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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你在里面吗?”她轻声问道。
黑暗中传来一声气若游丝的回应,过了很久,小七才扶着门走了出来。
冯嫣见她鬓角汗湿,脸色也红,以为是生病了,结果小七摆了摆手。
“没有……”小七低声道,“我就是……有点不舒服。”
今晚殷时韫来探望李氏,刚好冯远道也在,大家就坐在一起聊天——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那么有话聊,竟然一直晚饭后一直谈到了天黑。
她全程坐在殷时韫的旁边,忍受着难以忘怀的煎熬——因为她的人虽然坐在那里,整个身体却像一遍一遍地在操场上跑圈。
心脏全程狂跳不说,她整个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起身就被父母和殷时韫看出端倪。
等到这会儿殷时韫走了,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冯嫣连忙让仆妇倒了杯热水过来。
小七没有接水杯,她半张脸贴在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暗恋真的……太苦了。”
冯嫣有些意外地望着小七,她手撑着脸,压低了声音笑道,“小七心里是偷偷有什么人了吗?”
冯小七艰难地摇了摇头。
“我这辈子要是再暗恋谁,我就是猪。”
……
冯家的庭院中,魏行贞与殷时韫两人在月下缓步行走。
“殷大人今晚找我什么事?”
殷时韫淡淡地笑了一声,“你们的马车很早就到了东门,为什么一直不进来?魏大人不至于小气到,连让我见冯嫣一面都不肯吧。”
“阿嫣睡着了。”魏行贞望着前方,“我不舍得叫醒她,殷大人不要想多了。”
殷时韫目光复杂地望了魏行贞一眼。
“说正事吧,”魏行贞停下了脚步,“阿嫣还在等我,今晚我也累了,要早点回去休息。”
殷时韫
“我最近在查一份档案,关于天抚七年岱宗山上野灵发生异动的事。这件事往后每年都有跟进的记载,除了天抚十一年的冬天——那一年的记载,是空缺的。”
殷时韫盯着魏行贞的眼睛,“而我查了当时的冬官名册,负责整理文书的人是你。”
魏行贞颦眉。
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不要说是文书空缺的原因他一时想不起来,就连所谓的“野灵异动”他也丝毫没有印象。
“看起来魏大人是想不起来了?”殷时韫轻轻踱步,“那我提醒一下,天抚七年,岱宗山六符园所在山地忽然涌出了许多野灵,当时灼伤了好几位修士的眼睛——”
魏行贞双眉微动,“嗯……想起来了。”
“那年也算是个多事之秋了,”殷时韫轻声道,“镇国公府的老国公突然上尾闾山出家,长安城里贺昀州之妻奉旨和离……”
说到这里,殷时韫看了过来,“魏大人也是那一年正式入职的司天台,对吧。”
魏行贞冷声道,“看来殷大人不仅查了当时的冬官名册,还查了一遍我挂在司天台的档案。”
“是啊,看到当年魏大人的的司天台入试成绩,我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我并不是头一个一次通过七门科试的人。”
“我也不是。”魏行贞答道,“殷大人如果继续往前翻,会发现显诚十六年——也就是陛下大婚的那一年,就有一位;往后数三十七年,到初元十五年春,也有一位,且两人都是女子。”
“是吗。”殷时韫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句。
魏行贞笑了一声,“殷大人没有发现也情有可原——你应该,是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了吧。”
殷时韫也不恼,“魏大人记不起空缺的文书,对这些事情倒是如数家珍。”
魏行贞懒得解释,他凝神想了想,“倘若当年真的有什么原因没有作记录,我应该会在旁边注明缘由……没有眉批么?”
“没有。不然我也不会找上门了。”殷时韫轻声道,“魏大人既然想不起来就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殷大人为什么对这份文书这么重视?”
“我没有义务告知你这些,”殷时韫云淡风轻地说道。
“那今日便没什么别的好说了,”魏行贞转身要走,“告辞。”
望着魏行贞离去的身影,殷时韫忽然开口喊了一声,“魏行贞。”
魏行贞停下脚步,但并没有回头。
殷时韫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心,“你身上的画皮……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但将来某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把它揭下来,你等着。”
第三十三章 悄悄话
等魏行贞推门回来时,冯嫣稍稍有些惊讶。
“这么快?”她望着魏行贞,“你们都聊了什么?”
“殷大人在查的一道文书出了问题,”魏行贞轻声道,“恰好当时的记录人是我,所以他来问问我还有没有印象。”
“什么文书?”
魏行贞坐了下来,“关于天抚七年岱宗山上野灵异动的事,说是十一年冬的追踪空缺了。”
“这样啊……”冯嫣也想了片刻,还没有理出什么头绪,就听见殷时韫在院子里唤了一声“阿升。”
公羊升闻讯而出,冯嫣也紧随其后,望向了院子的中庭。
殷时韫眉头微颦,对少年道,“为师让你在院中等候,为什么进屋了?”
不等少年回答,冯嫣先开了口,“是我让他进来的,因为屋子里有些东西要搬运,我需要一些人手来帮忙。”
“……嗯,是的。”少年点点头。
殷时韫没有再责备什么,他垂眸在院子里站了片刻,而后转身欲走。
“……殷大人?”冯嫣有些迟疑地喊住了他。
殷时韫稍稍回头,“阿嫣还有什么事?”
冯嫣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当殷时韫再次回到思永斋的庭院时,冯嫣感到他身上的戾气和痛苦似乎比先前更重。
原先柔和而清明的青年像是一道渐渐淡去的影子,正在被一团浓云慢慢覆盖。
如今的殷时韫看起来……很不好。
冯嫣站在门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殷时韫也望着冯嫣,此刻她的眼中又露出了令他熟悉的情感——那是对他的担忧,还有一些不解。
是的,阿嫣能感知到他此刻的痛苦。
她也还是会为自己忧心……
然而旋即,殷时韫就看到了站在冯嫣身后的魏行贞。
几乎在这一瞬,冯嫣感到眼前的殷时韫变得更加锋利。
她很想问问殷时韫消失的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话到喉头,还是说不出口。
何必在这时候再给予这样的关心……倘若因此再招致怎样的误会,那先前的决绝不就都白费了么?
“路上小心。”冯嫣低声道。
殷时韫点了点头,带着年轻的徒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思永斋的庭院。
望着殷时韫的背影,冯嫣极轻地吐出一口气。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有些事情,就到这里吧。
……
更深露重的时候,冯嫣和魏行贞各自洗漱躺下。
屋中留着一盏昏黄的暗灯,魏行贞仍像先前一样睡在离冯嫣床榻不远的地面上,轻声说起今日的种种见闻。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他忽然觉得冯嫣的表情好像有些走神。
“阿嫣,你在听吗?”魏行贞问道,“我刚刚讲到哪里了。”
“呃……”冯嫣果然怔了怔,然后如梦初醒地抬起了头。
“在想什么?”魏行贞皱起眉头,低声问道。
“哈,不好意思”冯嫣笑着叹了一声,她收回目光翻了个身,平躺着闭上了眼睛,“……我还在想魏大人的尾巴。”
魏行贞手撑着头侧卧着,一脸不快地看着开小差的冯嫣。
冯嫣沉默了一会儿,再转头去看魏行贞的时候,发现他还带着些情绪望着自己。
于是她起身下床,走到魏行贞身旁跪坐。
她轻声道,“……我可以再看看吗?”
“什么?”
“行贞的大尾巴,”冯嫣答道,“马车里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
“不可以。”
冯嫣双眉微抬,“为什么……看看吧。”
“不看。”
“就一眼?”
魏行贞一言不发地望着冯嫣,把“一眼也不行”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冯嫣有些无可奈何地笑起来,她忽然感觉眼前这个情形从前什么时候似乎也发生过,只不过局势完全颠倒了过来。
“……好吧,不勉强你。”
冯嫣起身要走,忽然一条毛绒绒的狐尾又绕上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稳稳地摔在魏行贞的怀里。
……
夜更深了,屋子里的两人都没有睡。
“红如炽焰”的狐尾在昏黄的灯火下显出一种绸缎般的光洁质地,巨大的尾巴像被子一样盖着冯嫣。
她的头枕在魏行贞的腰上,魏行贞斜撑着头,就这么看着阿嫣玩自己的尾巴。
“怎么感觉这尾巴比刚才在车里的时候要大了很多……”冯嫣侧目问道,“这是你的原身?”
魏行贞摇了摇头,“原身比这要大上很多。”
“多大?”冯嫣好奇起来,“像这间屋子这么大?”
魏行贞的尾尖摇了摇,“再猜。”
“像这间院子这么大?”
“再猜。”
冯嫣翻了个身,见魏行贞嘴角一直微微扬起,又问,“比冯家的宅邸还要大吗?”
“我第一次到岱宗山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测影台和祭坛,和我的趾瓣差不多大小。”魏行贞轻声道。
冯嫣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叹。
“阿嫣也想看吗?”
“想。”
魏行贞弯下腰,从身后抱住了冯嫣的背,他把脸埋在冯嫣后颈的黑发间。
“……那以后有机会,就让阿嫣看看。”
魏行贞的鼻息从颈肩传来,冯嫣笑着避开了。
两人终于又话归正题,谈起了今日与昨日发生的种种。
杜天师的几个猜测、冯易殊从城外带回的一些调查结果、桃花卫与大理寺同时就小七落水之事对岑家开始了追查……
冯嫣的眉从一开始就没有松开过。
直到此刻,她才忽然意识到了这整件事的危险——那位瑕盈先生从前就答应过龙舌,可以帮她取自己的性命。
如果真的像杜天师猜测的那样,昨夜袭击小七的烟傀儡也与殉灵人有关……那么接下来,小七的处境会变得相当危险。
可是掳走了小七到底能做什么呢——当初龙舌能以一线牵致使她陷入沉睡,也多少说明了对殉灵人而言,想要拿到她的情报不算难吧。
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天师觉得,这个人可能离我们很近。”魏行贞低声说道。
“是啊,那个瑕盈似乎对我很了解,我的生辰,我的天赋……他全都了如指掌。”
冯嫣轻声道,“……可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第三十四章 一条死讯
魏行贞没有说话,缠绕在冯嫣身上的狐尾却收得更紧了一些。
冯嫣拍了拍魏行贞的手,“别怕。”
魏行贞轻哼了一声,“我怕什么……”
“我们都会逢凶化吉的。”冯嫣答道。
魏行贞缓慢地吸了一口气,尽管冯嫣此刻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冯嫣的表情,但却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平静。
他的前额轻轻靠在冯嫣的头发上,“……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一不小心就占出‘山火贲’这种吉卦的人啊。”
冯嫣笑着插科打诨,她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然而提起这支卦,她突然又想起那一晚纪然的卦相来。
——水火既济,初吉终乱。
算出这一卦的时候,尽管纪然问的是“官舍中签”之事,可杜嘲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冯嫣忽然无由来地感到些许不安。
有些谶言和隐语总是出现得没有预兆也没有道理,倘若……
“哎——”
冯嫣突然感觉肩膀传来一阵疼痛——魏行贞抱着她,突然一口咬在了她的右肩上。
冯嫣吃痛,几乎立刻翻身,把魏行贞压在地上。
她皱起眉头,只觉得方才魏行贞那一口咬得猝不及防,以至于疼得她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魏行贞你……”冯嫣佯作生气的样子,“……你是野狐狸吗,怎么还会咬人的!”
魏行贞任由冯嫣将自己的两只手腕掐按在地,一下也不挣扎,一条大尾巴在旁边轻快地扫来扫去。
“阿嫣方才又想什么去了,”魏行贞望着冯嫣,一脸坦然,“这次总不是在想我的尾巴吧?”
“……我想点别的你就咬我?”
“阿嫣和我聊天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想别的。”
“不能。”冯嫣一口答道。
魏行贞遗憾地沉了沉嘴角,“……那我也不能。”
冯嫣被气笑了,她抬头望了一眼别处,而后俯下身,意味深长地盯着魏行贞的眼睛。
两人在沉默间彼此凝视。
冯嫣的表情是严肃的,可她的目光在灯火下又显得如此多情。
魏行贞的心跳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