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知过了多久宋怀靳才抱着她没入倒满热水的浴缸里,宿碧被热水蒸腾的昏昏欲睡,等两人都收拾妥当,宋怀靳又把人抱到床上去,宿碧顺势便滚进被子里将自己裹住,困倦的叹了一声。
明早起来还有的忙。但或许因为今晚温香软玉在怀,他就大概有些体会到“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境。
今晚搂着她安安稳稳睡一觉也不错。
宿碧却忽然在这时转过头来看他,眼睛眨了眨,看得出还有些困意。
他挑眉,“怎么了。”
“有人说……最近洪城要设英租界,这件事你知道吗?”他行商,整日与人交际,消息肯定比她们灵通些。
宋怀靳没想到她想说的是这个,动作顿了顿,问她,“听谁说的?”
“学校里一个女前辈,说是从立华大学的文学社那里得来的消息。”
他半靠在床头,若有所思微微侧过脸垂眼看着她,忽然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半真半假,但这事成不了。”
语气虽然漫不经心,却很笃定。
宿碧觉得他能让人无端信服,但好奇心驱使,还是忍不住忍着困意问原因。
“三言两语说不清,不过租界不是割地,成与不成都是你情我愿。所以,”他看着她,叮嘱,“如果有人要针对此事大作文章,不管是什么,你都不要参与。”
宿碧迟疑道,“你情我愿?”
宋怀靳简单解释几句,既然说了便又多提几句,“只要拥有土地的人不愿意给,也只能无疾而终。至于该怎么做,那是我该操心的事。你只记得不要参与,免得被存心搅局的人利用。”
虽然宋怀靳告诉她的事与她以往的认知有些出入,但明白过来宿碧便点点头答应他。他总不会害自己。而且如果真像他所说,那的确是应该由这些手握土地的人出面应对与周旋。
想到这又不由得想起来周欢白天说过的话,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但问清想问的,困意便又重新涌上来,她只觉得眼皮子有千斤重,没一会眼睛便合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呢喃一句什么。
……
早晨她起床下楼时宋怀靳少见的还没走,正站在沙发旁接听电话,大半时候大概只是听电话那头的人说,他只是简短的应几个字。
挂了电话转过身,正好看见已经穿戴整齐的宿碧走向餐厅。宋怀靳也跟着走过去,坐下后喝一口咖啡才说道,“今晚在崇安饭店有个晚宴,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晚宴?”
“嗯。”
宿碧犹豫片刻,问他,“……会不会又要跳舞?”
宋怀靳放下咖啡杯,抬眼看着她笑道,“怕什么,那天不是教过你了。”
不提还好,一提宿碧就觉得脸烧起来,忍不住反驳,“你那个也能叫做教人跳舞吗?”
“怎么不能?”他动作慢条斯理,“我记得我那天晚上可是尽心尽力。”
尽心尽力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跟别的字词好像没什么不同,却又让人觉得不怀好意。宿碧被堵的说不过他,抿着嘴唇气闷的埋头吃东西。
将人逗弄够了,他才慢悠悠说道,“不想跳就不必跳,没人敢勉强你。”
宿碧故意说,“我又没说要去。”
“别人都有太太或女伴陪在身边,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形单影只?”
他这么一说,宿碧却想起在孔雀厅时许多女人对他投去的目光,其中好几个还上前去搭话。
宿碧看他一眼,没说话,眼神却足以让宋怀靳明白她心里真实打算。他气定神闲的笑了笑,“穿旗袍来吧。”
他说穿旗袍就穿旗袍?
宿碧站在镜子前默默打量自己穿着旗袍的身影,心里忍不住故意跟他唱反调,最后却还是穿了旗袍。默默腹诽他早上在早餐时说的话,一边将头发挽起来,用简单珠钗固定。她盯着镜子里想了想,又抬手把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取下戴在手指上。
最后往耳朵上挂一对玉坠,再细心描眉涂唇。
荣妈敲门进来,笑道,“少夫人,先生的车在外面等着了。”
她收好东西,抬头应一声,“好,就来。”
到楼下时杨叔打开车门,宋怀靳正坐在后面,腿上放几页纸张。见车门打开,他侧头抬眼看过去,一身鹅黄色旗袍的宿碧正好坐进来,耳垂上挂着的玉坠轻轻摇晃。
他忍不住抬手碰了碰她左耳耳坠,手又滑到她后颈握住摩挲,“怎么不再加一件披肩。”
宿碧觉得痒便躲了躲,“…天气都暖和起来了,哪里还用披肩。”
宋怀靳笑一声,收回手没再说什么。一路上车里只能听见他翻动纸张的动静,宿碧不想打扰他,便靠在车窗边出神。
等到了崇安饭店,侍应生过来打开门,宿碧拿着包下车,挽住身旁男人的手臂,两人一齐从门口走进去,刚踏进大厅便受到不少目光的注视。好奇、探寻、热切,都有。
她不习惯众人这样集中的视线,只能尽力去忽视。
最先迎上来的是宋远,宿碧没想到他也在,回过神叫了声二叔。宋远笑着应一声,让他们往宴席那边去。一路越过无数精致小巧圆桌,有些已坐满了人,有些还空空如也。
“给宋家留的最前的位置。”宋远没回头,对身侧的侄子说道。
宋怀靳只微微一笑,没说话。
等他们三人落座,侍应生便立即上前将酒杯一一摆好,将红酒开瓶。宋怀靳漫不经心看一眼酒瓶上的标签,目光冷漠移开,轻笑一声,“这么多桌客人,他是下了血本。”
宋远意味深长道,“你当每桌都一样,他怎么可能这么大方。”
宋怀靳一挑眉,不置可否随意点了点头,接着转头问宿碧,“想不想喝酒?不喝就换别的。”
☆、第 40 章
“只是一杯应该可以的。”
他嗯一声; “别喝醉了。”
宿碧点点头。
三人只得了短暂的清静。本就不知多少人盯着这一桌,人一出现自然按捺不住。宋家在洪城不算底蕴多么深厚; 但用“后来者居上”这一句话形容却很贴切。
宴会是谢家做东邀请,按理来说也该他们首先去招待来的客人。谢常庾倒也没让人久等,从侍应生手里拿一杯酒便走过去; 笑眯眯招呼道,“宋少来了?我刚才还跟你二叔问你多久到呢。”
宋怀靳跟宋远都站起身来; 宿碧也默默起身,站在宋怀靳身边但笑不语。
“接我太太,所以晚二叔一步。”伸手不打笑脸人。宋怀靳微微一笑; 镜片后目光不冷不热; 语气也是淡淡的; 却看似客气; 让人抓不出错处。
第34节
谢常庾适时露出惊讶恍然神色,看向宿碧,“这位是宋太太?”
宿碧便微微一笑道一句你好; 宋远和宋怀靳都不大热切,她也只需要把握成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吧?
“宋少好福气; 有这样一位漂亮的太太。”
宋怀靳淡淡笑了笑; 不置可否。于是这一句恭维也只得了宿碧一句“您过奖了”; 谢常庾心里几乎要咬牙切齿。
夫妻两个都给他这样的脸色……
宋怀靳的太太看着年纪不大,看上去倒也不像个寻常小姑娘一样好拿捏。
他也没有再绕弯子的心情,转了转手里捏着的两枚文玩核桃,笑了笑说道; “是这样,我有一位洋人朋友,听说北成纱厂的宋老板年轻有为,又是美国学校毕业,便起了结交心思,不知宋少肯不肯赏脸?”
“谢老板好心做介绍人,我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谢常庾朗声笑几声,点点头,“好好,那就好。那你们先坐,我去跟他说一声。”说完又看着宋远,“宋二当家也一起聊一聊?”
“叫什么宋二当家,”宋远摆摆手,“我向来不管事,宋家家业也不在国内,唯独北成一份产业都是我侄子的手笔罢了。”
“说虽如此,一句称呼还是要的。宋二当家可别妄自菲薄。”
由于宿青山对商业涉猎少、即便涉猎也不让她参与的缘故,宿碧对这些行商的东西实在不了解。这会看两个人打太极似的你来我往,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又不能真的笑,于是表面上看着宋太太依旧端庄大方的坐在一边。
只是拿起杯子喝酒时嘴角弯了弯。宋怀靳往后靠时余光正好不经意瞥见,本来早被谢常庾弄得不耐烦,此刻心里也哑然失笑。
等谢常庾再次出现时身后跟着一个拿烟斗的洋人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国男人,洋人穿着十分考究,嘴唇周围留着不长的胡子。走近了也不先搭话,气定神闲等着谢常庾介绍。
“这位是理查德先生。”对这洋人的介绍只有一句,点到为止。接着谢常庾笑着对理查德说道,“这两位是宋二当家,这位是北成纱厂的宋老板。他身旁那位是他的太太。”
理查德的目光多在宿碧身上停顿了一秒才移开,开口说道,“宋老板年轻有为。”说完目光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翻译。
宋怀靳神色淡淡,抬手示意那位翻译先生,后者噤了声。
“原来在理查德先生眼中,宋某这样的就能算得上年轻有为。”他微微颔首笑了笑,风度翩翩,“那实在过奖。”
他直接说的英文,语速不快不慢,显得从容不迫。
宿碧一直记得宋怀靳说英文时很好听,那部电影的名字她没忘,更难忘的是那天街上他缓缓念出英文时低沉的嗓音。今天再听他说语气则全然不同,仿佛又看到第一回在剧场碰见的他。
一只手插在裤袋站在那里,眼神淡漠。
理查德盯着面前的人,双眼眯起来打量他神色,“你……”听得出正克制着情绪,末了轻轻冷哼一声,事情没办成,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宋远在一旁笑眯眯站着,仿佛自己是个彻底的局外人。
谢常庾立刻打圆场,“理查德先生先请坐,待会还有节目可以欣赏。”说完又说,“你们先聊,我去招呼招呼其他人。”
谢常庾走后,等理查德坐下,他身后的翻译便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有些尴尬无措的站在原地。宿碧稍一联想刚才宋怀靳的反应,余光绕过在场几人一圈,温和的冲他笑笑,“你去旁边休息吧。”
翻译看一眼理查德,发现后者不发一言即默认的意思,如获大赦的抹汗走了。
“宋太太,也懂,英文?”理查德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中文说的磕磕绊绊并不标准,两三字一个停顿的说出来。
故意用中文问她,故意问她会不会英文……宿碧故意大方一笑,摇头否认道,“不,我不懂英文,最近才刚开始学。但我先生的英文很好,我想有了他,翻译先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说完又问,“理查德先生也懂中文吗?”
宿碧说这话时看向宋怀靳,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想请他翻译的意思了。
宋怀靳几乎要忍不住笑,桌下原本搭在腿上的手不动声色去握她的,一碰才知道她手心微微濡湿。哦,原来并不像表面上那样镇定。
宿碧心里的确有些忐忑,不过不好瞪他,只能暗暗捏他手指一下。
理查德确实听不太懂中文,至少宿碧前面长长的一句他没怎么听懂,但后面“也懂中文”那句的意思他明白,眼看宋怀靳就要将那句话翻译给他听,他脸上微微涨红变了颜色。
“不必,我听懂了。”声调蹩脚,听起来有些滑稽。
宿碧微微一笑作为回应。
过了一小会,理查德短而急促的说了一句英文,接着便站起身离开座位。等他走远了宿碧才稍稍松懈下来。
“他干什么去了?”
宋远笑了笑,“人有三急。”
“……这么对他没关系吗?”她有些不放心。
宋怀靳捏了捏她右手,“刚才胆子不是挺大的?”
宿碧回道,“……我是狐假虎威。”
闻言,宋远点评,“不错不错,还没见过你这一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半点不怯场。”
“不怯场?”宋怀靳笑了笑揭穿,“谁手心都出了汗。”
宋远听了闷笑。
宋怀靳想了想,干脆喂她一颗定心丸,“放心,他求我们办事,但不可能答应。只是让他吃点苦头。”说着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可不是所有人都像谢常庾那么蠢。”
……
“算什么东西?”理查德一脚踢翻走廊尽头作为摆设的花盆,“我?学中文?中国人也配?!”
有饭店侍应生听见这声不小的动静,吓了一跳赶紧小跑过来,等看清一片狼藉时也认出这位“罪魁祸首”正是谢老板今日请来的贵客。贵客,有多金贵?总之不是他这等无名小卒能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