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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陪伴他们的只有肖隽身上由淡变浓的烟草味。
到了南江市他们才松了口气。
下了火车在繁华的车站门口有些不知所措，肖隽看到很多年轻姑娘手里都拿着一杯一杯白色的像鸡蛋羹一样的东西，扭头看到旁边的店里有卖的，他让丁砂坐下，自己去买了一杯叫双皮奶的东西，丁砂的表情又惊喜又嗔怪。
他们两个一起分享了这杯白嫩嫩像豆腐一样，却远比豆腐好吃的，冰冰凉凉又甜软的小零食。
红豆都沁着甜。
肖隽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站起身去了厨房。
丁砂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肖隽嘴角带着温暖又柔和的笑意，递给她一杯双皮奶。
“还记得这个吗？”
第16章 小米糕
丁砂愣住了，有些心虚，她没有记忆。
第一次她正视了这个一直被她刻意忽略的问题。
她并不是那个肖隽深爱的丁砂。
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异世穿越而来的一抹孤魂。即使她叫丁砂，但也不是原来的丁砂。
丁砂忽然有些烦躁，“不记得！不知道！”
“你能不能别烦我？！”
她把账本合上起身回屋去。
肖隽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丁砂坐在床上才有些后悔，她怎么就对着肖隽发脾气了呢？
明明明就是她对不起肖隽才对。
肖隽看了看手里的双皮奶，没有动，又放回冰箱。
他一个人吃没有意义。
夜里丁砂翻来覆去睡不着，肖隽躺在靠窗的另一张床上察觉到，翻身起来下床走过来握住她的小腿，“又抽筋了？”
手上不停，温柔又耐心的按摩着丁砂的小腿。
丁砂更愧疚了。
她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到肖隽低低的哼唱起一首陌生语言的小曲子。
肖隽的妈妈是少数民族，他年幼时候也曾难得有过被哄唱着入睡的幸福。
母亲的样子记不得了，曲调都还会在梦里飘摇。
丁砂缓缓的睡着了。
梦里有年幼的小男孩，有他哭成花猫的脸，有香甜的小米糕和夜色里男孩子在村口抽着烟的背影。
梦又长又黑。
但是轻柔的小曲一直陪着她，也不会害怕。
醒来的时候天刚亮，肖隽已经起来去采购了。
丁砂坐在床榻上恍若隔世，她揉了揉眼，捧着肚子洗漱，最后去了厨房。
冰箱里有点空，放着一杯她梦里看到的，洒满红豆的甜甜的双皮奶。
丁砂找了点小米出来。
她想给肖隽做小米糕。
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那段记忆。但是丁砂觉得，如果肖隽回来看到小米糕，一定会很开心的。
新鲜小米放水浸泡起来先放在一边，丁砂拿出三个鸡蛋把它们蛋清蛋黄分离开来。
在蛋清中加入柠檬汁和白糖用打蛋器搅拌器打发成奶油状放在一边备用。
然后把泡好的小米和三个蛋黄还有一些玉米油放入破壁机，打成顺滑的米浆。
最后把蛋清和米浆混合在一起放在一个小盆里在桌子上磕一磕。
最后在表面上撒上几颗葡萄干。
大火烧水，蒸熟。
刚刚蒸好就听到门响，肖隽回来了。
他听到厨房有动静，于是直接走过来，就看到丁砂满头汗的扶着肚子在掀笼屉的盖子。
“我来我来。”肖隽吓了一跳，生怕她不小心烫到自己。
丁砂笑眯眯的让他掀。
肖隽一打开就看到金黄金黄的小米糕，蓬蓬的，软软的，还甜甜的。
他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丁砂喜欢美食，喜欢吃，喜欢做。于是也有事没事就琢磨着做菜。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最喜欢吃的，还是小时候吃的小米糕。
那股甜蜜蜜的滋味好像一直刻在了他的灵魂里，随着时间生长壮大。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饥饿的时候，他第一个想起的永远都是那块小米糕。
“阿隽？”丁砂看他愣神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肖隽嗯了一声动手把小米糕拿出来，切成四块。
看着丁砂拿起一块他也才跟着吃了一口，“好吃。”
和记忆里是一个味道。
还是那么甜那么软。
肖隽看向丁砂。
只不过当初漂亮的小女孩现在是他的妻子了。
刚冒出这个想法，从心底一阵愉悦油然而生，四肢都变得轻快起来。
他的妻子。他们的小日子。
他们。
真好啊。
肖隽忍不住眯起了眼。
吃完早饭，肖隽就带着丁砂回去妇幼医院做产检。
今天人不太多，很快就排到了四维彩超。
肖隽跟着丁砂进来，握着她的手紧张的看医生把她的上衣撩起来露出鼓鼓的肚皮，又涂了一堆东西在上面。
医生看着画面给他们指着，“看，这里是宝宝的头，这里是小手，他在妈妈肚子里蜷着呢。”
“很健康的一个宝宝。”最后医生这样说。
小夫妻松了一口气，从医院出来后就去了附近的婴儿用品一条街。
“买哪件呢？”丁砂拿着一件蓝色和一件灰色的小衣服有些纠结，她觉得哪个都好看。
“都买都买。”肖隽伸手拿过来直接放在购物筐里。
丁砂回头一看，好家伙，筐里一堆东西都要满出来了！
她拿起一双粉色特别漂亮华丽的宝宝鞋，“买这个干什么？”
“给我们女儿穿啊！”肖隽特别理所当然的说。
丁砂滞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肚子里是个男孩子。
筐里还有很多粉色的衣服，鞋子，口水巾，汗巾，还有一堆尿不湿。
肖隽振振有词，“我加了助产士的微信，她给我发了需要准备的东西，我都是按照她说的买的。”
丁砂把粉色的东西又放回去，“万一是男孩呢？你也给他穿粉色的衣服？”
肖隽不信，“怎么可能是男孩，一定是个女孩！”
丁砂拿了几件鹅黄的衣服，“这个行吧？男女都能穿。”
肖隽极不情愿的妥协了。
回家的时候肖隽大包小包拎着，背后还背着很多东西，活像个逃难的难民。
肖隽停下来掂了掂要滑下来的包裹，心里想着该买个车了，不然以后孩子出生了更不方便。
还好他们的小店离妇幼医院不远，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远远看到家门口有人在徘徊，丁砂还以为是看到今天不营业还没来得及走的客人。
走近一看，原来是工地上的大壮。
大壮正在门口走来走去，就听到一声呼喊，“大哥？”
大壮回头看到穿着孕妇装的丁砂，她脸圆了些，可身体还是瘦的不行，全身上下最圆的就是那个孕肚。
肖隽在她身后背着一堆东西。
丁砂开了门让他进来坐，“今天想吃点什么？”
大壮环顾了一圈，店里比他想象中大，摆着七八张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装修是那种中式古风，看起来独有一番趣味。
他随便点了个回锅肉，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妹子妹夫，哥这次来是有点事想求你们。”
“不知道咱们这小店招人不？”
第17章 回锅肉
丁砂前几天还在和肖隽商量要不要招人，随着小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两个人分工合作也有些吃不消了。
肖隽把东西放好坐在丁砂身边，“大壮哥你不在工地上干了？”
“不是我，是我们家那口子，”大壮有些不好意思，“她想找个活干。”
他说着有些为难，“但是有些情况我得先告诉你们。”
“怎么了？”丁砂看他纠结有些为难的样子很是好奇。
“就是吧”大壮咬了咬牙，“她不是一个人，她得照顾她婶子。”
话说出口，大壮轻松一些的同时又实在觉得羞愧，他知道丁砂人好，才厚着脸皮来问。
“她婶子之前精神有点问题，但是没有攻击性，也会帮着干活。”
“不行。”肖隽一听就不答应，丁砂现在的情况他不放心把任何不稳定的因素放在丁砂身边。
更别说一个有着精神病史的人。
大壮连忙说道，“肖兄弟你先听我说，我这婶子她绝对不会伤害咱妹子的！”
“你们不知道，我这婶子之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爽利人，她丈夫也勤快老实，两个人有两个孩子，哥哥和妹妹都聪明懂事，村里谁不说羡慕她家日子过得好。”
大壮说着叹了口气，“可前几年有一天一家四口出去给小女娃过生日，坐在饭店里刚插上蜡烛还没唱生日歌呢，后厨就因为煤气泄漏引发了大爆炸。”
“俩孩子当场就没了，咱叔在医院抢救了几天也没挺过来，就婶子一个人因为出去给孩子买冰激凌逃过一劫。”
“可没几天呢，婶子精神就不正常了，不理人也不说话，看到小娃娃就掉眼泪，看到大火也会害怕。”
“婶子之前照顾我们家，我和翠儿结婚的东西都是婶子给置办的，婶子对我们有恩，我们就商量着把婶子接过来一起生活。”
“之前翠儿一直在家照顾孩子也照顾婶子，我就在工地上干活，现在婶子精神状态几乎恢复正常了，翠儿心疼我就说带着婶子出来找个活干，家里也好过一些。”
大壮搓搓手，“事情基本就是这个样子，可惜还是有好多地方不要婶子，我就厚着脸皮过来问一问你们”
肖隽还没说话，丁砂开口了，“能让我们见见嫂子和婶子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大壮高兴极了，立马掏出手机去门口打电话。
“砂砂，我觉得”肖隽皱着眉想说什么。
丁砂立马捂住耳朵，“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说完就去观察肖隽的反应，果不其然看到他一头雾水的样子。
他果然没听过明学！
丁砂噗嗤一笑，挽住了他的手臂，“哎呀，就是先见见嘛，我又没定下来要聘请她们，别着急啊。”
“要是见了面不合适再说嘛。要是合适也省了我们再招人的功夫呀。”
她还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
肖隽摸摸她的头，眼神里都是温柔，这样的砂砂是他最熟悉的样子。
“砂砂，自从我回来，你对我疏远了很多，你是不是”
肖隽想问她是不是介意自己进过一次监狱。
丁砂却心虚的以为他察觉了自己的马脚。
“你说什么？”丁砂装作没听清楚他的话的样子。
肖隽却看出了她极力掩饰的慌张和无措。
果然是介意吗？
大壮拿着电话回来，“我和翠儿说了，她们一会儿就过来！”
肖隽站起来，“那你先坐，我去炒菜。”
他说着就拿着围裙去了厨房。
大块的五花肉冷水下锅用葱姜蒜料酒煮熟后切成薄片，然后下入油锅中炒出油脂后爆香姜片和蒜片，放入一勺红亮咸辣的豆瓣酱炒出红油，然后根据经验进行调味。
每个师傅做出来的回锅肉味道都不一样，肖隽喜欢把肥肉煸干煸香，豆瓣酱本身的咸味已经足够。于是他放了些料酒盐糖后点了一点生抽就足够，最后再放入一把蒜苗，翻炒均匀后就出锅了。
肖隽端着这道米饭杀手从厨房出来，丁砂已经坐在了吧台里面继续算昨天剩下的账，大壮迫不及待的盛好了米饭。
“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这一口！”大壮夹了满满一筷子塞进嘴里，陶醉的咀嚼了几下，“尤其是最近忙疯了，小工们累的回去倒头就睡，我们几个天天做梦都在吃你家的回锅肉。”
“以后常来就是。”肖隽给他提来一壶水放在桌子上，还捞了点丁砂自己腌的泡菜拿给他尝尝。
酒足饭饱后没一会儿，两个女人就走了进来。
是翠儿和她婶子。
大壮匆匆的走了，“我得回工地，不然被发现了要罚钱，翠儿你最后成不成的都给我说一声啊。”
他交代了两句就赶快跑着离开了。
女人有些拘谨的站在原地不敢动。
她看起来要远比同龄人苍老，大概是常年劳累导致的，手上都是茧子和裂口，穿着碎花短上衣，头发也整整齐齐的。
她婶子就算消瘦也是个圆脸，看起来很亲切的样子，同样拾掇的干干净净的，十分爽利。
“先坐吧，大老远过来累了吧？先喝口水吧。”丁砂倒了两杯凉白开放在桌子上。
女人连忙道谢着接过来。
也许是丁砂很温柔很柔和的样子让她们放下心来，女人有些紧张的说，“老板娘好，我叫仝翠，今年35岁，这是我婶子，叫庄琼英，今年48了。”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摞纸，“这是我和我婶子的体检报告，这个是我婶子的诊断书，她现在真的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肖隽拿过来仔细看着，丁砂则看向了庄琼英，庄琼英对她笑了一下，“老板娘好，我现在已经治好了，一般的活比如洗盘子打扫卫生和洗菜备菜我都可以，而且我也会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