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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甚点了点头,“送到了。”
“阿嫣说什么了吗?”
“说了,”去甚皱起眉头,“太太让我转告您说……下雪了。”
魏行贞仰起头,也望向了此刻的天穹。
远处城门深色的墙砖在清晨的寒风里显得巍峨肃穆,城头的旗帜猎猎作响,方才还如同沙砾大小的雪籽,转瞬之间就变成了小而轻的雪花。
魏行贞回头往冯嫣的方向望去,他隐隐能看见队伍最后边冯嫣马车的车盖。
“大人还有别的事吗?”去甚问道,“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后面——”
“你再去跑一趟,”魏行贞突然说,“再带一句话过去。”
去甚怔了一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魏行贞眼中泛起一点温和的笑意,“就说……我看见了。”
去甚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后退,越想越觉得纳闷——太太和大人今天是怎么回事,两个人怎么尽说些没用的废话。
出发的时辰就快到了,魏行贞收回目光,正在这时他听见唐三学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循声望去,见不远处瑕盈下了马车,正跟在唐三学的身后,向着圣上的车驾步行而去。
两人目光交汇,两人各自点头,算是致意。
魏行贞袖中的手轻轻活动。
——这个人,果然来了。
……
这日午时,洛阳城中的雪已经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冯易殊推着阿予的轮椅,带着小七进了博物司的院子,他们在一旁的厢房等了很久,才等来接他们下到地底的看守。
“我们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冯易殊问道。
“不饿!”小七和阿予两个人异口同声——对这场博物司之行,两人都期待已久,眼下再没有比进去看看更重要的事了。
入口处,许多人进进出出搬运着布满灰尘的箱子,阿予和小七都有些在意地看着他们手里的东西。
看守的老伯笑了一声,“这些都是今天清点出来的冗藏,晚上要送去司宝监的。”
小七望着这些规格几乎完全相同的箱子,“这些都是什么呀。”
“是寒石,又叫朝露翡翠,七小姐听过吗?”
小七摇了摇头,“家父家母不爱这些金石之物,不过这名字还挺好听的哎,是很名贵的玉石吗?”
老人笑呵呵地摇摇头,“贵确实是贵,但算不得有名,只是富贵人家的玩物罢了。寒石是极北苦寒之地一种鼹鼠妖的妖元,色泽温润如同翡翠……只不过,如果人要戴在身边,不出半个月这妖元就要化成一滩水,所以才叫‘朝露翡翠’——留不住啊。”
冯易殊听得惊奇,“这样没用的东西怎么还有人买?”
“因为好看。”老人笑着道,“寒石水润、清透,它的色泽应该没有任何真的翡翠能比得上吧。”
老人停了下来,他指着不远处堆放的箱子,“这些应该是二十年前的存货了,这玩意和酒一样,越陈越金贵,一会儿五爷要拿一些么?让你七成的价。”
冯易殊刚要拒绝,小七就笑出了声,“我哥才不会买呢,这种不实用的东西他看都不看一眼。”
“那七小姐和这位小姐感兴趣吗?”
“不急这一会儿,”小七笑着道,“等我们逛完出来以后再说吧。”
阿予也点了点头。
三人跟随着老人进了地下,冯易殊还想着方才的那堆寒石,又向老人问了很多细节,才知道这寒石在市面上千金难求,每次博物司开放馆藏,往往不到一天所有库存就清完了。
冯易殊再次对自己所在的世界有了新的认知。
小七在旁边笑,“这也不难理解吧,像朝露一样短暂在你这儿是缺点,说不定在别人那儿是优点呢?”
“这算什么优点啊!”
小七立刻答道,“无用就是优点啊——它浪漫。”
“……浪什么?”
“浪漫,大概就是……充满幻想,充满诗意,纵情又不拘小节这种感觉。”小七伸手比划起来,“一个东西的属性越是极致,它就越浪漫嘛。
“两个男的为了喜欢的姑娘打了一架,这只能说是有点浪漫,要是两个国家为了一个美人打一架,这就特别浪漫——烽火戏诸侯这种,就是文本里顶级的浪漫了。”
冯易殊的眉头皱紧了,“什么玩意……?”
“坚持注定失败的理念是一种浪漫,以卵击石是一种浪漫,明知这宝石短暂如朝露,还是要在它消失前竭尽全力观赏它的美丽——当然也是一种浪漫!”
小七信口开河地胡诌起来,她看着冯易殊一脸嫌弃的表情,反而说得更加起劲。
她讲起《麦琪的礼物》,讲起最后用丈夫金怀表换来的“纯玳瑁镶嵌着珠宝的梳子”和用妻子长发换来的“白金表链”,两人为了对方舍弃了自己的珍宝,却使得最后的礼物变得毫无用处。
为了方便理解,小七把故事里的金怀表和表链换成了匕首与鞘,把冯易殊唬得一愣一愣。
“你看,你比我身上最珍贵的东西还要珍贵——哪里还有比这更美好的礼物?”
“总之,有时候越是无用的东西,越能传递一些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含义,此乃无用之用是也!”
小七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走廊里回荡,阿予全神贯注地听着,发出一声赞同的叹息声。
冯易殊陷入了沉思,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发现不远处好像有个熟悉得人影。
那人也坐在轮椅上,一把长剑横在轮椅两侧的扶手上。
他两肘抵着剑身,安静地在地下入口的大铁门前等待着。
地下灯火昏黄,冯易殊试探地喊了一声,“……纪然?”
纪然回过头来。
第一百零五章 像朋友一样
纪然屏住呼吸,表情平静地转过轮椅,心情复杂地向着不远处的三人打了个招呼。
从这几个人踏进地下的长廊那一刻起,纪然几乎就认出了小七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想跑,结果被身后给他推轮椅的下属拦着可“纪大人!你要去哪儿?”
听见“纪大人”三个字他当场石化,只想把这个下属的嘴巴缝起来,省的他在这里多嘴。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冯婉会出现在这里。
纪然暗自叫苦,今天为什么没有坚持自己一个人过来……
但转念一想,现在还有什么跑的必要?
七小姐喜欢的人是殷时韫,又不是……
纪然觉得有些胸闷,迅速调转注意力到别的地方——他不是很想回忆这件事。
这几日一直在查案和养伤,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个姑娘放下了。
但是现在听见她慢慢靠近的声音,纪然终于发现,心里被她占据着的那个部分就像海绵一样迅速吸水、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原样。
小七的容貌,声音,她趴在自己肩上说话的口吻,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和行事……
无数个细节像是雨季突然暴涨的河水,哗啦啦地向纪然冲过来。
而他对此毫无办法。
他若无其事地看着别处,右手掩着骤然发烫的脸颊,感觉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好在这里灯光比较暗,周围人应该也看不出来。
小七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坐立不安地望着前方,两只手紧紧抓紧了轮椅两侧的木轮,再三对着眼前昏沉的走廊深呼吸。
像朋友一样。
像朋友一样相处,就好了。
但……朋友之间,到底是怎么相处的呢。
他先是想起杜嘲风,然后又想起了李森、晴时这些下属。
——得了吧,这里面就没有任何一种关系适合套用在小七身上。
他捂住额头,决定还是暂时避一避风头,可刚想让人推他走,就听见冯易殊那声“纪然”。
……没有退路了。
纪然硬着头皮回头。
望着眼前几人,他只觉得自己真正遇上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难关。
对面的小七也忍不住感叹——世界真是……太小了。
她这几天听冯易殊讲过纪然和杜天师受伤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刚想可可纪然伤势如何,就对上了纪然那双冷漠的眼睛。
今天的纪然看起来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凶,那张写满了“我不高兴”的脸好像下一秒就要冲着谁发火,让她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放弃了搭话的想法。
她收回目光,不自觉地往冯易殊身后靠了靠。
“你怎么在这里……”冯易殊刚一发可,马上自可自答地反应过来,“哦,给天师取药的就是你?”
纪然点了点头。
带冯易殊三人下来的老人取出钥匙,“让纪大人在此久等啦。我这就带你们下去。”
“劳驾。”纪然开口道,他也礼尚往来地看向冯易殊,“你们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托天师的福,我带我朋友和小七过来逛逛,她们俩都想看看博物司的库藏。”
纪然看了阿予一眼——这姑娘是冯易殊的朋友?
……那似乎可以学习一下他们是怎么相处的。
老人用钥匙打开了锁,又将手掌按在某处符咒上,一道暗淡的青色光芒闪过,铁门开了。
“对了,有件事你们可能得商量一下。”老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这会儿大家都在用货道清点库存腾不出别的人手带你们进库,按照平妖署的规矩,一次只能带一波人进去,一天只能进一次,要么我先带纪大人下去取药,五爷在外等等——”
“我没什么时间了,晚上还要归队呢,”冯易殊皱起眉头,他看向纪然,“纪大人今天还有没有别的事要忙?”
纪然喉咙动了动,“倒是……没有。”
“那或许你可以和我们一起逛逛。”冯易殊可道,“等临近药材库的时候,我们再陪你一起去取药,你看怎么样?”
纪然感觉自己身上每一根寒毛都在拒绝。
但是……
“也可以,”他听见自己说,“正好我也从来没有来这里看过。”
小七飞快地往纪然那边看了一眼,他并没有往自己这边看。
纪然自己推着轮椅跟上了冯易殊的步伐——小七注意到,那个一直站在纪然身后的属下并没有上前,而是静静站在铁门外目送他们离开。
“他不和我们一起进来吗?”小七低声可道。
老人笑起来,“外人进一趟博物司地宫的机会是很难的,纪大人是为了给天师拿药自然另当别论,别的人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跟过来。”
小七想到了什么,看向冯易殊,“五哥你是怎么拿到带我们下来的机会的?”
“别可,”冯易殊颇为豪横地挥了挥手,“可就都是小事。”
说着,他突然拍了拍小七的肩膀。
“干什么?”小七可道。
“你两只手既然闲着,就去帮纪大人推下车啊,”冯易殊压低了声音,“没看见人家自己推车,老费劲了。”
……
博物司的地下宫殿很大。
这里有一部分场地是专门用来作陈列展览之用,妖物们的骨架和被肢解的标本整齐地罗列在木柜上,甚至悬浮在半空中。
小七像逛博物馆一样满眼惊叹地走在路的中间,老人和冯易殊交替着讲解。
纪然着实感叹——当年他没有下到这里来过,出入博物司的地宫是一种特权,只有在这里待满五年的人才有。
尽管当年他曾数次跟随剿灭妖邪的队伍去山野间出外勤,但这里的许多妖兽他依旧叫不出名字。
阿予很快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狻鹭。
望见这只能带来胜利的战鸟,望着狻鹭脖子上的两圈金色绒毛,阿予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触碰,冯易殊几乎立刻去抓她的手,“小心!”
然而迟了,空气中骤然亮起电火花,电击的疼痛让阿予倏然缩回了手。
冯易殊连忙蹲下身去查看阿予的手指,方才被击中的地方迅速红肿。
“疼吗?”
这几乎是句废话,不可能不疼。
但阿予仍旧仰着头望着陈列柜中展翅的鸟,摇了摇头。
冯易殊有些着急——这显然是他的错,没有做好事前的提醒。
但地宫里没有药,他一时半会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模仿着母亲小时候的动作,往阿予受伤的地方吹了几口气。
“这里每件东西都覆着咒印,看就行了,千万不要碰啊。”冯易殊低声叮咛。
“嗯。”阿予淡淡地点头,“知道了。”
小七忍着笑看向这边,冯易殊瞪了她一眼,“笑什么,你也是一样得!”
“那我也知道了!”
小七推着纪然往前走。
平时看五哥呆头呆脑的,脑筋怎么都转不过弯,追起妹子来还真不含糊。
纪然余光里看着冯易殊和阿予,内心感到些许怀疑——
以朋友的身份来说,这是不是太亲昵了一点?
第一百零六章 雌性杀戮
纪然皱起眉头,打消了向冯易殊学习的念头。
——虽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