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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这么乖不就好了？”平清依然是笑意盈盈地模样，扔出了一个匕首给楚莲，“你应当知道心头血怎么取才好吧？不需要我教你吧？”
“哐当”一声，匕首砸在楚莲的面前，楚莲捡起匕首，从那雪亮的刀锋上，看到了自己如今的面容，曾经如含着一汪清泉的眼眸，如今蒙上了一层阴翳，双颊凹陷，带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暮色。
楚莲闭上了眼眸，用仅存的右手扬起匕首，“也许，她还有一个选择。”
平清却仿佛明白了她心中所想，话语悠然，仿佛恶魔的低语，“不要想着寻死哦~不然……”
未出口的威胁，反而更具有威慑力，楚莲不想去尝试他还有多少种折磨人的方法，她一下子也失去了自戕的勇气，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了颤。
温热的心头血涌出的时候……那个疯子竟然真的拿出一个白瓷碗来接，而碗底放着几颗黑褐色，疑似莲子的种子。
“怎么？我对你还算宽容吧，只要其中有一颗发了芽，我就饶过你怎么样？”平清在楚莲的耳边低语，好像是给了她希望……可是，被魔焰炙烤过的莲子，怎么可能再生根发芽？
“这是云裳曾经感受过的么？剧烈的疼痛……和比疼痛更为深刻的绝望。”泪水无声滑落，可再也没有人为她心疼了，楚莲闭上了眼眸。？
第98章 火葬场楚
一个月之后； 平清看了看已经被饱饮了鲜血，散发着浓浓血气的莲子，看向楚莲，“小师妹； 这还是没有发芽啊……看来是你不够诚心呀？”
如今的楚莲； 已经失去了行动的力量； 像一棵枯枝般； 平躺在那张木板床上； 只有嘴唇翕动； 麻木地重复着； 那已经说了千百次的求饶； “师兄； 我错了……前世我不该利用你们； 不该那样对师尊； 我错了，给我一个了断吧。”
经历了一个月的折磨； 楚莲从最开始的愤怒，绝望和咒骂； 到如今已经不再抱有期望，只希望能够有一个利落的了断。
无数次，她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来； 当初的云裳在被取了心头血和仙骨之后，是如何坚持下来的，那时的她； 也是宁愿去死的吧。
而平清仿佛看透了楚莲心中所想； 摇了摇头； “不行的哦……我们说好的； 要送给师尊一份礼物的，怎么能够半途而废呢？你说是吧，小师妹？”
说罢，他像打量一件商品一般，打量着楚莲。
突然间，平清眼眸一亮，“哦，对了！还有仙骨！”
…………
想起在上一世的最后记忆中，被燕天行抽取仙骨的痛感，楚莲的身体还是忍不住轻颤起来，“求……求你，杀了我，再取仙骨吧。”
平清温柔地擦拭了楚莲脸颊上的泪痕，温柔地笑道，“怎么会呢，有师兄们在，怎么能让小师妹你去死呢？我们还要送给师尊礼物呢！”
那个疯子，为了不让她轻易死去，甚至在抽取她的仙骨之前，给她渡了修为，“这样，你就不会死去了……虽然，会更疼一些……不过，师兄相信你，你可以的，你说是不是？”
平清就这样说着最温柔的话，做着最残忍的事情，一寸寸地抽出了楚莲的仙骨……还在楚莲疼晕了过去的时候，‘温柔’的等待她醒来，再接着动作。
最后，还把那副有着点点翠绿光华的仙骨拿到了楚莲面前，像展示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很美丽，不是么？”
不等楚莲回答，下一刻，平清一直维持着温柔的面容，展露出了修罗的一面，他骤然掐上了楚莲的脖子，“明明自己有仙骨，为什么还要去觊觎别人的？为什么！”
“是啊，明明自己有，明明好好修炼也能有一番成绩，前世今生，为什么都要听那玉佩的蛊惑，去走捷径？去伤害那个对自己温柔以待的人呢？”楚莲也不由自主的思考了起来……而思考的结果是悔，是恨，是往事已矣不可追的绝望。
看着楚莲因为缺氧而涨红的面容，平清又松开了她的脖颈，轻笑一声，“想必师尊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
这天傍晚，迎着金灿灿的晚霞，云裳从研究院出来，远远地看见姜轩也匆匆朝外走去，扬声叫住了他，“姜轩。”
姜轩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转身朝云裳行礼，“师尊。”
“这是有什么事情么？”姜轩一贯是沉稳的性子，她未曾见过如此形色匆匆的他。
姜轩微微皱眉，沉吟片刻之后说到，“驻守山门的弟子说，有人给师尊送来了礼物，我去看看。”
云裳眉头微微扬起，有些疑惑，“礼物？”
“是一个木质的箱子……内里装着什么不知道，据山门处的弟子说，是……是湛宏远他们送来的，送来之后，他们也没有多做停留，就先行离开了……我怕其中有什么古怪，准备先去看看。”
云裳挑了挑眉，“哦？既然碰到了，那一起去看看吧。”
…………
云裳和姜轩一起走到山门处的时候，那个木质的箱子还静静地伫立在原处，箱子呈暗红色，木质的表面很是光滑，在朝上的一面上还留有一封信。
云裳伸手拿起那封信。
“师尊。”姜轩眉头微皱，眼神里有不赞同的意味。
云裳挥了挥手，“无妨”，一边说着话，一边展开信件。
“师尊亲启：
近日来，我们几人先后觉醒前世记忆，心中悔愧难当，感谢师尊养育和教导之恩，我等身无长物，唯有奉上一份心意，还望师尊笑纳。
……
我等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贸然相见，恐污了师尊的眼，待仙魔大战之后，如能侥幸留的一命，自会前来请罪，还望师尊海涵。
——不孝弟子湛宏远、夏星文、平清敬上。”
片刻之后，云裳指尖的信，化作点点灵光散开，而在她面前的木质箱子也随之打开。
…………
如今蜷缩在箱子里的正是楚莲。
自从那日平清抽出她的仙骨之后，看着她因为疼痛而忍不住颤抖的身体，那个疯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每日早晨将她的仙骨抽出，放到那白瓷碗里，美名其曰，温养莲子……然后又在每日晚间再把那沾满了鲜血的仙骨放回到她的身体里。
抽骨吸髓之痛，每一天都在上演，仿佛没有尽头……而那颗莲子自然是毫无发芽的迹象……
一日日的折磨之中，只有在夜晚才能获得片刻喘息的楚莲，开始恐惧早晨，开始恐惧阳光的到来。
昨天的时候，平清抽出了她的仙骨时，似乎嘀咕了一句，“哦？真是中毒了啊……毒入骨髓，时日不多了呢。”
之后的夜晚，好像格外漫长，她被装进了一个大箱子内，内里没有丝毫的光亮，而她在这黑暗中，体会着久违的安宁，然后就是长久的寂静……寂静到她以为其余人都离开了。
不知等待了多久，终于再次有脚步声传来，想到即将来临的新一轮的折磨，楚莲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
当箱子被打开的那一刻，阳光再次投注下来，楚莲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用尽全身力量去抵挡那即将而来的疼痛……片刻之后，熟悉的疼痛没有袭来，她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眸，看向眼前的人，眼泪倏地滚落而下，“师尊？师尊，我错了！”
自从中州那日之后，楚莲也有五十余年未曾见到云裳了，如今再次见到云裳，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一般，眼眸中骤然散发出光亮，“师尊，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求……求师尊救救我！”
看到楚莲如今这幅模样，云裳先是微微一愣，接着绽放了一个浅浅的笑意，“别介，我可不是你师尊了。我以为，在万仙会那会儿，已经说清楚了？况且，你不是已经入了帝泽宗么？”
那日还未来得及逃亡，就被曹风限制了行动，后来一连串的遭遇，楚莲甚至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在这几个月的折磨之下，她身上的衣服几乎看不出本来的色泽了，但是‘帝泽宗’三个大字还是尤为显眼。
楚莲也顾不得细听云裳说了什么，连连伏地叩首，汹涌而出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求求师尊……求求师尊救救我！师兄他们疯了！”
云裳心中了然，看来楚莲如今的模样，是那几个人做的。不过云裳心中也升不起什么同情的心思，他们之间的恩怨，如今与她也并无关系了，“哦？他们也不是我的弟子了，你求我有什么用？”
楚莲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额头磕在木板上，血流如注。
听闻云裳这么说，她以为云裳愿意原谅她了，伴随着滚落的泪珠，再次看向云裳，“师尊……我中毒了……之前的事情都不是我自愿的。求师尊救救我！我愿意为师尊做牛做马……”
还是到了原定的剧情么，云裳蹲了下来，直视着楚莲的眼眸，“中毒了啊？让我想想，最新研究成果《论仙界毒素的108种解法》、《魔界常见毒素成分报告及解毒十八式》，不过你拿什么来换？心头血还是……仙骨？嗯？”
听到云裳提起心头血和仙骨，楚莲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几个月以来，暗无天日的折磨，让她几乎听到这两个字，身体就反射性的疼痛了起来，她锤打着额头，似乎这样就能把脑海中的画面驱赶出去，可那仿佛梦魇般的经历已经写入了灵魂，又岂是轻易可以逃脱，楚莲连滚带爬的逃向远处，“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饶了我……”
长久以来，日日被抽取心头血和仙骨的楚莲，如今的身体已经是薄薄的一张皮包裹着骨头的程度，还未走两步，就摔倒在地上，可她仿佛着魔般，还是念叨着，“我错了……错了……救救我。”
看着如今楚莲的模样，云裳明白，这位曾经的气运之子，显然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已经崩到了极限，撑不了几日了。云裳也无意再把心神浪费在这无关轻重的人身上，转身往山门内走去。
姜轩见状，犹豫片刻，还是问了一声，“师尊？”
“由着她去吧，想来是活不了几日了。”看着楚莲最终落到如此模样，云裳心中一叹，却并无做点什么的想法，毕竟，这是楚莲她应得的，不是么？
楚莲的一生汲汲营营，只爱她自己，却偏偏做出一副善良的模样，她以为周围的人都可以被利用，以为她的手段永远不会失效……如今时移世易——被反噬，被亲近之人背叛，失去所有——也是她应得的。
这世界上，真心难得，唯有用真心才有可能换的真心。
姜轩还是有些迟疑，“可是，她身上的古怪之处？”
看来，姜轩也是知道的，曾经的楚莲总能莫名其妙的让人心生怜悯，总能莫名其妙的获得机缘，仿佛占了莫大的气运。
云裳看向远方的天空，流露出一抹笑意，“我大约知道，她之前为什么能够莫名其妙的掌控人心了，那无非是借助了某人的一丝力量罢了……不过，没关系，那位现在也自身难保了。不然，你以为楚莲如今为何如此狼狈？”
姜轩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微微点头，默认了云裳的说法。
几日之后，楚莲被发现死在了山林之中，被发现时，她的尸身已然被野兽啃食大半……而那块墨玉盘龙佩，也在楚莲死去之时 ，化作一缕黑烟袅袅升空。？
第99章 终章一
与云裳一起并肩走在云霄峰的山路上； 姜轩时不时地侧眸看向云裳，想要打量云裳的神色。
察觉到了姜轩的动作，云裳微微一笑，“怎么； 有什么想问的？”
姜轩沉吟片刻； 最终还是开口问到； “方才？”
楚莲他是认识的； 楚莲口中的‘师兄们’； 姜轩也曾经见过； 不过自从那几位被云裳逐出宗门之后； 他也未曾关注他们的消息了。
如今； 一别五十余年之后； 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这样的一幕； 以云裳的性子； 能够袖手旁观，甚至‘见死不救’； 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仅仅当年的‘退婚’风波； 还不足以让云裳做出这般选择。
姜轩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间的图腾，心中叹息，想必对云裳而言； 那也曾经是一段黑暗的过往，难以磨灭的伤痛吧。
云裳看到了姜轩眼底的担心之色，她这个徒弟； 虽然并未参与她曾经的那份记忆； 但以他的通透想必也已经猜到了几分。云裳明白； 姜轩也并不是想要知道事情的始末； 只是想要安慰她而已。还好，除了那几位‘曾经的’徒弟之外，她眼光还是不错的。
“没事儿，一些过往罢了。不必担心，我已经放下了，只是曾经那些人以为我还放不下罢了。”云裳长出一口气，“爱是一种情绪，恨也是一种情绪……而他们，如今在我这里，已经不能挑动任何一种情绪了。”
姜轩微微点头，云裳的言外之意，那些人已经与她断了‘缘分’，再无‘因果’，哪怕是轮回转世，她们连‘擦肩而过’都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