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安静一下,听我说。”
众人立刻收声,收音话筒齐齐对准他们两个。
“苏沉在十岁时,与十四岁的我初次见面,然后一直亲密合作到了现在。”
“十三年的深厚情谊,让我们亲如家人,也更让我们拥有不可比拟的羁绊。”
蒋麓背这段说辞时含着笑容,完全看不出来是在经纪人面前被抽着背了三五遍,发言官方又流畅。
“我想,任何人遇到至亲挚友病倒在面时,都不会为了所谓的避嫌放任不管。”
“今后的日子里,我也会陪伴在他的身边,并且感恩他在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存在。”
记者们听得听写的写,眼看着又要爆发新一轮七嘴八舌的追问。
蒋麓跟指挥家似的做了个收的手势,把话筒交给苏沉。
大伙儿强行按捺住情绪,齐刷刷把镜头对准苏沉。
面前的青年笑起来很是温柔。
他曾站在名利场最高的巅峰,也一度失意落寞过。
可无论是活力满满的健康状态,还是如今带着微微的病气,他都在泛着光。
是千帆过尽后,温润又从容的光。
即便是采访惯了娱乐圈各类美人的记者们,在看到他时仍然会怔住。
他们听完蒋麓诚恳但很官方的发言,看向苏沉时预感也会得到类似的答案。
……也是,娱乐公司一般都会早早写好稿子。
何况这都过了三天了,公关准备肯定也很充分。
苏沉看着镜头,垂眸微笑。
“是的,我很爱他。”
蒋麓本来在等他背那段稍短一点的稿子,听到这句话时错愕回眸,笑意无法控制。
周金铃一吹口哨,保镖们立刻组成人墙给他们开路。
“不好意思我们的艺人要回家休息了!!”
“请让一下,今天的访问到此结束!!”
两人在一阵混乱声里快速穿越充斥着闪光灯和喧闹声的人海,坐上车扬长而去。
微博热搜跟着再度炸上高峰,数据比三天前还要爆炸。
#是的我很爱他#'爆'
#蒋麓至亲挚友#'爆'
@麓沉百年好合:这是直接承认了吧??这是已经公开了吧???
@牛奶茶不加糖: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有勇气……能认到这个地步,对彼此也是一种郑重啊,见证这一切的我突然很想哭。
@阿沉彩虹糖:笑死,有几个记者表情好震惊,估计也是没想到我沉会这么直球!
@哗啦啦啦:至亲至爱夫妻!你们两能不能直接领个证!不要墨迹了!!
@黄二狗子:甜死我了甜死我了官方直接站出来了!!!赌五毛钱他们从来就没离婚过!!搞不好毕业就结婚!!
保姆车里,蒋麓刷了一圈各大论坛,放下手机摸了摸苏沉的额头。
青年睡在他的大腿上,怀里还抱着经纪人代领的最佳男配角的奖杯。
蒋麓的那个奖杯被磕出一道裂痕,好在颁奖方理解情况特殊,给他又重新换了个新的。
周金铃现在算是心态彻底放平了,坐在前面偶尔回头看一眼,摇摇头感叹年轻人谈恋爱就是容易冲动。
不过也怪甜的,都行吧。
苏沉调整了一下姿势,仰头笑着看蒋麓,因自己刚才的即兴发挥耳朵尖泛红。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确定你养好以后,带你去基地。”蒋麓慢慢地说:“场景,造型,道具,还有很多要确认的细节。”
“但更重要的是,拍一部只属于你的好电影。”
你还记得吗,那天在学校操场旁边,我们用所有积分换了一只小猪风筝。
那时候我还成天扮酷,不喜欢和小孩厮混。
可你执着的,清澈的,毫无保留的,送给我一只又一只风筝,哪怕我从未回应过感谢。
我要用整整四年,拍一部《听黄昏的人》。
电影里的黄昏,会为电影外的你点亮一片朝霞。
它们会灿烂到足够映亮天光。
第155章
五月正是春花浪漫的时候。
彭山市郊外的新基地由于是荒地改建过来的; 各个取景地里都蔓延着野草杂花,像是水粉盒打翻以后的混乱颜色。
现场有工人把它们连同草皮一起铲除了,让仅有的自然气息变作裸出的土堆。
与此同时; 蒋麓在带团队逛园博会。
数千平米的展厅里; 四季拥挤作繁复变化的花卉草木; 在游人的注视下随风微摇。
这里有一千种玫瑰,一千种松柏; 像是要把东西方诗人的梦境都一并凝结于此。
蒋麓吩咐助理拍照记录的同时,伸手在确认苏沉的口罩是否贴合皮肤完好密封。
苏沉小声撒娇:“戴久了耳朵疼。”
蒋麓伸手给他揉着耳朵,也不介意旁人能看见。
“我用棉球给你垫一下; 等会就不疼了。”
苏沉乖乖站着原地,看蒋麓跑去要了棉花,侧着头让棉花垫住细窄的口罩绳。
“好些没有?”
带着薄茧的指腹贴着耳朵尖划过; 揉了揉被勒痛的柔软肌肤; 让青年惬意的低哼一声。
他其实没有那么怕痛。
但他很喜欢很喜欢蒋麓哄自己时的在意神情。
不是把自己当作稚嫩孩童,或者是脆弱易碎的珠玉,而是因为满溢而出的在乎和爱。
道具师们在拉着编剧窃窃私语; 对着不同树形看平板里的场地照片,琢磨该怎样才能凑到美术师要的效果。
旁人来看展大多是被不同绿植厂商塞满宣传单; 他们反而是有备而来; 手里有厚厚的画册; 问得负责人满头冒汗。
“您要的这种树冠形状……确实很难找。”
“看起来很穷的土花?您是要多土啊?”
“……啥; 长在窗户缝里的那种小花?牵牛吗?”
小分队不知疲倦地扫荡过大半展厅,碰见合意地会停留许久。
道哥道姐算尺寸,大小编剧对比着款型; 还有会计跟在旁边戳着计算机确认预算够不够。
蒋麓的目标很清晰; 大致逛完两圈以后找来展厅小地图; 拿笔画了数个展位吩咐手下分头去谈。
他现在是预算有限的寒酸创世主,尽可能在省钱方案里找到最优解。
学校里舒展成林的白桦,特务办公处的蝴蝶兰,主角狭窄小屋里孤零零的雏菊,牢狱外虬曲苍劲的山松。
每一样都需要细细地挑,让它们从颜色到形态最终都能完美融入背景里。
苏沉今日仅是陪他一起过来逛逛,期间还挑了一盆小多肉,打算带回他们的家慢慢养着。
店家很是热情,而且开出的价格低到不可思议。
“小盆五块两个,中盆十块一个,大盆统统二十!批发价瞧一瞧看一看嘞!”
多肉在补光灯里皆是饱满圆润,颜色很是喜气可爱。
苏沉挑选了如同金鱼尾巴般的一盆,转身时看见蒋麓抱着一束剑兰,在跟编剧说着什么。
他快速付账,拿起盆栽时一回头,发觉编剧在忍笑。
“蒋导演……”青年慢悠悠凑过来:“在改什么呢?”
“你还记得有幕戏写的是主角出国留学,老师在码头送了他一束松枝吗。”
蒋麓低头嗅了一下剑兰,笑道:“其实不用那么伤感郑重,台词也说,要祝他前程似锦。”
如火般的赤烈颜色,很配那一场戏。
文人们皆是温文尔雅,内敛自制。
但哪怕是蓬头垢面地被押去刑场里,任何人也能从看似平凡的一张张面孔里,看见不灭的火。
刚才他和编剧说了改动,那姑娘一边记一边笑。
蒋麓问她笑什么,小编剧快速看了一眼远处清瘦的人影。
“就是觉得,凡是有关他的事,你都特别懂。”
某位导演隐约觉得自己有被夸到,颔首表示赞同。
苏沉接过他怀里的剑兰花,微微扬了一下。
“有人似乎喜欢往作品里塞私货。”
“一举两得,各不耽误。”蒋麓咔嚓拍了一张爱人和花,顺手设为手机壁纸。
我就喜欢悄悄对所有人说,我有多喜欢你。
最终录制的音源出来,叙事感浓厚到一听前奏就会入迷。
事实证明,他们这两百万花的不要太值。
电影的灵魂元素得以确认,演员招募也陆续颁布日程。
《听黄昏的人》并无爱情戏,重要角色有三个。
男主角白素泱,男配角恩师,以及大反派军官。
白素泱目睹恩师被杀时仅仅二十五岁,花了接近七年时间完成了情报线断裂的数环,然后锒铛入狱,病危而死。
他的恩师年纪大约在四十到五十五岁之间,虽然戏份仅存在于前三分之一的剧情里,但其实是本片的重要灵魂人物。
至于反派军官,编剧给的范围很宽,年龄性别都没有明确指定。
蒋麓这些年在圈子里人脉混得很开,又占了新得影帝的风头,一说要拍电影,从一线到三四线的朋友都乐意过来客串角色。
这时候要选出最重要的两个配角反而有些难。
消息一放出去,各大公司发来雪花般的艺人简历,看得几个副导演额头冒汗。
现在这年头,老戏骨不值钱。
流量明星随便拍个杂志封面都能赚到他们辛苦数月才能赚到的薪酬,更不用提演唱会或粉丝应援之类的事。
从前饱受敬仰的老影帝、旧时代的视帝视后,如今可能连片约都不好找。
中老年人的角色实在太少,很多人一生自矜,断然不可能出演一地鸡毛的家庭伦理剧,演谁的爸爸谁的婆婆。
以至于这个影片一发出邀约,许多含金量极高的旧时代前辈都发来自荐函。
蒋麓简单筛选了一圈,拿着最终十张简历给苏沉看。
“想来想去,还是你一眼能挑出来。”
苏沉甚至没有问前因,直接能看出来这些人都在争哪个角色。
他抬手抚开十张简历,一一看每个人的气态眼神。
然后毫不犹豫地从中剔除四张,放到一边。
“这六个人,得亲自见一面才行。”
“那可能时间不会赶到一块,有人刚好还在外地拍戏。”
蒋麓每次谈到工作时,对苏沉会额外客气一些。
“辛苦你和他们对戏看看,找找感觉对不对。”
“应该的。”
苏沉仍在观察这六个中年演员的眼神,许久后用指尖点了一下其中一个人。
“这个人,我直觉很合适。”
苏沉不喜欢应酬,如今也没有认识全圈子里的大小演员。
他有次参加颁奖礼时,不小心走在一个流量明星前面,无意间挡了人家的镜头,后者忙不迭让开了。
论资排辈,论作品分量,苏沉早于场子里的许多人。
再红的新晋流量,在他面前也得规规矩矩喊一声前辈。
有这一重光环无声庇佑着,苏沉并不用在圈子里活的很小心。
他性格很淡,对外人很少笑,有时候看起来太疏离了些。
而正是这样的状态,让他一眼能感觉到气质强烈相反的这个人,是在所有同类演员最特别的存在。
——老影帝,倪宴。
倪宴年过五十,保养的很好,他没有做过多余的医美,始终保持着五官的自然状态。
从外貌来看,倪宴生得鹰钩鼻,又长着浓眉豹眼,从前演过权臣奸相,也演过暴虐毒枭,眼神很有威慑力。
在一列排开的照片里,他的样貌最不符合传统意义的好人。
传统审美里的宽厚之相,讲究一个长耳厚鼻,不该有这样的锋芒锐气。
蒋麓先前在初筛时想了又想,一度犹豫要拿走他的照片。
此刻苏沉凭直觉点到他,蒋麓有些诧异。
“你心中的老恩师,长他这个样子?”
“不,”苏沉摇一摇头:“不长他这样。”
“但我莫名觉得……他能演好这个角色。”
有时候,天赋会让结论快于过程,类似有的画家凭感觉知道要在哪里落下怎样的颜色,但让他解释当时的思路,反而要花很长时间。
蒋麓一问,苏沉才从结论往前倒推,同样想搞明白自己脑海里的思维路径。
“你说,那个老恩师他在民办高中一声不吭地潜伏这么久,杀过人吗?”
这个问题先前没有人提过。
哪怕在人物小传里,着笔也更倾向于他的地下工作资历,以及伪装出来的家庭关系。
苏沉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像是撬开了不同维度的一个角落,让人能从字里行间里找一个真实的背影。
“如果不够狠,他能藏到做校长了都不被发现?”
不管在哪个时代,校长都是通往仕途的一个捷径。
如果当时他没有死于那场告密,未来甚至可以登上省长的位置。
是这样,就是这样!
苏沉快速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得出的结论来源于哪里。
倒推过来的思路蜿蜒曲折,但现在也足够清晰了!
如果要长期周旋于危险里,自身也要伪装到无限接近危险,才不会显出异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