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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他所言,自己如今骄傲得像只小孔雀,但戳破美好的假象,她的内核是恐惧因爱失去自我。
她爱的时候有多无畏,失去的时候就必须有双倍洒脱。
否则那份来自于原生的卑怯,会像一把匕首,生生割破她虚假空洞的外壳。
黎锡然抚上她后背,将她拥进怀里。
尚禧暖抽泣着,全身都在颤抖,“黎锡然,我们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就当从前,是我年少不懂事。”
“你也让我冷静一段时间,你刚好趁此去解决那一团糟。人生那么长,说不定柳暗花明后,我们还有其他可能?”
闻言,黎锡然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他的头就埋在她发丝内,喷出的灼烫气息,烫得她锁骨刺痛。
这些时日,她说了无数满是恶意的话,以来中伤他心脏。
而此刻看似婉转的温言,才更像锋利的匕首,轻易冲破他内心防线。
黎锡然的声音在颤抖,甚至是极力在压制着情绪,“暖暖,人生再长,也不能像小说一样。”
“我已经错失你一个四年。真正的人生是两个人错过四天,就不会再有邂逅相遇和圆全。此后我们只会隔着人生海海,在一次次的遗憾中悔不当初。”
“就算你恨我毁了你此后平静地生活也好,骂我自私也罢。我不会给你独自冷静的时间,我会陪着你,把你从前受过的千千万万份委屈,全部弥补回来。”
尚禧暖想推开他,也想推开他的爱与悲怆。
“黎锡然,我没想和你闹成这副模样,我只想好聚好散。”她自己都觉得有时他们过于撕心裂肺,歇斯底里,“我也不喜欢,现在面目狰狞,喜怒无常的我。”
如果能再给她一次选择,十八岁的亭台花榭,最好无她。
“暖暖。”他鼻音开始沙哑,最后只余气音,“向你道歉,不单是我认识了自己的错,还想为你付出实际性的行动,其中也包括承担你的情绪反扑。”
尚禧暖的委屈顷刻倒塌,她噙着满目泪光的双眼,从他怀中挣脱而出,一遍又一遍地将拳头砸在他胸膛之上。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说这些话。为什么要在我彻底灰心之后才说。”她颤抖着唇角,看着眼前的男人,似是透过他望向了曾经那段孤注一掷的迷恋。
“结束了,黎锡然。”她看着车外的漫漫黄沙,就连日头都已没过远处沙丘,只露出残缺半角,“再深情,我们估计也要死在这里了。”
“那如果我带你回去,能不能给我们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尚禧暖眉心微微蹙起,眸中的泪珠还在坠落,“我只想你死的时候离我远一点。”
黎锡然揉了揉她发丝,继而为她系上安全带,“不能再耗下去了,否则就真的回不去了。”
尚禧暖看着他回到驾驶舱,又将车子调转方向。
她不知道他能不能带自己回去,但内心告诉她,她不想死在这里,更不想和黎锡然一起死在这里。
所以当看到沙漠营地的灯光亮起时,尚禧暖眼中仍有藏不住的激动喜悦。
这是她最近时日里,为数不多的正面情绪。
停稳车子,黎锡然回头,“回来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大小姐上下打量他一番,眼底的情绪又恢复至冰凉,“我没有答应你。如果你觉得亏了,可以重新把我扔回去。”
静谧的车厢,唯有黎锡然轻叹的声音,“好了大小姐,我只求你平安开心。”
第19章 银碗盛雪
◎暖暖,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大漠的黎明; 寂寥中携带冷清。
尚禧暖裹着厚披风被乔曦扶上车子。
“不和大家告个别再走吗?”
尚禧暖视线余光内是某人的帐篷,思索片刻后只是眼眸明定地摇头; “不了; 你们好好玩。”
尚澹从副驾探出身子,嘱咐道:“注意安全,玩够了也早点回家。”
乔曦瘪嘴; “知道了哥哥。”然后同两人不舍地挥手。
沙漠越野皮卡刚离开营地,尚澹就放下手机回过身; 瞧着比之前更虚弱的她; 不免唠叨几句; “距离你开学只有三个月了,回家好好养身体; 别再满世界乱跑了。”
她昨天被黎锡然带回营地后,直接就回了帐篷,一通电话; 尚遵连夜将孙子踹到西北接她回家。
明眼人都知道; 她去沙漠是想散心,返沪则是为了躲黎锡然。
“你都不知道,你走了几天,爷爷和你舅舅舅妈就念叨几天。”尚澹瞧她情绪不高; 话音一转; 又似逗小孩般; “尚小暖; 咱家离了你,真的就是半点也转不了知道吗?”
她将头倚在靠枕上; 双目怔怔望向车窗外。
依旧是一言不发的; 眨了几下眼睫后; 就彻底阖上眼睛,也将即将夺目而出的泪光关了起来。
初升的朝霞如绸似锦,透过车窗洒在她苍白的颊侧,细细软软的绒毛都像被镀了层金色散光。
但莫名映得她更比玉瓷削薄,似稍稍一触,就能碎成满地金沙。
直到最后,她的肩膀都开始随着车厢晃动而颤抖。
沙漠明明正值盛夏,她心脏却酝酿好大一场风雪。
她就这样倔强又执拗,不知道在和谁赌气,死咬着唇角,不发一声抽泣。
好似,只有换她做那个主动抛离的人,才能在这场罄竹难书的战役中赢。
尚禧暖再醒来时,车子已经抵达机场。
这次老爷子不单派来尚澹接她,还将尚家的私人飞机一同派来。
临登机前,她站在停机坪下。
犹记来时也是站在这一处风口,黎锡然将她抱在怀中,把四面八方的风都给挡下了。
如今要走,天色都阴沉了下来。
远处天际几团乌色浓云,遮去大半的日头。
“我都没有这样好的待遇,尚小暖,爷爷连你坐头等舱都心疼。”尚澹扶着她登机,边还说道:“这次回去,就也心疼心疼他老人家,好好陪陪他。”
“知道了。”她回。
踏过舱门,尚澹直接送她到休息舱睡觉。
这一眠再醒来,就彻底告别了短暂的西北行。
…
沙漠今日起了风,几人从帐篷里出来,即可见远处黄尘漫漫。
营地管家通知市区下了小雨,虽然不影响沙漠,但为了安全起见,最好留在营地附近玩。
乔曦和阮颂宜回了帐篷化妆,准备拍沙漠写真。
黎锡然照旧起床后拿着电脑坐在尚禧暖的帐篷外处理文件,可等到乔曦化好妆出来,都不见她们两人来照顾尚禧暖起床。
“曦曦。”黎锡然朝她摆手,“不叫暖暖吗?”
乔曦紧咬唇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同黎锡然讲。
“她还是不舒服吗?”
“舅舅,暖暖回沪上了。”总归是瞒不住的,乔曦索性直言告知。
黎锡然稍楞片刻,合上电脑,“什么时候?”
“今早,天还没亮时,尚澹哥来接的人。”乔曦捏着裙角,“舅舅,暖暖可能是真的伤心了。”
黎锡然没再回应,直接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拨通陈缇电话。
“沪上暴雨就定隔壁市,哪里能降落就定哪里,再安排人去机场给我送辆车。”
看他挂了电话,乔曦急忙拦到他身前,“舅舅,你现在回去太危险了!”
沪上暴雨在一个小时前刚刚登上热搜,电闪雷鸣,直击明珠塔。
黎锡然自然知道冒雨乘机的风险,但他更知道,尚禧暖此次回去后,待她真冷静下来,两人往后就彻底没了希望。
他必须尽快求得小姑娘心软,求得他这一生唯一一次的心动,患得患失,难以自持的原谅。
“起来。”他说道。
乔曦红着眼眶,自知拦不下尚禧暖,更拦不了黎锡然。
就连原本不愿冒险的越野皮卡司机,都被他高出天际的报酬打动,决定冒险相送一程。
好在从沙漠去往市区的路途只是天色阴沉得紧,并没有下雨,机场通报也只是停飞了前往沪上的航班。
送黎锡然的司机,是之前载他们从沙漠邮局返回营地的人。
今晨刚送过尚禧暖和尚澹。
“你是为了追那个剑桥的姑娘?”旅游城市,司机热情过头。
“嗯。”
“你是怎么得罪人家了,我看那姑娘家可太有钱了,直接派的私人飞机来接。”司机已经好奇一早。毕竟凌晨去市区时,就感觉车上这几位身份不一般。
“装哑巴,装瞎子。”他颓丧回道。
尽管这并非他本意,可还是难以推卸这些年的漠然。
司机咋舌,“小伙子呀!我结婚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就是,千万不要在感情里沉默。”
“特别是敏感的姑娘家,人家感受不到爱,那就说明没有爱。”
黎锡然捏着眉心,“是,从前是我优柔寡断,过于犹豫不决,辜负了她。”
“不过我观察,那姑娘之所以伤心,还是心里有你。”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他,男人虽是憔悴,但周身藏不住矜贵的沪上财阀气质,“你要是真的非人家不可,可千万要锲而不舍地哄,别放弃。不然能从我们沙漠灰心走一遭回去的人,再深刻的感情都悬呦。”
黎锡然瞳底满是猩红血丝,声音同样低沉嘶哑,“是,谢谢师傅。”
司机无奈摇头,叹气道:“而且我看你们都是非富即贵的人,钱必然是不缺的。哄姑娘呢,就要从中找技巧了。”
“您讲讲?”他如是看到希望,盯着后视镜中的司机道。
“不讲,这个得自己悟,否则对人家姑娘不公平。”司机眉目舒展,言行间像个世外高人。
黎锡然浅笑,点了头,“是,我该自己去想办法求得她原谅。”
…
黎锡然抵达西北机场时,已将近下午三点。
待他着陆于昆市,又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因着沪上暴雨,连带临界的昆市也天色阴沉。
整个城市阴云密布,分明下午时刻的天,却更似傍晚。
陈缇安排了昆市子公司的副总等在机场,见到黎锡然连忙帮他搬运行李。
“黎董,我送您回沪上吧。”
黎锡然计划直奔尚家,所以并不想带生人前往,“钥匙给我,不用跟着。”
“陈总交代您不常开车,且最近都没好好休息,独自驾驶会十分不安全。”
黎锡然没听他多言,直接接过车钥匙,拉开车门后一阵风般,尾灯便消失于此。
漆黑雨夜,黑色迈巴赫穿行而过雷电轰鸣的高架桥。
狂风卷席倾盆雨丝,带着撕裂时空的杀招,激荡层层雨雾。
黎锡然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底,斑驳明昧的光,代替了密集雨点错落划过他脸颊。
他那双平日里温如良夜的瞳,都被此刻震碎的天际搅得波涛暗涌。
黎锡然就像不要命般,又像是同心底的声音打赌。
好似只要不过某个特定期限,他就还有机会挽回。
最后的一道尖锐急刹,车灯前飘起了灼烫白雾。
而车灯正前方,正是尚公馆的雕花木门。
他喉间长喘一口气,推门而下时,膝处才觉绵软。
不等他行稳,双腿便直直跪俯于门前的青石阶上。
今日暴雨,尚公馆漆红大门紧闭,保安亭都熄了灯。
黎锡然手臂撑在门前石狮上,半晌也没能起来。
深色衬衣加黑色西裤,他整个人就像是被融进了这雨夜之内。
唯有身后一道车灯,照亮他半侧阴影,也照亮他满身狼狈。
…
而一墙之隔,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点着香薰蜡烛,满室馥郁平和的静谧。
尚禧暖侧躺在软榻上,平日娇气的大小姐不爱夜雨天,今天却格外有兴致地赏窗外雨夜花园。
但她又不许亮起院中夜灯,就借着雷电轰鸣的瞬间,观雨打花枝,春华落满地。
青砖院墙,时有镂空装饰的艺术瓦片。
穿园定睛,能看到墙外朦朦胧胧的亮光,自然也能看到石狮前跪俯难立的男人。
他那双膝从前受过伤,是巡查工地时不慎踩空。
虽是从二楼坠下,又仗着年轻,但也养了大半年,每逢阴雨天不少受熬煎。
大小姐眨着翘密瞳睫,悲与笑都不达眸底。
而被她无情丢在脚边的手机,就一遍遍回荡着低沉的温柔男声清唱慢吟。
屏幕上不断亮起的来自沪上的陌生号码,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待她拉黑第三个号码时,大小姐彻底没了耐心,直接将手机关机。
没过一分钟,蕙姨敲门,手里握着尚公馆的公呼。
蕙姨并没有接,只等大小姐宣判死刑亦或是无罪。
只是今日法官过于铁面无私,并没给那通电话半个心软的余光。
蕙姨了然,叹了口气挂断,并转身为她关上了房门。
“你看,他当初要是想向我解释,有一万种办法。”尚禧暖低声呢喃道,似是与自己谈心。
蕙姨刚走,又有人敲响她卧室房门。
“暖暖,是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