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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伊有个朋友就是这么挂的,所以叮嘱安弥一定要乖乖去上课,找代课都不行,因为这老师记性贼好,要是长相特别一点,光点一次名他就能记住。
像安弥这长相,别说是记性好的,就是记性差的,看一次也忘不掉。
第五六节 的课在美术学院,电影鉴赏的课在东区B栋,两者之间隔了大半个学校,路上又堵,安弥骑着车过去都差点迟到。
教室里人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老师已经在准备点名,平常这时候就只剩下前排的位置了,今天竟然还有一个后排靠窗的空位。
靠窗的座位有两排,那个空位旁边有个正在趴着睡觉的男生,估计就是因为他在睡,所以旁边没人,这会儿快上课了,安弥觉得过去把他拍醒也没什么,她这身高要是坐前排会挡着别人,以往她都是去坐在前排的靠墙位置,两节课下来,脖子又僵又酸。
安弥走过去,弯身拍拍那男生。
男生转醒,抬手扶了扶盖在头上的黑色鸭舌帽。
“同学,请问你里面那位置有人吗?”她问。
男生懒懒直起腰,没开口,压着鸭舌帽侧身给她让出进去的路。
接着,他抬头,露出鸭舌帽下半张轮廓分明的脸。
仅仅是看到他锋利清晰的下颌线,安弥便脚下一顿。
这时她才注意到,男生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淡淡烟草叶气味,混合雪松与木苔的清冽及冷淡。
随后,一双半搭着的眼出现在视线里。
果然是他。
安弥停在他面前,似乎没有了要进去的意思。
“不进?”陈聿嗓音里掺着将醒未醒的哑。
安弥是不打算再坐那个位置。
她正欲转身找其他座位,讲台上的老师在这时盯住她,说:“来了就赶紧坐好,我要开始点名了。”
安弥深吸一口气,还是进去了。
陈聿将身子转回来,唇畔掠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坐下后,安弥瞥他一眼,闷声道:“你没选这门课吧。”
陈聿懒声开口:“帮朋友代课。”
他说完,刚好老师就点到了朋友的名字,他举手,“到。”
鸭舌帽遮住了他半张脸,没人认出来他是陈聿,老师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继续往下点名。
一次两次可以是巧合,三次四次也可以是巧合,接连着五次六次总不能还是巧合了吧,偏偏这个人就是给你一种“没冲你来,少自作多情”的感觉。
安弥尽量让自己忽视他的存在,可他存在感实在太强,哪怕他不说话也让人难以忽视,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还直往这边飘,冷冽气息将她包围,明明开着窗,风该往里吹才对。
安弥开始烦躁起来,但这情绪里,或许躁动更多一些。
点完名,老师简单讲了下课程,接着便开始播放电影,上节课放的经典爱情片《罗马假日》,这节课放的高分催泪电影《七号房的礼物》。
还好不是爱情片——
安弥心头冒出这个想法,下一秒,她却愣住,因为意识到某种藏在这‘庆幸’之下,昭然若揭的心事。
耳旁传来电影里的声音,安弥抬眸看向屏幕,让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电影上。
《七号房的礼物》是韩国最催泪的电影之一,安弥泪点很高,看到后面也还是落了泪,她这个人要强,不想人看见她哭,把头转到一旁,背对着陈聿擦泪,可眼泪太汹涌,怎么也擦不干,鼻涕还跟着流,她吸了下鼻子,低头去包里翻卫生纸。
这时,身后也响起一阵吸鼻子的声音。
再接着,有人轻碰了碰她肩膀,“借张纸。”
是有些堵的声音。
安弥一怔。
陈聿……哭了?
她回头,同时,他侧眸。
恰好,一滴泪自他眼角滑落。
昏暗光线下,他仰着头,喉结艰涩地滚动着,睫毛被泪水洇湿,半垂着,屏幕投映出的光影在他脸上不断变换,忽明忽暗之间,他眼尾泛着的红清晰可见,一抹深蓝色像浸在他的眼底,再跟着泪划过脸侧。
发红的眼尾、透蓝的一滴泪、滚动的喉结……
安弥怔在那里,呼吸和意识都被他夺走,心脏却疯狂跳动。
咚咚、咚咚……
一下比一下重。
有时候,最吸引人的莫过于一种极致的反差。
此刻陈聿身上,那令人心悸的破碎感与他天生绝不服输的桀骜劲儿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疼,更让人心动。
安弥深吸一口气,放在包里的手心攒紧,缓了会儿才把纸摸出来给他。
自己都忘了抽一张先。
“谢了。”
哭成这样,语气偏还带着股散漫的痞气。
他抽出一张纸擤鼻涕,不够,接着再抽一张。
然而鼻涕没擤完,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毫不遮掩,哭得大大方方,没任何不好意思,像丝毫不怕人笑话,完全不受世俗眼光约束。
这个人真的……哭都哭得这么坦荡,够个性。
有这样的个性,哪怕把‘哭包’标签给他打上,也完全不影响他的气质,反而,更加分了。
人们在夸一个人哭的样子很好看时,总爱说“哭起来都这么好看”,但其实,一个人安静流泪时,本身就是要更好看的。
安弥望过来后,就再没移开眼了,根本移不开。
她过于直白的视线迎来了对方的目光。
“我比电影好看?”男人的声调微扬,尾音很自然的拖长,带着一点沙质的哑声。
是比电影好看——
心里是这样的答案。
嘴上,她一个字也没往外蹦,默默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表情很淡定,像完全没被抓包一样。
陈聿盯着她,片刻,嗓子里震出一声气音般的笑。
电影时长有两个多小时,课上放不完,下课时,老师继续放电影,让学生自行决定去留,走的人不多,很多人都留下来看完了整部影片。
安弥和陈聿都留了下来,影片结束的时候,48张装的一整包卫生纸只剩下一张,安弥把纸抽出来,撕开,一人一半。
陈聿接过纸,盯着掌心里的这半张纸看了几秒,然后收回手,揣进了衣服口袋里。
教室里的灯亮起,窗帘也被拉开,学生陆陆续续离开。
陈聿起身,没有要多停留的意思。
“谢谢你的卫生纸。”
跟安弥说完这句,陈聿开始往外走。
“喂。”
安弥喊住他。
陈聿回头。
顿时,安弥呼吸一滞,他脸上哭过的痕迹在白炽光下十分清晰。
“有事?”
安弥恢复正常呼吸,说:“还欠你的那顿饭,就今天吧。”
闻声,陈聿微偏头,沉默地看着她,深邃的目光好似要将她穿透。
几秒后,他开口:“你好像很想跟我两清。”
安弥直白道:“第一天我就说了,我这个人不喜欢欠着别人的。”
“那不好意思,”陈聿说,“我这个人就喜欢别人欠着我。”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配着那哭过的模样,有种像被人抛弃之后的决绝。
顶着这样一张脸,似乎是不管他说什么,都能被体谅。
安弥直接傻掉,不知道该回什么。
陈聿没给她思考的时间,“我还有事,走了。”
人都走了,走得都完全没影儿了,安弥眼前却还浮现着那张双眼泛红的脸。
靠。
靠!
靠!!
……………………………………………………
谁能顶得住拽哥落泪啊!!
安弥:好吧我承认,我纯纯大sai迷,遭不住,遭不住啊
ps:啊啊啊啊八宝粥粥说她想要评论啊啊啊啊
第12章 失火
秋天的红枫别墅区,色彩如油画般浓郁,大片大片的红枫占据视野,从车道一路蔓延到天际,如火烧云般,将天空浸染,仿佛重回夏天的热烈。
安弥骑着车闯入这片红色之中,远看,同是红色的车身像与枫林融为一体。
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安弥单脚撑地,对准门口的智能锁进行面部扫描。
“叮——”
大门缓缓打开,安弥骑车驶入。
听到摩托声浪的刘姨迎出来,神情焦灼,“安小姐,你可来了,望舒快把家给砸了。”
刘姨是周望舒家的家政阿姨,半个小时前给安弥打了电话,说周望舒像是喝多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又喊又叫的,还不停摔东西,动静挺吓人的。
周望舒一个月之前被人甩了,那时候她就发了回酒疯,去把人窗玻璃给砸了,这过了一个月,安弥看她状态还以为她已经走出来了,得,这回又开始砸自家房子。
安弥停车,取下头盔,“她人呢?”
“楼上。”
安弥把头盔挂车上,大步迈入别墅。
刚一进门,她就听楼上传来一阵鬼哭狼嚎,“陈迟俞!!!明明你才是鱼,为什么是我被钓!!!”
声音快把屋顶都掀翻了。
安弥脚下一顿,“她这是喝了多少?”
刘姨:“她抱了一箱酒上去,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安弥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有场恶战要打了。
周望舒平时弱柳扶风,喝完酒发起疯来却贼能折腾,安弥能肩摔200斤大汉,但面对喝醉的周望舒,她只能说,这玩意儿比苏芷伊老家400斤的猪都难按。
上楼,安弥先拍了拍门,“周望舒,把门打开。”
迎接她的是“嘭”的一声巨响,周望舒铁定是把床头灯砸了过来。
安弥二话不说,后退两步,然后抬腿,一脚把门给踹开。
周望舒暴风雨式的哭泣因为她这动静停了一秒,一秒后又接着哭,边哭边喊着朝安弥跑过来:“安弥!”
她脸上妆花得像鬼,天不怕地不怕的安弥看见这张脸都后退了两步。
跑过来双手挂着安弥脖子,周望舒继续着她的发疯模式哭喊:“安弥,你说,陈迟俞他凭什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老娘没拿他当替身!”
“你没拿你没拿。”
安弥把她手给拽下来,隔这么近,她耳朵快聋了。
“他说他再也不想见到我,他说不见就不见,谁允许了?谁允许了!”周望舒越说越激动,“我要给他打电话。”
说着,她立马松开安弥,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找手机。
安弥没拦她,等她酒醒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就不会再敢喝成这样了。
周望舒找到了手机,也拨出了电话,但陈迟俞给她挂了。
“不接我电话?!”
周望舒瞪大眼盯着屏幕,眼里像藏着一个师的兵力。
“你再挂一次试试!”
她继续打。
陈迟俞继续挂。
“靠!”
她再打,那边再挂。
周望舒彻底疯了,边对着手机疯狂输出,边一遍遍回拨,往手机屏幕上怼地那力气一回比一回重,手机都快被她戳烂了。
最后,周望舒从床上一个暴跳起来,把手机砸了,撩起袖子要往外冲,多半是打算去撕了陈迟俞。
安弥拦腰把她抱回去,按在床上,任她怎么挣扎也不松手,直到她要吐了,安弥才赶紧放开她。
冲去卫生间抱着马桶狂吐了一阵后,周望舒终于清醒了一些,没再大喊大叫。
安弥把她扶回床上。
靠着安弥肩膀,她捂着胃低声说:“安弥,我好难受。”
安弥摸摸她的头,“知道难受以后就别喝这么多了。”
周望舒也不知听没听见安弥说的话,眼睛闭着,身子一晃一晃的。
安弥扶她躺下,起身去卫生间拿来卸妆水给她卸妆。
估计刚刚那一通折腾把力气全花光了,周望舒像睡死了过去,安弥把她眼睛扒开给她卸眼线都没一点儿动静。
给她卸完妆,再把被子给她盖上,安弥站起来看着这一屋子的狼藉,叹了口气后动手收拾起来。
地上什么都有,杯子、床头灯、摆件、书、抱枕……还有一个拍立得和一堆照片。
照片东一张西一张散落在地上,大多都是她跟陈迟俞的合照,背景是一场西式的婚礼,在这样浪漫的场景下,照片上的两个人看起来很是相爱,像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也会步入婚姻的殿堂。
安弥一张一张把这些照片捡起来,视线并未在照片上停留多久,可当拾起角落里最后一张照片,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了这张照片上。
这张照片里,除了周望舒和陈迟俞,在他们身后,还有另一个人。
他看着镜头这边,半仰头,在笑。
那个熟悉的,透着痞的,散漫的笑容。
不由自主地,安弥笑了声。
她好像怎么都绕不开陈聿这个人。
这一刻,她心里没有之前那种烦躁的感觉,心里的情绪很微妙。
如果就是绕不开……
她没继续往下想,浅浅呼吸着,听心脏一下又一下跳动。
捏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安弥才将它与其他照片放在一起,收起来。
把地上的东西都归了位,再把碎玻璃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