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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璋回到屋子的时候,谢亭正在烛火下绣着花样。
早年策马扬鞭过长街的姑娘。。。经了富闲与安定,如今也愿睁开这俗世眼,沾了这生活气了。
王璋的一双风流目看过去,他心中尚还有的几分郁结,也消得干干净净。
他看着谢亭抬了脸,望向他,面上不带笑,连声也很平,只是淡淡一句,“你来了。”
可王璋还是心满意足的笑了,他走过去,把谢亭圈入怀里。
他曾以为,谢亭只会是他的水中花,镜中月。。。
是他午夜梦回,握不住的身影。
可是如今,他娶了她,他能这样抱着她,她有了他的孩子——
他,满心欢喜。
他,心满意足。
王璋握着谢亭的下巴,轻轻咬在了她的唇上,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诉说,“阿亭,我心悦你。”
谢亭的心就这样乱了,她看着王璋的眉眼。想起那个夜里,月色下,晏琛也与她说过这样的话。
那会她羞着跑掉,连一句话也不曾回。而今,她被王璋抱在怀里,感受着他的气息。。。她的指腹滑过王璋的眉眼,心中很安稳,连着些许平静后的喜悦。
手中的针线被他扔在桌上,她被他腾空抱起,往屋里走去。
“王璋。。。”
可回应谢亭的,只有王璋激烈的亲吻。
———
徐府。
赵妧靠在徐修的怀里,她抬头看着徐修,手却放在了小腹上。
她想起今早去王家,看谢亭的情形。
谢亭如今有了身孕,往先这样闹腾的一个人,如今却安安稳稳的坐着,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谢亭握着她的手,带她去感受那个小生命,其实她当真是没感受出什么,可她看着谢亭的笑,这样的美,这样的温柔。
宋宫的小公主,在这样的时刻,才终于发觉——
原来,长大只是作为女人的标志。
而当你孕育着另一个生命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原来这就是。。。独属于女人的伟大之处。
赵妧的心,忽然就像是被什么充实着。
她想要个孩子,想要与徐修有个孩子。
这个孩子会是她与徐修,爱的延续。。。
一代又一代,他们会见证着他们的恩爱,谱写着他们的故事。
由子至孙,延绵不断。
赵妧坐起身,看着徐修,带着从未有过的庄重,与他说,“我想要个孩子,徐修,我想要我们的孩子。”
徐修抬头看她,良久才把书合了,放在案上。
他伸手,抱她入怀,轻抚着她的后背,“你还小,其实不用——”
赵妧抬手掩住了他的唇,制止了他的后话。她抬着头,看向徐修,“我是认真的,我想与你有个孩子。。。他会继承我们所有的优点,我们会看着他长大成人,他会延续我们所有的爱。”
徐修低头看着赵妧,听着她絮絮说道,声音温柔而又缠绵。
他的指腹磨过她的眼角,看着她眼里的光,因为高兴而愈发明亮。
孩子。。。他与赵妧的孩子?
徐修的心里有些许异样,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个生性淡漠的人。
他也从未想象过,往后他会有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会喊他父亲。
这样骨血的牵扯,让他害怕,也让他惶恐。
可他看着赵妧的激动与高兴,她还在继续说着。眉眼含笑,乐此不彼的说着孩子,说着以后。。。
徐修的心就这样软了,他的指腹滑过她的眉骨,才开了口,“你很喜欢?”
赵妧笑了,她看着徐修的眉眼,柔声说道,“我从前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也无法想象,尚未成熟的我,该怎样去教养我们的孩子。可是,徐修——”
她支起了身子,伸手抚着他的脸,“因为,他有你的一半,我才会这样喜欢,这样激动。。。我想,为了你,我可以好好去学做一个母亲。”
赵妧的眉眼带着无尽的温柔,吻在了徐修的眼上,“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幸福?
徐修轻轻笑了,他仍低着头,却什么也没说——
他看着灯火下的她,吻在了她的唇上。。。既然她这么喜欢,那就随了她吧。
他只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像他。
第42节
他无需他继承什么,也不愿他背负什么。
他只要像她一样,无忧无虑的开心就好。
徐修的指腹滑过赵妧的眉眼,然后滑向她的衣带。。。他吻过她的唇,吻过她的眼。
红帐外,是明亮的烛火。
红帐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桩情/事。
夜还很深。
第50章 茶楼
日子过得这样快; 秋去冬又来。
而十一月的汴京街巷,却仍是那般热闹。
天子脚下,文人墨客题诗写文; 莺莺燕燕把酒而欢。。。
近日; 汴京城里,又多了一处趣处——
一座茶楼; 是茶楼,亦唤茶楼。
茶楼的掌柜是个女人; 姓柳; 名碧拂。
她约莫是二十五、六的年纪; 长得却不像是做生意的,倒像是将养在闺楼里的美娇娘。
茶楼位于东街中心,是个好位置。。。内里又分上下两层; 装点素雅,能瞧出是下了心的。
未进屋里,便能闻到那股子茶香。再往里便能瞧见不少字画,字画不是出自大家; 皆是来自喝茶的客人,若是得了柳娘的眼,便会挂在墙上供人欣赏。
汴京城的人如今都爱来这处; 除去掌柜是个美娇娘,茶是好茶。。。亦有换个地方继续作诗写文,以此来会友的。
王芝是前几日听说有这样的地,她索性无事; 便递了信给秦清,邀她今日来这处喝茶。
如今天还尚早,茶楼却已茶香四溢。
王芝由丫头扶着走下马车,还未走到门口,便闻见一股茶香。
她头戴帷帽,迈步走进屋里。
如今只有几个闲散客人喝着早茶,摇头晃脑作着诗。
王芝这厢站了一会,便有个穿着褐衣的小厮上了前来。他眉眼清秀,说话也很有礼,不卑不亢,面上带着笑,“客人像是第一回来,可曾定了雅座?”
王芝身后的丫头便开了口,“不曾。”
那小厮仍带着笑,客客气气的开了口,“那小的先引您先去楼上看看,我们的雅座是以节气定名,共有二十四间。。。名字不同,里头的打扮也是不同的。”
他这面说完,伸手引人上楼,一面说道,“今日尚还留了惊蛰,秋分,大寒这三间。。。客人可先瞧瞧,再决定坐哪处。”
王芝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道了句稀奇,她还从未见过有人以节气命名。
她仍迈着步子,却也不说旁的。从帷帽里往周边看了眼,开了口,“开了尚未一月,生意倒是不错。”
那小厮仍是半躬着身,领人上楼,一面是接了话,笑回道,“是京里的贵人们,抬爱了。。。客人,到了。”
王芝嗯一声,她是先瞧了回布局,雅座是绕着一圈相连着的,外头都挂着木牌写着名字,是个雅致的地。
她看向小厮,开了口,“也不必看了,就定在惊蛰,再沏壶好茶来。”
小厮应是,一面引人去了惊蛰,才又躬身告退。。。
等那小厮退下,王芝才解了帷帽,交给丫头。
她是先瞧了回屋子,才又依窗而坐,看着楼下。开了口,“这位柳娘,倒的确是个妙人。”
秦清到的时候,王芝已饮完了一杯茶。
见她由人引着进来,便抬了头朝她一笑,“阿清,你来迟了。”
秦清谢过引她来的人,才进了屋子。。。她也笑着,接过王芝递来的茶,看了一回屋子里的布局,才道,“你寻了个好地方。”
王芝正捧茶慢饮,闻言便抬了头,挑了眉轻笑,“能得我请你来,能得你一句夸——倒也算是担的这个“好”字。”
她的声音微微上扬,却并不让人觉着失礼。
反而让人觉着,她本该就是这样的。。。
王松老来得来的姑娘,就连当今太子,也要唤她一声“姑姑”。
她其实,原本就是,这汴京城顶顶金贵的姑娘。不必拘于礼教,受于礼节,自有她的肆意洒脱。
王芝倚窗,看着楼下。
这会人已有些多了,楼下高台里有人弹着琵琶,唱着曲。
亦有文人打扮的对起诗来。。。当真是热闹。
她的眼正滑过门口,便瞧见陆致之从门口进来。
他仍是旧日的打扮,眉目淡然,约莫是感受到了这处目光,也抬了头看来。。。正好撞进王芝的眼里,有些诧异,面上倒是笑着,与她遥遥拱了手。
王芝瞧着他这幅样子,却没什么好气,关了轩窗转了身子。
楼下的陆致之好笑,摸了摸袖子,转过头来。。。便看见一位容饰简单的年轻妇人,正笑看着他。
陆致之也笑,往她那处走去,便听见妇人问他,“你认识?”
他点头一笑,看向那个紧闭的轩窗,嗯了一声。
妇人便也不再说,转了腰肢先迈了步子。
秦清正在捣茶,听到关窗的声,便抬了头。是先瞧了瞧窗,才又看向她。。。手上的动作没停,声却很柔,“怎么了?”
王芝把茶碗一搁,仍旧没什么好气,“无事,瞧见个无赖罢了。”
秦清好笑,她抬头瞧了瞧王芝的面色,心下便有了几分清楚。
她也不拆穿,把捣碎的茶分入茶杯,再让人取来热水,先冲了一回。。。
然后是把这第一回的水倒掉,再冲一回。再倒掉。。。直到第三回,才盖了茶盖,递给王芝,“茶过三回,最是醇久。”
秦清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把王芝先前的闷气也消了干净。她接过茶,看向秦清,“我若是男儿,定是要娶你的。”
她这话说的不假,越接触秦清,便愈发为她而折服——
为她的才学,她的性情,她的为人处世。。。而深深折服。
王芝想到秦清的好,便愈发觉着那陆致之,着实是匹配不上秦清的。她不知,他们是否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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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想起,先前与秦清说起这回事来,她眉梢间是遮不住的情意。
王芝想到这,心里就有几分闷。她握着那碗茶低头喝了一口,茶香四溢,通到五脏六腑。。。却没把她的闷气通透了。
男女之事,果然是最麻烦不过了——不如随性而为,也活的一个自在。
她这般想来,心里才有了几分舒服。
后头,是闲话几句。
她们二人,并未留多久。等走出雅座的时候,便瞧见陆致之与一位年轻妇人迎面走来。
两厢一见,各自停了步。
还是陆致之先开了口,先说了句“秦先生也在”,再看向王芝唤了声“王姑娘”。。。然后是与二人介绍起妇人来,“这是茶楼掌柜,柳娘。”
秦清面上仍是带着清清淡淡的笑,她先与陆致之回了见礼。再看向妇人,也唤一声,“柳娘。”
柳娘也笑,喊她一声“秦姑娘”。。。然后是看向王芝,轻轻唤道,“王姑娘。”
王芝总归是点头应了,可她也没说什么,只是与秦清说道,“陆先生还忙,我们就不必在此打搅了。”
她说完这话,便扶着秦清,先下了楼。
柳娘看着二人的背影,眉目挂着温婉的笑,转头与陆致之说道,“这位王姑娘,怕是误会了什么了?你该与她,好生解释一番。”
陆致之仍望着,王芝离去的背影。闻言,是点了头,眉目也带着笑,慢慢说道,“她平日是个聪明的,却不知——为何在这事上,总是如此迟钝。”
他这话说完,看着王芝转出门外,轻轻一笑。。。也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王芝却不知道,陆致之是怎么想的。
她这会正气的很,连步子也走得很快。
王芝平素虽也不拘于礼教,行事也多大胆。可那是人后,或是熟人面前。。。在人前,她还是那芝兰玉树,是那□□于心的十六姑娘。
可今次这一回,她着实是没稳住。
她想起方才瞧见,陆致之与那个柳娘站在一起,面上带着笑,声也柔的很,就浑身不舒服。
等上了马车,她面上还添着几分气。
听着秦清的轻喘声才回了神,松了手,也有了几分不好意思,说了句抱歉。秦清自是摇头道是无事,又见王芝欲言又止的模样,笑开了口,“阿芝,你怎么了?”
“陆致之就是个无赖!”
这两句,是一道说出口的。。。
两人一怔,秦清却约摸是明白了什么,面上挂着笑,看着王芝,很明白的一句话,“他是不是无赖,与你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