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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张了张嘴，这次终究没有发出声音，也没问出那句话。
主子啊，你这番话究竟是解释给我听的，还是给你自己听的呢？
主子，你终究还是心软了。
秦月凉青天白日终归不敢太惹人注目，逃跑了没太远，回身见没人追上来，也就渐渐放缓了脚步，然后找了条人烟稀少的小路，一路行色匆匆的赶往谢怀清的府邸。
逃的匆忙，身边也没带什么武器，不过想要见到谢怀清应该也不成问题。
谢怀清的府邸看上去清清冷冷，与他这个皇子的身份着实不甚匹配，不过守卫倒还尽职尽责，他还未等靠近住院便被人发现了踪迹。
秦月凉心里着急，不愿与之纠缠太久，本想动手突围，却见那几名守卫忽然对她拱了拱手，“秦姑娘，殿下已经等了你多日了。”
秦月凉略略挑眉，“他知道我会来。”
那守卫闻言笑了笑，“殿下一直在暗中寻找秦姑娘的踪迹，更是早就嘱托我等，若是见到你，必定要恭恭敬敬的把您请回来。”
说完，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在书房，秦姑娘跟我来吧。”
秦月凉对谢怀清的感情复杂，也谈不上十足信任，只不过眼下已到绝路，她没得选了，便是赌也只能赌上一回了。
“殿下，秦姑娘来了。”
守卫敲了敲门汇报，屋里顿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一开，谢怀清看到门口站着的秦月凉，眼中顿时流露出喜色，“师妹！我终于找到你了，快进来！”
说完，他拉了秦月凉进屋，还不忘一脸严肃的问守卫一句，“没让旁人看见吧？”
“殿下放心，一路很小心，绝对没人看见。”
秦月凉站在一旁不由想着，看来谢怀清的府中似乎也并不全是可信之人，由此可见，他的处境的确不怎么好呢。
得了守卫的话，谢怀清松了一口气，随即将门关好。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谢怀清看了她一眼，下意识想要抬手替她拭去额角的汗珠。
可惜还没碰到，就被秦月凉抬手挡住了。
她目光幽幽的望着谢怀清，“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
谢怀清动作一滞，微微抿唇，旋即将手垂了下去。
一开口，声音微微有些发涩，“那就先过来喝口水吧。”
这一次秦月凉倒是没拒绝，沉默着跟他走进书房茶桌旁。
两人面对面坐下，谢怀清替她斟了一杯茶，语调又恢复了温和，“尝尝，上好的碧螺春，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喝这个。”
秦月凉喝了一口气，才冷淡道，“你也说了那是从前，后来我过的日子都是在死亡边上摸爬滚打，有口水喝就不错了，茶什么的，自然也早就不在意了。”
谢怀清眸子暗了暗，“你还在怪我？我以为，你收下了那把刀，杀了赵丰瑜，便是已经原谅我了。”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我只能说，对谢怀清这个人已经没什么再怨恨的了。”
谢怀清听懂了，她的意思是，没有怨恨，亦没有别的什么感情了。
他一滞，胸口有些发闷，赌气似的，“既然如此，为何今日又主动来寻我？”
“别误会，我今日只是来与六皇子谢怀清谈一笔交易而已，答应或者不答应全在你，我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六皇子也一样。”
谢怀清扯了扯嘴角，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吗？
呵，小师妹还是这样狡猾，明知道他做不到的啊。
不过……对方是她，被她占了便宜他也心甘情愿。
谢怀清没再纠结旁的，只开口道，“那你是想让我帮你救燕红尘，还是想让我帮你逃出龙炎城呢？”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秦月凉认真的看着谢怀清，“我要救出燕红尘，然后跟他一起离开龙炎城。”
谢怀清没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秦月凉，许久才开口一字一句，“他是燕红尘。”
“我知道……”
她分毫不让的望着谢怀清，“但是那又怎样呢？我偏要救他不可。”
谢怀清的眼睛就有些红了，“呵……小师妹，你偏心的未免也太过明显了些。”
“对我，你不曾有半点宽容，无论我多么努力，你都不肯原谅我，可是对他你却……就因为你喜欢他吗？”
秦月凉皱了皱眉，“我想你是没太弄清楚因果关系。”
“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可以原谅他。”
“而是因为……我原谅了他，所以我才会喜欢上他。”
第224章
凭你别无选择
“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吗？”谢怀清不由抬高了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嫉妒甚至愤怒。
总归，都是喜欢上了燕红尘。
秦月凉却道，“当然不一样。”
她看到了无尘的忏悔，也看懂了他当初无关乎对错的抉择。
更看清了他那颗始终炽热的心。
所以她原谅了当初燕红尘的杀戮，也爱上了如今的无尘。
而谢怀清，她看到的只是他的懦弱自私，以及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她没有看到他对青峰山满门的歉疚，所以她也无法原谅，更何谈喜欢呢？
只是这些话，她没必要对谢怀清解释。
就算解释了，他也不会懂。
以及……就算他懂了，他也不会愿意面对。
所以秦月凉说完那句话，停顿片刻，便再次开口，“我说了，我来与你是为了谈生意，不是为了让你看在过去情分的面子上平白帮我的，所以你所纠结的东西，实在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义。”
谢怀清倏然冷笑一声，眼底终于再没了那强装出来的温和，“好啊，那小师妹不如就说说看，你有什么样的筹码，能让我答应帮你？”
想要救出无尘并和他一起离开龙炎城，不用说两人都知道有多难。
谢怀清实在不觉得，秦月凉此时还能有什么与之同等的筹码与他谈条件。
秦月凉笃定的开口，“我有两样筹码，端看你想要哪一样了。”
“愿闻其详。”
她抬起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心口，语气波澜不惊，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你听说过月珠吗？”
谢怀清瞳孔微微一缩，没有震惊，只是抿了抿唇角，“你都知道了。”
秦月凉略有些压抑的挑了下眉，“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当初谢怀清一副对这些事一问三不知的模样，还以为他是真的不清楚呢，结果看起来他早就知道月珠在她体内。
看来，谢怀清果然不如表面上那般简单。
确认这一点，秦月凉倒是不紧张，反而松了一口气。
毕竟谢怀清越不简单，对她的帮助也就越大。
于是她语气轻松了一些，“既然知道，那就简单了，我也不必再多费唇舌。”
她看着谢怀清，“第一个筹码，便是月珠，你帮我救他，我将月珠给你。”
谢怀清眸子微微一缩，脸上瞬间染了怒意，“呵，你将月珠给我，那你呢？等死吗？”
“小师妹，你竟为了救那屠戮你北洛无数将士性命的燕红尘，甘愿赴死吗？如此，你又对得起为了护住你身死的青峰山众人吗？！”
谢怀清是真的生气。
他早就知道月珠的事，却从未想过对她动手，因为他舍不得。
然而她倒好，她这条无数人拼命想要保住的性命，竟然就为了一个仇人，轻而易举的便不要了！
秦月凉没有反驳，只淡淡道，“月珠是我的，命也是我的，我自然有权抉择，想来用不着六皇子操心吧？你只需回答我，你要是不要就够了。”
谢怀清不懂，她要救燕红尘，不止是因为他是她爱的人而已。
更是因为，她觉得如今唯一能挡住东瑜国君野心的人，大抵也就只有燕红尘而已了。
过去，他曾率领南景士兵创造了一次奇迹。
如今，她便也相信他还能带着南景和西楚，再创一次奇迹。
她可以无所谓无尘与她一起死在龙炎城，却不能让燕红尘跟她一起死在这里。
拼上性命救他，又何尝不是为了救这天下呢？
她不是多么深明大义之人，亦有自己的缺点小毛病，可是在这大是大非之上，她却绝不会动摇。
看着秦月凉坚定的目光，谢怀清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我若是想要月珠，我早就自己取来了，还用的着你如今拱手奉上吗？”
秦月凉点了点头，“猜到了……”
人性是复杂的，并不是非黑即白。
她虽厌恶谢怀清的懦弱自私，却也明白，他对她还是有些真情实感的。
至少眼下让他杀了她，他应当是舍不得的。
若是有一天他命不久矣了，那才是说不准了。
总之，谢怀清的拒绝还算是在意料之中。
于是秦月凉再次开口，“好吧，你既然不要月珠，那便谈下一个筹码。”
她定定的望着谢怀清，“你帮我救无尘，我帮你杀了东瑜国君，如何？”
谢怀清动作一顿，方才的怒意尽数散去，他眸光闪了闪，不动声色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是我父皇。”
秦月凉轻轻笑了，“可你想杀他，不是吗？”
若说之前还不能完全肯定，这一刻看他的反应，她就已经完全胜券在握了。
谢怀清，也是有野心的啊。
皇子夺嫡，争来争去都不过是为了那个皇位罢了。
谢怀清也是皇子，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野心呢？
尤其是在，东瑜国君完全没把他当成儿子的情况下。
若说谁最不希望东瑜国君永生，那绝对是他的儿子们啊，若他一直活着，那他们不就永远只能是皇子而已吗？
更何况他的续命之法可是需要血亲为引。也就是说，东瑜国君活着，他们不止要屈居人下，还随时可能会丢掉性命。
想要阻止他，要么杀了秦月凉毁了月珠，要么……杀了东瑜国君。
而秦月凉刚刚已经把一条路摆在谢怀清眼前了，他选择了拒绝。
他想好好活着，便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路。
秦月凉笑着，脸上满是笃定。
谢怀清静静与之对视了许久，才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很轻，这一次才是真的不带任何私人感情。
“可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杀的了他？”
秦月凉的目光不躲不闪，“凭你别无选择。”
要么杀了她，要么帮她去杀东瑜国君。
否则她一定也会进宫，没人帮助，最后只会落到东瑜国君手中，月珠续命，谢怀清将再无机会。
谢怀清垂着眼眸，许久，才终于答了一句，“成交……”
虽她此去也是凶多吉少，却至少还留有一丝活路。
更重要的是……万一她真的成功了呢？
谢怀清的心忍不住躁动起来，若只靠他自己，想要弑君夺位，只怕还要筹谋许久。
而靠秦月凉，或许他就有一步登天的机会……他根本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秦月凉说的没错，他别无选择。
第225章
终于见到他了
听见谢怀清的答复，秦月凉轻轻笑了。
“很高兴，没有听见你说什么你还可以把我永远关起来或者送离龙炎城这样的话。”
她说，“至少这最后一次，你终于对我说了你的心里话。”
而不是像之前那般处处透着假惺惺的忏悔与痛苦。
谢怀清抿了抿唇，即便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他也没有解释。
她不懂，他对她所有的关切都是真的。
可他之所以没有说出那样的傻话，也只是因为，他还是了解她的。
若是留不住她的心，那早晚也留不住她的人。
某些方面来讲，她刚烈执着的让人害怕。
她不懂他的心，而在他答应了这一笔交易的同时，也没有必要再让她知道了。
因为他知道，至少在那一刻，他是在皇权和她之间，选择了前者的。
再多说什么，也只是徒增笑话罢了。
深吸一口气，谢怀清开口，“你需要我做什么？”
秦月凉定定的望着她，“很简单，帮我尽可能的调开一部分皇宫守卫，我会去见无尘一面。”
“不过我肯定没办法带走他，到时候我会佯装逃离，将人调虎离山，然后你的人帮我救他，送他离开龙炎城。”
谢怀清眉头一皱，“那你呢？”
秦月凉笑了笑，“说好帮你杀了东瑜国君的，我自然是要做完了再走。”
谢怀清定定的望着她，“你当真不要命了吗？”
秦月凉想，不是她不要命了，而是她的命本来就已经在倒计时了啊。
她也想要，可是怎么办呢？
半晌，她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质问，而是忽然开口唤了一声，“六师兄……”
谢怀清微微一僵，满面怔然的望着秦月凉，似是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满心想求得她原谅的时候，始终没能听她叫这一声；
她有事相求的时候，也只是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