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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卷宗被穆简抽走。
“李钰这个人，真是越大，胆子越大，竟敢背着我，把这都给你看了。”
明明不是冬天，可李德壮觉得冷，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我信错了人，给你惹麻烦了。”
穆简啧了一声，“季参谋和我这般见外，是不是讨打？”
“不是。就是觉得……”
穆简的手突然贴上了李德壮的脸颊，将他后面的话全部都堵了回去。
“商殷有他的苦衷和迫不得已的理由。他虽然通敌叛国，泻了不少的消息出去，但始终没有出卖你。所以，季参谋并没有信错人。”
李德壮抿唇。
心头的阴霾，被人拂开了一点点。
穆简握着他的手，“你不必因此伤怀。”
李德壮呆呆地看着他，对他这样的温柔有些无所适从。
心尖酥了酥。
穆简贴上他的唇，笑了笑。
“季参谋这般良善，当真是适合做我的皇后。你负责仁慈宽厚，我负责阴暗杀伐，当真是天生的一对。这世上可真是没有人比我们还要般配了！”
第109章 季恩旭是你的，季参谋是天下的
“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穆简危险得眯起双眼。
“你说朕什么？”
他没有私下里自称朕，拿皇帝的身份压过李德壮，猛然这样一说，李德壮心尖抖了一下。
但是不怕。
李德壮摆事实，讲道理。
“哪有男人做皇后的？我虽然答应你试试，你也不能这样得寸进尺。”
穆简笑了，“寸还未得，怎么进尺。不如这般，你今晚叫我好好爽一回，得了寸，我们再说尺的事情。”
李德壮心梗。
满腹愁肠被他的发言，整得烟消云散。用肩膀将他顶开，正色道：“你没查商殷泻了什么消息出去吗？”
“查了，但不确定是不是都查到了。”
既然要做这件事情，必然隐秘。
有些以飞鸽形式传递的消息。
穆简查到了。
但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别的手段。
李德壮把卷宗放在桌子上，“夷族既然抓住了商殷的爹娘，无足轻重的消息，不足以保住商殷爹娘的性命。”
李德壮面色微变。
“得赶紧将这个消息传到各将军处。严加提防，不能让夷族得逞。”
穆简慵懒得靠在椅背上，抓着他的手，在指尖把玩。
“早就将消息传下去了，你不必担心。”
李德壮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没等他坐稳，外头便有人着急忙慌得跑来。
在门口急急站定，朗声道：“陛下！不好了！刘将军和刘小将军遭遇夷族伏击，刘小将军性命垂危。”
李德壮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面色苍白。
“他奶奶的，夷族那群王八蛋！沿途设伏就算了，还把老百姓挡在前头，简直不是个东西！要不是实儿，那一百多号人，全都得完蛋！”
李德壮和穆简进屋的时候，刘勇正坐在椅子上面破口大骂。
刘勇抬眸看到他俩进来了，后面的脏话硬生生给咽了下去。起身给穆简行礼，“陛下。”
穆简摆摆手让刘勇起来。
李德壮着急道：“实儿没事吧？陛下带了御医，让他给实儿看看吧。”
“没事，就是看起来比较凶险。”
穆简看了一眼脸色还白着的李德壮，挥挥手让跟来的御医进去给刘壮实看病。
刘勇叹了一口气，看向李德壮。
“季老弟，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商殷这个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不能怪你。这一年以来，那小子帮了我们不少，不仅受你信任，这边关好几支军队高层也都信任他。”
毕竟是商家的公子。
把握着商业流通，什么东西不从他手上过？
大大小小的军队，都和他有交集合作。
“有这样的变故，谁都没料到，你别把罪揽在自己的头上。”
李德壮点头。
“我心里有数。”
刘勇转眸对穆简道：“实儿虽然不伤及性命，但短时间内恐怕不能上战场。我们的边境防线缺了一角。最终一战就要来了，这一角得有人补上才行。”
李德壮立马道：“我去！”
穆简拒绝，“不行！”
战场上刀剑无眼。
李德壮又不是个从小就练武的练家子。
即便这一年在边关，会骑马了，会耍点枪啊，剑的。要是真的动起真格的，根本不够看。
两相对峙，谁也不让谁。
刘勇噤声。
李德壮定定得看着穆简，目光灼灼，声音坚定。
“我得去，边关没有人了。”
穆简分毫不让。
“这世上谁都能去，你不行！朕杀了商殷，让死人不说话，就是为了保你周全，你还要往战场跑？”
李德壮沉一口气，猛然跪在穆简的面前。
此刻，他与穆简没有私情。
只是君臣。
“陛下仁厚，未怪罪臣轻信他人之过。如今，边境防线缺失，正是用人之际，大丈夫忠君爱国。臣得去。”
穆简面色沉沉。
“不行。”
李德壮：“臣要护君，护国，护天下。”
“不行！不行！”
穆简坚决不同意！
什么君，什么国，什么天下，统统比不上一个李德壮！
“你死了怎么办？怎么办？！”
李德壮没说话。
穆简生了气，拂袖离开。
刘勇一脸懵逼得看着还跪着的李德壮，和离开的皇上的背影。
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皇上这个样子，有点眼熟。
好像当年他爹要上战场的时候，闹事不肯的娘……
李德壮跪在院子里，跪在穆简的房门口，不肯起。穆简装模作样在屋里面看奏折，实则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每隔几分钟就要问一次李钰，李德壮还跪着吗？李钰就会答一句还跪着。
穆简的脸色越来越沉，一开始气呼呼地说，让他跪去，跪疼了就知道错了。不出半个时辰，他就开始心疼。
奏折砸了一地。
哗的一声拉开了门扉。
院子里，月光下，李德壮抬眸静静得望着他。一时间月光都逊色了三分。
他没说话，穆简却知道他要说什么。
气愤道：“说来说去，在你心里，我什么都算不上！”
他说完，竟觉得委屈。
一年！
整整一年！
他忍了整整一年没有来见他！
“我是来接你回去的，不是来看你送死的。幽云十三州是不是收复，在我心里根本不重要！边关战事如何，死多少人，也不重要！”
李德壮还是不说话，平静地看着穆简。
这么多年的相处。
他知道此刻死磕没有任何的结果。
穆简咬了咬牙，走下台阶，俯身捏住李德壮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穆简凝视着他白皙的肌肤，灿若星辰的眼眸。
这个人世上只有一个。
“你死了这条心！”
他缓缓在李德壮的面前蹲下，视线和他的视线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手指呷妮得磨过他的嘴唇。
“季参谋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李德壮目光落在穆简的身上，很平静。
“季恩旭是你的，季参谋是天下的。”
这话无法让穆简高兴起来。
掐在下巴上的手猛然收紧了力气，将人扯到自己的眼前，动作凶狠，语气却软和，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苦等了你一年，你这样，我不高兴。”
李德壮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穆简就趁着他启唇之际，直接印上了他的嘴唇，可称得上粗暴地亲吻他。
李德壮被亲得都跪不稳，被压在地上。
后背挨着冰凉的地面。
掐在腰上的手用力到，好像要把他的腰给掐断。
“穆……”
“我不高兴，不高兴。”他低低重复，一双眼睛红得吓人，“若知有这一日，我当初就该把你捆在我的寝殿！”
第110章 我卑鄙，我负责
穆简抱着他，恨不得整个人都埋在他的身上。
李德壮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轻轻得在穆简的后脑勺上摸了摸，望着天上的月光。
“穆简，你让我去吧。”
“不行！真的不行！”
穆简掐着他的腰，抬起头，挡住了李德壮眼里的月光。
李德壮推他，穆简就抓住他的手，牢牢摁在了地面上。
手背在地面摩擦。
大概是磨破了皮，手背火辣辣的疼。
穆简抵在他的耳侧，笑音沉沉。
“李德壮，你知不知道我想死你了，真的想死你了！若不是朝中势力需要稳固，我担心你的安危，我何须等到今日？
我每日梦里都是你，想你想得发狂。得用针扎了我自己，才能忍住不派人把你绑回去。”
李德壮沉一口气。
这人自虐真是有一套。
穆简笑起来，贴着他的耳朵。
灼热的气息，往耳朵里面钻。
压低的声音，又沉又撩人，“你不知道，好几次，针扎了都没用，我宣了密召，把你捆回京城。我就捅自己，告诉自己，再让你不高兴，我们就完了。”
李德壮躲了躲他的唇。
幸亏你还是个聪明的。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软下来，“我手疼，你撒开！”
穆简啧了一声，坐起身，将人拉起来，拉着他的手看了一眼。手背被磨破了，有血丝往外渗。
他低头，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季参谋连磨破了点皮，都要同我嚷疼，娇得要命，怎么上战场？”
“我有办法的。”
穆简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并不理会他，专注于他手背上的伤。
李德壮半边身子都有点酥。
他收回视线，尴尬得咳了一声。
“不去我会后悔的。”
穆简不搭理。
“你让我去，战事结束后，我便和你回京。”
穆简动作一顿，捏着李德壮的手一点点收紧。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李德壮：“穆简，我是一个男人。我有应该承担的责任，我有能力。我不是依附你而生的丝萝。我也不喜欢做任何人的附属品，我得先是一个人，才能去喜欢你。”
穆简定定得看着他，巴拉巴拉一长串，只听见了，“喜欢你。”
他笑起来，“你承认你喜欢我了。”
李德壮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回，站起身。
穆简仰起头怔住得看着他，目光像是被锁在他身上似的。他完美的就像是天神亲手捏造的一件瓷器，在月光下泛着无比动人的光泽。
李德壮：“大概是习惯了，习惯了你。在雁门关吹风的时候会想到你，看到雁门关的花会想你。
会想最初遇到你的时候的样子，会想，你不杀那些人，没有对我做过那件过分的事就好了，我就不需要那么长时间，也不需要进行心理争斗，能坦坦荡荡得告诉你，我放不下。”
李德壮：“我恨过你，也恨了放不下，忘不掉的自己。我刻意不去想，不去念。但当我刻意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栽了。”
李德壮沉一口气。
“穆简，你他妈的，你成功了！你卑鄙！你得对老子负责！”
穆简笑起来，像是被从天而降的欣喜砸中了脑袋。在月光下笑得有点傻，“我卑鄙，我负责。”
李德壮踹了他一脚，“乐个屁！”
穆简当然乐，抱着李德壮不撒手。
“李侍卫，李侍卫……”
李德壮深吸一口气。
“我叫季恩旭，不叫李德壮，别拿那个名字喊我。”
穆简无所谓。
李德壮也好，季恩旭也好。
是他都好。
“旭旭。”
季恩旭起了鸡皮疙瘩，“别叫这么肉麻。”
穆简改口，“季将军。”
季恩旭：“季将军想上战场！”
穆简：“不行。”
“不行刚刚的话就不作数。我也不跟你回去，磕死在这，你等着给我收尸，下半辈子当寡妇。要么，你把我绑走了，拿个躯壳。你选。”
穆简哼哼了两声，愤愤地咬了一口他的嘴唇。声音委屈又不平。
“旭旭明知道怎么拿捏我，最坏了。那些话故意说来扰我神智，好叫我放你出去。”
季恩旭坦坦荡荡承认。
“嗯，对。”
穆简捏着他的下巴，黑漆漆得眼神，像是要把季恩旭给吞了。
“可我就是吃你这一套，给你个机会，看你的表现。表现得好，虎符直接给你，想调多少兵，你就调多少兵。”
季恩旭挑眉。
“这可是你说的。”
“朕说的。”
一言九鼎。
废了……
真的是废了。
季恩旭捏着到手的虎符，有一种农民工辛苦搬砖一整年，终于拿到血汗钱的感觉。
他原本想着，只要自己喜欢病娇顺着他点，自己就能少吃点苦头。可他完全忽视了，穆简这个病娇，会装，能装，能忍。
但他还是个病娇！
“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