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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太后望着魏三娘子头上的薄纱牡丹珠花,笑道:“傻囡囡,不枉我疼你一场,老身一心就盼着有个活泼可人的女儿,可是苦求多年,送子娘娘竟也没怜惜我半分,膝下无女,老身一见你,心里便欢喜,明儿个老身就给你赐婚,让你早些了了心愿,有老身在,谁也挡不了萱儿的路。”
顾言倾在耳房里捧着一个雕漆如意云纹痰盒呕了半晌,才微微缓过来气,一旁伺候的小宫娥端了漱口的水过来,顾言倾小声地问道:“想请教下小姐姐,我方才在娘娘跟前这般失礼,娘娘是否会怪罪啊?”
那小宫娥怜悯地看着顾言倾,却是摇头道:“奴婢也不知,小娘子既是林夫人的义女,想来太后娘娘看在淑太妃的面上,也会大发慈悲的。”
顾言倾忙从荷包里拿出一只分量颇重的金镯子,抓住了小宫娥的手轻轻往上一套,这镯子上头全无花色,一看便不像宫里头的东西,却是实打实的金子,在小宫娥惊喜的眼眸里,悄声道:“劳烦小姐姐,帮我唤一声偏殿里头的淑妃娘娘。”
那小宫娥轻声道:“小娘子放心,淑妃娘娘跟前的扶云姑姑是奴婢的干娘,这镯子,奴婢却是收不得的。”虽不舍,小宫娥还是要脱下来。
顾言倾忙拦了她,“既是相熟的,小姐姐更应该收下才是,絮儿只有感激小姐姐的。”
小宫娥也没再推脱,伏在顾言倾耳边道:“小娘子一会只说夜里着了寒,凉了胃。”
顾言倾连连点头,这是肠胃炎,症状有呕吐。
***
南明殿里头,宁德太妃看着自个的女儿彤玉公主,长吁了一口气,“你这孩子,何苦要趟这一趟浑水,左右不过是杜恒言的义女,又不是亲生的女儿,你便是不跑这一趟,熙文还能怪你不成?”
顿了又道:“再说,这一回求你的只是沈溪石,还不是恒言。”
彤玉公主红唇微抿,笑道:“母妃,玉儿又不单单是为了这事儿来的,不过是想着许久没有回宫看您了,趁机回宫来看看您罢了。”
宁德太妃微微摇头,“我还不了解你的性子,但凡是和杜家有关的事儿,你就是舍了这公主的位份,也要给他们家做好了。”
彤玉公主垂了眸,玩着腰上系着的宫绦,温温柔地笑道:“也是因为驸马对女儿好,女儿总想着投桃报李。”
这话一出,宁德太妃想着平日里驸马对女儿百依百顺,甚为疼惜的模样儿,心上也软了一些,“罢了,罢了,母妃就陪你跑这一趟。”
宁德太妃原是沈太后的死对头,后来沈太后从宫外搜罗进了一妙人儿,才在先帝跟前分走了宠爱,这妙人儿便是现在的淑太妃。
但是宁德太妃并不记恨淑太妃,只因在先帝去后,淑太妃一心一意凑合了彤玉和殿前都指挥使杜熙文的婚事,让彤玉得了一个如意郎君。
知道女儿过得好,宁德太妃便是日日青灯古佛,心里也甘之如饴。
两人收拾了一番,便往承禧殿里去,宁德太妃拍了拍女儿的手,轻声道:“幸亏你进宫得早,若是掐着点进来,太后怕是又要疑你是有心来捞人的。”
彤玉点头,“熙文也是这般说,所以女儿得了消息一早便来了。”
不笑半柱香的功夫,宁德太妃和彤玉长公主便到了承禧殿门口,自有守门的宫女去通报。
彼时,沈太后正叫了小孙太医来给顾言倾号脉,闻得宁德太妃和彤玉长公主过来,沈太后瞥了眼常嬷嬷,常嬷嬷立即道:“彤玉公主辰时末进的宫。”
她是巳时初才回的宫。
第33章 怵
沈太后微垂了眸子; 望着自个长长的护甲,半吐了一个字:“宣!”
不过片刻,一身暗绿宫装的宁德太妃和兰色半臂长褙、粉色襦裙的彤玉长公主便从杏帘处走了进来; 二人像是没有看见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由小孙太医把脉的顾言倾; 径直向沈太后请安。
魏凝萱在二人进来之前,便已从太后下首站了起来; 侯在了侧边,对着二人行礼道:“臣女魏凝萱见过宁德太妃娘娘、彤玉长公主殿下。”
彤玉长公主一双凤眸淡淡看了魏凝萱一眼; 唇角微扬:“凝萱今个也在。”又眨巴着眼望向沈太后道:“现在宫里宫外都说大娘娘最疼凝萱了; 彤玉若是再不往宫里头跑跑; 大娘娘心里头可就没彤玉的位置了!”
这话一出,一旁的魏凝萱倒吸一口冷气,嗫嚅道:“臣; 臣女不敢!”她何德何能敢与长公主争宠?
一旁的宁德太妃微微一笑,柔声道:“她说着玩呢,你莫怕。”
魏凝萱忐忑地点了头,僵硬的脊背却也不敢松懈半分下来。
彤玉长公主没注意到魏凝萱的请罪一般; 只赖着沈太后,“大娘娘,若不是今儿个玉儿听跟前服侍的嬷嬷说您近来常招别家小娘子进宫; 压根想不到您惦记上了别家小娘子。”
因先帝子嗣稀薄,只彤玉公主一个皇女,是以宫中上下都甚为疼宠她,彤玉也与几位妃嫔交好; 她原在宫中时便在沈太后跟前插科打诨惯的。
是以,眼下见她这般吃味,沈太后笑的眼不见底,“你啊,别是又来我这里来搜集东西的,我现在跟前可没好东西,可不敢惦记着你!”虽是旁的妃嫔的女儿,到底也是在宫里看着长大的,沈太后对彤玉多少也有两分护犊之情,也是看在她的面上,先帝甍后,才没有对宁德太妃下狠手。
彤玉别了脸,气哼哼地道:“大娘娘就说谎话,哥哥自来孝顺,我还听说他已经和张丞相提了几次要给你将承禧殿重新修葺一番呢,您这儿还能没有好东西?还不是得了比玉儿更戳心窝子的小娘子,藏了不给玉儿瞧见罢了!”
正说着,杏帘外头淑太妃远远地就笑道:“老远的我就听见我们长公主的声音了,要什么好东西?去我库房里搜,都给你!”
淑太妃今年不过五十出头,面皮白皙,眉目之间尚可窥见当年的风华,她一进来,先给沈太后行了礼,又对着宁德太妃行了半礼,笑道:“许久不见德姐姐,可是又在菩萨跟前给彤玉许着愿呢?”
宁德太妃婉笑道:“这回是给官家和姐姐、妹妹许了愿,经书还剩一截子没抄完,又给玉儿闹着过来给姐姐问安。”
淑太妃点头道:“德姐姐也该出来走动走动,这日头再好上两天,御花园里头的花儿都要开了。”
宁德太妃笑着摇头:“我这两年在菩萨跟前待惯了,闻不得那花粉味儿了。”宁德太妃这些年越发宁静,与先帝在时打鼓唱曲,作妖闹腾的刘修仪判若两人,宫里头老一辈真真自在的,大概只有淑太妃。
她眼下真的是无欲无求,原先还盼着贵妃早些生个子嗣,是男是女都好,可这两年,她又想着,即便贵妃生不出来,也不怕,左右官家宠着贵妃,在低位份的妃嫔那里抱养一个便成。
淑太妃微微一侧身,指着左前方的顾言倾问常嬷嬷:“这小娘子倒面生得很,是哪家的?”
常嬷嬷觑了一眼太后面色,笑道:“是耶嘉郡主新收下的义女,娘娘听说了,招进宫来看看。”
淑太妃笑道:“原是恒言认下的。”说着便脱下了手上的金镶红宝的镯子,拉起顾言倾放在怀里的一只手套上去,“按理,你还该喊我一声姨奶奶呢!”
又问小孙太医,“这小娘子是哪里不适吗?”
承禧殿里头接二连三地来人,小孙太医再是愚钝,心里也清楚他号着脉的小娘子身份敏感,又见这小娘子连连做呕吐状,但又不是喜脉,收了腕枕,回道:“禀太妃娘娘,这位小娘子是脾胃不适,近来寒暑不常,许是夜里着了凉,需要好生调养。”说着,就着小圆腿桌子开了一张方子。
顾言倾福礼谢道:“多谢孙医正。”
常嬷嬷让小宫娥跟着小孙太医去拿药。
这边顾言倾朝沈太后跪拜道:“民女忽感不适,虽不是有意在太后娘娘跟前失仪,到底是冒犯了慈颜,还请娘娘责罚。”说着,又小心翼翼地捂住了嘴,面色极其痛苦,好像下一刻喉咙便实在忍不住了一般。
常嬷嬷忙又唤着小宫娥将顾言倾带了下去。
彤玉望着顾言倾的背影,笑道:“除了害喜的妃子,还没有人真在大娘娘跟前这般失仪过。”说着话风一转,笑呵呵地道:“不过她是恒言姐姐的义女,大娘娘想来也不会责罚她,倒是少了场戏看!”
宁德太妃故作紧张地忽喊了一声:“玉儿。”
淑太妃笑道:“德姐姐不用担心,姐姐自来疼爱公主,断不会为着这一两句实话,和彤玉生气的。”
沈太妃望着眼前的三人,半晌笑道:“我什么时候又要和彤玉生气了,你们闹得我都糊涂了!”沈太妃转过脸看着凝萱道:“萱儿陪了我好些时辰了,回去歇着吧!”
魏凝萱望着顾言倾离开的方向,面上犹有不舍,到底怵着一来就给自己下马威的彤玉长公主,半屈着身子行礼辞别。
退出侧厅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彤玉长公主望着自己时眼里的晦暗不明,心口又是一阵扑腾扑腾跳,不过想到太后已经答应给她赐婚,还是压下了心头的不适感。
等人都走了,沈太后招了彤玉坐在右下首,淡道:“那顾小娘子可不仅是你恒言姐姐喜欢,沈大人也喜欢呢!不然凝萱这丫头能闹到我这来。”
彤玉笑道:“大娘娘,您也太惯着那魏家的小娘子了,玉儿以前在宫中,还没为自个的亲事三天两头的往您殿里来折腾,这般娇纵的小娘子,可没有玉儿以前可爱。”
彤玉长公主三句两句都在嫉妒沈太后宠爱魏家小娘子上头,说得半真半假,沈太后却被哄得眉开眼笑:“对,我们玉儿最可爱,那依玉儿看,你恒言姐姐的义女可要赐婚给沈溪石?”
彤玉眼眸一转,摇头道:“不过民女罢了,他喜欢是他的事儿,大娘娘何苦管着这闲篇儿,真依玉儿说,连那魏家小娘子,大娘娘也不该帮她。”
“是是是,我们合该就宠着你一人!”淑太妃近前捏了捏彤玉长公主翘挺的鼻尖,无奈地笑道,只是那一双温柔的眼睛里却满是宠溺。
彤玉长公主微扬了下巴,笑道:“难得我回一趟宫,大娘娘,您喊哥哥一起来用午膳可好?”又蹙了眉道:“听说近来朝堂里也挺忙的,也不知道哥哥有没有好生用膳。”
太后也好几日没有见到官家,因着沈溪石的婚事,前些日子两人闹了点口角,此番听彤玉说起,沈太后到底记挂着儿子,吩咐了常嬷嬷道:“你去一趟御书房,说彤玉回来了,请皇上一起来用午膳。”
常嬷嬷福礼应下。
沈太后又道:“将皇后也喊过来吧,她和皇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话彤玉也是不敢接的,帝后自来不睦,当初就不该娶杜婉词入宫,不过父皇执意要给杜家这份荣耀,哥哥娶的便不是一个叫杜婉词的女子,他只是娶了一个姓杜的小娘子。
淑太妃也垂了眸子,皇后闺中时便与恒言结了仇,此番看到恒言的义女,只怕,又是一番折腾,太后到底是留着一手。
淑太妃正提着心,却听彤玉道:“大娘娘,您还是将顾小娘子早些送回去吧,不然一会哥哥来了,听见那声音,怕是一口都吃不下,他日子过得可比您还要精细呢!”
沈太后眉心微低,她与皇儿间隙已生,若是皇儿再看到顾絮在她这儿,只怕又要和她闹脾气,沈太后想到这里,到底是打消了让皇后为难顾絮的念头。说来也奇怪,以前先帝在时,她和皇儿母子之间,亲密异常,从来不曾为着旁人的事闹过,这两年来,为着明远伯府,为着沈溪石,母子两不知闹了多少回,以致今时今日,她尚且会有笼络皇儿的潜意识。
顾言倾正吐得肝胆都要出来,一个小宫娥进来传话道:“太后娘娘让奴婢带顾小娘子出宫,顾小娘子跟奴婢来吧!”
等出了承禧殿,外头的日光有些灼眼,荔儿远远地就踮着脚跟在看,等看到真是自家小娘子出来,眼眶“唰”地一下子就红了,忙上前扶着面色不好的主子,跟着小宫娥往宫门去。
一路上主仆二人一句话都没敢说,顾言倾紧紧地抓着荔儿的胳膊,整个身子都像倚在了荔儿身上,嘴唇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等出了宫门,荔儿忙雇了一辆马车,小声问道:“主子,您怎么样了?”
顾言倾摇摇头,抓着荔儿胳膊的手,微微放松了一点,闭着眼眸,靠在荔儿身上,透过衣衫,荔儿温热的体温,让顾言倾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活着出来了。
马车遥遥地从东华门往林府上去。
裴寂看着马车走远了,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