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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府。
院子里。
赛纷儿早已洗漱好。
已经年底了。
最近来赛府的人也多。
七八姑八大姨的，总是少不了议论她的事情。
她听着都烦。
便会寻个借口早出晚归。
今日也一样。
她想吃，城北的羊肉汤了。
“小姐，今个外面起风了，你把这个大氅披上吧。”
是一个红色皮毛大氅。
赛纷儿点点头，任由红珠将红色大氅披到她肩膀上。
“很适合小姐呢！”红珠夸道。
红色将赛纷儿衬得肤白貌美。
“小姐的脸最近长肉了哦。”
“心宽体胖。”赛纷儿笑了笑，“走吧……”
主仆俩往大门口走去。
快走到大门口时，守门小厮正快步走来。
看到赛纷儿眼神一亮，“大小姐您来的正好，姑……季二公子在外头等您呢！”
赛纷儿有点没反应过来，“谁？”
“季二公子啊！”
赛纷儿下意识拧了下眉头。
她还是往大门口走去。
跨过门槛。
两人隔空相望。
过了好一会儿。
赛纷儿才向季怀安走去。
“季二公子可是来赛府有事？”
她并没有问他找她有什么事情。
那样显得她有些自作多情了。
“想找你谈谈。”季怀安的嗓音有点沙哑。
换做平日，她肯定会说她和他没什么好谈的。
但现在不行。
这会儿是在赛家门口。
保不准就传到她爹娘耳朵里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随我来。” 赛纷儿转身。
她走在前面。
他跟在后头。
两人去了附近的药铺。
“赛姑娘起的好早啊……”药铺的掌柜说道，只是话没说完，看到身后的季怀安。
他自然是认得季怀安的。
赛纷儿是她店里的常客，倒不是生病抓药，而是她略懂药理，他虽然四五十岁了，可与这小姑娘聊得来。
前些日子，他家里头出了事情急需一笔银子，也是赛姑娘出手相助，而那钱他最近还不上，便把药铺每年四成的收益分给赛纷儿。
“桂叔，我借个地方。”
“好。”
桂叔把店门给关上了。
然后去了后堂。
赛纷儿朝着季怀安说道：“请坐。”
眼里带着客气的疏离和冷淡。
季怀安的心骤然一紧。
之前他不太明白那是什么情绪，而如今，他懂了。
两人坐下。
“你和这家店的掌柜很熟？”季怀安问道。
“嗯，经常来。”
一阵沉默飘过。
两人都没有开口。
准确的来说，是赛纷儿在等季怀安开口。
“打扰一下。”桂叔来了。
他端来茶杯，放到两人跟前，“你们慢慢聊，有什么事情喊我一声便是。”
“好的。”赛纷儿回道。
等桂叔走了。
赛纷儿才开口道：“季二公子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季怀安看着赛纷儿的眼睛。
他没有马上开口。
赛纷儿还是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正要催促他时，男人低沉而微哑的嗓音响起。
“我若是说我后悔了呢？”
赛纷儿愣了愣。
她重新迎上季怀安的视线。
他眼里的男人，脸色过于苍白。
一双漂亮的墨眸里，有红血丝。
眼下，也有淡淡的青影。
赛纷儿笑了。
但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话？”
“我没有骗你。”
气氛有短暂的停滞。
“那就是季二公子最近太无聊……也可以说，是不太习惯？毕竟一个人在你身后跟了这么久，突然离开，多少不太适应。”
“要是季二公子找我，是为了说这些的话，那就算了。”
第287章 心痛
赛纷儿很平静。
“季二公子，你所说的后悔，只是习惯了我在你身后追逐你的生活，我的离开，让你不适应，你并非真的喜欢我。”
“我很感谢你，曾经就像是一束光那般照耀进我的生命里，所以我拼了命的想要接近你，就算你不喜欢我，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下去，你总会回头看我一眼，会朝着我走一步……”
“但是我错了……那几年的时间里，我感动的只有我自己。”
“季怀安，我把一块冰冷的石头捂在怀里五年的时间，它也早已暖了啊！”
赛纷儿压下鼻尖传来的酸涩感，挺直了背脊，“季怀安，往后余生，各自安好吧！”
在赛纷儿说出这句话时，季怀安只觉得有什么在消失，心脏一阵阵的抽疼。
他的眼眶微红。
他张了张唇，“我可以待你好，不会再像以前那般……”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说。
可是，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季怀安，回不去了……”
“已经回不去了……”
赛纷儿摇头。
她在黑暗里追逐那束光。
追的太累了。
后来，她才知道走出黑暗，就能拥抱阳光。
赛纷儿起身。
她顿了下。
“实在不适应，季二公子可以去药谷住上一段时日。”
“时间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说完，赛纷儿起身，迈着脚步朝着门口走去。
门在季怀安的后方，她从他身旁走过的那一瞬，手腕被一只略带冰凉的手给握住了。
赛纷儿停下脚步。
他仰着头，看她。
眼眶红红。
正如当年。
她仰着小脸看他，得到的却是他居高临下的冷视。
店内很安静。
赛纷儿的视线落到他的手上。
“放手。”
季怀安一言不发，却也没有放松。
赛纷儿的眼神越来越冷。
“我错了……”他开口道。
嗓音愈发沙哑。
眼眶更红。
赛纷儿无动于衷，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扳季怀安的手。
在扳开他最后一根手指时，赛纷儿也迈开脚步。
他的手臂滑落而下。
一滴泪光落到那白皙的手背上。
赛纷儿走了出去。
越走越远。
直至消失在人群里。
“小姐，咱们去哪儿啊？”
“去喝城北的羊肉汤。”赛纷儿说道。
心情不好，就要吃吃吃。
“好的，那奴婢去准备马车。”
“嗯。”
赛纷儿等了会儿。
马车来了。
她前往城北。
马上就要过年了。
这两天街上的人也多。
天气再冷，也挡不住那些孩子们的兴奋。
在路边玩闹着，欢笑着。
赛纷儿抵达城北时，快临近正午了。
不过人还不多。
她和红珠要了一锅羊肉汤。
羊肉汤里有羊杂，还可以在里头涮菜。
这是吃惯昭昭做的饭菜后，她觉得外面唯一好吃的吃食。
先来上一碗羊汤，暖意入喉，驱散那些寒意。
她发出满足的喟叹声，脸上露出笑容。
红珠见此，暗松一口气。
“赛姑娘？”
听到熟悉的声音，赛纷儿抬头看去。
是萧正，身旁还站着他的友人。
“萧大哥……”
“好巧。”
萧正笑了笑。
萧正的友人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寻了个借口把萧正一个人留下了。
“能否多加一双筷子？”萧正笑道。
赛纷儿哈哈笑，“当然可以啊！”
红珠也是识趣的，说去买些糕点来，让两人独处。
“周冲，你怎么来城北了？”
叫周冲的男子正是萧正的友人。
在城北的街头遇上了熟人。
“害，这还不是帮兄弟追喜欢的姑娘么……”
“此话怎讲？”
“我和萧兄正好遇到季二公子和赛家大小姐去药铺，两人进了药铺迟迟没出来……怎么说呢，赛家大小姐出来后，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后来 吧，赛家大小姐来城北吃羊肉汤，我和萧兄也跟了一路来个巧遇。”
“呃……”
“这会儿就没我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啊，话说回来，萧兄真是非赛家大小姐不娶啊！”
“可不是嘛，瞧见季二公子来找赛家大小姐，那脸色当场就变了……”
“……”
国公府。
大门口。
“都快要过年了，你咋地还出去搓麻将啊！”
“闭上你的臭嘴。”
“昨晚你还抱着我这张臭嘴啃呢！嘿嘿……”
国公夫人：“…………”
后方走来的季承儒和花昭：“…………”
没听到，没听到。
“老四和老四媳妇来了！”国公府咳咳两声清清嗓子，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捋着几根胡须，一本正经的模样。
国公夫人瞪他一眼，然后朝着小夫妻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我去苏家，紫喻还有些公事要处理，我俩下午不回府吃饭了，苏家这两天轮流吃年夜饭~”
“好，多吃些。”国公夫人笑得一脸柔和。
花昭眉眼弯弯。
“娘要去搓麻将吗？”
“是啊，前些天手气太好，我说这两天休息，她们非不让。”
花昭张唇，余光却看到一抹身影走来。
“老二？”
是季怀安。
季怀安却像是没有听到那般，没有反应。
直到上台阶，才注意到四人。
“你们要出门吗？”季怀安神色平静问道。
“嗯，娘要去王府……”
“慢走，我先回屋歇息了。”
不等国公夫人开口，他进去了。
“我怎么感觉，老二有点不对劲啊？”老国公挠了挠后脑勺。
国公夫人没说话。
只是暗叹了一声。
“走了。”季承儒说完，拉着花昭的手，朝着马车走去。
国公夫人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朝着身后的刘妈妈说道：“去王府说一声，今个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过去了。”
刘妈妈应是。
国公夫人朝着紫苑走去。
季怀安没有回到自己的厢房里，而是推开了赛纷儿曾经住过的房间。
推开门，角落位置已经结了蜘蛛网。
桌子上，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的眼前，却浮现出她的身影。
像是听到他的脚步声，她转过来，展颜一笑。
轻轻说道：“你回来啦……”
季怀安迈出步伐，一步一步走过去。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只是，眼前的幻影骤然消失。
他的手还在半空中。
第288章 岁岁无忧
“夫人……”
门外传来阿左的声音。
听到那一声夫人，季怀安骤然转身，动作比思想还要来的快，大步迈出厢房，那双眼眸急切的去寻找那道熟悉的声音。
只是。
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
国公夫人抿紧了唇。
她挥手，让阿左下去。
阿左退下。
国公夫人看着自己二儿子，“你在失望什么？”
季怀安瞥开视线，“没有。”
“我自己的儿子还不了解吗？你后悔了。”
季怀安没有反驳。
只是在国公夫人说出你后悔了这几个字时，他的眼尾发红。
国公夫人上前紧紧握住季怀安的手。
“怀安啊，为什么在失去后，才懂得去珍惜？”
“这天下没有后悔药你知道吗？”
季怀安一言不发。
那眼角的红，愈发明显。
“且不算她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她嫁进国公府五年了，五年里，她付出了多少，你喜欢朝露泡的茶，她早早便起了床，你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她比我和你爹记得还清楚，她满眼都是你，你却亲手把她推开了……”
国公夫人的眼眶里含着泪花。
“娘希望你能幸福。”
“人生苦短，为何要让自己后悔呢？”
“怀安……”
午后，出了点太阳。
赛纷儿和萧正两人肩并肩走在城北的街头上。
“赛姑娘，你什么时候去云城？”萧正问道。
“过了十五就出发。”
萧正沉默了下。
他转头看赛纷儿，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说道：“你能留下来吗？”
赛纷儿没有马上回答。
她懂他的意思。
两人四目相对，萧正却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赛纷儿笑了，“可以考虑考虑……”
一听到她的话，萧正像是难以置信那般瞪大眼睛。
“我听错了吗？”萧正小心翼翼问道。
“没有，我说考虑。”
一时间萧正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萧大哥可以陪我去玉园逛逛吗？”
“可以，求之不得！”萧正脱口而出。
赛纷儿扯了扯唇角，就当做没有听到他后半句话，走在前面。
萧正立马跟上。
夕阳很美。
梁家传来欢笑声。
今个是苏家自家人吃年夜饭。
三个舅妈帮着方氏在厨房里帮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