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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正巧瞧见王爷来了。
远宁王笑吟吟的走近,道:“阿景,身子不爽,还是心里不爽呀?”
救星来了,布戈脚底抹油,赶紧溜。
白昼大部分时候对远宁王是没脾气的,正如此刻,只是侧头看他,随口答道:“都城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三司竟然压到现在才报上来……实在是乱七八糟,”说着,他哼个鼻音,不屑,“所谓议事,效率低下,早晚朕要好好整治整治这帮只会嚼舌根子的。”
院里的烛火映得他眼睛晶亮,隐隐透出一股无奈的怒气。
他不怪陶迪和其他经手的官员,书里这个时代的验尸鉴证技术和破案手段,远不能与自己认知相比,但他自从自刑部出来,一路回来,越想越窝火。
隐隐觉得这事情背后不简单,可又有点找不到头绪。
布戈再一提议事,他心里的火气都被几个言官吸引了,言官是有必要存在的,但大尧的言官,多少有点给个棒槌就当真。
王爷见他这模样,知道他从来都是效率至上,心里是别扭的,笑道:“议事不愿意去便不去,但明儿布公公要去刑部大牢大显身手,缺了你的指点,岂不是少了后盾吗?”
变着法儿的哄他去休息,白昼心里明镜儿似的,没接招,反而道:“朕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
远宁王抱着怀,在白昼身前踱步几圈,终于还是败下阵来,王爷确实还注意到一些别的,他本来想着,先去好好查证,起码待到白昼一觉醒来,再告诉他。
可如今看他这模样,若是不让他松心,只怕他这一夜都不会睡觉了,说不定又要重新翻查卷宗。
刚这么想,白昼就像跟王爷起了心灵感应似的,自长廊的椅子上站起来,道:“你查验尸体辛苦,早些休息,不必陪着朕了。”说着迈步便走。
“等等,等等……”王爷心道,怕了你了,上前拉住他手臂问道,“你要去查卷宗?”
其实白昼也知道,如今他身体在王爷的悉心看顾下,正在逐渐恢复,更该好好休息,可人无完人,白昼在公务上,一旦较劲,就容易上头。
知错,和能改,向来都是两码事,必须得合二为一,才配称一句善莫大。
被王爷一问,他也有点歉意,道:“朕……是有这么个钻叽的毛病,得治,不过不是今天。”说罢,便又要走。
“哎呀,等一下,”王爷无奈,哭笑不得的拦在他身前,“我知道问题在哪里,也让玉人带人去查了,你先睡觉好不好,睡醒了,大约就能有结果。”
白昼眨着眼睛,似信非信的看王爷。
他的眼睛长得像桃花瓣,一旦心存疑惑,目光里露出犹疑懵懂,看着说不出的单纯青涩,和平时凛戾冷冽的模样,判若两人。
王爷,最看不得他这副表情,多么斩钉截铁的决定都得败下阵来,道:“没骗你,刚才复验的时候,我才注意到的。记得饯花节那些女子里,有一人姓氏极特殊,复姓宰父,那姑娘……正是最后一名死者。”
卷宗是为了给皇上看结论的,自然不会事无巨细的上奏,传到王爷手里时,被害人的信息已经被简化得不能再简了,只有编号和死亡时间,是以,这样重要的线索,才会被忽略了。
“阿景在刑部给陶大人指的方向半点不错,而且如果我的猜测不错,只怕那三位姑娘,都参加了饯花节,登台献过技。”
王爷说完这话,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白昼,像是在说,这回行了吧,可以回去休息了?
可再看白昼,皱眉沉思,显然王爷给出的线索,又让他有了新的设想。
远宁王明着翻他白眼,上前两步,想直接把白昼抱起来,送回寝殿里去。
没想到,或许是近些日子,在王爷的悉心调养下,白昼身子当真逐渐好转了,他微一侧身,手臂在王爷手肘上格了一下,轻巧的转了半个圈,躲开了。
远宁王微笑道:“陛下,君无戏言。微臣道出线索了,您得守约去休息。刚才刑部诸位官员面前,怕微臣为天子代步,有失天家威仪,这会儿咱们到家了,陛下若是懒得挪步,就让微臣代劳吧。”
白昼想起刚才在刑部,王爷为了让自己回宫歇息,就耳语过:阿景若是还不摆驾,我就抱你回去了。
耳根子后面忽然热起来。
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朕自己会走,”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着,“刚才朕可什么都没答应你。”
回到寝殿,白昼终归还是累了的。
王爷只陪他闲话了几句,他便即刻哈欠起来,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王爷站在御榻前半晌,只静静的看白昼的睡颜,觉得他近来在自己面前,越发显露出白昼原本的性情,不似刚穿进书里那会儿,总对自己别扭着一股劲儿。
欣喜终于化为唇边浅淡的笑意。
他给白昼医病的新药,即便尽力柔和了药力,也已经颇见成效。但依旧不敢日日都用。
就在前几天用药的时候,白昼佯装着迷迷糊糊的样子叫他“简医生”,王爷当真是差一点就中了招。
千钧一发之际,发现他呼吸的节奏不像上次迷糊时那样沉,瞬间就反应过来这人的鬼精灵心思——他怀疑自己的身份,疑虑至今也没打消。
这家伙,借着药劲儿诈他。
顿时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疼他和自己,柔声道:“只要你能快些好,让我是谁都可以。”
回想刚才白昼在刑部对自己锲而不舍的表露身份,王爷终于还是皱了眉头,轻轻叹息一声,给他压好被脚,放下纱帐,退出外殿。
天光大亮,白昼才醒来。
半分犹豫都没有就放了议事诸臣的鸽子,带着布戈悄悄出宫,又去了刑部。
刑部内堂,远宁王几人早就等着了。白昼进门示意几人不必多礼,直言问陶迪道:“陶大人,朕让你带来的人呢?”
陶迪答道:“就在隔壁。”
片刻,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被带上来,她显然只知道陶迪是大官,却不知眼前的年轻人正是天子,于是先是向陶迪大礼,而后才向白昼、王爷行礼,白昼示意陶迪不用挑破,走到那妇人近前几步,道:“在下听闻姊姊给许多官家太太梳妆,一双巧手妙能生花,”说着,他指了指布戈,笑着继续道,“姊姊能不能将这位小兄弟,扮成个俊俏的小姑娘?”
没人对她挑破布戈其实是名太监,而且,平民老百姓中,当真见过太监的人,也少之又少。
妇人能得眼前俊俏的年轻人称呼姊姊,又被他马屁一番,极为高兴。她走近布戈几步,打眼瞧他,笑道:“这位小公子底子好得很,把他扮成小姑娘很容易,”说着,她又看向白昼,笑道,“即便是您这般临风潇洒的公子哥儿,若是需要装扮,民妇也是能做到的。”
白昼一愣,倒也不介意,莞尔笑了。
民妇和皇上这般无礼,陶迪的心一下子吊到嗓子眼,幸而见皇上没有怪罪的意思,才咳嗽一声,道:“赵姑姑不要乱开玩笑。”
这赵姑姑毕竟是接触过许多官家贵妇,眼力见儿总是有些。
一看陶迪神色,便知眼前这年轻人身份不简单,也不敢再胡乱玩笑,到一旁给布戈上妆梳头。
布戈心里老大的不乐意,昨儿晚上他就知道皇上没在自己身上憋什么好心眼儿,万没想到,他竟然让自己扮女装。
只不过他心里还是希望能帮忙,也希望真相快点浮出水面,这么一想,那一点不情愿,也就淡了。
大半个时辰之后,一切都收拾妥当。
白昼不禁感叹,难怪中国化妆术位列亚洲四大邪术之一。
布戈经赵姑姑一番精心捯饬,哪里还有半点小子样。
白昼走到小公公近前,几乎是贴着脸上下端详他半晌,都没看出半天破绽。
忽作一副流氓之姿,捻起布戈的下巴,笑道:“小美人,芳名为何呀?”
不光布戈,在场所有人都哭笑不得。
布戈哭丧个脸,讨饶:“公子,您到底要小的去做什么呀?”
白昼一个脑崩儿弹在布戈脑门上,恨铁不成钢的道:“还想不明白?你脑子里进的水都能养鱼了。”
瞥眼见赵姑姑还在一旁,便向陶迪道:“大人,快请赵姑姑下去歇歇吧。”
而后,布戈终于提着食盒前往囚牢送饭去了,他只觉得腿肚子转筋,勉力记得远宁王和皇上的嘱咐和安慰,心里默念:各路神佛菩萨保佑,小的布戈一片赤诚,为了抓凶徒出卖色相……也不算出卖吧……反正您老几位保佑小的,皇上主子连临时抱佛脚的机会都没给我,您老几位可不能怪罪呀……
天马行空,脑子越发没边儿。
可一想到,他一会儿要面对的那二人之中,有一人是脑子不正常的杀人犯,毁容、砍手、往人嘴里填泥……
心还是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简岚鸢:看给你能耐的,还不让抱了?
白昼:抱什么抱,朕又不是柔弱不能自理。
简岚鸢OS:我该说什么呢……
………
第63章 人尽其才。
刑部关押重刑犯的牢房都是单间,这三名嫌疑人又被关押得极远。有狱卒值守,牢房里没人吵闹。
昏黄的烛火,被不知从哪里透进来的风吹得摇曳。
布戈每迈一步,脚步声都在幽长的走廊里回响,他咽了一口口水,心里继续叨念,皇上王爷您二位神通广大,既然都已经用排除法排除了一个,怎么没把第二个也排除了?刑部下辖就没有年轻俊朗的小捕快吗?皇上主子怎么就非要我去做这么刺激的事儿?
皇上美其名曰:你长得好看,人尽其才。
布戈心里表示:我信你个锤子。
他一面胡思乱想,把刚才皇上交代的事情、教的话术在心里复习,一面哆哆嗦嗦的想拿钥匙开门,结果越发紧张起来,寂静的牢房里,只剩下钥匙窸窣的轻响声回荡。
从前,布戈就是因为长相清丽,进宫不久,就被指到御前,这回他第一次觉得,相貌太清秀,也不一定全是好事。
门终于在布戈不懈的努力下,被打开了。
牢内没有灯烛,只有一方拳头大小的气窗高悬,昏暗中,布戈提着食盒,端着油灯迈进门。
油灯打亮一小片影晕,只见一人蓬头垢面,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长相。他坐在墙角,肩上戴枷,脚上锁着镣铐,沉重的铁球堆在脚边。
那人抬眼看布戈,显然是没想到,平日里都是狱卒来送饭,今日怎么来了个“姑娘”?
布戈觉得这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浑身不自在。大着胆子把食盒提到他面前打开。
结果,可能是太紧张了,一碗饭端到那人近前,手一抖,全洒在地上了。
布戈只得慌忙把掉在地上的饭重新敛进碗里,但大牢的地上满是沙土稻草,给饭添了不少料。
待到布戈把饭重新装好,颤声道:“对……对不住。”
那人目光冷冷的打在他脸上,像两柄刀子。
布戈硬着头皮,盛起一勺送到他嘴边:“今天没有多余的饭了……”
气场变化,大部分人都能感受得到,布戈觉得牢内的温度都低了,这人下一刻就要暴起,却也只得浑身僵直紧绷,举着勺子等在他嘴边。
直到额角冒汗,终于那人张嘴把和着沙土的饭吃了,嚼几下,也不说话,啐掉渣子。
就这样,一口接一口把饭吃个干净。每一口都很恨的,不知咽下去的是米还是愤恨。
咽掉最后一口饭,闭上眼睛,不再理布戈。布戈麻利儿的收拾东西,出去,把门锁上,松了一口气。
这人是一名刽子手,若说心狠手辣,一刀断骨,他都能游刃有余。回想刚才昏暗环境里,他那双眼睛里冒出来阴冷的光,布戈依然心有余悸。
他转过回廊,换了食盒,去往牢房的另一边。
人确实会成长,高压之下,可能还会进步神速。
经历过刚才那一遭,布戈这会儿依然手脚发凉,胳膊也还僵直得不大听使唤,但起码,拿钥匙开门的时候,不哆嗦了。
这回,犯人没有蜷缩在墙角,同样是带着重枷,他却站在牢房中央的位置,望向高高的气窗——一轮弦月出现在四方窗框的中央,周围几颗散碎星辰,像一副呆板的画作。
那人听见门响,没回头,道:“今儿很忙吗,怎么晚了许久?”
他说话的声音挺好听,布戈手下动作微微凝滞了,回答道:“我……是来替班的。”
布戈是自小就进宫的,声线依旧停留在年幼时。
说话声音不好听,但略拿强调,倒真像是声音有些沙哑的女子答话。
犯人回过身来看他,二人同时一愣。
布戈诧异,这人虽然身陷囹圄,可仪容要比刚才那位体面不知多少,依稀能看出,他长得不难看,即便不像皇上那般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