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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凉拉着无尘回了房间，才发现他一脸呆愣的样子。
不过她倒也没觉得太奇怪，只以为无尘是因为刚刚听到她的身世而感到震惊。
秦月凉知道无尘的身体状况，所以什么都没说，只先扶着他躺回了床上，又替他盖好了被子。
这才主动开口，“好啦，我知道你很惊讶，不过我原本也打算找个机会给你说清楚的，如今说也好，有什么问题直接问，犯不着自己琢磨。”
无尘回过神来，看向秦月凉的目光无比的复杂，“你……”
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秦月凉看他这般模样，不禁摸了摸鼻子，“有那么惊讶吗？既然你不知道为什么就算了，我自己说。”
她轻咳一声，郑重开口，“我的本名叫做季凉月，是北洛国的十一公主。”
“幼年母亲去世，我身体不好，就被父皇送去了青峰山学艺，北洛灭国那一年，我十五岁，总共回皇宫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所以我与父皇或是其他兄弟姐妹，说老实话也并不算多么亲近，倒是觉得青峰山更像是我的家。”
“不过到底是我的血肉至亲，所以北洛国将灭之际，我还是想要回去救我的父皇和其他亲人的，只是在实行之前，就被我师父发现，直接关进了地牢里面。”
“那地牢位置十分隐秘，此事师父也没有告知旁人，只由他每日给我送饭菜，并劝我不要回去送死。”
“我的性子你也知道，哪里肯乖乖听话呢？所幸当时我身上还带着刀，所以我就每日偷偷的用刀挖地道想要挖出去，这般日子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可是……”秦月凉叹了一口气，“可是从某一天开始，师父就没有再来过了。”
她闭了闭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当时那种焦虑而绝望的时候。
她知道她的师父是不可能抛下她不管的，所以一直没有出现只有一个解释……他出事了。
“我很慌，迫切的想要出去看看，所以尽管没有食物和水，我也依旧没有放弃，拼命的往外挖，终于在第三日的时候，我成功了，可是看到的……却是满山的尸体。”
秦月凉第一次将她这些痛如此直白而赤裸的剖开给别人看，讲述的时候，她自己也仿佛又经历了一次这样的痛，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这个时候，却有一只手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阿凉……都过去了。”
第150章
不想放手
温暖的掌心，将秦月凉的思绪从过去那段痛苦的记忆中抽离。
她抬眼看着无尘满脸心疼的模样，突然就觉得那份悲痛被冲淡了许多。
她看着无尘展颜一笑，“对……最痛的时候都过去了，还有什么能打倒我的呢？没有了！”
无尘听她这么说，就忍不住想，若是此时告诉她自己的真正身份呢？她还能保持住这样的笑容吗？
无尘心底痛苦而挣扎，他知道，此时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她虽然残忍，但可能也是最大的止损方式。
她可能会痛苦，会恨他，甚至可能会杀了他。
但是最后她还可以忘了他，回归自己的生活。
而若是他现在不说，若无其事的跟她在一起，这对她来说便是更大的欺骗，将来有朝一日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她只会更痛苦，而且大概……一辈子无法从这段感情之中抽离。
无尘什么都明白，可是……他垂眸看着秦月凉用力握紧自己的手。
好不容易让她重新接纳了自己，幸福的日子还没过几天，他就又要失去了吗？
不，他不想放手。
于是无尘一点一点用力的攥紧了秦月凉的手，垂着眼眸，“阿凉……对不起……”
秦月凉愣了愣，“什么？你对不起我什么了？”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秦月凉没多想，只以为他是想说，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他没有在她身边之类的意思。
便只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当初我们又不认识，更何况屠了青峰山的又不是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说完，秦月凉又仔细打量着他道，“不过……今日我告知了你我的真正身份，便是想问问你的答案，若是知道我还活着，三国肯定都不会留我性命。”
顿了顿，“当然，暂时看来或许云河并没有要我性命的意思，但以后却也未必。总之，就算我没有替北洛国复仇的意思，这天下也没人容得下我。”
秦月凉看着无尘的眼睛，正要问出那句话，无尘却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我知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不过我从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我不怕被你连累，更不会觉得你的身份是一种负累。”
“我想跟你在一起，那么这一切我也都会跟你共同面对……阿凉，我会保护好你的。”
看着无尘真挚的目光，秦月凉说不感动是假的。
这两年来，她怀揣着满腹秘密，如履薄冰，连自己用了那么多年的九曲重刀都要舍弃，孤身一人于世上。
而如今，她终于能对一个人坦言自己的秘密。
幸运的是，他没有害怕或者逃避，而是认真的说，他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比起那些花言巧语的情话，这般真挚而朴实无华的承诺，才更能打动人心。
秦月凉眼中闪动着细碎的光，如璀璨星河，动人心魄。
她就这样看了无尘半晌，然后忽然主动俯下身去，吻向了他的唇。
突如其来的献吻，让无尘怔了怔，然后自然就欣然接受了这个吻，并且化被动为主动。
这段感情走到现在实属不易，他是绝对不会再退却的，即便最后秦月凉知道了真相要杀了他，他也心甘情愿。
只是现在……他不想放手。
秦月凉本来就是动情之下忍不住想亲他一下而已，注意，她想的真的就只是一下！
但是她还是不懂男人，尤其是初尝情滋味的男人。
亲上了，怎么可能还放她走？
非得是等到气喘吁吁，浑身发软没有力气了，才能意犹未尽的放开她不可。
秦月凉趴在无尘胸口，一面喘着气一面怀疑人生。
这货真的是重伤初愈吗？怎么这口气比她还绵长？？
一面想，她一面忍不住抬头看了无尘一眼。
这一眼落在无尘眼中，却以为是某种暗示，当即就又有凑过来的意思……
秦月凉吓的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停！正事儿还没说完，别给我满脑子黄色废料！”
无尘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嘴巴动了两下，发出一阵“唔唔唔”的声音。
秦月凉一面放手，一面坐起身来，“说……”
“我就是想说，不是你先开始的吗？我以为你想，是为了满足你而已。”
秦月凉：“……”
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
翻了个白眼，她懒得跟无尘计较，只是故意转移了话题，“我身份的事儿算是说清楚了，但是你的呢？你不觉得你也该跟我交代一下了？”
无尘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本来想混过去的，没想到秦月凉又主动问起。
他沉吟了半晌，终究还是不想再骗她一次。
于是他诚恳道，“这件事能以后再说吗？”
秦月凉不解，“为什么？难道你的身份还挺见不得人的？还是你怕你说了你的身份，我会接受不了？”
她摸着下巴道，“以前对我来说，你只要不是南景国皇室子弟，或者是灭了北洛国的重要决策以及实行的人，我都可以接受。”
“现在的话……我还可以对你再放宽一点要求。”
无尘好奇道，“嗯……有多宽？”
秦月凉微微一笑，“如果你跟皇室沾亲带故也没关系，只要你不是燕红尘就行。”
无尘：“……”
真不好意思，他就是。
一瞬间，无尘的心拔凉拔凉的。
半晌，才挤出一个笑来，“嗯……所以你怀疑我是皇室中人？”
“难道不是吗？”
无尘沉默了，半晌才恳求道，“阿凉，我向你保证，等到你大仇得报，我们可以安稳的找个地方商量成亲的事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我的身份，在这之前……别问了行吗？”
秦月凉很少看到无尘这般模样，她愣了愣，心底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是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却还是点了头，“行，我不问了。”
秦月凉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却又还是心存侥幸。
于是在推开真相之门的这一刻，她犹豫了，退却了。
她害怕真相是她承受不了的，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至少……至少再多给她一点无忧无虑的时光吧。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都沉默了下来，气氛一时间有些寂静。
片刻之后，秦月凉起身，若无其事道，“你先休息，我去看看赵西成。”
第151章
郁闷的云河
秦月凉去了一趟赵西成的房间，不过门都没能进得去。
因为门口守着的小红告诉她，病人已经睡下了，不便打扰。
如今已经重逢，倒也不差在这一时半刻的，所以秦月凉也没强求。
不过她暂时也不太想回无尘那边大眼瞪小眼，便也回屋休息去了。
再说云河，被秦月凉好一番打击，也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让任何人打扰。
其实云河心里还真的挺难受的。
对秦月凉，他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几年前那匆匆一面，她还是个小屁孩儿，要说对她有什么想法肯定不可能的。
但是他一向是个守诺之人，当初说了要娶她，便是真的打算要娶她的，否则也不会自立下婚约之后，便再没有碰过一个女人了。
至于之前暗影说的那几个舞姬什么的，其实就真的只是舞姬而已，他也就碰过两个通房丫头，还是在立下婚约之前。
所以他自认为虽然说不上为了她守身如玉，却也算是洁身自好了。
北洛国灭之后，他也曾私下找过她一段时间，可是青峰派被灭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她的下落，没人知道她是死是活。
可即便这样，他父皇催促他赶紧立个太子妃的时候，他也还是拒绝了。
就算她死了，他也至少该为这位未过门的妻子守丧三年。
更何况……是西楚对不住她。
那日重逢，其实云河一开始没有认出她来，直到看到她使了那一手重刀，虽然夜深没能看的十分清楚，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了几分怀疑。
后来几次试探，感觉到了她对自己隐隐的敌意。
包括那次遭遇刺杀，他看见了，有那么一瞬间，秦月凉在犹豫要不要救他。
总之凭借着这些异样，最后云河终于确定，秦月凉就是他的那位未婚妻子，季凉月。
她一定认出他来了，可她没有杀他，还帮了他，这让云河心里以为，她其实对自己还是存着些许感情的，只是因为亡国之恨，所以才没有认他。
云河也纠结了很久，起初想要找到她，是想要保护她，可是现在他也自身难保，那么认不认她其实也不是很重要了吧？
所以，两个人就这样默契的都保持了沉默。
直到后来秦月凉再次帮他，甚至为了帮他身陷险境。
云河一直以为，秦月凉说要找赵西成只是托词而已，其实都是为了帮他。
总之，因为这个自作多情的误会，云河终于决定，若是成功救出赵西成，他便有了与皇叔的一争之力，到时候他就带她一起回西楚，让她做自己的往后。
他虽然对她没有深爱，却也会为着这一份承诺，护她一世周全。
可是没想到……才一开口，就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想想当时她说的话，云河才终于明白，或许一直以来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这让一直以来都理所应当的以为，只要他说秦月凉就跟跟他走的云河，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尤其对方还是跟一个和尚跑了，这让他颇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的感觉，甚至觉得自己脑袋上面绿光萦绕……
云河十分郁闷，也有点难受，总觉得是他因为犹豫才晚了一步的。
若是在刚刚认出她的时候就跟她说明，或许如今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吃晚饭的时候，平时只有秦月凉、裴持以及小红三个人，如今倒是热闹了，多了苏万林、苏浅忆、郭盏、暗影以及赵澜之五个人。
无尘和赵西成两个伤者，当然还是在屋里等一会儿给他们端过去。
至于云河，却是郁闷到晚饭都没出来吃。
秦月凉完全不关心云河有多郁闷，吃饭吃的贼香。
直到苏万林欲言又止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秦姑娘……”
秦月凉这才抬起就差埋在饭碗里的脸，看了苏万林一眼，“苏老有事儿？”
苏万林轻咳一声，“不知下午的时候，太子殿下跟您说了什么？回去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吃饭也不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