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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谨本来想说床上交际与酒桌应酬,但是想想又觉得有点粗俗,所以换了个稍微文雅些的说法,不过他也没念过大学,不知道世上到底有没有这种奇葩专业。
应该是没有吧。
“嘿,你什么意思?”顾晰瞪了他一眼,然后把自己那个随身带着装模作样的空白笔记本推了过去,“跟你商量个事儿,你顺便帮我也抄份笔记吧。”
打从讲师放出第一张PPT开始他就一直盯着严谨,发现这人记东西的速度确实挺快,而且还记得相当工整好看。
跟他那手被狗啃过的字迹一对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一点也不顺便好吗?”严谨目不斜视地盯着投影,把本子又推了回来。
顾晰啧了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从兜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圆形铁盒打开了。
很漂亮的明黄色铁盒,上面印着各种各样的水果和五彩涂鸦,感觉跟顾晰成熟冷酷的气质很不搭调,甚至有些幼稚,盒盖刚拧开,严谨就闻到了一股非常香甜的水果味儿,有葡萄、哈密瓜、芒果、草莓、blablabla,都是他喜欢的味道,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比单独一种更加诱人。
他没忍住偷瞟了一眼,顾晰低着头从盒子里拈起一块紫色透明的不知道啥玩意儿放进了嘴里,然后故意很大声地嚼了起来。
嚼完一块还对着这边发出了一声夸张的赞叹,满嘴的果香喷了他一脸。
“你能不在培训的时候吃东西吗?”严谨压低声音抱怨了一句,转头瞪着顾晰,可目光又不受控制地往他手里滑了下去。
原来是一盒水果软糖,看着挺高级的。
“吃吗?”顾晰把小铁盒从桌板下递了过去,“我朋友从德国带回来的橡皮糖,宿舍里还有几盒,喜欢的话你都拿去,不过……”
不等他说完,严谨立刻把头转了回去,接着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
其实他特别想吃,小时候很喜欢甜食,但自从弟弟出生以后基本就只能望梅止渴了,别的同学都有零花钱,可老爸老妈有时候连他的早餐钱都会忘了给。
后来姑姑倒是给严谨买过几次糖果,不过她自己却不怎么吃,严谨也就没再提过了。
“不吃拉倒!”顾晰啧了一声,盖上盒盖正要揣回兜里。
“哎……”严谨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腕,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顾晰,“吃……”
“你就是矫情!”顾晰得意地勾起嘴角,把小铁盒塞到严谨手里,接着又把那个崭新的本子也推了过去,“口嫌体直,抄吧。”
说完他就往桌上一趴,大大咧咧的加入了培训睡觉的那一拨。
严谨拧开盖子,挑了一颗金黄色的橡皮糖放到嘴边舔了舔,酸酸甜甜的,舔完又塞进嘴里嚼了两下,非常Q弹,是芒果味的。
真好吃啊,比起以前吃过的糖味道要好多了。
他把盒子收了起来,打算留着慢慢吃,而且还要抄两份笔记,实在是腾不出手。
午间休息的时候顾晰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不过他并没有跟其他人一起去食堂吃饭,而是独自一人离开了园区。
下午的培训两点开始,严谨吃完饭就直接去了培训室,赶着把之前的笔记重新再抄一份,抄到一半他就有些后悔了。
拿去文印店复印不是更快吗?
想想还是算了,垫付的医药费还没要回来,他舍不得继续往里头贴钱。
等到一点五十也没看到顾晰的影子,严谨猜测他下午应该是不会来了。
毕竟这份工作比起陪客户喝酒,赚的那点儿钱可能还不够他买一件衣服。
他就这么走了吗?
宿舍里的东西也不要了?
管他干嘛,跟我有什么关系!
讲师走进来的时候,严谨忽然站了起来,他还是决定去502瞧瞧,刚迈开腿就看到顾晰叼着根牙签从后门溜回了座位上。
“你去哪了?”严谨又坐了下去。
“出去吃饭了。”顾晰摸着肚皮靠在椅背上。
“食堂没饭吃吗?为什么要出去吃?”严谨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食堂的饭菜多难吃啊……”顾晰旁若无人的剔着牙,拧开夹在胳膊下的可乐喝了一口,“我去吃牛排了,就后面那条街上的商场。”
“你行啊,吃个午饭都这么讲究,我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还钱!”严谨简直无语。
“先欠着……”顾晰又趴到了桌上,“我现在收入大不如前了,你也不想看到我沦落风尘吧?”
“你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风尘,还需要沦落吗?”严谨抱着头在脑袋上一通扒拉。
他看得出来顾晰并不缺钱,吃穿用度全是最高逼格,光那条红内裤就要三四百,都能赶上人家一件羽绒服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在他这赖个账不可。
“我这叫出淤泥而不染,谢谢。”顾晰继续在桌上趴着。
严谨不想再跟他搭话了,转过头去认真做起了笔记。
下午的培训内容依然是枯燥乏味的业务知识,大夏天的一到午后就容易犯困,周围睡觉的人比上午多了一倍不止,剩下几个还立着的也跟蹦迪似的疯狂点头。
趁着课间休息,严谨为了维持清醒去厕所洗了把脸,然后走到楼下的垃圾桶旁边抽完了一根烟,这才稍微精神了些。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顾晰一脸要笑不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
“怎么了?”严谨莫名其妙的跟他对瞪着。
“你真他妈幼稚,而且还爱记仇。”顾晰说完就冲着他一通狂笑,刹都刹不住。
严谨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发现留白的那页竟然让人给撕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读初中的时候因为姑姑家条件不好,班主任不待见他,同学也经常嘲笑他是个被亲爹亲妈抛弃的野孩子,几个爱闹事的隔三差五就会把他交上去的作业本撕掉两页。
为了这事儿,他被老师留校罚抄的次数多得都记不清了。
每次回想起来都像是心里扎了根刺,一碰就疼得喘不过气来,不过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这会儿却一股脑的全涌上了头顶。
“你他妈有病是吧!”严谨眼眶有些发红,蹭的站了起来大吼了一声,抓起顾晰的本子往他脸上狠狠砸了过去。
还在睡觉的同事瞬间坐直了身子,整齐划一地看了过来,培训室里一片寂静,仿佛连压抑的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操!”顾晰脸上的笑容顿时被暴怒取代,连个转变的过程都没有,僵持了一会儿之后,他把椅子往身后一掀,猛地一脚踹在了严谨的肚子上。
这一脚力道很足,而且来得十分突然,严谨毫无防备地被他踹得往后飞出了半米,背脊和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晰哥,你这是干嘛!”谢洋赶紧冲了过来,蹲下身去扶了一把倒在地上的严谨,伸手在他脑后轻轻探了一下,缩回来的时候掌心染上了几点鲜红。
严谨并没有感觉到疼,只是有些反胃,脑子里嗡嗡作响,晕得很。
大概是麻木了。
这种伤以前也受过不少,每次他想要挣扎反抗的时候都会挨揍,就算告状老师也不会管,只能自己忍着,那些揍他的同学下次就更加来劲了。
顾晰被墙上的那抹淡红色惊住了,回忆就像一卷胶片以每秒120帧的帧率从眼前闪过。
老妈去世之后他就开始变得暴躁不安,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任何细微的刺激都会让他神经紧绷,最后演变成大打出手。
打伤了人老爸自然会拿钱摆平,这种放任不管让他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直到遇见林熠。不,林熠当初也挨过他的拳头。
顾晰咬着嘴唇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严谨,发现他的眼角残留着一道微不可察的水光,顾晰感觉胸口上像是被人捆了两根带刺的铁丝,吸口气都会往里扎着疼。
这个人不是林熠,就算挨了拳头林熠也只是浅笑着走开,绝不会出现这种委屈得让人心疼却又不带一丝愤怒的表情,哪怕他俩的脸几乎一摸一样也能一眼分辨。
“谨哥,你这伤得去医院处理一下。”谢洋从兜里抽出几张纸巾按在严谨的后脑勺上。
顾晰回过神后有些不知所措,纠结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对不起吗?
还是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这时候似乎都不太合适,就这么站了能有一分钟,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培训室。
浑浑噩噩地走回了宿舍,顾晰仰头往床上一砸,脑子里乱得就像一团纠缠打结的毛线,也不知道严谨去没去医院,那么多人看着,这事儿又该怎么善后。
手机在兜里响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眼,老杨发来了一张照片,拍的是严谨签合同的时候提交身份证复印件,这是他昨天麻烦老杨帮忙的那些事里头最简单的一件。
顾晰盯着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和地址愣了好一会儿。
跟他之前猜测的一样,严谨和林熠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而且老家也在同一个地方,是省内的一个小乡镇。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顾晰把照片转给了沈旭,接着又给他发了条语音。
“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的家庭背景和出生信息。”
…行,这人跟你那个小兄弟长得还真像,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沈旭在他老爸的局子里认识不少领导,要查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很爽快地答应了。
顾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桌边,在裤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张折成方块的纸页,这是他从严谨的本子上撕下来的那页留白。
他把纸页摊开,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工整的两行字,接着就笑了起来,拿起桌上的水性笔在下面又加上了两行。
8月4日,顾晰踹了我一脚。
第19章
去而复返遇风波
培训室的隔音效果还不错,直到讲师推门进来才察觉到不对劲。
严谨只说是椅子倒了所以才撞到了头,虽然这个理由的可信度并不高,好在谢洋提前警告了在场的其他同事,毕竟都是新员工,倒也没人多嘴。
脑袋上砸了个小口子,不怎么深,在园区旁边的小诊所简单包扎一下就算完事儿了。
“谨哥,要不你请个假回宿舍休息吧……”谢洋扶着他往回走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剩下的内容晚上我给你转述一遍。”
“不用不用……”严谨连忙摆了摆手,“我真没事儿。”
严谨负伤坚持参加培训的这种好学精神得到了讲师的高度赞赏,不过他整个下午除了机械化地写满了几页笔记外,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并没有觉得很生气,确切的说,从小到大逆来顺受的习惯已经把脾气消磨光了,况且他刚才当众驳了顾晰的面子,被揍一顿也合情合理。
为什么会突然失控?
这样的状态让他很迷惑。
有时候就是挺奇怪的,越想摆脱困窘,往往却越弄越糟。
严谨想起来顾晰踹他时的眼神,并不是单纯的愤怒,那个眼神里还有茫然,以及对某些人和事的绝望,甚至隐隐夹杂着一丝彷徨。
跟顾晰第一次揍他时的眼神毫无二致。
那种情绪跟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是不一样的,判若两人,就像一头掉进陷阱里的困兽无力地挣扎着,会弄伤自己,也会误伤他人。
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严谨想不明白,想得太用力了头就会痛,这种胀痛似乎时刻在提醒他,他是个伤号。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必要,但他还是帮顾晰抄了一份笔记,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既然收了好处就得履行诺言。
“谨哥,你脑袋怎了?”这个问题黎磊从食堂一直问到宿舍,这会儿晚饭都消耗殆尽了,他还在锲而不舍地追问。
“跟你说了,椅子没坐稳撞墙上了!”谢洋卖力地充当着代言人,“你是不是对我不信任?”
“你这话本来就不可信……”黎磊瞟了他一眼,“谨哥都没开口呢。”
严谨继续闭口不答,盯着手里的糖果盒子靠在床头发愣,快熄灯的时候他忽然坐了起来,拿着一个笔记本走出了房间。
走廊和楼道里笼着一层淡黄色的光晕,偶尔能听到几句闲聊声,上到五楼以后,这些声音仿佛瞬间被隔绝在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之外。
太安静了,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502的窗帘是拉着的,透过缝隙能看到里头漆黑一片,严谨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他抬起胳膊走到门边,握紧拳头举了一会儿,然后又放了下去。
再举起,再放下。
反复几次之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猛地捂住嘴,跟踩着风火轮似的转身飞进了楼道,用了不到十秒钟就飞回了二楼。
到底什么毛病?!
算了,要的话自己来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