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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追着我回来……看起来像是被什么重新给困住了。”
冯嫣想了一会儿。
应该……是伏羲吧。
姑射说过要直取洛阳,那些随她一起在地表浮现的妖雾也一直在向洛阳涌来——这些惨绝人寰的杀戮所引来的罪恶,是她削弱天道伏羲最好的方法。
冯嫣的目光落在魏行贞腰侧的佩剑上,她伸手轻抚参商的剑柄。
“下克上之剑……”冯嫣喃喃道,“也许,就是当年姑射准备用来斩杀伏羲的剑?”
魏行贞一下想起方才冯嫣与女帝的谈话,“你也同情她?”
伏羲与姑射之间的恩怨,她也只是从冯黛那里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天道之间的倾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人间动辄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凭自己区区一介凡人,能否自保尚属未知,又拿什么去怜悯旁人?
“不知道。”冯嫣轻声道。
在那个金色的狭间,冯黛曾不止一次赞扬她过去在取舍上的果决。
或许有些事情,只有不去细想,才能下得去手。
就好像当年已经理解了一切的冯黛,仍在最后关头突然选择了另一条道路,化作一柄插在姑射心头的长剑。
或许她应该在心中为伏羲祈祷,希望这一次伏羲能够彻底将姑射毁诛灭,这样一来,她也能从绵延四百年的宿命中,彻底解脱。
世间……只要有一个天道就够了。
只要能像从前一样活下去,就够了。
魏行贞感到冯嫣的一些变化,“阿嫣?”
“……”冯嫣觉得心中一片混乱,她抵靠在魏行贞的背上,轻轻摇了摇头,“行贞还有什么,想带我去的地方吗?”
“你想去哪里?”
“我——”
冯嫣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停住了,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天空,眼睛睁大了许多。
所有在室外职守的人,一时间也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一瞬,天地之间的雨声戛然而止,像是有人突然截断了雨幕。
雨停之后,万物寂静,只有残留的雨滴顺着宫中的瓦檐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有胆大的宫人穿着斗笠蓑衣走到天空下,壮着胆子朝天伸出自己肉乎乎的手。
许久过去了,没有一丁点儿雨丝跌落。
“雨停了……”
“雨停了!”
“老天爷啊——!雨停了——雨停了!!”
时起彼伏的欢呼声从内廷的各个方向传来,每个人的声音带着一种不知所措的狂喜,若不是此刻地面上还有残雨,许多人只想当场跪下给老天磕头。
魏行贞也抬头望着天,“……不,没有停。”
冯嫣也很快望见了天空中薄如蝉翼的结界,它近乎透明,血红的雨丝落在上面,顺着结界流淌——结界外血雨依旧,只不过在暗淡的天幕下,若不细看,很难觉察。
……
“这样就可以了吗,天师?”
“可以了。”杜嘲风站在高处望着从灵塔中探出头来的冯易殊,“我们可以回去了。”
“这玩意能撑多久?”
“不知道。”杜嘲风坦然答道,“希望它能撑够七天。”
第八十章 查找
冯易殊顺着灵塔塔身依次上跃,最后轻巧地落在了杜嘲风身边。
“那咱们回去吧。”
“走。”
两人沿着三辰山地底的石道快步往洛阳城回撤。
起初不管是冯易殊还是杜嘲风,都不甚理解阿予留下的预言里为什么要他们俩一起行动,但现在两人都明白了——要启用这座灵塔,单凭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必须一人在塔内调节,一人在塔外观测,如此才能真正撑开一道恰好覆盖洛阳的结界。
“这次回去之后,我就要去找小七他们了,”冯易殊大声道,“阿予说过,大家中途不能再分开,天师你还有什么别的事要干吗?”
“我还想再去见见天箕宫的几个道长。”杜嘲风答道,“有些事我有点放心不下。”
“天箕宫?那我们现在不是走反了?”
“没反,他们现在也在洛阳,一会儿出了石道,你跟着我来就是了。”
“好!”
……
城楼上,陈恒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一幕。
不仅仅是血雨,结界直接将远处的妖雾也挡在了城外。
那些漆黑的雾气在远处弥散、缭绕,直接勾勒出了结界的轮廓,每当黑雾撞上结界,都激起一阵涟漪似的光。
“这到底是……”
有人一路狂奔而来,在陈恒近旁停下,“大人!有旨意!”
“别急。”陈恒看了来人一眼,“慢慢说。”
“昨夜宫中朝臣们与陛下商讨一夜,决定六日后举城南下,陛下令你即刻前往长公主处,晋王孙那边有一些专门的任务要交给平妖署来执行。”
“什么?!”陈恒瞳孔地震,“陛下她——”
“还有这个,陛下让属下转交给您。”来人掏出昨晚陈恒被冯易殊盗走的令牌,“陛下说您教徒有方,虽然眼下非常时期,仍应大赏,陛下已拟好赏赐,待出城安定之后吏部会有安排,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陈恒本能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时摸不准这里的“赏赐”到底是“大赏”还是“大罚”……
他伸手接过自己的令牌。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见晋王孙殿下。”
……
暗淡的洛阳城忽然焕发出新的生机。
往昔的侍卫与衙役突然忙碌起来,他们敲锣打鼓地穿街过巷,向百姓散布六日后出城的消息。
即便头顶的结界已经遮住了所有落下的血雨,但人们不敢松懈,但凡有要露天作业的地方,所有人还是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但有了这层结界,众人再不必担心搬运东西时会有突如其来的风或是莫名溅起的雨了。
人们窃窃私语地议论着这个决定——上面只讲了应当怎样做,但并没有讲原因。
城外会更安全吗?
不一定吧,有好些人之前都说自己看见了岱宗山一带有黑色的巨人活动,那样狰狞恐怖的妖物,但凡碰上了,就是个死。
再说出了城,万一天上又落雨怎么办?
外面的土地已经被弱水冲过一遍了,千里赤地,根本不剩什么能遮身的地方……到时王公贵胄有车有伞,还有修士护驾,平头小民又有什么?
真要这么走,是不是也一样死路一条?
正惴惴不安中,忽有平妖署的官员突然走近,“你们这儿有没有修士?”
几个树下的百姓一怔,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其中一人。
平妖署官员也看向那人,“你是?”
“……是,但也仅限是开了灵识而已,后面什么也没学。”那人答道,“是要……抓人干活儿吗?”
“不用,”平妖署官员正声答道,“你是什么灵属?”
“……林属。”
才刚答完,平妖署官员已经伸手抓住了这人的手——确实是林属。
平妖署官员递上一张文书,“来这里按个手印,然后再写上你名字,还有灵属。”
那人战战兢兢地完成了,正想细问详情,就被塞了一条手链在手上。
“这是……”
“你别管这是什么,你戴上就行。”
手链才一沾上这人的手腕,立刻自己绕了上去,像一条有生命的藤蔓。
“哎哎,官爷——这到底——”
“出城前不准摘下来,到时候凭你和这条手链,在南门报名字领回你的名字。”平妖署官员答道,“你们相互通传,身边有哪个修士没有来登记的,让他来找我,我这几天都在这一带活动。”
“是……”
说着,那官员已经走向下一条树根,并像刚才一样询问聚在一起的人之中有没有修士。
戴上手链的人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在干什么。
在离魏府最近的那棵大榕树下,平妖署官员也同样在排查。
纪然并不多问,直接在上面填下自己的名字和灵属。
小七在一旁看着,“……啊,你也是火属的灵识啊,和我姐姐一样。”
“我以前告诉过你的啊。”纪然抬头,“你不记得了?”
“是吗?”小七眨眨眼睛,“什么时候?”
纪然叹了口气,“……算了。”
他低头奋笔疾书,等按完手印以后,直接将文书交还给对方换得手链。
平妖署官员看了小七一眼,“七小姐是修士吗?”
“我——”
“她不是。”纪然抢先一步答道,“小七灵识迟迟不开这种事,难道洛阳长安还有人不知道吗?”
平妖署官员目光微动,有些怀疑地看着抢白的纪然,冷声问道,“请七小姐自己回答我。”
“我……”小七有些疑惑,但还是摇了摇头,“呃……不是。”
“真的不是?”
“真——”小七话到一半,平妖署官员已经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干什么!”纪然飞快地打开那人的手,“说了不是,就是不是,拉拉扯扯干什么?”
那人颦眉琢磨了一会儿,也确实没在小七身上感觉出什么异样,只是垂眸时看见她整只左手似乎都是黑的,又问道,“七小姐这手怎么变黑了?”
“这你也要过问吗?”
“还请纪大人理解。”平妖署官员平静地答道,“我在执行公务。”
小七笑起来,轻轻捏了一下纪然的手背。
“我也不知道这手怎么就这样了,我姐姐好像也是这样,血雨之后,我们的手上就多了这些刺青。”
第八十一章 梅
平妖署官员又问了许多问题,小七一一回答,待人走后,她回头看向纪然,小声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说灵识已开的事情?”
“万一之后要征调修士去抵御北边的魍魉,或是去帮忙解送辎重呢,”纪然答道,“你现在的灵属帮不上忙,真要是因为这些原因被拉去干活儿,就糟了。”
小七这时才反应过来,她十分满意地拍拍纪然的肩膀,“不错啊,不愧是在大理寺待过的纪大人,心思缜密。”
纪然对这番夸奖颇为受用,但脸上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们也差不多该去城西和伯父伯母汇合了,”纪然轻声道,“从现在到离城,大家都不要分开才好。”
“现在就去?可是我姐姐那边”
“让去甚守在这儿吧,如果你姐姐他们回来了,告诉他们去城西找我们就是了。”纪然说道,“伯父伯母那边现在更需要人,公子和魏大人要是在这儿,肯定也会让我们先顾那边。”
小七点了点头也是。
“那就不等了,”小七轻声道,“我再去问问祝湘他们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吧。”
“嗯,好。”
小七回头看了看,不远处,方才问话的平妖署官员此刻正在和去奢他们纠缠,看着那人的背影,她心中忽地拂过一阵无理由的颤栗。
洛阳彻夜不眠。
整座城池依据巨榕的数量被划分为一百一十二座坊,每一坊约三到四千人不等,配有一支五到八人的戍卫负责传递命令、维持秩序。
地面上的人正忙得热火朝天,有戍卫像往常一样巡夜,百姓在各自的树下收拾自己所剩无几的行李,谁也睡不下。
大部分在露天行走的人都穿着雨具,从上头往下看,只能看见一个个圆斗笠像铜钱草一样漂来漂去,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槐青和三千岁躲在一处枝头,尽管此刻天空中有结界,他们仍小心地在树间移动,以避免任何可能淋雨的风险。
突然,槐青的眼睛睁大了,“诶,你看那边”
三千岁应声抬头,倒抽一口“嘶”的凉气。
远处有少年身着常衣,身后带着一群侍卫,走在根系与根系堆叠的过道上。
他既没有撑伞,也没有戴帽。
所有他经过的地方,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向着这少年看去在一堆草黄色的人群中间,他的白衣是如此显眼。
三千岁刚想回头对槐青说不要轻举妄动,就看见槐青已经跳下了枝桠,向着少年的方向跑远了。
三千岁骂了一声。
一阵风轻飘飘地吹来,风中带着一点属于此人的信息,在嗅过之后,三千岁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将自己整个人隐去了枝桠。
这气息,令三千岁隐隐感到不安。
它凝神望着少年慢慢靠近,又慢慢远离,直到背影几乎快要融进了夜色里,槐青的声音才又忽然从身后传来。
“我打听到了!”槐青语带兴奋,“这人是不久前从金陵到洛阳来的晋王世孙,昨晚晋王入宫以后就没有再出来,今日他代晋王绕城巡视。”
“喔。”三千岁皱紧了眉,“就这样,没别的了?”
“没了,”槐青摇了摇头,又突然想到什么,“哦,我还听到有人说,陛下和晋王眼下都年事已高,今后帝位总是要传到这位晋王孙手上的这看起来也是个神仙似的人物。”
三千岁吸了吸鼻子。
难怪这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