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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祭坛中心、那具残破的让人惨不忍睹的尸体残骸上,浑浊又压抑的力量开始聚集。
在周围人猝不及防的震惊目光下,最危险可怕的特级咒灵诞生了。
——脸还是那张脸,但昔日纯粹的宝蓝色眼眸被凝固的血色取代,黑发化为老者般的死白,白皙的皮肤也如同被污染般转为暗沉的深色。
顶着阴森的非人骨角与骨尾,熟悉又陌生的新生怪物发出了无理智的低吼。
「活下去」。
由最强的特级咒术师堕落而成的特级咒灵的脑海里被刻下这三个字,随后结合咒灵的本性,被点燃了杀戮本能。
——只要能够杀掉一切,就能排除一切风险。
不分敌我、不限范围的杀戮开始了。
。
鹤见卯生最喜欢他的母亲。
自父亲离世之后,他的母亲便是唯一一个不因为他力量、不因为他品格、不因为他所做的成绩而爱他的人。
只是因为他是卯生,所以被爱着。
无条件的爱。
温柔的爱。
让卯生能够在一片浑浊的环境里成长为太阳的爱。
鹤见佐知子是卯生人生中的光,是他想要改变整个咒术界最坚定不移的动力。
卯生想要自己的母亲过的幸福快乐,想要保护她不被任何人伤害。
如果有谁伤害了佐知子的话……哪怕是被称为神明般强大慈悲的男人,也会在那瞬间化为最可怕的恶鬼。
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卯生至死都在为了佐知子而担忧着,至死都抱着这样的想法。
直到面目全非、已经不再是人类的他在浑浑噩噩的杀戮欲望中平静,理性回归大脑。
直到他缓缓睁大眼睛,先前所作所为的记忆开始争涌而来。
扭曲的怪物已经不在后山,而是站在了鹤见家的族地里。
四周是数不胜数的尸体。
——鹤见家族人的尸体。
包含男女老少,其中不乏卯生熟悉的面孔、不乏曾经追随过他的人。
「少主!?」
「为什么——少主!」
「卯生哥?你怎么了?」
「住手、我是——」
「醒醒啊!少主!」
「走开!走开!不要靠近我!」
曾经抓着卯生的手、祈求他努力活下去的男孩跌落在地上,他怀里抱着他重伤的兄长,恐惧的视线凝固在熟悉又陌生的咒灵身上,下意识的大喊:“……怪物!”
不可置信的声音,不甘心的呼唤,戛然而止的恐惧,和最后排斥的尖叫……各种各样的声音瞬间在卯生的脑海中爆发。
人类卯生曾经努力建立起来的一切,在此刻被他亲手摔碎。
——没人会追随一个不分敌我肆意屠杀的领袖。
新生的咒灵张了张嘴。
我做了什么……?
他迟钝的在心底这么喃喃。
然后新生的怪物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他脸上、身上滑落。
——是带着浓郁铁锈味的液体。
视野开始聚焦,咒灵恍惚的转动自己暗沉的红眸,将目光定格在面前。
然后,他的呼吸顿时消失,浑浑噩噩的意识顿时被劈醒。
咒灵猛地瞪大眼睛、张了张嘴。
他反复喘息无数次,喉咙像是破了个洞一样不断发出不成调的声响。
最后他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句——
“母亲……大人?”
刚刚恢复理性的卯生看着自己贯穿佐知子胸口的手,僵硬的一动不动。
。
咔咔……
——现实世界。
特级咒物「阿摩罗」的运转卡壳了一瞬。
它翻阅过去得到的「事实」,和卯生「记忆」里的细节产生了细微的冲突。
。
1958年,夜。
在一地惨剧中,衣着华美的女性胸口被贯穿,脸上满是泪水。
女人想要抬手捧住卯生的脸,但是她没有力气了。
女人张开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喉咙不断涌出鲜血却让她吐不出半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不要露出这样崩溃的表情。
什么都说不出来。
佐知子痛苦的留下眼泪。
为什么啊。
我不是……我没有想要你变成诅咒模样。
我做了什么?
佐知子被贯穿的胸口位置,连带着心脏都被破坏。
她没撑多久就死去了,眼睛迟迟无法合上。
卯生看着她,脸上沾染的属于佐知子的血液沿着脸颊落下,身上沾染到的血液,则是随着卯生的理智回归而转变为了血色的咒纹。
佐知子在最后一刻努力想要安抚却未能说出的话语,在崩溃的咒灵脑海中产生的错乱。
卯生由此而产生了“不存在的记忆”——他认为是事实的记忆。
'为什么要杀了我?卯生?'
罪行累累的怪物听到佐知子这么问他。
下一刻。
恢复理智的咒灵抱着彻底失去生息的尸体,发出了几乎要刺破喉咙的凄厉嘶吼。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黑皮白发的咒灵只是像只困兽般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咆哮着。
破音了无数次、声带都损伤修复了无数次,如今已经低哑刺耳的已经不像话了。
绝望的困兽依旧在咆哮、在悲鸣。
怪物。
看看你做了什么啊!
你毁了一切。
你毁了你曾经坚守的所有,你毁了母亲,你毁了追随你的人的期待与信任,你毁了本该会好转的未来——
咒灵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疯狂的试图掐断自己的喉咙,杀害亲朋的记忆和手上的血腥味让他恶心的作呕。他这么自我唾弃着。
去死吧,为什么不去死?
快点死啊!
你这个怪物,你这个恶心罪恶的诅咒——!!
卯生不断咒骂着自己。
可身为死亡的咒灵……被母亲诅咒'活下去'的咒灵,他无法自我了断。
他无法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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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见卯生短暂的只有21年的人生,就像是烟火绚烂过后的火星般重重摔落在地上,变得支离破碎。
摔得实在是太痛了。
以至于在那之后的整整五十年里,他都再也看不见光芒。
罪恶感让他痛苦,记忆中昔日亲朋恐惧憎恨的目光和手中曾经沾染的血腥让他自我厌弃。
漫长的岁月里,他不断忏悔着。
最后自行给自己套上取不下来的枷锁。
没有希望的五十年,冷得像是永远无法抵达春天的寒冬。
——无法死去、只能够清晰回忆过去的血腥,这是不是神明对他犯下罪恶的惩罚?
度过无数个春夏秋冬的卯生孤寂又颓然的想着。
他已经不再期待明天。
只是守着母亲的墓,等待着能够祓除自己的人出现。
直到五十年后的某一日。
有着一对小狗般友善的暖棕色眼眸的年幼女孩闯进了卯生自我封印的后山宅院里,轻轻抓住了怪物先生的骨尾巴。
带着枷锁的高大怪物睁开了眼,他在一片寂冷漆黑的世界里,看见了奇迹般出现在他面前的小太阳。
第179章
自我封闭了五十年的孤寂怪物迟疑着、迷茫的蜷缩着。
他带着几乎刻入骨髓的自卑与自我厌弃,试图让身为“危险品”的自己远离这个脆弱又耀眼的小太阳。
然而对方却执意的出现在他面前。
——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蹦蹦跳跳,没有半点危机感。
她对着怪物先生撒娇,对着怪物先生讨要拥抱。
她喜欢怪物先生可怕的骨尾,喜欢钻到怪物先生那如老者般死气沉沉的苍白头发底下。
仿佛完全察觉不到对方的恐怖和异常之处。
自然而然的……就像是所有还抱有人性的怪物一样,在漆黑孤寂的世界呆的太久、根本无法拒绝光芒的他们,情不自禁的被吸引。
怪物小心翼翼的伸手。
然后,太阳主动落到了他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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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可爱的小太阳,变成了两个,三个。
然后是四个,五个,六个……
孤寂的五十年,神情都已经僵硬。
受宠若惊的怪物先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的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完美,但他已经绞尽脑汁、竭尽全力的去当个好的长辈。
应该并不算差劲吧?
应该还算称职吧?
近十年的平静与幸福,哪怕途有波折,也依旧美好的像个奇迹。
「你还记得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吗?」
怪物先生看着自己身边的孩子们一点点长大,僵硬的眉眼总算能够露出自然的笑容。
「为什么你还能够笑出来呢?」
沏一壶茶、带着佐知子母亲的牌位坐在缘侧,苍苍白发的怪物先生垂着眼眸,身上笼罩着黄昏的金光。
记忆深处的虚假怨灵在张牙舞爪。
自从1958年开始,“它们”就从未停止过喧嚣。
四肢套着来自身后黑暗的无形枷锁,怪物先生坐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一面背负着无法释怀的过往,一面向前去拥抱自己的救赎。
他恨不得用尽一切去弥补那荒唐至极的「罪」。
——去成为一名优秀的父亲,去救人,去成为所谓的镇守神,连惠的式神都能被他宠得无法无天。
这样的人如果神志正常的话,怎么可能会再犯下相同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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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级咒物「阿摩罗」——通过苛刻至极的审判来确认身负重罪者是否诚心悔过、以此发动效果解除其身上的抑制力。
一般来说,会追求「阿摩罗」力量的人,基本都是被抑制力折磨到不堪负重的罪大恶极者
咒物大概也从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奇妙案例。
对方自认为的「罪」,究竟算不算是他的「罪」?
对方背负的「抑制力」,究竟是好是坏?
……咒物分辨不清。
虽说是圣僧遗体的化身,但现在终究只是个按照一定规则运转的工具。
因此它只是轻微的卡壳了一瞬、迟疑了一瞬。
然后兜兜转转后,最终还是按照最基本的准则——认罪与悔过与抑制力这三个因素,宣布了二度审判的结果。
。
现实。
第二次「百鬼夜行」战区,横滨。
……
敌方的「帐」接二连三的消失,这一重要情报被在外围观测的辅助人员第一时间上报。
咒术界一方仅仅愣了一瞬,指挥总部便立即反应过来。
他们急急忙忙的拿起不再充当摆设的通讯工具,快速的咨询了解现场情况,然后进行任务安排。
原先的计划终于可以正常执行,被困的游客与居民总算能够被移出战区。
“发生什么了?各地的「帐」突然就消失了……”
“听说是有什么东西冲进去将其破坏了。”
“五条先生做的吗?”
“应该不是吧?下面反馈的情报显示,第一个「帐」被破坏的位置离五条先生还蛮远的……”
指挥部一边快速了解情况,一边小声的交谈着。
“确实不是,术师根本碰不到「帐」,那似乎是很高明的术师在布下结界时设定的特殊条件……而且,如果五条先生能够直接破坏这层阻碍的话,我们也用不着焦头烂额那么久、还组织分队去搜寻各个「帐」内的媒介了。”
“那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但先放置一边吧,只要稍稍注意就好,不管怎么说,「帐」被破坏总归是好事,现在的重点在于平民疏散工作以及战区内部敌方势力的祓除工作。”
“说起来,各地的辅助监督有在敌方的「帐」消散的瞬间补上我们己方的「帐」、将里面的咒灵和外界隔离开来吧?”
“不必担心,已经在第一时间布下了,虽然没办法和敌方一样在短短瞬间就布下那么大规模的「帐」,但我们也有我们的办法——多个「帐」算准的位置依次叠加、相交,效果也是一样。”
“很好,让各个地区的领队保持联系,在给平民疏通撤退道路的同时立即进行全面的反击!”
“我们要以最快速度将战区内的敌方咒灵与诅咒师清除干净!”
咒术界的指挥部立即斗志满满。
他们在去年刚刚处理过一起「百鬼夜行」,现在出现第二轮「百鬼夜行」——在最麻烦的「帐」被解决后,剩下的问题他们有充足的经验模板可以参考。
一名后勤人员忽然收到新的消息,他立即看向自己的上司——「窗」现在的负责人伊东将人。
后勤人员:“伊东先生!五条先生有吩咐。”
身为革命派渗入高层机构的重要钉子之一,视五条悟为领导人的伊东将人立即看过去。
“五条先生说了什么?”
“他让我们将临近港口大道的那个区域交给他处理。”
横滨临近港口大道的区域,那恰好是敌方最后一个「帐」消失的区域。
——也正好是卯生所停留的区域。
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