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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千束也不是太确定;她任由安室透把她的手拽紧掌心,被他牵引着走出巷子口。
海马体正在逐步恢复;但痊愈的过程是逐渐发生;而不是像电视剧那样“嘭地撞击一下”或者“被某个事件刺激过后突然捂着头大喊一声”;就全都想起来了。
记忆被锁在抽屉深处;闪回的片段是被从抽屉里随机取出的文件。
身边人的某些行为或事件会成为调取记忆的密码锁,高度相似的事再度发生,过去的曾经就会在眼前重现。
“高度相似的事可以帮助你回忆吗……”
安室透捏着下巴喃喃自语,他牵着井上千束穿过人群,思索片刻后扭过头看向井上千束。
井上千束:“……?”
“真是的,请不要用这种失礼的眼神看着我。虽然我暂且已经确认我们是同一阵营的了,但这不代表我回忆起曾和你交往过的事。”
“所以也许我们把曾经的事重做一遍就能回忆起来了,不是吗。”
“万一没能回忆起来呢。”
“总得试试才能知道嘛。”
“我拒绝。”
安室透笑着遗憾耸肩:“好吧,看样子只能另找机会了。”
井上千束:“……?”
“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种话实在是太失礼了。”
“对了,”安室透扭头看向井上千束,他蹙着眉头忧心忡忡:“关于研二和阵平,他们的事你回想起了多少。”
“……?”
再次问号三连,井上千束眉头紧锁,眨巴着眼睛看向身侧的男人。她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阵平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唔……”
安室透良心上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但私心又不想解释。
现在千束记忆一片空白,大家都处于同一起跑线。而且比起其他三个人,千束现在似乎回忆起关于他的部分更多一些。
天人交战一番后,安室透抿着嘴唇沉默良久,最终也只是把头扭朝一边,满是别扭地说了一句:“也许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嗯?这么说波本你知道事实的真相?”
“……大概吧。”
“什么叫大概,”井上千束撇嘴,忍不住小声抱怨:“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唔。”
追问的话再次被金发男人以亲吻的方式打断,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井上千束的脸颊,偷袭成功后安室透笑眯眯地歪了下头:“走吧,我们快点回去吧。”
“所以你和那位叫新村智的先生打从见我的第一面起就是在套路我对吗。包括初见时你打翻在我身上的那杯水。”
“抱歉抱歉。”
“真是的……”
虽然记忆还没完全恢复,但确认了自己的站队并顺利辨认出一位队友后,井上千束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没有记忆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井上千束在处理每一次任务时都谨小慎微,做事更是一直处于端水状态,深怕最后恢复记忆时发现自己站错了队伍。
现在确认了自己隶属警视厅,虽然没能正式回归,但起码有了个方向。犹如漂泊在黑暗中失了方向的小船突然看见一束穿透浓雾的灯塔光亮。
安室透说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千束,但千束也确实没听说过有什么人在她失忆后试图寻找过她。唯一的可能就是贝尔摩德阻断了一切寻找的讯息。
看样子自己卧底得很成功,起码作为一个黑方,她已经彻底获得了贝尔摩德的信任和保护。
安室透:“怎么了吗,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井上千束:“我只是在想,收网那天到来时,我大概会不忍心对贝尔摩德下手,毕竟她对我的照顾是实打实的。”
“唔,但贝尔摩德是黑方。”
“我知道,但是!……嗯?”
咬住嘴唇把头瞥向一边,井上千束却在街对面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一群穿着西装的男人谈笑着在黄昏下穿过人群,走在最后把西装外套脱下挂在臂弯处的男人不正是千束传闻中的未婚夫萩原研二吗。
“是研二啊,”注意到异常的安室透也顺着井上千束的视线向马路对面看过去:“关于他的事,你回忆起了多少。”
“大概什么都没回忆起来。”
虽然梦里曾出现过模糊的身影,但因为看不清脸,井上千束也无法确认对方到底是安室透还是萩原研二。
脚下步伐渐行渐缓,井上千束停下步子看向安室透:“波本,抱歉,我想去找萩原先生。”
她果然还是迫切想知道自己的过去,是卧底任务以外的、自己从大学离开后有关生活的点点滴滴。只有知道完整的过去,才能组成真实的自己。
“那我…”
“我自己去就好了,”井上千束低着头不敢看安室透:“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但井上千束从未想过,她这次去了,能不能回来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了。
爆物处小队的聚餐,自然少不了喝酒。井上千束落座在过道最外边,招待生无论进出都必须从千束身侧经过。在她坐的地方往里几米的位置就是机动队爆物处的警员。
在点了份三明治后,井上千束双手托腮默默观察着来往的招待生。在看到餐盘里摆满啤酒招待生从面前走过时,她突然站起身和对方险些撞在一起。
“小心!”
虽然没有真的撞做一团,但招待生还是被吓得颤了下身子,端盘里的酒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倾斜着滚落作一团。
幸亏井上千束及时扶了一把,才稳住了险些从招待生手中滑落的餐盘,止住了摇晃的酒杯。
“对不起对不起,”井上千束在对方站稳后连忙后退几步,满脸愧意地鞠躬道歉:“我没注意,给你添麻烦了。”
“不,没关系,”招待生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是顶着笑容表示不碍事:“您没事就好。”
不远处,听见动静的爆物处队员转过头观察着这边的动态。他们的顶头上司萩原研二则单手托腮,歪着头直勾勾看向顶着可儿伪装的井上千束,笑得玩味。
他的小兔子,果然上钩了。
难得的机动队聚会,向来喜欢喝啤酒的男人这次点的居然是价格昂贵的西式调酒,被装在高脚杯中的蓝色渐变酒在一堆柱形啤酒杯里格外显眼。萩原研二在队员的调笑声中接过高脚杯,笑着仰头咽下一大口。
“新的一年爆物处也要继续加油哦~”
“知道啦,萩原警官未来一年也请继续多多关照!”
那边笑作一团,井上千束则用筷子挑起乌冬面送入口中。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那边的动静。
一个新入职不过小半年的机动队队员笑着举起杯子,向萩原提议道:“说起来警官,你跟你的未婚妻差不多也已经订婚一年了,什么时候结婚啊,带出来给我们瞧瞧呗。”
话音刚落,整个爆物处如同被按了暂停键般瞬间安静了下来。
知道内情的老队员们保持着上一刻的动作半天不敢说话,相互之间你看我、我看你。嘴里含着食物的队友更是连吞咽都不敢,深怕把酒水或者米饭咽下时发出的咕噜声音会引来萩原的视线。
沉寂片刻,他们脸不动、光眼珠动,齐刷刷把视线转向萩原研二。
“噫!?”
以前每每被问及未婚妻就会垂着眉尾或恼或伤心的萩原警官现在居然笑得一脸开心!?
“没问题哦,”萩原只是摇晃着手中色彩已经逐渐混合的酒饮,笑眯眯道:“下个月吧,我把我的未婚妻带来给大家看。”
“……”
从萩原入职前就一直在爆物处的老前辈们互相对视一眼,心底已经延伸出无数猜测。
——萩原队长这是……找了个新女朋友,还是执念太大终于开始出现臆想症了?
他们哪里知道,萩原在说这句话时正用被眯起的宝蓝色眸子直勾勾凝视着背对他吃面的女人。
萩原歪头瞥向手边的高脚杯,他特意点了一杯价格昂贵又与众不同的酒饮,就是为了方便井上千束把他的酒从所有人的酒饮里快速辨别出来。他虽然没有看清,但撞到招待生那一刻,药应该已经被千束下进酒里了吧。
勾起嘴角笑得开心,萩原研二仰头直接把杯中剩下的半截酒一饮而尽。
该说不愧是医科博士提供的药物吗,分钟不过在表盘上转动过半圈,萩原研二就昏昏沉沉地趴在桌面,红着耳尖开始说胡话。
“千束酱……千束……”
他半瞌着眼,哼哼唧唧不停喊着未婚妻的名字。
按理来说萩原研二的酒量不该只是如此,但爆物处队员显然没想过会有人敢当着若干警视厅警员的面在饭馆这种地方下药。
情绪极端时总是更容易被酒精侵袭,爆物处队员只当萩原是长期处于强颜欢笑的抑郁状态,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断裂。所以不过一杯洋酒外带两杯啤酒,他就晕乎乎地栽了下去。
“怎么办,我们把萩原警官送回去吧?”
“有谁知道萩原警官的住址吗?”
“我知道。不过我们不需要把他送医院吗。我听说急火攻心的情况下喝酒,弄不好会出现猝死的情况。”
“唔,”萩原研二费力地双手撑桌坐直身子,他单手撑着额头,皱眉眯眼,试图缓解酒精带来的头痛感:“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我要回家了,”他摇晃着站起身:“千束酱还在家里等我呢,要是回去晚了,她会担心的。”
“警官……哎。”
队员们欲言又止,最终也只好派一个跟了萩原两年的队友陪同着把他送上车,在确认萩原安全到家后再折返回聚餐现场。
见萩原摇摇晃晃地被队员架上车,井上千束也匆匆结账,戴上从安室透那里借来的棒球帽打车跟在了萩原他们车后面。当然,在离开前她有特意多支付了一大笔小费给被她撞到的那位招待生。
出租车一路尾随着停在了一栋公寓楼前。
井上千束跟着萩原他们一起拐进电梯,装出是大楼居民的样子按亮了最顶楼的按钮。电梯到达八楼时,萩原研二被队员们半搀扶着走出了电梯,井上千束侧开身子为爆物处队员腾开出入的空间,却在电梯门合上后立马按亮了九楼的按钮。
萩原研二处于醉倒状态,走路时更是脚下发虚。爆物处队员架着他的胳膊艰难的把人送进房间时,井上千束已经躲在八至九楼的楼梯间听了有一会。
待爆物处的队友离开约莫十来分钟的时间,井上千束才蹑手蹑脚取下裙子特制的金属装饰物,对着门锁撬弄了一番打开大门。
客厅里开着灯,萩原研二正弓着身子地坐在沙发上。他双腿分开,手肘搁在大腿上,手掌自然下垂。低头时垂落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叫千束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井上千束心下一惊,见萩原研二对她的到来毫无反应,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瞥了眼开着灯的卧室,心想也许队员是把萩原送进了卧室,但他在队员们走后又从床上爬了起来跑去客厅沙发上坐着。
井上千束轻手轻脚地慢慢向门扉大开的卧室靠过去,服下掺了半片药的酒饮后就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的萩原却在此时突然回头,用蒙着雾气的下垂狗狗眼可怜兮兮地看了眼井上千束。
“!”
井上千束吓得直接屏住呼吸,她顿住了所有动作,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直勾勾看向萩原研二。
按理来说喝下全部酒饮的男人此时应该已经睡死了才对。难道是因为她担心会出意外,把药掰碎只放了三分之二的缘故,所以萩原此刻才还留有一丝意识。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千束酱……”
但萩原只是抱怨了几句便重新低下了头,呼吸也逐渐放缓,似乎进入了混沌的睡眠状态。
长长吐出一口气,井上千束踮着脚尖直接闪身拐进卧室并顺手关上了房门。她在萩原的床头抽屉和衣柜里一番翻找,却什么有效信息都没能找到。
无奈撇嘴,井上千束把卧室门推开一小条缝偷偷打量向客厅。灯火通明的房间里,萩原研二已经彻底躺倒在沙发上,他耳尖泛红,皱着眉头时不时从喉咙里挤出一两声哼唧,似乎意识和身体正在和体内的酒精以及药物做对抗。
“萩原,”井上千束蹲到萩原研二面前,稍作思考,她继续轻声道:“你和井上千束是怎么认识的?”
但萩原研二只是把眉头皱得更紧,一副受了委屈的调调:“不可以和千束酱以外的女人讲话,千束酱会没有安全感。”
说罢,他甚至直接翻了个身,面朝沙发背,直接丢给井上千束一个背影。
井上千束又换着法子地试探了几次,但萩原研二都只是抱着沙发上的大只兔子抱枕,嘴里嘟囔着不能和千束以外的女人说话,便不再搭理身后的女人。
井上千束:“……”
该为自己拥有一个如此守男德的未婚夫而高兴吗。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