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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的目光落下,又聚焦在他身上,一丝浅笑,便回应了笑意,互为彼此。
“师叔,长生久视。”招凝轻声说着。
“招凝亦是。”秦恪渊近前,四字说在招凝耳边。
下方是长生海,但无人能察觉到他们,那些被抛飞的元神重新归来,翻天覆地的想要找到真相,却终究一无所获,于是他们眸中的困惑最终引导他们,难道并不是天人晋升,是某种无上神物的出世?
不过这一切都与招凝和秦恪渊无关。
身形虚化,在出现却是在终洹渊中。
终洹渊终年冷硬,光线黯淡,唯有天顶的荧光像是天空坠下的一道光照亮深渊。
而此刻,终洹渊中的气氛旖|旎,缱|绻勾缠。
招凝感觉周遭的气息都向她涌来,以致于有几分沉溺,但这仅仅只是她的错觉,她能清楚的感知到身上发生的一切。
她环抱着身上的人,即使已经晋升天人,他身体的温度仍旧带着一丝微凉。
以致于招凝下意识想要贴近他,肌肤无阻隔的紧触和摩挲,并没有带来体温上的变化,但带来了神魂上的颤栗。
细细密密的湿热从唇上掠过颈项,酥酥麻麻的舐感撩在锁骨,直至轻帛绸纱的阻隔完全被剥开,蔓延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但她似乎更想要对方体温的变化,总是试图贴近,试图用自身的体温感染对方的温度。
大抵能感知到招凝隐隐的执着,于是重新将招凝搂入怀里,气息的交融与缠绵,好像当真没有那几分微凉了。
身上的神光被调动,整个空间中像是引起了天地的颤栗,终洹渊外呈现出扭曲颤抖之相,整个空间中仿佛重新凝聚了大道之意,于是似有混沌开天之景,便见各种光华彼此交融,有山川江河沧海桑田之变化,有生灵众生千万年时光掠过。
整个空间陷入一种瑰丽而神秘的异象中,这些异象不断的内敛,形成了重重光影,这些光影又浓缩,交叠成种种如星云般的地界。
犹如寰宇在此间重现。
于是,有万千道意在其中游走,三千大道掠过,像是形成一方新的世界。
但这也不过是虚影,银光掠过,这些光影被强行压了下去,于是整个空间中重新恢复平静。
招凝只感觉深入的吻,意识随之沉浮,带着经年的眷恋和安抚,她紧紧扣着他的手臂,像是害怕这种意识的沉浮,某种时刻像是抓不住。
招凝恍惚的睁开眼,后背细细密密的湿热顺着蝴蝶骨而下,因为失了怀抱,而攀着身侧的手臂,想要重新回到那怀里。
身姿被骤然转变,被重新揽回,那微凉的温度似乎感知不到了,于是心底的惶恐平复了些许,大抵姿势已易,换做她低头垂眸,眸色潋滟的落下。
她循着过往的引导,主动亲近,试探触碰,唇上摩挲,便又重新被拉入意识的朦胧与沉浮中。
百年后,沈洲惊雷岛。小岛在沈洲中部,这座岛屿并不属于任何洞天或者家族,是散修聚集的地方,同时因为靠近几处无主秘境,因而聚集了元神之下很多的修真者。
大抵因为没有太多的束缚,这里的修真者随心所欲,自由洒脱。
雷钺城,就是岛屿的核心,这里坊市最为繁华,日夜都聚集着很多人。
商铺之中卖什么都有,从普通的炼器之物到一些辅助之物。
天音阁是岛屿上的一处普通的店铺,主要贩卖一些功法,以及一些游记、杂书之类的,在凡俗应该算是一间书楼。
这书楼更加大胆一些,他们甚至有对整个大陆上的尊者点评,并附带着某些花边八卦,于是每次新书上架之时都颇为热闹,对于低阶修真者来说,修行不到那境界,若是能看看高阶修真者的乐趣也是极好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上新的时候,故而书店门口并没有聚集很多人,被展示在外侧的书册只随意展放着。
一只纤长柔白的手,从展示台上拾起其中一本书册,书册上写的是九洲奇闻记。
大抵是为了噱头,封面上还用蝇头小字标注着很多名字,其中一个名字在其中便颇大了两分,上书“招凝尊者”。
手的主人翻开一页,便见对“招凝尊者”的几字评价。
“惊才绝艳,昙花一现,禹新天骄,无人能及。”
极其高的评价,以致于手的主人轻笑了一声。
“这位客官……”
店铺的主人听到这一丝轻笑,这才注意到展示台前站着一男一女,气息皆敛去,可是仙姿佚貌彰显着不凡与超然。
他带着恭敬说着,“这九洲奇闻记可是从蓬莱仙岛大能亲手的著作,就算其他的奇闻可能有夸大,但是这一本可是绝对不会的。而且,这位‘招凝尊者’的事迹也不作假,据说七千年前,整个九洲的传遍了,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成为禹余境的新一代上使,只可惜‘招凝尊者’后来闭关去了,便再无消息了。”
“哦?”
手的主人应了一声,手上顺手翻开一页,便见上面将这位招凝尊者的事迹写得尤为轰轰烈烈。
先是说一夜渡三劫之事,从此惊艳整个九洲,再说起结鳞宫亲自操办大典,在天尊之战中,依旧平静无损,然后便是长生海孤身镇众元神的气势,令人跪伏……
这三件大事,丝毫不掩盖笔尖的崇敬,比店铺主人的介绍说得更加崇敬些。
“……虽说招凝尊者已然闭关,但鄙人坚信,待招凝尊者出关,必是能再次惊艳整个九洲,甚至成为九洲的引领者!!”
招凝瞧着这样的新奇的笔法,被这话语里的语气逗得有几分笑意,她抬眸看去,眉眼弯着。
秦恪渊含笑,“招凝尊者已是传说中的人物了。”
而后,只抬手一点,灵袋落在旁边店铺主人手中,旁边好奇他们身份的店铺主人登时喜笑颜开,恭敬退了半步。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走在雷钺城的长街上,人群会自动在他们身边走过。
而招凝还在翻阅着这本九洲奇闻纪。
她看得趣味,这本九洲奇闻纪并没有评述万年之前的传奇人物,都是这万年之内的异军突起的人。
从其中还看到了不少熟悉的人,比如皇甫敬作为天府中人,他进入九洲,并没有掩盖自己的天府身份,反而以天府之人介绍,对自己来自小世界并不在意,后来一直在从洲活动,将从洲一些邪道的宗门全部压制住了。
还有对项鸿轩的评述,说这位是一冷面元神,当年在远古战神墓中一剑封神,一招解救隋明岛,就是面瘫之人,不好相与。
再往后翻去,许多的人便不再那么熟悉,但大多都是元神境界的,招凝看到了九空刹的陆翰翮,还看到睟州姬常家的人。
直至翻到最后一页,招凝瞧见其上的名字和说法,却是一愣。
“九洲奇闻记,最后记录的一位尊者,不才,便是鄙人,独姓尚,单名夏。”
招凝抬眸看身边人,显然身边人也注意到了这书上的话,两人俱是会心一笑,难怪之前对招凝大书特书,对项鸿轩介绍时还带着些许嫌弃,当真是这么多年过去,尚夏还改不了他那藏着的脾性。
“鄙人本不愿入九洲奇闻记,奈何上一书还是有人添上了鄙人介绍,既如此,与其在他人笔下呈现,还是让本人寥寥几笔简而说之。”
然而,虽然说着“简而说之”,但其实这最后一段硬生生写了四页纸。
从尚夏以记名身份进入蓬莱仙岛,而后在蓬莱仙岛盛典上一鸣惊人,然后在虚弥盛典上更是大出风头,再再后来提升为蓬莱仙岛内门长老,又得禹余境重视,可谓是进展之神速,令人叹为观止。
直至到最后落款,招凝便发现,这四页的洋洋洒洒其实也不是尚夏写得,落款标注着,“蓬莱仙岛狐彩郁……夺笔而书。”
大抵能想到当时尚夏身边的热闹,以及尚夏自己的无奈。
招凝阖上书册,抬眸对秦恪渊说道,“七千年过去,他们已经融入九洲了。”
秦恪渊道,“九洲,九州,都是禹余九重天。”
“嗯。”招凝应了一声,七千年过去,心绪沉下,招凝恍然明白了某些真相。
就在这时,招凝与秦恪渊的脚步顿住,抬眼看向前方,却见一凡人女子在前方捧着大捧的野花从前方而来。
她的面容令人颇为熟悉,只是她的气息却让人意外。
许是注视没有掩盖,那含笑的女子注意到,下意识地转眸看过来,视线落在招凝身上,动作瞬间顿住了。
好一会儿,人流在周遭来来去去,那女子捧着野花的手落下,缓慢走到招凝与秦恪渊面前。
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唤招凝。
招凝却是开口,“从意。”
眼前的人是孟从意,但古怪的是她的天神媚体质却似乎收敛了。
在人群中过,她当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会再吸引起过多的注意了。
孟从意复杂的开口,“招……招凝尊者,秦尊者。”
秦恪渊只看了她一眼,便明白她此刻究竟是什么情况。
而招凝浅笑着颔首,七千年过去,招凝对一切都保持着平和,无论故人是何故人。
招凝问道,“当年寒俞去寻你,可寻到了?”
孟从意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低下头才挤出声音,“寻到了,不过……你们跟我来。”
两人依旧平静,一路跟着孟从意进入一处简陋的院落中,院落里有一个男子亦是凡人,正在处理灵木,瞧见门口动静,抬头便笑着,“从意,你回来了……咦,这两位是?”
寒俞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寒俞了,他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轮回,已经褪去了鲲之血脉,除却有几分俊朗,不过是普通。
但这俊朗也并不简单。
“这是我们很久之前的道友。”
孟从意介绍道,寒俞已经不记得他们了,但对孟从意的介绍并没有疑惑,而是笑着,“两位里面坐,我为两位沏茶。”
正屋里,寒俞尚未进来,只有招凝三人。
孟从意低声说着,“七千年前,他在艮山洞天找到我,而我当时已经成为灵崖宗长老……之道侣,他因此而大怒,后来,被艮山洞天围困,三劫尊者相逼,力竭被俘,被迫化为本体,成为了艮山洞天的……灵兽。”
“当初我成为艮山洞天长老道侣,也只是为了在九洲活命,我以为他永远来不了九洲了。”
“可再看到他受这样的屈辱,便决定带他离开,然而还是被艮山洞天追上了。”
直至最后,寒俞以毕生修为拼死一击,突破封锁,但也因此生机溃散,再无回天之力。
“他对我说,此生困锁都限于此,不用再拘在他身边,于是,当着我的面削去了鲲之血脉,解除了我们的牵连,入了轮回。”
“轮回之后的他再也无法修行,他本可以鲲游天地,不该拘于凡俗的……”
“这一切因我而起……可是我……”
孟从意掩面而泣。
第394章
招凝看着她流泪; 不置可否。
直至寒俞从外面进来,端着刚烧好的热茶赔笑着说道,“不好意思; 只是一些凡俗茶水; 两位应该是修行之人吧,没有灵茶; 只能请两位将就了。”
说着将茶水放到案桌上; 这才转眸看向孟从意。
孟从意半掩着神色,似乎并不想被他看到眼角的泪; 可是还是被他察觉了,有些惊讶地走近; “从意,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
“只是故人相见; 想起了一些过往的事情; 忍不住。”孟从意随口解释道,寒俞看着她; 目色有些迟疑,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只叹道; “从意; 过去都过去了; 不要多想。”
这句话像是经常说过; 所以落在寒俞的嘴边便很是习惯。
“你一直在这岛上吗?”招凝问道。
“对啊,我出生便在这岛上; 可惜父母死去的早。”寒俞摇摇头,“大抵是我没有父母亲缘吧。”
他又看了一眼孟从意; 转而对招凝二人说道,“我还有一些灵木要送出去,便不同你们聊了。”
招凝微微颔首,寒俞没有再注意孟从意,转而便走了出去,说起来,这个寒俞和招凝印象中那个脾气暴躁的寒俞差别很多,不知道是因为轮回的原因,还是因为体质的异变。
孟从意一直测着头盯着放在手边的野花,她一株株的折着野花。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而我却记得深刻。”
招凝看着她,“你把你的仙缘给了寒俞?”
孟从意动作一顿,抬眸看向招凝,“是。我不想让他只作为一个凡人在这世间过一辈子,便将仙缘给了他,而我,大概是因为承接了远古鲲的寿命,所以即使没有了修为,如同凡人,却获得了几近长生不老的能力。”
她触及那野花,“可是,我却不知道,为何他仍旧不愿意去那些宗门中。”
孟从意的仙缘,代表着她的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