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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我警告你，不准去找她。”
聂蔚岚自以为是的好意，反倒令靳森更为不快。
电话结束后，助理卫年推开门，边扣西服扣子边走进来，不过几秒，他便感觉到一丝异样。
卫年善于察言观色，他试探问：“靳总，今晚还有个酒局。”
靳森轻按眉骨，淡声道：“推了吧。”
靳森点开姜司茵的微信，看见她新发了一条朋友圈，拍了好几张西班牙餐厅和西班牙菜。
他点了一个赞，看着对话框，最后什么也没有发。
回到家后，靳森打开门，走进冷冰冰的家里。
他很少在家吃饭，冰箱几乎是摆设，偶尔在家，也只会让酒店送餐上门。
靳森没吃晚饭，他坐在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
入了夜，冬夜寒风在窗外呼啸，外头天色极暗，灯光也黯淡了几分。
小时候，聂蔚岚产后抑郁，一直对他使用冷暴力。
他们那时住在欧洲酒庄，当她不开心的时候，也会经常把他关在密闭的仓库里，等到她什么时候心情好了，才放他出来。
靳森回国上学后，聂蔚岚病情恢复，为了在他面前继续找到掌控权，永远都是极致的苛刻。
成年了，靳森离开聂蔚岚，一切才归于平静。
已经离开聂蔚岚很久，靳森的情绪一般不会失控。
偶尔收到她的消息，靳森也会尽量克制，只是这一次她提到了姜司茵，他无法忍受，她竟然妄想去找姜司茵。
……
靳森靠在沙发上，阖着眼睡不着，也感受不到饥饿。
他看了眼时间，九点半，中城花园的居民或许还在散步，不知怎的，他突然起身下楼。
走出大楼，夜黑沉沉的，门口这盏路灯今晚刚坏，还没修。
靳森隐约听见远处说话声，还有小狗在叫，他有预感般停顿。
黑夜里出现一个白色小毛团，横冲直撞地跑，牵引绳后，有个女孩被狗狗拉着跑，白色外套格外显眼。
姜司茵拽住了小珍妮，她脚步停下来，身体微伏，轻轻地喘息。
此时，路灯坏了，光从她身后的路灯隐隐传来，轻轻地将她周身笼起，一层干净柔和的光晕。
寒冷的风拂过，靳森沉默地凝视着她。
姜司茵还是穿着上午的那一套。
白色薄绒外套，内搭一件浅杏色的裙子。
那条裙子皱巴巴地藏在外套里，仿佛在诉说他中午的罪行。
“你怎么在这儿？”姜司茵小跑过来，跳到靳森面前。
她的声音满是雀跃，连冬夜的风都变得不那么寒冷。
姜司茵感觉敏锐，她似乎从靳森的沉默里感知到了什么。
思索片刻，姜司茵把她的手递过去：“喏。”
一只很漂亮的手递到靳森眼前，五指白皙纤细，指甲盖上还有小小的月牙，被寒风冻得有些许泛红。
姜司茵抬起头：“今晚我教你什么叫循序渐进。”
靳森一言不发，低头对上她的眼睛。
姜司茵小声嘀咕：“不是谈恋爱吗？你都没有牵过我的手，这叫男朋友吗？”
原来她所说的循序渐进是这个含义。
这一瞬间，靳森想起那晚，姜司茵躺在沙发上，又软又欲的模样。
靳森伸出手，拉起姜司茵的那只手，和她十指相扣。
她另一只手还牵着小珍妮，他们两个人在前面走，狗狗就在后面跟。
姜司茵拉着他的手，晃啊晃：“吃晚饭了吗？”
靳森稍顿：“吃了。”
姜司茵：“那我们去吃夜宵吗？”
她又一次提出，要带靳森去吃夜宵，或许是因为之前的经验，她总觉得，他很喜欢那些他从未去过的场合。
于是，他们走出中城花园，来到附近的烧烤摊。
烧烤摊店面挺大，零散有一些桌椅，每张桌上还支着伞，能挡风。
姜司茵熟练地点了十几串：“香菇两串，尖椒一串，鸡中翅两串，烤玉米一串……”
她想不出来了：“暂时就先点这些。”
姜司茵找了空位，抱着小比熊坐下来，它的皮毛漂亮干净，她怕把它弄脏了，决定一直抱在胸前。
“你吃得下？”靳森记起，她晚上刚和同事去吃西班牙菜。
姜司茵转移话题：“那你吃嘛。”
靳森抽取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桌面，帮她轻轻拭去上面的脏东西。
姜司茵摸着小比熊的脑袋，心思开始转动，想逗他开心。
怎么说她也算是个文案策划，讲些段子应该不难吧。
“靳森，你看。”
姜司茵忽然叫了一声，待靳森抬眼看她，她用手指在空中点了点。
从靳森到姜司茵，再到小比熊，把他们仨挨个点了过去。
“你觉得我们仨像什么？”
靳森以为姜司茵想来点文艺腔，或许会从她口中说出“两人一狗，三餐四季”这等岁月静好的言论。
姜司茵立马给了他惊喜，四个字砸下来，掷地有声。
“一家三口。”
在这张烧烤摊的小桌上，空气安静一瞬。
临近年关，每天都有人在放烟火。小区里，有家长带着孩子下楼点烟花，鞭炮声骤然响起。
姜司茵的眼神很认真，靳森看见烟花在她身后绽放，在黑暗的冬夜里，远处传来欢声笑语。
他冰冷坚硬的心，被她完全软化。
靳森忽地笑了，重复着她的话：“嗯，一家三口。”
第47章 嫂……嫂子。
夜晚； 烧烤摊声音喧嚣，香气四溢，是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气。
还好靳森笑了； 姜司茵想； 或许她还是有点讲笑话的天赋吧。
刚才点的烧烤很快就端了上来，冒着热气，香味飘进鼻间。
姜司茵晚饭吃得饱，有些吃不下。她推到靳森面前：“你先吃。”
靳森瞥了眼，没说话； 手也没动作。
他的一举一动落进她眼里，都能被她脑补。很快，中午喂她吃饭的画面； 跳进了姜司茵脑中。
姜司茵一脸警惕：“你不会是想让我喂你吧？”
周围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她四处看看； 大家都在吃烧烤唠嗑。
如果她在这里一口一口喂靳森，当着陌生人的面秀恩爱……就好比在接地气的生活剧里，突然出现了偶像剧。
那得多尴尬啊。
姜司茵抱着小比熊，半转过身； 她拿起一块肉，喂给它吃。
桌子那边； 靳森说话了：“你不喂我； 就喂它？”
语气还酸溜溜的； 哪来的醋意啊。
他怎么还跟人家小狗狗吃醋？姜司茵懒得理他，坐着继续逗弄狗。
他们在这儿坐了一会儿，吃得差不多了。
时间不早，是时候该回家了。
走到烧烤摊外，姜司茵把小比熊放在地面上； 想拉着它回家。
但是，对狗狗来说，烧烤极具诱惑力，它们只要闻到，就不想走了。
小比熊转过胖身子，紧盯着烧烤摊，牵引绳下端有一种沉重感。
姜司茵使劲拽了一把，无法和狗狗的欲望抗衡，她怎么拉都拉不动。
要不直接抱起来走？
可是它有点重，抱着走一路的话，会累死的。
没等姜司茵考虑，靳森已经起步走到了小珍妮前面。
他站在那儿，没弯腰也没俯身，只是垂下视线，淡淡地看着它。
几秒后，小比熊感觉到了某人的注视，它不再盯着烧烤摊，而是仰头看了他一眼。
牵引绳动了，因为惯性，姜司茵突然往后退了步。
靳森云淡风轻地走回她身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是他训狗有一手？还是这狗认识他？
这些问题一闪而过，随即消散，姜司茵并未多想。
回到家后，她安然入睡。
…
周末的时候，温明珍终于回到了杭城。
她在三亚待了四天，连着在朋友圈里轰炸了四天，每发朋友圈必配图，每发图必须是九宫格。
从单身派对拍到她第一次穿伴娘裙，从婚礼现场图拍到婚礼当天的妆造……
温明珍本着“只要拍照绝不浪费”的原则，手游部每个人都被迫在朋友圈欣赏了她的盛世美颜整整四天。
姜司茵坐在沙发上，看到朋友圈的小红点。
点进去以后，果不其然，温明珍没有令她失望，回杭城后，她又发了条朋友圈：婚礼好累哦。
在姜司茵点赞后几分钟，她就收到了温明珍的微信。
【温明珍】：晚上有空吗？我来接小珍妮。
姜司茵回复后，立即发送了她的定位——中城花园。
【温明珍】：ok！
和温明珍对话结束，姜司茵就在家中耐心等待。
她收拾好狗狗的牵引绳和航空箱，对小比熊说：“你亲妈要回来了，以后我去她家看你。”
过了半个多小时。
门铃响了，小比熊跟着门铃叫，叫声很欢快。
姜司茵走到门口，微笑打开门，笑容凝在了嘴角：“怎么是你？”
见到来人，小比熊也不叫了，他嗖地一下，窜回客厅里，在沙发的一角安静地待着。
靳森站在门外，慢悠悠地收回手，腕骨分明。他稍顿，手垂在身侧，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他下颌微抬，轻声反问：“不然会是谁？”
姜司茵张了张嘴，酝酿着说辞，讲什么都不对，最后还是没说话。
靳森视线探进屋里，又落回她身上：“你在等人？”
“我朋友过会要来，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
“什么朋友我不能见？”
“反正你先回家，我过会叫你不行吗？”
“我可以在屋里等。”
“……”
靳森偏要进，姜司茵偏要他走，谁都不能说服对方。
他们就在门口，硬生生拉扯了几分钟。
姜司茵忍不住了，只能另想办法。
她一把将靳森拉进屋子，并给了他一双男式拖鞋。先前为了看电影，她特地在家中备好了，还是好几对。
靳森淡淡瞥了眼，和她是同个色系，还是情侣拖鞋。
她有许多少女心的小心思，藏在每个细节里。
正当靳森以为他得到许可后，他想错了。
下一秒，姜司茵拉着他的手往她的房间里走，似乎是想重演几个月前的场景，把他藏起来。
靳森眉峰很轻地挑了一下：“又藏？你知道把我藏在你房间，会有什么后果吗？”
姜司茵无语了，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想什么？
靳森顿了顿，蓦地提到很久之前：“摩托车头盔的事情，还没解释清楚。”
她对他竖中指那都是恋爱前的事情了，他现在跟她计较？
姜司茵哑口无言。
见到她的反应，靳森知道，他的目的达成了。
他终于能留在客厅里，得到了宣誓主权的机会。
这时，门铃声适时响起，姜司茵还站在原地怔怔地出神，都没想好要怎么回答靳森。
靳森抬抬下巴，示意她：“去开门吧。”
姜司茵懵懵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大门敞开，她看见温明珍站在外面。
一身精致的小香风，还拎着一个爱马仕铂金包。
“司茵姐，想死我了。”温明珍超兴奋地跑进来，“我家小珍妮呢？”
小珍妮听到主人的呼唤，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大门关上，温明珍刚走进来，她就后悔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客厅里，灯光勾勒出他的身影，他沉默地回过头，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靳森怎么也在？
温明珍仔细寻思，她确实进的是姜司茵的家啊，他都已经发展到能进她家的地步了吗？
卧槽卧槽，不对啊。
难怪她刚才觉得地点有些眼熟，他们好像就住在上下楼。
这一刻，温明珍怕了，一个眼神就秒怂。
靳森一句话未说，就把她吓得半死。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愉快的周末，也要在他的注视下进行。
小比熊虽然胖，但是动作很敏捷，它迅速地跑到温明珍身后，在她的脚边来回跳跃了几圈。
紧接着，它猛地转头，朝着靳森狂叫几声，发泄不满。
主人不在，它安静如鸡；主人一来，它比谁叫得都欢。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狗仗人势。
姜司茵：“……”
她顿时就知道了有点不对劲，她看看温明珍，又看看靳森，能察觉到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几个月来，靳森说过的种种话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家里人的狗。”
“温小姐是我堂妹。”
“一个表妹，一个堂妹，亲的。”
“……”
所以，温明珍能拿到靳曼容演的话剧《青蛇》的门票，看完话剧后，她甚至还掏出一张靳森抱姜司茵的照片……
千丝万缕的线索在她脑海整理，最后顺成了一条清晰完整的线。
这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靳森嘴里的堂妹，就是和她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的新人温明珍啊。
这两个人瞒得她好紧。
靳森偏了偏头，看向温明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