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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这两位是我朋友,方才这魔修落网,也有他们相助。”
“哦,还以为是冯曼玉的党羽。”
符光在空中消失,姓张的中年男子笑笑,直接收了术法,而后冲我和少年微微颔首,“失敬。”
他气度不卑不亢,联想到之前梧叶口中所说的上面,我脑海中当即就想起先前在全球知名鬼话论坛里看到的,那些发帖人口中的玄学大佬。
可能是他们有事商议,梧叶找了借口将我和少年支出房间。
一出房门,梧叶先左右扫了眼,见没有人看过来,才一脸惊讶的问出口。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今天组织上安排收网,要不是碰到我和师兄,你们肯定被抓走了。”
“呃,“我迟疑了下,还是说了实话,“是一个鬼修带我们来的,她看起来大概六七十岁,头发花白,精神很好,穿的是一件寿衣——”
“你说的是那个老太太啊。”梧叶想了起来。
“她手上比较干净,被带走了,一般组织上调查没有问题基本上就会被放出来,但今后可能只能在鬼城里面生活。”
她又看我。
“阴阳本就两隔,但人间现在孤魂野鬼太多了,惹出好多祸患,这次上面终于意识到了问题,下定决心整治,鬼界有些高层要换,人间也派了异人出面,不然我和我师兄也不会出青和山。”
“你们是为庇护所的事来的吗?”我有些惊讶,梧叶却一脸奇怪的点点头。
“不然为什么来?”
我有些疑惑,“那你们之前去岭南大学是?”
“噢,你说那次,”梧叶挠了挠头。
“那天去岭南大学,主要是为了庇护所的事情,我们想找土地神进行暗访,其次呢,是因为有个青和山前山弟子受邀去岭南大学做法事,我虽然是后山弟子,但与那前山弟子也相识,这次大家都来了岭南,就想着去打个招呼。”
“那,”我顿了下,还是问出口,“他们现在走了吗?”
“走了呀,”梧叶一脸奇怪的看着我。
“他们做完法事就走了,又不是什么大的科仪,感觉应该就是简单的一个净宅和超度吧。”
“对了。”梧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先看了眼一旁的少年,而后将我拉到一边。
再开口时,梧叶声音稍稍压得有些低。
“我一直想问你,你是想做鬼修吗?上次听我师兄的意思,他觉得你还是转世去投胎的好。”
见我没说话,她又开了口。
“其实我个人觉得,管它什么道,只要行善避恶弘法都是修行,但做人的话,确实会比修其他道的少走许多弯路,而且你也看到了,上头要整治这些了,所以还是早些去地府的好。”
“我是被恶鬼害死的。”
大概是我这话说的太突兀,梧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恶灵害死的你?”
我点点头。
时隔几日,再次讲起与周渡周钰之间的纠葛,我发现我情绪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
我看向梧叶,“你之前说的,青和山前山弟子去岭南大学做法事,处理的应该就是我的事情。”
“所以你才迟迟没去地府?”
梧叶这才反应过来,看向我的眼睛变得圆滚滚,“你想等到周渡周钰受到惩罚再去?“
“其实不用担心的,”梧叶正了神色,“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的,周渡作恶多端,自然会受到天道惩罚。”
“可我想亲眼看见。”
“可,”梧叶想再劝,然而瞥见面前女生眼里执拗时,忽然有些泄气。
她其实也能理解,饶是她作为异人,修行百年,有时候在别的地方吃了苦头,也是要讨回去的,她都这般,更遑论一个二十来岁的人类普通小姑娘。
“唉。”梧叶叹口气,门忽然从里面被拉开。
那位姓张的先生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其他人和悬延。
等所有人都走出来时,中年男子忽然止步,而后朝我望来,“你刚刚说的,可是鬼修周渡?”
我惊了一下,梧叶也愣住。
然而瞥见男人身上的耳报神时,梧叶忽然了然,然后往耳报神的方向给我指了一指。
我虽说不太懂,可也隐约明白对方可能是有神通的,于是点了点头,“对。”
中年男人笑笑,指了指肩膀边的耳报神,“它并非是故意偷听。”
“只不过方才你们提到的鬼修周渡,是下边专门报送上来的危险恶灵,我们组织这边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因为目前还在收尾庇护所事件,处理恶灵周渡可能还要花费些时间,但一旦寻到,我们会直接使用雷霆手段。”
“就是动用雷法劈死他丫的,直接魂飞魄散还没有轮回的那种。”
梧叶在我旁边飞快的解释,我面上挂着感激的笑,心里却有些酸涩。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周渡和周钰只要得了应得的报应就可以了,可没有人替我说一句,我再也回不去了。
不仅回不去,还要平白无故在枉死城受罚四十年。
但我又凭什么要求别人替我想呢,我捏了捏手心,心中闪过自嘲。
时至今日,我才有几分真切体会到中学时代语文阅读中见到的浮萍一词的含义。
时代的浪潮下,我和好多人一样,只是浪花之上的一点浮萍。
风平浪静时,我们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按着命运的轨迹往前,没多少影响力,也掀不起大的波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为普通的那个。
而当滚滚洪流到来时,我更为渺小,渺小到只能跟随着风浪起伏,有时也会发出声音,可汹涌的浪涛声太大了,大到无人听到那渺小的呐喊,即便听到,也不会有多少人在意。
因为只是一浮萍。
第46章
昨夜岭南下了好大一场雨,不仅雨势急,风也刮的猛烈,还伴着咔嚓咔嚓的炸雷和金色闪电,场景骇人得很,不少人都窝在家里不敢外出。
直到第二日天色放晴,老头老太太出来溜达唠嗑,才发现这几人都合抱不住的老榕树被昨夜的雷劈了。
粗壮的树干被雷劈成两半,歪歪斜斜倒在一旁花坛里,枝叶依旧翠绿,沾着昨夜的雨,但四周弥漫着一股东西被烧焦的味道。
老人们有的见识多,有的有些迷信,有的又好八卦喜议论,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说是这榕树成精过雷劫的,有的说这榕树成精作恶多端被上天惩罚的,还有的对迷信嗤之以鼻,解释说是这榕树生得太高,所以才被劈到。
他们说法太多,有的老人甚至因为彼此说法不同,又不服,还吵了起来,我和少年笑笑,什么也没说,直接出了院子。
昨晚梧叶同我辞别时,委婉的表达了上头的意思。
“世间万物本就有阴有阳,人在人间,属阳界,鬼行鬼道,住阴间,如不是像清明节七月半十月一这样的日子,两者本就该各行其是,互不干扰。”
“宁宁,向前看不是没有道理的,人生本就是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梧叶将声音放得很低。
“而且呀,我听说这次和你一样,无缘无故因为别人的罪孽或人类共业受到牵连的鬼魂太多了,所以上头出了新指令,勒令新一界鬼员行政班子彻查因果。
我打听到了,像你这样无辜受牵连的,很大概率不会在枉死城里呆太久,很快就会投胎,然后生在一个很不错的人家,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
这确实是所有结局里的最优解了。
想到自己作为鬼魂时经历了这么多古怪离奇的事件,见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也算是充盈了我短暂又普通的人生十八年。
我忽然有些释然。
“其实去投胎也不错。”走到岭南大学附近时,我内心的想法忽然脱口而出。
少年闻言,不作声的笑笑,良久,才淡淡道:“为什么改主意?”
“梧叶说我下辈子会过得很好,生在一个特别好的人家里,不缺钱,智商高,长得也会比这辈子美,而且有青梅竹马,拥有从一而终的爱情,这放到哪里,都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剧本,所以转世投胎好像也没想象中差。
而且,我的执念是周渡周钰得到惩罚,周钰已经受到惩罚了,周渡现在也是强弩之末,继续做鬼,好像也没什么意义,而且我也不太喜欢鬼界的弱肉强食,成为鬼修还不如再去做人。”
话说完,我听到少年好像笑了下,然后轻声说了句什么。
恰巧天桥底下有车呼啸而过,这声音被车流鸣笛声和猎猎风声盖住,我扭头,想让少年再说一遍,心口忽然一热。
我急忙将梧叶送我的玉牌拿了出来。
这碧色玉牌如手机大小,梧叶说是他们师门里一位擅长搞玄学科研的师兄专门研发出来相互通信的,可以当手机,还能当某些地方的通行证。
我点了点上面闪闪发光的字,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就跳了出来。
“宁宁,周渡被鬼域司缉拿了,听说他伤得极重,吊着最后一口气等待去冥界受审呢,你这下可以放心了!
我和师兄现在还在北京开总结大会,你趁现在收拾整理一下心情,等我们回去,就可以送你去地府了。”
话说完,发光的屏幕暗下去,我心上压着的石头也被搬开,而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少年。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想了想,我还是问出了口,“之前在庇护所,我听到你问那个魔修问题,你问他你是谁,可你不是在荒雾镇长大的吗?”
少年忽然笑了下,“我确实是生在荒雾镇,不过在此之前,我已经游荡了万年。”
人来人往的天桥上,少年给我讲了一个荒诞的故事。
他醒来的那天,应该是下了很大的雨,四周是一片巨大的沼泽,若是轻轻一踩,定是满腿的泥泞。
可他没有腿,不仅没有腿,连四肢和身子也没有,他有的,只是一团淡灰色的清雾。
“我下意识觉得我不该是这般模样,可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于是跟着天上的云一起,四处飘荡,飘着飘着,我遇到了金蟾婆婆。”
“是在荒雾镇时你领我见到的那位吗?”我问。
少年点了点头。
“她想来是认识我的,但我问她我是谁时,她却迟迟不肯答,我自然是想方设法要问出来的,终于有一次,她被我缠着不耐烦了,准备要说时,天光忽然暗了下来。”
“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可天光再亮起来时,她容貌变了。”
少年忽地自嘲一笑,“几乎是一刹那,她头发变得花白,容貌瞬间枯槁,身上灵力也近乎枯竭,隐约猜到与我有关后,我就没再问了。”
“那时我仍是一团灰色雾气,辗转近万年,想化形,化不出来,整日看太阳东升西落,潮起潮落,花开花败,日子无聊透了,于是金蟾婆婆替我卜了一卦,让我去寻一个妖怪。”
“彼时那妖怪刚结了亲,占了个山头,金蟾婆婆的意思是让我投胎到那妖怪腹中,就可以不再是灰雾形态,我觉得挺有趣的,便去了。
不过那妖怪运气不好。
那会儿妖族内部起了内乱,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妖怪山头被占,妖丹被剖,我也胎死腹中,不过我依然有自己的意识,轻轻一挣,就从那妖怪腹中钻了出来。
我用着灰雾的形态,转眼又过了百年。
其实那日也挺寻常,金蟾婆婆捏完纸童女,伸了个懒腰,抬头看见月亮,忽然就转身,叫醒了睡在山洞的我。
她说她又为我卜了一卦,叫我去鬼界妖界交界处的荒雾镇寻一位鬼妇人,那鬼妇人将是我的娘亲。
我找到了那位鬼妇人,她也确实成功生下了我。
不过她运气依然不太好,生下我没多久,就被其他恶鬼吞吃了,金蟾婆婆担心我无甚灵力会遇到危险,于是举家搬来荒雾镇。
虽然金蟾婆婆有心教我一些术法,我却没什么天赋,半分都学不会,灵力也十分微弱,甚至形态也只能维持小孩模样。
“那你之前怎么突然之间就长大了?”
忍了良久,我终于问出这个我老早就想问的问题,少年闻言,乌黑清润的眸低垂了垂,而后开口,语气很淡。
“安徒生童话故事里,有这样一篇故事,叫《海的女儿》。”
第47章
海的女儿?那个拿美丽歌喉换了双人类双腿,但最后不得善终变成泡沫的那个人鱼公主?
我怔了下。
反应过来这个故事是讲什么的后,我忽然瞪大眼,难以置信的看向少年,“你跟她一样找女巫要了禁药?那东西不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说完,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少年,见他神色一切如常,才稍稍放下心来,但还是有些不理解,只能有意放轻了声音。
“你维持小孩形态已经很难了,为什么还要变成少年?”
“姐姐跟我去个地方吧。”
沉默了会儿,少年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