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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凛此番前来是因为心有不甘,他若真的想将明斟雪抓回去,早就登堂入室动手了,哪还能容明斟雪现下好端端待在母亲身边。
拒绝入府等候,便已昭明了他的意图。
许是真的如独孤凛所说,明斟雪被他纵的越发无法无天了。
放在从前,明斟雪绝不敢这样冷待帝王。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明斟雪有底气,只要自己不做的太过分,独孤凛也舍不得轻易动她。
归根结底,底气还是来源于独孤凛对她的喜欢。
利用别人的感情有些不道德,不过要想同独孤凛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周旋,那便根本不能顾虑那些仁义道德。
明斟雪有恃无恐。
先动情的那个人,注定输的一败涂地。
现下在这句博弈中,恢复了前世记忆的她才是拥有先发制人机会的执棋者。
相府敞开的正门被守门小厮慌里慌张匆忙关上。
青天白日里落了锁,将御驾拒于门外,孙进忠擦了把冷汗,心道这相府的胆量也忒吓人了。
“陛下,奴才去将门叫开,相府可真是的,胆子忒大了……”
“不必。”
帝王周身气场依旧凛冽强势,并未因被博了脸面而削弱半分。
他居高临下睨着相府紧阖的门扉,薄唇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
“相府没这个胆量,是明斟雪,她被孤纵的越发大胆了。”
孙进忠揣度着帝王的语气,摸不着头脑。
怎的陛下不但不恼,言语间还透出一种莫名的骄傲呢?
独孤凛亦是心情复杂。他一手纵着养起来的脾气,而今使在自己身上,说不清楚应当满意还是郁闷。
“陛下,御驾停驻在相府前未免太过招摇,明姑娘不愿见您,您看咱们要不打道回宫罢。”孙进忠劝道。
这一趟注定是要落空了,该回去么?
独孤凛烦躁地按了按眉心,不急着思索这个问题,反问了一句:
“孙进忠,依你看,孤待明斟雪如何?”
“那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孙进忠忙应声道,“陛下精心养着明姑娘,样样挑顶尖的给明姑娘用,极尽荣宠,如此待遇,老奴在宫中待了几十载也是头一回听闻呐。”
帝王单手支颐额角神情苦闷,兀自叹道:“如你所言,孤待她这般好,她为何偏就不领情呢。”
心事无解。
一声长叹被晚风吹散了。
***
翌日朝堂之上,右相明柏山与明槊两人均没个好脸色。
除却因着明斟雪的事宜,对帝王敢怒不敢言之外,明家父子遭到了以左相为首的一批官员的弹劾。
“先帝在时,右相与将军便独揽两方大权,把持着大徵财政与军队,借权势结党营私。而今新帝登基,尔等竟还不肯放权么!”左相开门见山。
“左相作为两朝元老资历,德高望重,竟也能张口便来给我明家泼脏水,真不知左相满口的仁义都吐到哪里去了。”明槊脾气直率,当堂将他怼了回去。
“年轻人莫要太过狂妄,今有陛下稳坐上首,你胆敢放肆!”
树大招风,左相笃定新帝初登基,必然急着收揽权势,若在此时将明氏父子推出去成为众矢之的,不仅能为自己拔除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更能收拢帝心。
他张口闭口蓄意拿独孤凛的威势去压明相父子的气焰。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是非公道陛下自能明辨,左相以为单靠自己一张嘴便能左右圣上的决策么?”明槊毫不退让。
“你!明将军你仗势欺人,简直不将陛下放在眼里!”左相大怒。
“仗势?仗的谁的势?”明槊冷笑一声,“我明槊的军功是自己拼着一身血肉从刀枪剑雨里挣来的。倒是左相你身后那群人便是你结党私营的证据,偏偏贼喊捉贼,反咬我明氏一口。”
“竖子狂妄至极!新帝才登基不久,你便如此不知收敛,于朝堂之上公然藐视天威!陛下,老臣恭请陛下将佞臣正法,以儆效尤!”
左相老奸巨猾,句句祸水东引,避重就轻,一心想挑起新帝与明槊之间的君臣矛盾。
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位君主能容忍臣子逾矩。
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够了!”独孤凛冷眼睥睨着高阶之下声嘶力竭的一众老臣。
左相这是在领着朝中文武给他施压,借臣犯君威的名义逼着独孤凛剔除明氏。
老狐狸打的一手好算盘。
只可惜,老狐狸这一遭看错了人,独孤凛向来不是任人挟制的鱼肉。
他只会是宰割鱼肉的刀俎,是操纵傀儡的引线,是驯服不了的孤狼。
天生的上位者,心机深不可测,既擅于玩弄权术,又能时刻保持清醒,操纵着一堆自作聪明的跳梁小丑。
除非他心甘情愿俯首称臣,否则绝无任何可能将他自那座至高之位拉下。
“依左相所言,可有证据?”独孤凛眉目深邃,周身透着杀伐者令人疏离畏惧的冷意。
“此乃臣等联名上奏的奏折,上书明氏父子种种过错,足以定罪,确凿无疑。请陛下过目。”左相忙不迭呈上手书,退下时得意地瞥了明槊一眼,势在必得。
孙进忠接过奏折跪呈御座之上。
独孤凛冷冷扫了眼左相,发觉那老狐狸激动得满面红光。
不由勾唇冷笑了声,展开奏折从头看起。
“老夫劝明将军还是先给老夫赔礼道歉,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能让老夫消了气,那么今日你的狂悖行径,老夫可以不再追究。”
左相捋了捋花白胡须,态度极其轻蔑傲慢。
“我赔你个……”
“明槊!”
明相低喝一声,制止了他的话。
“一切皆由陛下决断,在此之前,老夫奉劝左相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左相休要张狂。”明相面容镇静。
左相却急得吹胡子瞪眼:“明柏山你什么意思!你父子二人雄据朝堂多年,不将老夫放在眼里,这口气老夫勉强忍下。可你不能藐视陛下的威严……”
“啪!”
独孤凛随手一扔,奏折猛地自高座之上砸到左相脚边发出脆响,吓得老翁惊呼一声,脚步踉跄着瘫倒在地。
那份奏折份量不轻,若是一个不甚偏了毫厘砸上他的头顶,只怕左相会脑袋开花。
独孤凛从无失手的时候,只有他想,或不想。
这一砸,便是帝王的警示。
左相身后的大臣忙一窝蜂似的涌上前来将他团团围住,搀着老翁起身。
“都给孤跪下!”帝王骤然冷喝一声。
左相在众人搀扶下摇摇晃晃刚欲起身,猝不及防被人按住后背压下,“噗通”一声两膝砸地跪倒,摔得膝盖骨都要碎裂。
看来帝王的确被那封奏折激怒了。
左相心下狂喜,强忍着钻心般的疼痛,换了副面孔谄媚道:“陛下以为,论罪当如何决断?”
帝王凤眸微眯,闲散着把玩墨玉扳指,无言中形成压迫感极强的气场,一时震慑住了满朝文武。
左相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心下莫名生出一股恐慌。
事态的发展似乎并未如他所愿。
“左相所书,可句句属实?”他倏的掀起眼皮,目光直直钉在老翁身上。
“句,句句属实。”左相背上寒毛不争气地齐齐竖起,心里咯噔了下。
那可是他精心伪造出的真事,条条有据可考,不愁扳不倒明柏山。
“既如此,确该从重责罚。”独孤凛微微颔首,语调懒散。
左相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打量着帝王的神色,心下窃喜。
登时转身怒斥明相,道:“罪臣明柏山、明槊,还不认罪伏法!”
明槊猛然抬起头,瞪直了双眼怒视高台之上的帝王。
新帝这是打算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无耻之徒!明槊恨得快咬碎了牙。
殿中悠然飘过一阵袅袅香雾,与这剑拔弩张的紧迫气氛格格不入。
飘得众人心弦都轻松了好些。
除了明相父子。
独孤凛忽的微微勾起薄唇,神情松散:“依左相之见,当如何处决呢?”
“自当褫夺官爵,没收钱财充公,将明氏无论老弱妇孺全部发配穷乡僻壤以儆效尤,方能彰显陛下新君即位之初的声望。”左相慷慨激昂。
“说的好,孤深以为然。”独孤凛点点头,眉眼倏的沉下来,眸中划过一丝锋芒。
“那便依左相所言,传孤旨意,左相韩薄欺君瞒上,藐视国法,徇私舞弊,贪墨救灾粮饷,在职期间结党私营,数罪并罚。”
“韩薄及其党羽褫夺官爵,没收钱财充公,合族发配偏僻荒芜之所以儆效尤,以彰显孤新君即位之初的声望与功绩。”
独孤凛眸中噙着淡薄的笑意,冷嘲道:“左相,你可满意?”
“陛下!!”老翁如遭雷击,他碎了膝盖骨难以站立,只能哆嗦着手脚膝行朝御座之下爬去。
“拦住他!”独孤凛低喝了声。
“老臣,老臣为大徵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知做了什么竟遭此飞来横祸!”
他扭头怒视明相:“是你!一定是你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诬陷老夫!该被抄家灭族的是你!”
局势反转出乎意料,明相父子亦怔怔望着帝王,不知所云。
独孤凛掀起眼皮,眸色冰冷不屑与之多言,孙进忠察言观色登时心领神会,手执浮尘一把击上韩薄那张涨红了的脸。
“闭嘴!当着陛下的面,乞容你喧哗!”孙进忠怒斥了句,满脸嫌弃。
韩薄手脚抽搐着不受控制地朝台阶上狠命攀爬。
“晦气!”孙进忠一脚将他踹下去。
“陛下要论罪,可有臣的罪证?老臣不服!”
老翁气得目眦欲裂,强撑着最后的底气叫板道。
“你问孤要你的罪证?”独孤凛面上浮出一丝浅淡的讥笑,眸中渐渐凝起阴狠。
他扬起下颌朝阶下奏折所在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姿态极其高傲:“你且看清楚,你方才亲手呈上来的究竟是明相父子的罪证,还是你韩薄一党的罪证?”
韩薄一时呼吸停窒,手忙脚乱爬过去捡起了奏折。
十指哆嗦地厉害,尝试了几次也无法顺利展开奏折,无奈之下他竟抛弃了半生引以为傲的风骨与修养,将奏折铺在地上,用头去拱。
众皆骇然。
他终于拱开了那份条例清晰的罪己诏。
似是被烙铁烫到一般,韩薄倏的抽回手,爆出撕心裂肺的无能狂吼。
怎么会这样?!
他亲笔一笔一画写成的明相父子罪证条例,为何成了罗列他自己数十载罪证的奏章!
韩薄神志不清,狼狈地在地上爬行着,一身官袍散乱开来。他为官几十载积累塑造而出的德高望重的肱骨能臣形象一夕轰塌,碎得一点不剩。
在场之中多有出自他门下的后辈,眼看着昔日引以为傲的师长而今如丧家之犬一般于众目睽睽之前狼狈匍匐,无一不痛心疾首。
“陛下,陛下恕罪……”
沧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心力交瘁的低吼,韩薄以手攀着玉阶往上爬,十指指缝裂开浸满了污血。
独孤凛冷眼睨着他,唇角始终漫不经心勾着一抹凉薄的笑。
他看着这个前世三番两次精心筹谋将明家最后推入无尽深渊的奸臣而今如一条老狗般趴在他的脚下。
前世若能早些拿到证据斩草除根,也不会再有后来的那些事了。
“韩薄,”独孤凛起身,玄靴倾轧至他眼前。
“陛下。”老翁混浊的眼睛中重又亮起几分充满希冀的光。
下一瞬,却被一记脚风当头劈下,头颅被玄靴狠狠碾在地上摩擦。
独孤凛似笑非笑,脚下力道却狠得令人吃不住。
他含恨咬了咬齿关,一字一字自齿缝间蹦出:
“韩薄,你罪当万死,千刀万剐不足泄孤心头之愤。”
他忽然被点醒了什么似的,戾气浸染的黑眸划过一丝愉悦:
“那便拖出去,千刀万剐罢。”
***
这一日的早朝可谓是风云万变,惊心动魄。
散朝后,远处剐肉的哀嚎声犹在耳畔响着,明槊缓了缓苍白的面色,快步走至明相身边。
“父亲,我方才突然想明白一点,左相说我们仗势欺人,好像也不无道理。”
明相含怒瞥了他一眼:“仗谁的势?仗陛下的势?你我清者自清,本就是左相蓄意诬陷意图坐收渔利,陛下所言不过是事实。”
他仰天长叹,视线落在九重阙巍峨的门楣上,不由赞叹道:
“能明辨是非,看透朝中清浊,将一手滔天权柄游刃有余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位新帝是个狠角色。”
“非也,”明槊扫了眼四周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明氏清白事实确是不假,但父亲与我,今日高低也仗了妹妹的势。”
“斟儿?”明相不解,“这是何意?”
明槊推着他往宫外走:“今日陛下不计前嫌罢了。余下的事儿子慢慢和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