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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牌过气后-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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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问问是哪三回?”
  “有甚好问?”舒念往水里掷一条布巾打湿,帮他清洗面上易容,“以后总不会再忘了小吴侯便是。”
  “真的?”
  “假的。”
  崔述脸色一黑。
  舒念暗道大人物们果然都经不起逗弄,忙道,“我想忘,也忘不了啊……倒是日后去京城,小吴侯别忘了请我喝酒才是。”
  天下皆知,皇帝亲封“武林吴侯”时,还给崔述赐了个宅子在京里。
  “你什么时候来?”
  舒念愣了一下,“几时打完仗都不知道,怎知何时能去京城?”手上加紧动作,一时粉脂除去,小吴侯晶莹若雪的一张脸重见天日,笑道,“还是这样看着顺眼。”
  “真的?”
  “那还用问?”舒念掷下巾子,看他言语费力,便道,“先别说话了。”
  崔述依言闭口,刚要阖目,见舒念起身,忙问,“念念,去哪里?”
  “倒水。”
  崔述迟疑,“快些回来。”
  舒念回头一笑,提桶出去泼了水,另去搜寻一回,果然找到伯父往昔佩剑,提着回来。
  崔述仍是先前模样,一瞬不瞬望着门口。舒念难免心疼,关好门窗走到近前,“我在旁边守着,别怕。”
  崔述面上一红,“我怕什么?”
  “小吴侯怕什么,自己心里知道。”舒念扮了个鬼脸,扯一卷凉被与他遮盖了,自去窗边凉榻上躺下,双手将长剑怀抱胸前,闭目不语。
  本待打个盹,脑中淮王肥腻腻的一团白肉挥之不去,倒清醒得双目炯炯。暗道一声晦气,越发同情崔述,似他那等心高气傲之人,竟不知要使出几辈子的忍耐力,才能强按恶心,对淮王虚以委蛇,寻机刺杀。
  眼睁睁看着月影西移,身畔崔述虽一动不动,呼吸却时轻时缓,便知他也未曾睡着。
  这傻子,竟不知要强撑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说:
  平淮告一段落,明晚九点《不速》,回现世,比心。
  感谢关爱:
  kiki78679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3…03 21:3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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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武督

第47章 不速
  ◎有事,寻人。◎
  舒念无声叹气; 翻身坐起,隔过一段黑暗悄声笑问,“小吴侯,喝酒吗?”
  崔述眼睛一亮; “好。”
  “你等我一会儿。”舒念趿着鞋跑去院内; 提一把锄; 往梨花树下刨出一只圆滚滚的酒坛子; 除尽泥土; 拎回屋内。
  崔述稍稍能动,却无气力; 接过酒碗只是发抖; 险些泼了出来,舒念忙夺在手中; “别浪费我的好酒。”扶他坐起,倚靠在大迎枕上; “咱们一人一口。”
  先自饮一口,又提坛倒出一碗,捧去他口边。崔述低头; 在她手中饮酒。如此过不多时; 一坛酒尽皆入腹。
  舒念五指扣住坛口,倒转过来; 涓滴不剩,惋惜道,“只一坛; 存了十年; 可惜没有下酒菜。”
  崔述喝了酒便目光盈盈; 怔怔看了舒念一时; 本待说话,却觉恍惚,头颅微偏,眼皮一沉,如此昏昏睡去,双唇微动,依稀道,“你,你……”
  舒念微笑看他,我,我什么?亏我一颗百日醉,否则你便只能这般睁眼煎熬至天明——
  舒念也不去搬动,由他靠在枕上睡了。正待起身时,忽见崔述低垂的眼睫下慢慢沁出一点水意,凝作泪珠,无声划过晶莹的面颊。
  ……
  舒念回忆至此,摇头失笑——果然,从那时便很爱哭,以前居然未曾留意。
  远远听苗千千高声叫道,“师妹,快来看我掏了什么好东西来?”
  “什么?”舒念懒洋洋应了一声,躺在草地上不动弹,过一时苗千千提一只竹篓,神神秘秘过来。探头看时,“哪来的这么多知了猴?”
  “还有竹节子。”苗千千从腰后摸出一只布包,打开献宝。
  白花花好大一堆,初孵的蚕儿一般,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一紧。舒念拈在指尖,“叫甘仙子瞧见你吃这个,说好与你定踪的高手只怕也要黄了。”
  “这里是咱们百花寨子,不是他姑余大雪山。”苗千千哼了一声,“好好拾掇一回,炸了来下酒。”
  舒念接过篓子回身便走,走不出一丈远又回来,塞还给苗千千,“拿着。”
  “做甚?”
  “白花开得这么好,弄点来炖汤喝。”舒念边说边挽起裙摆,吩咐苗千千,“把知了猴和竹节子拾掇干净。”
  苗千千哪里肯干活?正要寻个理由推脱,一个穿着蜡染衣衫的外门弟子跑过来,“大师兄,山门外有人来拜。”
  “告诉他师尊不在。”苗千千大不耐烦,摆手道,“山门不开,不待客。”
  那人迟疑,“都告诉了,嘴皮子磨破也不肯走,实在无法才来通报。”
  “那便是上门挑事,既欺上咱们寨子了,还客气什么?打走便是。”
  那弟子抓抓脑袋,“是。”
  正待要走,忽听大师兄道,“回来。”又跑回去,“大师兄要见见?”
  “见什么见?师兄拳脚生锈,既来个沙包,正好练练手。”苗千千随手将篓子递给他,紧一紧衣袖,“你把篓子里的东西拾掇了,给你大师姐。”大摇大摆走了。
  这货为了不干活,也是拼了。舒念摇头,“阿盆,来的什么人?”
  阿盆道,“看打扮是个中原人,不知来路。”
  “中原人?中原如今事多,赶紧打发走,别给咱们添麻烦。”舒念说完,三两下爬上树丫,拣嫩的白花摘了,掷在背篓里。
  正忙得不亦乐乎,远远见苗千千过来,扬声道,“再不回来干活,晚间休来蹭饭。”
  苗千千极其罕见地没有回嘴。
  舒念越发来劲,正待再怼他几句,山岰后又绕出一个人来,身姿秀挺,容色卓然,唬得她激灵灵一个哆嗦,扶枝的右手差点落空,好险没大头朝下栽下来。
  堪堪稳住身形,那人不知何时已然立在花树之下,仰面看她——
  花枝晃动,摇下一片粉白的花瓣,伴随春风悠然下坠,划过如墨刀裁的鬓角,在秀致的肩线上安顿下来。
  舒念干干笑道,“小吴侯,好久不见。”
  “足足四十七天。”崔述道,“与你前回比起来,也不算很久。”
  前回?哪个前回?难道是六年前?六年前她都死了,跟如今能比?舒念心念连转——打个招呼都这么难应付,后面该如何是好?
  崔述安静看她。
  总不能此时下去便是。舒念清清嗓子,安排苗千千,“我这儿占着手,大师兄陪小吴侯去厅里坐,喝些茶?”
  苗千千捂着半边脸,牙疼也似,“我去拾掇竹节子,给小吴侯接风。”头也不回,往水涧寻阿盆去了。
  舒念竟无语凝噎。
  崔述仰面,“你做什么呢?”
  舒念正一脚前一脚后,十分不雅地蹲在树叉子上,进退两难,“摘……摘花……”
  “插瓶?”
  舒念一滞,“吃。”
  “摘完了么?”
  这才刚开始——“摘完了。”
  “那下来吧。”
  便是我要下来,您是不是得让让先?舒念探身张望,与崔述一上一下,大眼瞪小眼,见他全无让道的意思,只得舍弃轻功,四脚并用,攀着花枝子爬下来,立在崔述身前。
  崔述凝目一时,忽然上前,抬手往她鬓间一拂,舒念缩肩转头,下意识躲避——理所当然未能避得过,便见他雪白的指尖多了一片粉白的花瓣。
  舒念一时尴尬,抬手摸一摸脑袋,“小吴侯到南疆来,是有什么事么?”
  崔述摇头,想了想又点头,“有事,寻人。”
  舒念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扯得嗓子眼都生生发疼,不知怎的便不敢接这话茬,低下头去。
  “你不问我寻谁么?”崔述停了一停,清晰道,“念念?”
  舒念不语,好一时闷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
  “什么时候知道的?”
  “自己想。”
  舒念整了整背篓拉绳,垂头丧气道,“走吧,去寨子里坐坐。”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田间细埂上。
  “念念,怎不等我?”
  舒念随手扯一根草节儿,握在指尖打结,“既叫小吴侯看破,不快些逃命,留着等小吴侯来杀么?”
  崔述沉默,好半日仿佛笑了一声,“原来我与念念,竟是仇人相见。”
  “不是仇人,又是什么?”舒念被他逼迫至绝境,反倒无所畏惧,停步转身,与他直视,“你们藏剑楼以报仇为名,六年来处处针对璇玑岛。就算薛医尊曾经是我师父,却也被你们逼着公告天下,将我逐出师门了——仍旧逃不过这般下场。如今我本人便在你面前,难道咱们还能叙叙旧?”
  崔述目光柔和,定定看她,忽一时负手倾身,与她平平对视,“我不会回藏剑楼了。”
  舒念自重活一世,从未像今日一般倾吐心中垒块,原是打着与崔述撕破脸皮的盘算,却被他一句话四两拨千斤,满腹怨气消弥无踪,强行绷着,木着脸道,“不回藏剑楼,姑余也是个好去处。”
  崔述轻轻皱眉,耐心道,“与凉虽于我有救命之恩,姑余却非我归处。”说着稍稍低头,寻着舒念的手,扣在掌中,悄声道,“我就在这里。”
  舒念脑中嗡一声响,耳畔钟鼓齐鸣人声鼎沸,不知多久悄静下来,发觉自己仍旧立足田埂之上,眼前明光璀璨一张俊脸,冰雪晶莹,眉目如画。
  费好大劲撑住气势,“在这里做甚?躲在苗疆寨子里抓虫子吃?”
  “有何不可?”崔述抿嘴一笑,探手取下舒念的背篓,拎在手上,悠悠晃着,另一手仍旧拉着她,“走吧。”
  舒念只觉足下轻飘,分明踩在地上,却仿佛走在云端,稀里糊涂走了一程,灵醒过来,惊道,“宁家堡和武岳一门倾巢而出,上姑余寻你报仇,你却跑到南疆来?”
  崔述侧首,“我若留在姑余,三面对峙,与凉岂非更难处置?”
  “你怕甘门主难处置,却不怕我难处置?”舒念瞟他一眼,凉沁沁道,“小吴侯很是亲疏分明。”
  崔述悠然致歉,“委屈念念。”
  舒念扯掉他的手,疾走几步,抢在前头,回头道,“若我不乐意呢?”
  “晚了。”崔述慢慢跟上,“你在吴山时若自行逃走,还有机会。如今人人皆知,苗女千语与崔述关系非同一般,咱们生死荣辱,俱在一处。”
  舒念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叹气道,“果然一失足成千古恨。”
  南疆三月,日光明媚和煦,山花漫山绚烂,偶有寻春的燕子掠过,黑色的尾翼一剪,夺空而去。
  回到舒念住处时,日已夕沉。舒念一大早出门,忙碌一日,很是口渴,进门便往水缸去,取葫芦瓢舀水,咕嘟嘟牛饮一气。
  崔述放下背篓过来,探手一把夺下,皱眉道,“煮一煮再喝。”
  舒念抬袖抹嘴,冲他扮个鬼脸,扭身跑了。一时回来,捧一只木盆,将篓子里的白花倾在盆中,舀清水浸了。
  崔述正取茶壶煮水,见状奇道,“你摘玉荷花果然是要吃的?”
  “你以为我哄你么?”舒念手上淘洗花瓣,“本想多采一些,一半炖汤,另一半做个小点心,只有这么一点,勉强凑和一个菜……都怪你。”
  崔述忍了半日,不吐不快,“分明问过你,你自己说已经摘够了。”
  舒念想了下,好像是这么回事,一锤定音道,“总之就是怪你。”
  作者有话说:
  明晚九点《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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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不言
  ◎还要怎样?◎
  舒念洗净花瓣; 盛在小笸箩里沥水,又往厨下去,一时出来,向崔述道; “我出去一下; 稍候便回; 坐着等我。”
  崔述站起身; “我与你同去。”
  “你跟着做甚?”舒念说着话便往外走; 出门便见身后仍旧坠着个尾巴,无奈道; “我那里里没米没菜; 现去阿婆家借些,小吴侯也要跟着?”
  “嗯。”
  舒念只得随他去; 走不出三步,指尖一凉; 低头看时,又已被他扣在掌中,难免叹气; “咱们这情状; 别叫阿婆以为你我之间,有点什么。”
  “并非没有。”
  舒念被他反将一军; 难免扼腕——六年不见,如今的小吴侯已经不是甜井村那个羞涩的小少年了,岁月不饶人啊。
  两个人牵牵绊绊到了山坳阿婆家; 舒念隔着篱笆借米; 一时阿婆出来; 拎一个布袋递给她; “装了半袋米,另放了两只鸡蛋,你一个人麻烦什么?过来吃便是。”
  舒念笑着指一指崔述,“不止我一个,还有他,许多人来蹭饭,成什么体统?”
  阿婆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崔述一时,赞道,“好俊俏的小哥,跟凤凰一样,怎地到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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