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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道人冷冷一笑。
“不过是蝼蚁之命，小小牺牲而已。为这伟大的证道牺牲，这是他们的荣幸。”
“是么？如此荣幸，也该问问本人是否想要这荣幸吧？”顾一蔚眼神一凛，周身气势陡然一变，瞬间变成了一尊浴血修罗，至强的威压如泰山压顶般，手中的仙剑一寸寸染上冰冷的蓝色寒光。
阴山道人似乎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冷哼一声道：“你不是老夫的对手，老夫欲暂时留你性命，一刻钟后，待我开启这归墟大阵，让你也变成老夫渡劫飞升之路的基石，你该倍感荣幸才是。”
“呵呵。”顾一蔚冷冷一笑：“在你飞升之前，我觉得你还是先去见一个人。”
“谁？”阴山道人一愣。
“阎王。”话落，顾一蔚人已离地，仙剑划出一道优美弧度，在阴山道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便插入到他心脏。
“没用的，我已练成金刚不……”坏字还未说完，那阴山老道陡然瞪大眼睛，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被浸红的一片。
这……不可能……普通修为的剑，根本就不可能洞穿他的躯体。
“你该倍感荣幸才是。”顾一蔚冷冷道：“能被一个已经渡劫飞升之人杀死。”
“你……”阴山道人突然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顾一蔚的袖子，然而他却并没有在乎自己的胸前的伤口，反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问道：“你真的……渡劫……飞升？”
顾一蔚不置可否。
阴山道人露出一个凄惨可怖的笑，竟然在如此重的伤势之下，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天道不仁，渡劫不死，身心必灭，你……总有一天……也会逆天。”
说罢！阴山道人朝后直直倒去。
顾一蔚皱眉，什么意思？什么不仁不死的？还有逆天是什么意思？
……
随着灵山道人倒下，束缚住小灵龙的阵法解脱，灵龙获得自由，歪曲着身体直朝顾一蔚飞来，顾一蔚一甩袖子，将他挥甩到了冰墙上。此时幼龙，虽然已经长出鳞片和四爪，但身躯纤细，顾一蔚依旧是怎么看怎么像一条虫子，所以禁止他以原型靠近。
小灵龙自觉摇身一变，变成一只蓝色小鸟，硬是瞬间失了龙的威仪，展开翅膀，撒欢似地朝顾一蔚身边直绕。
然而顾一蔚连个眼神都没给它，目光已经落到了面前飘起的两缕白烟上。
顾一蔚看着两缕白烟，烟与烟的形状并没有多大区别。两魂的气息也几乎一模一样。
他抱着琉璃瓦灯。只能像个赌徒一样，挑选其中一缕最有可能是容离的灵魂。
但若是他在最后发现苦心温养出来的灵魂是那阴山道人……
“系统，检测灵魂。”
“嘤嘤嘤，宿主检查两缕灵魂为死魂，我也无法探出谁是小反派。”
“……”顾一蔚。
垃圾系统，要你有何用？
这两缕白烟似乎都感应到了那琉璃瓦灯，一缕在瓦灯前转圈，一缕在他面前徘徊。
顾一蔚觉得在他面前转圈圈的是容离，因为他偶尔会突然抱住他冲他撒娇，但是在琉璃灯边转的也有可能是他……
“宿主，再不选择，魂魄就要散了。”系统009提示道。
顾一蔚心一横。
“算了，随便选一个，若是选错，我便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会重新将他灵魂拼齐……”
但是说实话，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若真选错了，养着个死老头，还每天给他滴几滴自己宝贵的血养着，也实在是窝火……
第077章 渡修为
顾一蔚伸手将胸前的那缕灵魂小心翼翼捧入手中。刚欲将其放入琉璃灯时； 鼻尖却嗅到一股香味。
这香味并不是从面前两缕灵魂上散发出来的，而是从倒在地上的那具肉身上。
他目光落到不远处的肉身上，握住灵魂的手一紧； 直接那缕魂魄捏得四分五散； 随后一抬手； 将正绕着琉璃瓦的那缕魂魄也挥散了。
虽然两缕魂魄的气息一样； 但是气味却是不一样的。
顾一蔚大步走到容离肉身面前，蹲下身低头细看，他料想这阴山道人会十分狡猾； 却没想到他居然会这般狡猾，竟然直接将容离的魂魄封印到了他肉身中； 同时硬生生将他自己的魂魄分成了两缕。
也就是说，顾一蔚无论在刚刚那两缕魂魄中选谁； 最后挑中的都只会是那阴山道人。
顾一蔚一时有些踌躇，他只知道要将容离的灵魂置入灯中温养，却不知道如何将容离被封印的灵魂从他肉身中释放出来。
灵魂要比世界万物任何东西都脆弱，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受损。
就在顾一蔚一筹莫展之时； 一道红色的身影突然跃至。
“倒是令我意外，你竟然能够发现那两缕灵魂都是阴山道人。”来人血眸艳丽； 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妖治美； 他一席红衣； 站立于顾一蔚面前； 含笑看着他道：
“怎么样？我这站起来的身量如何？腿是不是很长？看起来是不是更加俊美？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顾一蔚淡淡扫了他一眼，看来他送出去的那枚‘塑体丹’充分发挥了效用； 这位只能靠轮椅移动的千机阁阁主已经能站着出来四处浪了。
他目光很快收回； 落向容离； 眉头紧紧皱起。
“也罢！琉璃灯你没用上； 算我欠你个人情，我这倒有另一个能让他醒来的法子。”千机阁阁主开口道。
顾一蔚抬起头问：“什么法子？”
“我且问一下，阁下是否愿意为了他而付出一切代价？”千机阁阁主问。
“是。”顾一蔚想也未想，直接答道。
千机阁阁主点了点头，道：“这法子说来也简单，只需要激活他的魔族血脉便可，但是，他灵魂现在太弱，在激活魔族血脉的那刻很可能会魂飞魄散，但若是有一股和这魔力抗衡的圣力压制，便可避免这种情况。”
千机阁阁主抬眸看向顾一蔚，道：“阁下只需将你的圣龙传承之力渡给他便可，只不过……”
他顿了顿，半晌才道：“只不过你修为散尽，从此后便只是个普通凡人。”
“……”顾一蔚。
虽然这圣龙传承本来就该是小反派的，当初他也是声称自己先去帮小反派把武功秘籍拿到手，顺便帮他把圣兽灵龙给收服，但这会儿让他把自己所有修为都渡给他……莫名感觉有些不甘心呀！
顾一蔚一想到自己从此后就是个普通人，虽然不至于肩不能扛，手不能挑，但是肯定会被人吊打，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再一想自己收的徒弟从此天下无敌手，怼天怼地怼空气，说不定还会怼他这个师父，就更心塞了。
千机阁阁主似乎看出顾一蔚的犹豫，他似笑非笑道：“阁下还是早些下决心才好，多一秒耽误，他魂魄就会多受损一分。”
世人为获得一份力量，疯癫成魔，不惜沾满血腥，违背良知道义，这份力量，并不是说能舍去就能舍去的。
千机阁阁主自认为，若是他，是绝对不会散尽自己这一身修为的。哪怕要救的人是他的亲爹亲妈都不行。
他也同样笃定顾一蔚并不会将自己修为散去。
容离死，任务完不成，顾一蔚得跟着挂。
所以顾一蔚只是心中不甘心，这份不甘心也并非是因为要将修为渡给容离，而是因为自己若再无修为，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说不定他就会像原身一样，再次回到普通的白阶，给他人端茶倒水……
顾一蔚心一横，开始给容离渡修为。
体内的力量一点点被抽走，被天雷淬炼的身体像是被灌满了铅，他感觉自己身体开始沉重，连举起的手都僵直乏累起来。
千机阁阁主挂在唇边的笑不知什么时候收住了，他看着顾一蔚的动作，随着时间的推移，脸上的神情也更加凝重。
印染在冰寒之下的血眸中，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嫉妒羡慕。
此生此世，能得一知心人，愿为其奉上无价的生命，这般真情，能有几人？
真是一腔真情羡煞旁人。
可惜，他们命定就不会在一起，一阴一阳的命格，前路将有太多荆棘。
顾一蔚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立到地上，两手撑在地板上，勉力维持摇摇欲坠的身体。
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千机阁阁主道；“虽然他定然会苏醒过来，但是不难保证这两股力量在相互压制过程中，损伤他的灵魂，你还是需要有所心理准备。”
“什么……呼呼……准备……呼……？”顾一蔚问。
“比如性情大变，比如失忆……忘记过去，或者……”千机阁阁主一顿。“忘记你。”
“……”顾一蔚。
顾一蔚定定看着似乎正在熟睡的容离，他睡着的时候，乖巧地不像话，像是一朵静静漂立在河流之上随风而动的睡莲。
单纯而又洁白无瑕。
他很难想像这家伙醒来后，六亲不认翻脸无情大杀四方的模样……
“不过，这是最坏的情况，这个几率也是一半一半。说不定他灵魂并没有受一丝损伤……”千机阁阁主话还未落，就听见一声闷哼响起。
这声音正是容离发出的，他平静的脸上起先还有点未褪尽的血色，这会儿却褪了个干净，连唇都苍白异常。
他额头青筋暴起，眉头高高耸立，嘴唇哆嗦，显然是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看来是魔力与圣力相撞，被激活了。”千机阁阁主道。
只不过……这状况，能说他灵魂并不会受一丝一毫的损伤……？
千机阁阁主吞回了后面没说完的话，清了清嗓子道：“要不，保险起见，我这还有个宝贝可以一用。”
他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白小瓶。
“这东西叫‘连心蛊’，寄养于心脏部位，这本是苗族人发明出来用于情侣间证爱的玩意儿。只要种下这蛊，做不到同年同月同日生，必定是能做到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也就是说你伤他便伤，你死他便死，反过来也一样。”
“他要是醒来忘记你了，你就用这威胁他让他跟你在一起。他要是性情大变不认账，想弄死你，你也可以用这玩意儿保命。”
“……”顾一蔚。
为什么此刻他莫名有一种壮士割腕的悲壮。
“种了这玩意儿后还能收回么？”顾一蔚道。
这可是要放到心脏上的东西，顾一蔚自认为，他还没有傻白到随便听人一通扯，就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到心脏里。
“这是千年蛊，是从我先祖那代代相传下来的，估摸再过个二三年就会自然死亡。 ”阁主道。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其实也就管个两三年？
“种不种随你，你人情我便还到这儿了。”
千机阁阁主不再逗留，扔下小瓷瓶，迈着有力的步子，潇洒离开。
顾一蔚捏着小瓷瓶，十足犹豫。
“系统，你说他醒来后，变得六亲不认的可能性大些？还是我那个可爱又听话的徒弟的可能性更大？”
“很抱歉宿主，系统并未开发‘预测未来’功能。”
顾一蔚闭上眼思考了会儿，他习惯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此刻，虽然心理期望小反派不要变化，但实际上已经开始预料他醒来后看向他时陌生的眼神了。
但是这瓷瓶内的蛊虫，谁知道其真正的作用是什么？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想了想，最终还是丢掉了那瓷瓶。
……
寂静空旷的冰封之地，只听到一声声来自容离的粗喘声，以及小灵龙扑腾翅膀的声音。
顾一蔚听着这回荡四周的沉重呼吸声，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沉重了。此刻他依旧没有适应，就好像是四肢被绑上了沙袋，每动一下都是负重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容离的呼吸声慢慢平稳，顾一蔚看着他已经恢复正常，苍白的脸色也慢慢回复了点血色，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看来，他体内的魔力与圣力已经稳定了下来。
顾一蔚有些困倦了，并排靠着容离躺下，放松下来后，他这才感觉自己这具平凡普通的身躯置身于这冰寒九重天，早已冻得骨头都在发寒。一瞬间感受到凉意后，他整个人就开始打颤，然后摸到了来自容离身上的灼热体温。
此刻的容离，像一捧熊熊燃烧的火焰，顾一蔚亟需这样的温暖，于是四脚扒拉紧密贴着容离，将他当成暖炉，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这股暖意驱散了他周身寒冷，很快他便沉沉地睡了去。
他呼吸刚刚平稳，容离修长的食指便动了动，鸦羽般的睫毛轻颤几下，缓缓地，像是一条冰川之上慢慢撕开的裂缝般，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幽黑不见底，像一汪吞噬万物的寒潭，眼底是彻骨的冷意。
第078章 你是谁
容离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有一个女人； 那人身影修长，总是眉目温和地注视着他，言辞切切教导他； 轻声唱歌哄他入睡； 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