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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是,平日回学校里写字,他又能换回自己常用的清秀字迹,两者互相并不干扰。
养病的日子枯燥无聊,电影动画看多了也全都那样,苏沉从书法里感受不到太多乐趣,转而兴致勃勃地花更多时间去描画花鸟。
恰好这个时候,卜老爷子又来探视,看到他跟花猫一样脸上都沾着墨。
“您来了,”苏沉听见脚步声就猜到是卜爷爷,笑道:“看这个!”
卜老爷子以为他在补学校的作业,凑近一看发现是白描花鸟,戴了随身的老花镜仔细看。
苏沉发觉爷爷像是变瘦了些,很挂念地问了句好,待对方表示无事才继续解释自己在画什么。
“这次在画林良的梅花,旁边是临摹李苦禅的鹰。”他这会儿才感觉到鼻尖上也蹭到了墨,匆匆拿手背擦了一下:“您看着意象还行吗?”
老爷子有点纳闷:“你不休息吗?”
别的小孩这时候都在睡觉打游戏吧??
“休息啊。”苏沉还在揉鼻尖的墨点,把画展开道:“第五部不是要拍《出蓝墨鸟图》,我亲手亲笔的画了,还省得你们找画替。”
卜愿本来在聚精会神地看画,听见他提到这里,眼神变得担忧起来。
他真的开始担心这孩子了。
太爱一份工作未必是一件好事。
人们常说生活有时候必须和工作分开,情感最好也和工作完全分开。
如果这三者全都混淆到一起,一旦一个崩垮,那其他两者也会共沉沦。
老人开口想劝句什么,但过了很久都没说出来。
这孩子勤奋好学是好事,这时候说出口了反而是挫败他的兴趣。
何况平衡工作生活和情感……许多成年人都根本做不到,为什么要这么早就为难小孩呢?
“我这次过来,是跟你说排期的事。”卜愿收回目光,平和道:“你这个月底杀青之后,年底十一月十二月拍两个戏就休息,刚好准备过年和初三考试,考上高中了再回来演戏。”
苏沉本来还拿着毛笔笑意盈盈,听见自己直到明年年末都只有两个月的戏拍了,神色略有些惶然。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安排。
但是……但是听起来,好像还是和自己被单独流放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
“怎么听到要放假还不高兴了,”老爷子安慰道:“你麓哥巴不得回时都到处野,你不上班还能拿工资,多好的事。”
苏沉长长啊了一声,意识到更糟的事情。
“麓哥他第四部要演一整部?”
“嗯,对。”卜愿回忆道:“他要从今年九月进组,一直演到明年三月末。”
那也就是说,我不光要在时都呆接近两年,在学校还见不到麓哥……
苏沉委委屈屈应了一声,还有点不死心。
“那我能来剧组旁观学习吗。”
老爷子伸手揉他的头发。
“咋就一天到晚净想着学学学。”
“我天天跟你说,你这年纪就是要阳光开朗点,回头有空去我时都的小院子里,我给你看我养的好几笼小画眉。”
“哎,好!”
这事一定下来,一切就像是按下了加速键。
苏沉三月拍完第三部杀青,回家去陪弟弟外婆,过了几个月又去剧组短暂报道,匆匆演完自己被刺杀的那场戏,第四部紧接着元锦这个角色就杀青了。
接下来,他要一个人在时都独处接近一年。
像是猝不及防的,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从剧组里被扔了出去。
第四部杀青的那一天,酒店里还住的满满当当,场务群演都忙碌不休,外头还有蹲点拍摄的记者。
连蒋麓都是临时翘了要演的戏,中途出来送他离开剧组,还只能送到剧组门口。
苏沉上车时回头看了又看,像是一个做了三年梦的人,在无数梦幻狂欢里突然被按下暂停键,要重拾普通初中生的生活,过每天上学放学的日子。
接下来的一整年里,不用背台词,不用接受各种复杂戏份的考验,也不会见到任何导演演员以及麓哥。
他暂时离开剧组,短暂失去这份工作。
“不想走?”蒋麓拎着他的行李箱打趣道:“要不换我走,我回去泡网吧里通宵上分,你在这替我演。”
苏沉还在看影视基地远处宫殿的屋脊,又看向穿着戏服出来送他的蒋麓,揉了揉脸道:“会不会太快了?”
怎么就演了两个月就结束了?
第四部就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了??
“咱们再碰面也得是明年夏天跑宣传通告的时候了。”
蒋麓笑得吊儿郎当:“好好准备中考,搞不好还会遇到找你要签名的监考。”
“说再见吧,明年再见了。”
苏沉看向他,犹有不舍。
“我都怀疑我的戏份是不是被砍了。”他罕见地抱怨起来:“自从肺炎之后,导演他们对我好小心啊。”
“我怀疑你在拖延时间,还是不肯去飞机场。”蒋麓大大方方张开双臂抱了他一下,半开玩笑道:“不习惯也得习惯,不然以后《重光夜》完结了,你岂不是要伤心成小傻子。”
苏沉嘁了一声,别别扭扭回抱一下。
那你就是大傻子。
第72章
再穿校服的时候; 苏沉还在想临走前拍的最后一幕戏。
他背着书包,接过父亲递来的豆浆和鲜肉包子,准备下楼去上学。
可攥紧肉包子的那一刻; 他又想起闻枫的刀穿过自己身体的那一刻。
刀刃是道具的; 他其实并没有被扎透心脏。
元锦永远想不到; 最后一个刺杀了结自己的人会是亲近如长姐的医女。
何况那人还是父亲留给他的信使,是看起来最可以信任的人。
心脏被扎透的那一刻; 喉头会是一阵冰凉,还是一阵滚烫?
“沉沉?”梁谷云拿好公文包,和还在带孩子的婆婆挥手示意:“走了啊; 妈,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没事没事,你们去。”
苏沉回过神来; 手指下意识摸索校服上的拉链; 逐渐有几分回到现实。
电梯运行平稳,楼下三三两两有老人穿着棉袄在遛狗。
穿过小区和街道,学校就在街角对面。
接下来的一切; 都变得寻常而又陌生。
他在两个世界里徘徊游离,触摸哪一侧时都不大真切。
每天早上六七点起; 就有环卫工人推着橙色条纹的小车慢慢扫落叶; 早餐车随之会支在路边两侧; 做些手抓饼小汉堡之类的吃食。
不同学校的学生穿着颜色迥异的板式校服; 如交叉的群鸟般分散又聚集,停在十字路口时犹如在经历一场成群迁徙。
八点起,教学楼会上下回响着嘹亮的读书声; 渐渐又被讲课声覆盖。
他读小学时; 上下课的铃声还是急促的机械铃响; 现在已经换成柔和动听的旋律。
跑操,做作业,听讲做笔记,接受和所有学生一样的常规生活。
仅仅几天,如同几年。
苏沉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适应这些。
他以前也是这样,在演戏之余返校学习,偶尔还会帮朋友去食堂打饭。
但那些时候……麓哥都在。
哪怕没有见面,没有任何接触。
只要潜意识里知道蒋麓也存在于这一片时空,他像游鱼能嗅到船锚的位置,能无所顾虑的向远方游去。
很难说这在心理学上是怎样的效应。
可蒋麓就是稳定出现在他双重世界唯一的人。
甚至可以说……是三重。
戏里,戏外,校园。
当他是命运跌宕的元锦,他就是庇护左右的姬龄。
纵使权谋斗争不断,纵使突逢生离死别,姬龄永远不会离开,迎他从死亡里一步一步走回来。
当他是剧场里或顺遂或忐忑的演员,他就是在一旁沉静陪伴的师哥。
高空威亚,震撼群戏,即便是在溺水的那一刻,蒋麓也就在近处。
苏沉听课时,笔尖不自觉写了蒋麓的名字,又胡乱涂去。
像是只要靠近这个名字一些,都能得到更真实些的安稳。
少年把脸埋进臂弯里,难为情地自我谴责。
不该太软弱,要更独立一些。
老是粘着麓哥,想想都招人烦。
可这个念头又支撑不了多久。
我已经坚持很久了,不是吗。
我可以一个人在异地演一年又一年的戏,背下学会那么多东西。
就允许我撒一点点娇,多赖着他一小会,行不行?
就一点点。
他低低哼了一声,闷着头不肯再纠结了。
同桌贺小善以为他是困了,心深领会帮忙观察老班的动向,一边给他递纸条。
「你困啦?可以悄悄睡一会儿,等会老班盯过来了我戳你。」
「不困」
苏沉想了想,又给他写了一行字。
「今天作业好多啊。」
「毕竟在准备中考,每天六七张卷子还算少的。」
贺小善听到有女生轻咳一声,会意地临时担任狗头军师。
「敏玲好奇你在剧组谈没谈过恋爱,她想追你。」
苏沉笑着摇摇头,用气声说了句还早。
他一说话不要紧,声音听得贺小善脸上一红,掩饰性也干咳了一下。
我是男的!想什么呢!
但是苏沉长得也太好看了吧……睫毛又密又浓。
他演姬龄的时候看着凶到有点恐怖,真人跟剧里完全不一样哎。
男同学跟远处心情忐忑的女生们摇了摇头,没等她们小声欢呼,又双臂比了个叉,表示苏沉不想被打扰。
班主任看在眼里,倒也没说话。
按苏沉来来去去的情况,估计没过多久就又要走了。
可这一趟,从十二月十号到元旦来临之际,苏沉都坐的稳稳当当。
既没有隔三差五去电视台录节目,也没有现身在任何采访和报纸上。
更重要的是,他在,蒋麓不在。
这不就出事了。
刚开始大伙儿还沉得住气,后面各种流言就传出来了。
虽然不少人看过剧本,隐约猜到他这是拍到被刺杀之后了,暂时没有戏份。
但更多人乐得听见什么大新闻,接头交耳甚至有说苏沉是被剧组给开除了。
“怎么蒋麓都没回来,就他回来天天在学校里呆着?”
“哎哎,我大舅妈在剧组里,她说现在还在拍着呢,没人休息。”
“不会是要换主演了吧?卧槽!上次他们说要找那个歌手来演是真的?!”
八卦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比传说里的中考真题流传范围还要广。
老师们本来都会明面上敲打这件事,但再上课时看见苏沉还是会流露出担忧和在意来。
这孩子这么好,不会在剧组真出了什么事被赶出来了吧?
……看着不像啊。但是他怎么不拍戏了呢?
上学期期末考试,苏沉成绩排全班第三,全年级第二十三。
五月六月,九月十二月直到现在,四个月里他的成绩都平稳良好,偶尔还会去找不同科目的老师答疑。
老师们对职业和学生都很尊重,题目不管难易都会尽心尽力地讲好讲透。
但结束之际,总忍不住半开玩笑的说一句相似的话。
“真是沉沉啊?我感觉像做梦一样。”
“每次看见你,总觉得是看见现代装的元锦,我跟教书教穿越了一样哈哈哈哈。”
大概是他留在学校的时间太长太稳定了,还有人会追问一句。
“不演戏了吗?”
苏沉也跟着开玩笑:“不演了。”
对方脸色变了又变,以安慰的口吻道:“挺好的,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一样有出息!”
他留在循规蹈矩的世界里,几乎听不到剧组那边的消息。
蒋麓很忙,回消息往往会间隔两三天。
剧组但凡碰到熬大夜,全员都得兴师动众地折腾十几个小时,对外人就跟人间蒸发一样。
苏沉一开始还会发两三条无关痛痒的消息给他们,后来不怎么发了,一个人安静地画画练字,偶尔给弟弟读书。
小朋友正是满地乱滚的活泼年纪,口水一不留神能蹭得到处都是,但已经会磕磕巴巴地喊哥哥了。
说来奇怪,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苏沉长得聪明灵秀,梁稳就像个没长大的熊猫崽子,圆乎乎的透着股憨气,生得壮实又可爱。
苏峻峰一度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营养太好了,长大了搞不好会变成虎背熊腰的糙汉子。
苏沉当时跟着脑补了一下,感觉迷之有安全感。
“挺好的,长到一米九都行。”哥哥诚恳道:“比我高都可以,我不介意。”
元旦那天放假,苏沉在陪稳稳玩九连环,看这崽子横着不锈钢环串一顿猛啃,偶尔递张纸擦擦口水。
小朋友很喜欢哥哥,自己啃爽了还把九连环递给他。
“我就不啃了,你玩吧。”
稳稳昂呜一声,继续一脸满足地和这玩意搏斗。
电话突然响了,苏沉以为是妈妈打来的,一接听见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