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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化妆间,之后才是洗手间。
化妆间里有两个女人。正好是那天姜临晴在等电梯时遇到的,大老板夫人以及那一个年轻女人。
既然那一天姜临晴没有打招呼,这时她自然也没有。
她有口罩。那俩人没有认出她。
“走吧,以筠。”吕薇说,“陪阿姨去泡一壶茶。”
秦以筠笑了笑:“好啊。”
吕薇:“这个茶室的设计,当年我也出过点子。比如外面那条走廊,跟廊阁不是连着嘛。我就说,顾客在喝茶,见到走廊上的人来来去去,多不雅观。”
秦以筠:“吕阿姨学过设计啊?”
吕薇:“胡乱的点子。但设计师采纳了。设了一道仿百叶的木格子。这样,茶室的顾客就见不到走廊了。”
二人说着出去了。
姜临晴假装没听到,她慢慢洗了手,往外走。
茶室被木格子挡住了设了分区。但走廊却能清晰望见廊阁。
姜临晴走到那,听见有人喊:“池翮?你今天也来了?”
池翮帽子的帽檐压得很低,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因为抽烟,他摘了口罩。
吕薇一眼认出了侄子。
池翮叼着烟,转过头来。他无声地用唇形表示,他在工作。
吕薇笑了笑。
跟在她身后的秦以筠也笑。
吕薇说:“以筠,你去里面坐一坐吧。”
虽然吕薇想让侄子和秦以筠有见面的机会,但秦家没有抽烟的人,侄子偏偏在这时吞云吐雾。
实在不是好时机。
秦以筠笑了笑:“吕阿姨,我先去点上你喜欢的洞庭碧螺春。”
吕薇:“好,我跟池翮说几句。”
不知怎的,姜临晴迈不开步子。她低着头,站在木格子边。
过了两分钟,池翮结束了电话会议,说:“伯娘,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换季嘛,觉得闷闷的,想过来泡温泉。”吕薇见侄子只有一个人,问,“你是来出差?”
池翮不置可否。
吕薇在对面坐下:“是不是工作压力大?抽烟抽得这么猛?”
池翮笑:“伯娘,这是我今天抽的第一支烟。”
吕薇:“抽烟有害健康。”
池翮常常把烟支歪到一边。每回这时,就会更添痞气。
吕薇:“对了,我今天是跟着以筠过来的。”
“哦。”池翮吸了一口烟。
吕薇:“虽然她跟你见面的时间不长,但你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是好印象。”
池翮似笑非笑的:“秦家的千金也逃不了‘男人不坏’的规律?”
吕薇故作叹气:“你啊,坏是坏。好在以筠不会以貌取人。”
池翮点头:“嗯。”
吕薇:“她对你有意思,心里想跟你见见面,嘴上不好说。”
池翮:“伯娘哪里看出的意思?她一天到晚跟着你,是对你有意思吧。”
“她为什么跟着我?还不就是冲你来的。”吕薇说:“你呀,老大不小了,不要纠结上次那什么副作用。金医生说了,这都是可逆的,不要太担心。”
池翮:“哦。”
吕薇:“你啊,就差谈个姑娘家。”
池翮:“伯娘,我谈姑娘不一定非得是你介绍的。”
吕薇:“我打听过,你天天跟宋家小子混。那小子是情场浪子。你跟着他,能认识什么好姑娘?再说了,秦家跟我们池家有交情,大家知根知底。”
池翮:“哦。”
吕薇:“我就跟你直说了吧,秦家长辈对你很满意。”
池翮吸了两口烟,向着空中吐气:“什么年代了,还玩指腹为婚?”
“你慢慢就会知道,做生意起起伏伏。一行兴,一行衰。秦家的医疗产业如今正在风口上,顺风顺水。”吕薇说,“以筠这个姑娘,我观察过了,人聪明,识时务。就算没有秦家的背景,她也是一个好姑娘啊。”
池翮:“没有秦家背景,伯娘相不中她吧。”
吕薇:“你这时的样子,跟你大伯当年差不多。”
池翮望过来。
“当然我也是。我和你大伯,婚前各自都有男女朋友。我和你大伯一开始有怨言,不看好这段婚姻。但人和人走一辈子,不是光凭爱情的。我现在和你大伯很幸福,很快乐啊。”吕薇笑了,“要不要进去跟以筠说说话?”
池翮靠着椅背,连抽几口烟:“不了,我满身烟味。”
吕薇站起来:“你这孩子,故意的吧。”
池翮笑了笑,两指夹着烟。吸一口,手上松一下,又再吸一口,手上又松。“伯娘,我抽烟,你进去吧。”
吕薇:“我就把你这话,当成是对以筠的照顾吧。”
姜临晴在木格子边,听完了。同时,她被说服了。
自从没了家,她就渴望一个家。
如今,池家长辈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一个家,池翮给不了。
或者说,是她给不了他这个家。他是意气风发的富贵人。她要还他鲜衣怒马的人生。
第52章 手链
池翮的俊俏; 不要说姜临晴,就算与他有一面之缘的人也会惊艳。他的家世,他的背景; 皆是上上之选。
姜临晴一点都不意外,那位秦小姐心仪池翮。
池翮如果是个贪财的穷光蛋; 多好。两人一开始的“爱情买卖”多么愉快。如果早知道他的家世,她不会买下他了。
姜临晴到茶室结了账。
吕薇和秦以筠相谈甚欢。
吕薇刚才的话,其实刘倩也说过。姜临晴庆幸自己今天做了乔装打扮,她不希望吕薇知道她和池翮的关系。
要她直接面对吕薇,太尴尬了。
姜临晴发了微信; 跟池翮说,她先回酒店。
有池家的长辈在,她担心在山上逛着逛着,就撞上了人。思前想后,二人待在房间最安全。
她回去; 自己先在温泉的池子里泡着。
池翮回来; 就见她半趴在池子边。这是房间里的池子。她连泳衣都没穿,直接光着。
“回来了。”姜临晴转过头; 脸上因为热气; 染上了胭脂红。
他一手扶起她的后脑; 低头吻住了她。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宽敞的温泉池里,二人鸳鸯戏水。
池翮的动作大起来; 把温泉水倒腾得溅出来; 溅得到处都是。
姜临晴攀着池边; 心甘情愿地受着他的攻势。她和他在一起时; 是真的快乐。这种快乐不仅仅是因为男女之事; 而是她很充实,她觉得自己被需要。如果能和池翮一直下去,她就是快乐到死的。她冲他喊:“累了。”
池翮把她翻过来,让她抱着他。
她是哀哀地求饶,她说要死了。
池翮低低笑了一下:“我也是。”
这里玩了一次,他抱起她,又把她放到洗手台。
公寓里的洗手台很小,人是坐不上去的。这里无比宽敞,除了盆子,还有近两米宽的台面。
她坐在上面,抱着池翮。
大大的玻璃镜中,照出的情景只能用激烈来形容。
她才知道,原来她在他的怀里时,那样美丽。“池翮。”她叫他的名字,咬住他的耳垂。
他“嘶”了一声。
之后,姜临晴吹干头发,舒服地躺在床上。
池翮洗完澡,走出来。他在浴袍上系了条松松垮垮的腰带,敞着健实的肌肉。他上床来,和她盖在同一张被子下:“错过午饭时间了。”
她有气无力地问:“那我们吃什么呀?”
池翮:“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再送过来。”
姜临晴:“能吃饱的就行。”
他笑着拍拍她的腰:“肯定管饱。”
吃了丰盛的延时午餐,姜临晴美美地睡了一觉。
池翮:“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摇头:“不想出去。”
池翮:“你休息吧。”
姜临晴:“你这次带了多少个方盒子?”
“我备货一向充足。”他的坏笑出来了,“金主想再要?”
她没说话。
他在她的腰间掐了一下:“想要就说。”
她就是不说。
池翮一把捞起她:“来吧。”
飞瀑房的东面是急流瀑布,南面有辽阔的风景,没有任何遮挡。
夕阳像是一个鲜蛋黄,挂在远山。天上被泼了金漆。落日前比正午阳光还灿烂。
姜临晴趴在落地玻璃上,望着窗外的美景,感受着池翮的驰骋:“会不会被看见?”她喃喃地问。
池翮:“不会。”
她在迷乱中嘀咕:“夕阳看得见,山啊,树啊,都看得见。”
他亲亲她:“没关系,就让它们看看凡人是怎么双修的。”
姜临晴说要在酒店一直待着。池翮也没有出去。他接到一个电话,似乎是长辈喊他出去吃晚饭。他说自己已经离开了。满口谎言,却面不改色。
姜临晴弯了弯嘴角。
这是愉快的周末,也是临别的纪念。
*
一个快递箱,被一堆工作资料压在最底下。姜临晴翻箱倒柜,抽出了这个箱子。
里面装了一把灰格子伞。
杨飞捷的的公司在路口,聚餐吃饭是相当方便的。
她给他发消息:“班长,中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顺便把伞还给你。”
过了十来分钟,杨飞捷说:“有时间。”
姜临晴发了吃饭的地点。
这是一家米其林餐厅,就在办公楼下的商场里。池翮常常去这家餐厅吃午餐。据不完全报道,有女同事会去这里蹲点,想要偶遇太子爷。
刘倩对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有些人真是,都不在镜中照照自己,只会做‘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白日梦。”
姜临晴笑了笑。
临近中午,她拿上灰格子伞,下楼去了。
*
杨飞捷剪了头发不久,露出高阔的额头。他在高中时,常常是这个发型。早上出门不用梳头,省时省力。
但他的人,和高中时候很不一样了。
姜临晴望着灰格子伞柄的圆圈,觉得这是一个句号。她把伞递过去:“班长,上一次谢谢你的伞。一直放在我那里,我很不好意思。”
杨飞捷:“你对这一把伞真的很执着。”
她笑笑。其实是因为,她不愿再留着他的东西了:“班长,高中的时候很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辅导,我的高考可能会很糟糕。”
杨飞捷:“不客气,你勤奋好学,你的高考,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
服务员过来,先上了开胃小食——鹅肝冻。
姜临晴立即说:“这家餐厅的口碑非常好。”
杨飞捷:“不如这一顿我来请吧。章青宁去骚扰你,是因我而起。我应该向你正式道歉的。”
姜临晴:“没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
杨飞捷:“我很抱歉,不只是你,她还去打扰了虞雪卉。章青宁性格刁蛮,不讲道理。”
姜临晴哪里料到,话题突然一转,转到了他的前女友身上。她只盼下一道菜赶紧上。
服务员听到了她的心声,说:“这是二位的,鞑靼牛肉鱼子酱。”
姜临晴跟着说:“班长先吃饭吧。下午要上班。吃完了你还要回去休息吧。”
杨飞捷尝了一口牛肉:“你近来工作忙不忙?”
“我的工作都差不多,有时候赶进度了,就要不停加班。”姜临晴问,“班长呢?”
杨飞捷:“还好。上司和同事,关系非常融洽。”
一时之间想不到新的话题,她只好问:“鞑靼牛肉是什么?”
杨飞捷解释:“这其实是一道法国菜。”
谢天谢地,他没有再提起章青宁。
姜临晴突然转头望向走来的一行人。
池翮在前面,身后跟了几个公司的高层。
她不自觉坐得端正了。她猜得没错,他今天是要来这里吃饭。
他见到了她,也见到了坐在她对面的人。那一刻,他的目光带了凉意。
杨飞捷抬头,望见池翮,稍微紧了紧眉头。
“池总?”有一人喊着他。
池翮眼神一转,不再望向这边,跟着服务员去了包厢。
杨飞捷问:“那是你的男朋友?”
姜临晴点头:“是啊。”
杨飞捷自嘲一句:“看上去不是普通的打工族。”
姜临晴:“他升职了。”
杨飞捷没有追问,聊起一些高中的往事:“那时候真是无忧无虑,没挨过社会的毒打。”
姜临晴:“在题海里喘不过气的时候,盼着快快长大。一出来社会,就再也回不去那样的学生时代了。”
吃完了饭,姜临晴推脱自己要午休,她和杨飞捷道别:“班长再见。
他看着她:“再见。”
两人一东一西,各自向前。
她没有回头。
杨飞捷在几步之外,停下来,转身,望了她很久,很久。
*
姜临晴不能说自己完全看透了池翮,但她抓到了蛛丝马迹。
池翮这个人吧,东西一旦被抢,就要不高兴的。当初,她穿了他的衣服。他当着她的面,就把衣服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