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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对她有那么多的要求,可是,妈妈最需要她。
妈妈不在以后,林诗兰不知道再有哪里需要她了。
捆绑住她的绳索断开,她自由了,却仍旧无处可去。外面的世界很可怕,林诗兰没有信心能处理好。
这个雨季是她的头一次,她遇到一个人……他冒出来,要跟她结盟,带她配眼镜、陪着她救狗、带她去玩,带她吃她以前没吃过的东西。
他说:为自己活一次。
他说:林诗兰,你真的很酷哦!
他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因为有他,林诗兰反抗了妈妈,做了之前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因为有他……
但是,他不在了。
信号灯变了几轮。
周围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却没有一束光点亮林诗兰的眼睛。
无风无雨的夏夜。
她的迷惘淹没在热闹嘈杂的街道里。
无声无息,无人关心。
附近有新店开张,店铺员工四处派发传单,路过她,也往她手里塞了一张。
林诗兰低头看,是一家新开的奶茶店。
盯着传单足足五分钟。她鬼使神差地迈开脚步,走向那家奶茶店。
一进店,员工立刻热情地跟她打招呼:“您好,欢迎光临。请问喝点什么呢?”
“珍珠……”
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了。
她磕磕巴巴地说:“我要珍珠奶茶,有吗?”
“有的女士,”店员娴熟地在机器上为她点了单:“请问你要大杯还是中杯?还要不要其他小料?甜度和冰块有什么要求呢?”
在他们的小镇,谭尽陪林诗兰买过奶茶,直接要珍珠奶茶,就行了。
她听不懂店员说的意思,手指局促地抠着另一只手的指甲盖,又起了些退意。
“要个大杯的,珍珠奶茶,没什么别的要求。可以点吗?”
店员抬头扫了她一眼:“可以。那给您做一个大杯的,正常糖正常冰的珍珠奶茶,行吗?”
林诗兰点头。
拿到珍珠奶茶后,她走出店。
在马路边,她扎上吸管,喝了一口。
珍珠是甜的,软软糯糯。
奶茶有一股清淡的茶味。
不像镇上的奶茶,只有单调的甜味。
脸上有湿意,用手抹了把眼睛,她也说不清自己在难过什么。
可能是喝到的珍珠奶茶,比在小镇喝的,好喝太多了。
——不知道谭尽有没有喝过?
——不知道,他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喝。
……
刚才点了一杯奶茶的顾客,没多久又返回来。她跑着步,慌慌张张推门进来。店员们都以为是奶茶做错了,她来问罪。
不曾想,她回来,是又点了一杯珍珠奶茶带走。
根据天气预报,这一周,林诗兰所在的城市不会下雨……
她想明白自己要去哪里了。
回到旅舍,拿上钱,林诗兰直奔汽车站。每天该吃的药,一瓶也没有带,她的背包里只装了一杯珍珠奶茶。
买好车票,林诗兰坐在候车室等待着。
手机震动两声。
有一条讯息进来。
【小兰,现在方便见你一面吗?】
她认认真真回复他:【子恒哥,抱歉不能见面了,我得离开一阵子。】
谭子恒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
“小兰,你要去哪里?”
他绷紧了语调,神经高度紧张。
“别不说话,你别吓我。你先见我一面,你在哪?”
林诗兰听上去开朗,她说:“不用担心我。子恒哥,我要去找雨。”
谭子恒的担忧更深:“找雨?那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里不下雨,但总有地方下雨。”
她语气中,有种一往无前的坚定。
奇异地,谭子恒没打断她,静静地听她把话说完。
“谭尽和我之间,有一个誓言。子恒哥,你说过,谭尽是那种执念很深的人,心里认定的事与物,他绝对不会放过,不得到,誓不罢休。”
“子恒哥,我也是那样的人啊。”
“我会找到谭尽的,不找到,誓不罢休。”
谭子恒越听越糊涂:“小兰啊,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那种话?我怎么完全没印象?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小尽他早就……”
巴士进站。
她的电话挂断。
不论谭尽是平行时空的人,还是一场幻觉。
她已经无所谓了。
林诗兰踏上巴士,去向自己选择的路。
大巴的广播,放着一首她从没听过的抒情歌。车子载满乘客后,缓缓地驶向黑暗。
高速路上,偶尔地,隔着远远的距离,有货车或小轿车开过。明亮的车灯,宛如黑黑的夜空中,随意洒落的一些星子的光点。
林诗兰抱着书包。
她的脑袋靠着窗玻璃,轻轻念了一遍他写的话。
“等雨来,再相见。”
“真心不改,誓死不渝。”
在车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
到站后,林诗兰没醒来,司机来喊她。
她转头一看。
车玻璃上有小小的水滴。
飞快地冲下车,她仰头看向天空。
——真好,外面的确在下雨。
雨水“啪嗒”打在她的额头,让她乐出了声。
水灾后的第一次,林诗兰居然因为下雨感到开心。
她连蹦带跳地跑出汽车站。
下雨就行了。
现在是雨季,只要下一点雨,林诗兰就能看见异世界。
短短时间,已经被她找到了一个。
汽车站大门口,有一块“雁县旅馆”的招牌。
正兴奋地往那块招牌跑去,身后突然有人叫她。
“林诗兰!”
林诗兰停住脚步。
四年未见的谭子恒站在那儿,脸上带着怒气。
“你真是太胡闹了,跑来别的城市,还不回我电话。”
他看上去成熟了好多,西装革履的,比以前更加英俊帅气。
凭着一通电话,谭子恒竟然一路找她,找到了这里。
“我听你电话的背景音,猜你在汽车站,开车去汽车站到处问人,然后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赶过来。你知不知道这一路我多担心你?”
林诗兰愣在原地。
她的视线看向谭子恒的方向,却又并不只是,在看谭子恒。
夜已深。
邻市的夜空中,飘着细雨。
可纵使夜再黑,林诗兰都不可能看错。
谭子恒的背后,站着谭尽。
第50章 你信谁
汽车站对面有一些聚集的小摊贩。
谭尽出现在一个卖麻辣烫的小摊旁边, 离谭子恒大约五步远的地方。
他定定地望着林诗兰。
她也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谭子恒表达着自己担忧。他一番话说完,林诗兰竟全程走神, 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蹙紧眉头,他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小兰,你在看什么吗?”
林诗兰举起手,指向谭子恒的身后。
“下雨了, 他来了。”
她没说出“他”的名字。
谭子恒却瞬间意会了那是谁。
僵硬地扭过脖子,他往后看。
小雨中,汽车站的对街人来人往。摊贩的小雨棚与防雨罩,挡住了路的大部分视野。
谭子恒喉头一紧,问:“在哪儿?”
“那里……”林诗兰的视线,转向麻辣烫的摊位。
但。
谭尽不在了。
她迅速丢下谭子恒, 跑向他刚才站的位置。
左顾右盼,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谭子恒跟过来。
麻辣烫的摊主以为来了生意。他掀开锅盖, 勺子的搅动下,白雾缥缈,香气四散。
林诗兰的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地一声响。
谭子恒忍俊不禁:“小兰,你是不是肚子饿,饿出了幻觉?”
她不作声, 目光仍在四处找寻着。
“别再看啦,是幻觉。”他又强调了一遍。
拍拍她的手臂, 他强行将她带离这个嘈杂的环境:“走, 跟我上车, 我带你吃好吃的。”
坐在谭子恒的车上, 林诗兰焦躁地咬着手指。
刚才看到的谭尽, 为什么会消失?
最简单的答案:谭尽是她的幻觉。
或者, 刚刚的时机,他不愿意现身。
谭尽应该不是在躲着她。唯一的可能,他不想见谭子恒。
那是否意味着,谭子恒能够看见谭尽,而他不想见他哥,所以才会躲开?
林诗兰侧着头,看向车窗外。
谭子恒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
“你之前说什么了?”
“我说,百货大楼上面有家海鲜餐馆,是连锁的。那儿有几道不错的招牌菜,可以去尝一尝,”谭子恒表情无奈,半开玩笑地说:“小兰,你的心思完全不在我这儿啊。”
“对不起。”
林诗兰的这声抱歉,是发自内心的。太没礼貌了,四年未见,直到这一刻,她的心思才回到他们的对话中。
“子恒哥,我打搅了你的生活。大半夜的害你到处找我,还找到了这里,真的很对不起。”
如果不是要找谭尽,她不会选择打他的电话,那谭子恒也不必为她忧心。
这些年,他在暗处默默帮助她,这是他所选择的方式。她的主动联络,把他扯进了与他无关的烂摊子里。
“干嘛说这种话,好见外……”
谭子恒正要放下端起的架子,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
“咳。不过,你确实是让我担心了。我从公司马不停蹄过来的,一路悬着心。你要是真心道歉,就答应我,下次不再乱跑了。”
林诗兰依然怀着那份不想麻烦他的心思。
“我没事……”重逢后,她已经把这三个字说了好几遍。
谭子恒打断她。
“电话里,你说曹阿姨不是好人,你让我别给她和她的法会打钱。那这钱,我以后就直接打给你啦。”
“林诗兰,别跟我装没事。”
他叫她的全名,语气少见的严肃。
“我都知道了。”
他没点破。“都知道”三个字,已让她心知肚明。
谭子恒和曹阿姨联络过了,在他打那通要见她的电话之前。
林诗兰不知道曹阿姨跟他说了什么。
——她能见鬼?能看到以前的村庄?
——她一到雨季就开始中邪、编故事,说胡话?
——她是精神病人?休学一年,为了躲雨?
大概是,将她的情况全部说了,还添油加醋了许多。
不然,谭子恒不会着急地联系她,赶来找她。
林诗兰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感觉微微地词穷。他们之间隔了四年的时光,一切不知该从何说起。
所幸,吃饭的地方到了,解决了她的苦恼。
他们下车,默契地不再谈车上的话题。
海鲜餐馆在百货的顶楼。
下层的百货已经停止营业,但餐馆还开着,他们坐直梯上楼。
这家店生意非常火爆,吃夜宵的人闹哄哄地坐满了餐馆的大厅。
谭子恒要了一个包间。
与普通的海鲜餐馆不同,他们店没有菜单,客人得去外面的海鲜柜点餐。柜里有的活海鲜,客人可以现场点单,现场称重,然后送到后厨做。
入座包间后,林诗兰留下看他们的包,让谭子恒去点菜。
“子恒哥,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都能吃。”
“你确定不去吗?他们海鲜柜里的海鲜可丰富了,像个小型水族馆。我来点单,你也可以在旁边参观一下。”
她摇头,实在没那个心情:“你去就行,我等你。”
“好吧。”谭子恒推门出去。
他前脚刚走。
马上,包厢的门又打开了一回。
听到“吱呀”的响声,林诗兰理所当然以为他落东西,走回来了。
“要拿什么呀子恒哥?”
她说着话,抬头看向门口。
那边,站着谭尽。
他们面面相觑。
两周多的时间,他失踪了,林诗兰穷尽一切办法找他。
她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书包。
也正是因为,他失踪了很久,这样冷不丁地出现,令她感到好不真实。
强装镇定,林诗兰先跟他打招呼。
“你好啊,鬼。”
牙齿哆哆嗦嗦地打架,一半源于恨,一半源于怕。
谭尽径直走向她。
“我不是鬼,谭子恒才是鬼。”
他坐到她旁边,夺走了原本属于谭子恒的座位。
单手撑下巴,谭尽打量着她,惊奇地发现:“你怕我?”
说不怕是假的。
浑身竖起鸡皮疙瘩,她吓得发抖。
“谭子恒说,你四年前落难了。”
“是吗?”
慢悠悠地,谭尽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我老早跟你说,谭子恒四年前就死了。你不信我,要信谭子恒。”
——事到如今还在骗她。
咬紧牙,林诗兰对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我为什么不能信谭子恒?”
谭尽喝着茶,不咸不淡地挑拨他们:“谭子恒要是真的活着,为什么四年才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