神医,但也是个人啊。是人就会有朋友。而我在这间屋子里的朋友,现在正和我说话呢。”
她扬了扬脸,笑容绽如雪山药堆里开出的一朵小花儿,看得我胸口微暖。
她这时忽收了笑,道:“但是小唐,我们认识好几年了,我见过你受伤,也见过你遭难,可我从没见过什么人……能以这种残忍的方式去对待你……”
我心口沉窒,千种万般的痛都闷在里面,烂的都发霉了。那罗神医又目光一厉道:“所以,我不会鼓励高悠悠去杀人,但我希望一个能对我朋友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可以付出代价。”
高悠悠:“你不反对我上山找人了?”
罗神医却摇头:“你可以去找那大恶人,但不是现在。小唐如今内伤未愈,我也没什么自保之力……如果你走了,那大恶人寻来了,我们是要闭目等死,还是束手就擒?”
……你们是不是把仇炼争想象成大魔王了啊?
高悠悠也不说话了。
他本是极不甘心的。
但接下来几天,他再也未曾上过山,整天一言不发地去整理掏来的粪,把一个个粪团晒成小粪干,再捣碎,捣得都杀气腾腾,可哪怕他再有杀气,他也不肯离开罗神医与我。
后来亮明哥毒解了,他亲自过来找我了。
当时我在罗神医的药屋里做针灸呢,我头顶上插了十根又长又细的银针,我不能动也不便说话。高悠悠个王八蛋,不好好掏粪,跑去迎许亮明了。
亮明哥问他:“卓怀素说小唐去找他时,样子十分不妥,他人在哪儿?”
卓怀素就是那个接应我的人,他嘴巴最严了,没把女装啊伤口啊什么的透露给亮明哥。所以亮明哥只知道我状态不太好。
高悠悠说:“他头顶被罗神医放了十根‘回死’针,不便出来。”
亮明哥一急:“放了十根?他难道是受了重伤?中了奇毒?”
高悠悠却问:“我先问你,他平日里有穿女装的习惯么?”
亮明哥断然否认:“我兄弟堂堂七尺男儿,大好汉子,绝无此等怪癖!”
……他不知道叶小颜是我的马甲。
高悠悠沉默一会儿,接着放大招了。
“他遭人背叛,以极重极阴寒的一掌,打在胸口。”
“打那一掌时,他似没半点防卫。所以,这个人让他很信任、很放心。”
亮明哥没说话。
可呼吸声却变了。
变得沉重、凝滞、如一把重刀正在刀鞘里一寸寸地往上出。
连在屋子里的我也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气,从他身上传来。
他慢慢道:“然后呢?”
我都不知道他原来还能有这样低沉的声音。
高悠悠道:“那人在打他一掌后,剥下了他的男装。”
“给他套了一件女人的衣服。”
“逼着他戴上了女子的头饰。”
他忽的声音一沉,凛冽凌厉:“然后,狠狠地侮辱了他。”
亮明哥忽的一震。
好像被人砍了一刀似的。
我隔着窗,虽没看清他的表情,但我是听到那地面上的草都“撕拉”一声,好像给他动作中的震惊与愤怒给震伏了下去。
然后他似连呼吸声都停了。
好像连怎么呼吸都给忘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这人才晓得呼吸了,可呼吸变得极慢、极沉,好像连呼气吸气里都带着极大的痛苦。
还有无边无际的愤怒。
“那人是谁?小唐现在如何了?”
高悠悠道:“他性命无碍,意志上还算顽强,只是那人的身份他不肯告诉我,他到底是如何遇到那人的,他也不肯说,你去问,他或许会说……”
亮明哥却惨笑一声,似被带出了他的昔日旧伤,以至于那笑又干又厉,其中仿佛蕴含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悲恸与愤怒。
“你居然直接去问他?你还让我再去问他?”
“你这么做,这么说,只能证明,你实在太不了解我这兄弟了……”
“他是我在这江湖上见过的,年纪最小、天赋最强、性子最傲的高手!”
“他受再重的伤,从不主动说,被人算计了,自己气得三天吃不下,我们把他当最小的弟弟去看,每次他和我们吵,都是我们先低头,去宠他,让着他,不然他就自己生闷气,去冒更大的险、杀更强的恶人,然后受更多的伤!他这样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你放眼这江湖,谁敢对他不尊重,谁敢给他委屈受?就连你,你嘴上再讨厌他,不也尊重他吗?”
“他可是唐约啊!”
“他何曾受过这等侮辱与背叛!他怎能把这样深的耻辱分享给别人?”
高悠悠是听默了。
我整个人听懵了。
我在亮明哥心中就是这么一个作天作地的小逼王吗?
不过有一点他是说对了。
我确实不会把耻辱分享给两个逼王。
逼王和我犯冲啊,我宁愿说给小常。
接下来,亮明哥若无其事地与我处了三天,期间谈天说地,半句不问我,半句不说他,只像以前一样用各种法子逗我笑。
后来他找了一个戏班子,专门到草屋面前,给我演了一出滑稽戏,我以前就挺喜欢这种民间艺术的,我是看不懂梗,但是看着就很欢乐啊。
可是这一回,我试图笑了。
但笑不出。
想到毛毛虫了。
亮明哥看着我这样子,就无奈地笑了笑,让戏班子提前退台,赏了他们一番,然后嘱咐了我去休息。
结果我回到草屋后,那戏班子的贺老板就过来找我,要把赏钱退给我们,我就问他们为什么,贺老板就说了:“我们演这滑稽戏,是想让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