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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夺娇-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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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斟雪微微一怔,正思忖当着太后的面是否要做做礼数,独孤凛已然快步略过众人,径直朝她而来。
  忽略一众跪地的宫人,连“平身”二字也无暇顾及,只一心仔仔细细打量着明斟雪上下。
  “可有伤着你?”他神情紧张。
  明斟雪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吓到了容姑娘。”
  独孤凛看也不看她身后一眼,目光自始至终钉在明斟雪身上。
  “真的无事,不许对孤隐瞒什么。”
  明斟雪望着他额头因情绪过于紧张而涨起的青筋,轻笑了下,拍了拍独孤凛按握住自己肩头的手。
  “真的没事,陛下干嘛这么紧张。”
  “生怕一不留神,让你受到伤害。”
  见她言笑晏晏,独孤凛阴郁的面色这才稍稍和缓了些。他指节微动,大监孙进忠会意立即跟上前来听吩咐。
  “将容家姑娘立即送回容府,请太医为其诊治。”
  独孤凛敛眸扫了眼那只紧攥住明斟雪的手,眼神不善。
  “我不走!我不要出去!”容玉珠被吓得够呛,眼下除了明斟雪谁也不愿亲近。
  “明姑娘救我……”她紧握着明斟雪的手不肯放开。
  “不怕。”明斟雪转过身来回抱着她,轻抚着容玉珠的背安抚:“没事的,你且安心回府休养。”
  “我不能回去。”容玉珠含泪望了魏绍一眼,摇了摇头:“我回不去容府了。”
  魏绍避开视线,笼在袖中的手掌紧攥成拳。
  “你……”明斟雪启唇。
  “你必须走。”独孤凛抢先开口道,言简意赅,不容抗拒。
  孙进忠差人上前来掰开容玉珠抱在明斟雪身上的手。
  “孤会派人跟着你,宫里宫外没人敢拿你怎样。”
  他话音一转,盯着黏住明斟雪的十指,语气肃然:“但是你需得先将手松开,不许贴着斟儿。”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容太后被他挡在身后,遽然发出癫狂而荒诞的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自你踏入哀家这长秋宫开始,张口闭口斟儿,心里眼里只看得见她一人。老六啊,你可还记得哀家这个母亲!”
  “太后娘娘入主长秋宫的这些时日里,又有几回念起过陛下这个儿子。”明斟雪当即替他驳了回去。
  独孤凛素来不愿谈及伤疤,太后既打起亲情牌做要挟,明斟雪不愿让他为难,索性替他同容太后对峙。
  “您的尊荣,地位,如今享有的一切,皆源于您当年抛弃的亲生子。敢问娘娘,为十殿下庆祝生辰的十余年中,您可有一次想起另一位同月同日生,却生死不明的儿子。”
  “过往的二十年里,您享受着锦衣玉食,又可曾牵挂过一回被您狠心抛弃,惨遭虐待的长子。”
  容太后哑然,癫狂的笑僵在脸上,唇角似弯非弯,看起来分外诡异。
  “太后娘娘。”明斟雪笑容浅浅,当着她的面取出一副半旧的长命锁握于手中,漫不经心摩挲着。
  长命锁在眼前一晃,容太后面色霎时褪尽了血色。
  明斟雪牢握于手中的长命锁上镌刻着太后幼子的生辰。
  “你…你拿老十的命威胁哀家……”容太后满身的疯意瞬间散了,神智清明,比方才用了药还要灵验。
  这份反差更令独孤凛心寒。
  “你不能伤害老十……不,你不敢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怎么敢伤害老十……”
  容太后目光呆滞,口中不住喃喃自语。
  “臣女今日敢独自踏足长秋宫面见太后娘娘,自然是留好了筹码。至于敢不是不敢,就要看太后娘娘信或是不信咯。”明斟雪笑意温柔。
  “毕竟十殿下的身份可不一般啊,太后娘娘偏爱十殿下,您说臣女说的对么?”
  明斟雪又含笑遥遥望了魏绍一眼,抬手轻抚了抚容玉珠的面颊,不动声色威胁道:“魏公公应是也会同意我的话罢。”
  “好手段…好手段……”
  容太后气结,自知面对明斟雪理亏,未顾得上魏绍投来的警示,转向独孤凛声嘶力竭质问道:
  “皇帝你亲眼看看,这便是你选定的皇后,尚未入主中宫便敢拿澄儿来要挟哀家。若是留着她独占后宫,长此以往,这独孤氏的江山不如改作明姓!”
  独孤凛勾了勾唇。
  “母后所言极是,孤正有此意。”
  满殿哗然色变。
  “只要斟儿喜欢,便将这江山交付于她又有何不可。”
  容太后彻底被他这话震住了。
  作者有话说:
  一生要强的我去准备三更了
  宝汁们先睡!晚安安!
  好在春节不需要走亲戚了,真的超占时间还无聊啊啊啊啊

106  ? 第 106 章 ◇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日头西斜; 长秋殿内的光一点一点黯了。
  容太后被宫嬷架着手臂扶起站直。
  “皇帝,这话你怎么敢说的出口。”她瞳仁震颤,自齿缝间一字一字挤出声音; “哀家告诉你; 你想都不要想; 后位只能落在容家; 只能落在容家!”
  阴沉的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容玉珠。
  可惜了她一番心血,到头来被容玉珠泼洒了个干净。
  容太后烦躁地阖上眼。
  “容氏这一辈有四房子嗣,就算没了一个容玉珠,哀家照样能挑出一位称心合意的从头培养。”
  她深吸一口气; 甩开左右宫嬷,踉跄了几步朝明斟雪走近。
  独孤凛当即墨靴轻移; 将明斟雪纤弱的身姿完完全全挡在背后。
  容太后察觉到他的警惕,停住脚步,重重长叹一声。
  “皇帝; 哀家自知理亏,你未足月时便被哀家派人抱离了身边; 这二十年来确有亏欠,你疏远哀家也在情理之中。可哀家于你尚且还有生育之恩,便看在哀家的薄面上; 允了哀家的意思罢。”
  她似在一瞬间衰颓下来; 双目无神,只是絮叨着:“哀家从未开口向你讨要过什么; 只这一这回; 哀家求你; 把这明家姑娘的后位让出来; 好不好。”
  “宫内宫外人人皆道哀家不公; 偏爱老十,不顾念着你。可哀家当年也是有心无力,待老十好,也只是想着能在老十身上弥补哀家做母亲的愧疚。”
  “凛儿,我的儿。”容太后缓缓抬起手,颤抖着覆上长子的手背,“哀家大约是第一次这么唤你。”
  “哀家一直想找个机会能与我儿修补裂隙,长秋宫在你的授意下一切都安排得很是妥帖,可你始终不肯来见哀家一面,唯一的这一次,还是为了护这明家姑娘。”
  容太后竭力压抑着言语之下的不甘,抬起宽袖拭了拭眼泪。
  “凛儿,我的儿,留下陪哀家用顿晚膳罢,你我母子二人说说体己话,也算全了情义……”
  长秋宫宫人无一不黯然垂泪,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不必。”独孤凛拂开她的手,语气冷的不带有一丝感情。
  他注视着容太后悲恸无措的神情,忽然勾了勾唇角。
  “后位和后宫都是斟儿的,任何人都不能染指她的东西。”
  “包括孤与母后您。”
  容太后愣住了,伪装出来的慈爱与懊悔还挂在脸上,被长子的话劈开裂痕,隐隐露出其下真容,收回去不是,不收也不是。
  软刀子,刀刀见血。
  容太后妄图打感情牌来撬动长子的心意,眼看着即将说服长子,谁料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孤劝母后还是省省力气,安稳居于长秋宫颐养天年,孤不提旧怨,您仍是孤名义上的母亲。如若别有用心,执意要卷入争端替容氏争这个后位……”
  独孤凛盯着容太后慌乱的面色,微微俯身笼下一片阴影。
  “母后,您真令孤失望。”
  长子审视的眼神直击内心深处,容太后心虚,吓得趔趄着不住后退。
  帝王威严的目光扫过长秋宫的每一个人,目之所及尽是跪服于其威势下瑟瑟发抖的宫人。
  独孤凛垂眸,五指穿过明斟雪的指缝牵起她的手。
  “孤不来长秋宫,并不代表孤不知晓长秋宫发生的事。诏令既出,她便是你们的皇后,若再有蓄意轻慢皇后的事发生,下场如何,便直接交由慎刑司来定夺,都听清楚了?”
  入了慎刑司,不死也得掉一层皮。
  满地乌泱泱的宫人吓得冷汗直冒,忙不迭颔首称是,心下止不住后悔方才没能劝住容太后,随她一同蓄意刁难明家姑娘。
  “明白便好。”独孤凛淡淡扫了几眼在场众人,视线停顿在魏绍面上。
  魏绍埋着头,察觉到剐在颈上刀削般的目光,将头埋得更深了些,显得极其低微。
  “回宫。”独孤凛冷声道。
  “起驾回宫——”
  “恭送陛下,恭送皇后娘娘。”长秋宫颂声震天。
  “皇后娘娘。”明斟雪回味着这个久远的称号,只觉前世如梦一般。
  她已经不做皇后许多年了。
  “回吧,你还累着。”独孤凛在她耳畔轻声叮嘱道。
  明斟雪点点头,牵着他的手一同走至大殿正门前,顿了一顿,回身望着容太后。
  “母后,”她犹豫了下,生疏地随独孤凛称呼容太后,说道,“您方才质疑的话,儿臣现下便能给出答复。”
  “世间亘古不变者,唯日月山川尔,日月永驻,江水无竭。海誓山盟未改,不复当初者唯人心而已。”
  “人心难测,前路难料,但我知他爱我,亦如我爱他,无论岁月长久,两心相印担诚相待,如此足矣。”
  “母后,珍重。”
  宫阙灯火相连,光华璀璨,一高一低两重身影沐着煌煌灯火成双远去。
  年轻的帝王敛起在外时一贯的戾气,行走间总会慢上身旁少女一步,眉目温柔凝望着她。
  容太后怔了怔,扶着门扉踏出殿外,目光随着人影逐渐飘至黯然夜空。
  “魏绍。”她声音很是疲惫,“哀家忽然觉得,明家那姑娘说的有几分道理。”
  “变的从来都不是山盟海誓,而是人心。”
  容太后转眸望他:“兄长当年也是动过真情的,对罢。”
  魏绍提了一口气,正要开口便被容太后制止住。
  “你不必替他分辩,时至今日,哀家依然选择自欺欺人,无意探究真相。”
  容太后收回目光,缓缓落座。
  “皇帝这处你也看到了,即便哀家动之以情,他待明府那姑娘的心念也不曾动摇半分,哀家实在是无能无力了。”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魏绍眼神一暗。
  “用你惯用的手段,去做你想做的事罢。”容太后疲惫地阖上眼。
  魏绍冷笑了声,提醒道:“娘娘,陛下毕竟是您的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您真的舍得放任奴才去……”
  “随你罢,呵,什么长子,”容太后笑的讽刺,“自哀家决意放弃他之时起,便不再是他的母亲了。”
  “积累了二十年的怨恨,皇帝的心胸倒也真是宽广。若哀家是他,早该在登基当日报复了,他能容忍哀家到现在,委实出乎哀家的预料。”
  “你记住,哀家的儿子只有澄儿一个,他才是你一父同胞的亲兄弟。”
  魏绍面露讥讽,上前来为太后揉按着肩颈解乏。
  “既然太后开了口,奴才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回宫路上的风景极美。
  “今夜里宫阙的灯火真好看。”
  明斟雪走近一尾鲤鱼灯笼,方欲努力踮起脚尖去触碰,独孤凛抬手直接取下灯笼交到她手里。
  “喜欢吗。”
  经历了方才长秋宫那一场风波,独孤凛拿不定主意明斟雪如今心底是否消了气。
  明斟雪一双杏眸倏的亮起光,一抬眸瞟见他踌躇的神色,抿唇偷偷笑了笑,捧着灯笼故作正经唤他:
  “我心里不舒服,你凑近些,我告诉你为什么。”
  独孤凛信了,剑眉一皱,当即俯身凑近她耳畔。
  “其实是因为……”
  “我骗你的!”
  她突然环住独孤凛的脖颈,在他面上亲了一口。
  独孤凛怔了怔,满面冰冷与不安倏然融化,甚至烧的面颊微微发烫。
  他敛眸,一眼便望穿少女澄澈的眸子底藏着的狡黠笑意。
  “我很好,没有不开心,也没有生谁的气。”
  独孤凛一瞬失笑,抬指挑起她的下颌缓慢摩挲。
  “斟儿学坏了,都会戏弄孤了。”
  “才没有学坏,我本来就是这个性子。陛下又不是没见过,从前我在相府翻墙爬树,没少被我哥抓包教训。”
  说到这,她忍不住笑出声。
  “陛下知不知道,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在我哥教训我的时候直接动手拦住他的人。”
  “后来嫂嫂对我说,我哥那夜气了一宿没睡着觉,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明将军气愤也无用,最终孤还是将斟儿娶到手了。”独孤凛墨眸微眯,唇角藏不住愉悦。
  “这话我可不敢当着哥哥的面说,一个不慎能把他气的又是一宿无眠。”
  明斟雪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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