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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倒也不耽误他吃年夜饭。
苏袅袅惨白着一张脸,整个人似乎都失去了生机。
可不消片刻,她忽然如同癫狂了一般,猛的蹦起来一把拽住叶姨娘:“叶亭玉,是你摔的我,是你摔的我!你还我孩儿来!”
“你发什么疯!”叶亭玉一把甩开她:“我说了我是扶你,不曾推你。”
“你扶我?”苏袅袅状若疯癫:“你会有那么好心!我身旁只有你同碧玺,不是你推得我摔倒,还能有谁!”
“自然是碧玺了!”叶亭玉毫不客气的道。
“是你,就是你,你休想抵赖!”苏袅袅揪着她不放。
“够了!都给我闭嘴!”把言欢脸色阴沉至极。
两个人都纷纷闭上了嘴。
其余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丝毫动静,以免惹了他的晦气。
只余一个把云庭,高抬着头,一边吃酒一边瞧着,如同欣赏着一出好戏似的。
“我瞧你走路走得好好的,怎会脚下打滑?”把言欢瞧了瞧苏袅袅脚上的那双木套板,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身怀有孕,还穿这样的鞋子,不摔你摔谁!”
“不是的老爷!”苏袅袅急了:“平日里这鞋子走起路来很是稳当,方才是脚下踩到的东西才会滑的,对,是踩到了东西,不信老爷将褥子挪开来看。”
她这刻儿才想起这回事。
“挪开看看!”把言欢大手一挥,几个婢女立刻将褥子往边上挪了挪。
果然看到地上有一滩油脂。
苏袅袅这下像得了令一般,嘶吼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叶亭玉,你还想抵赖!就只有你和你女儿坐在这个位置,这油脂便是你倒的!
你见碧玺扶着我不曾摔下去,便伸手来扯我,让我摔在地上没了孩儿,你赔我孩儿,赔我……”
说着挣扎着又要扑上去。
叶亭玉皱眉道:“我一向做事光明磊落,这事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你休想栽赃在我身上。
说不准是你自个儿倒的油脂,想摔个跤来攀污我,谁料摔重了把个孩子摔掉了。”
“天地良心啊!”苏袅袅听她轻飘飘的口气,气的手捶胸口嚎啕大哭:“这说话可有根啊!哪个会拿自己的孩儿去攀污旁人……”
“别哭了!”把言欢一阵头疼,皱着眉头看着叶亭玉,照这般说法,今朝这事她脱不开干系。
他沉声道:“玉儿,你进门这么多年了,我竟没看出你是如此歹毒之人!”
“把言欢。”叶亭玉眉头一皱,极为不满,也不叫他“老爷”了:“你该晓得我的性子,若真是我,我不会抵赖。”
“不是你,那是嫣儿?”把言欢看向自个儿的三女儿。
把云嫣吓得一阵瑟缩,她便是心中记恨苏袅袅,却又怎敢做下这般事?
第161章 狗咬吕洞宾
“把言欢!”叶亭玉气恼不已:“嫣儿是你的女儿,这天底下有你这般的父亲吗?猜疑自个儿的女儿。”
“既然不是嫣儿,那今朝之事,你总要给我个说法!”把言欢指着地面上的油脂,声音盖过了叶亭玉的声音。
他是读书人,一向讲究温文尔雅,从不高声说话,今朝也是气急了。
他膝下单薄,眼看着便要到不惑之年,还能再添一子,他都预备着着孩儿降生之时去家祠焚香祷告一翻,感恩老祖宗在天有灵,保佑他又得一子。
可谁料,一顿年夜饭不曾吃妥,孩子便没了。
这叫他如何承受得住。
“我同你说了,不是我做的。”叶亭玉天生便是个犟性子。
她不曾做,便是打死了也不会认。
“老爷,这其中怕是有哪块弄岔了,不然,再仔细查查?”连燕茹在一旁劝说道。
“还查甚的?事实便摆在跟前,除了她,不得人到得了这处。
况且我来之时,这地上还干干净净的,不得半分油脂,这油脂还能自个从地底下冒出来不成!”
把言欢怒气冲冲。
梅自香神色不变,心中却有些好笑,老爷这话倒是猜对了,这油脂可不就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吗?
“可是叶妹妹有何理由这般错?”连燕茹还是向着叶亭玉。
叶亭玉冷哼了一声。
“这还用问吗?不就是为了上回在花园里,袅袅栽赃嫣儿的事,她心有不甘,存心报复!”把言欢似乎早已想到。
“将油脂倒在地上,苏妹妹只要出了事,稍微一追究,便能看到地上的油脂,叶妹妹也不是傻的,便是要做,又怎会做得这般明显?”连燕茹又替叶亭玉分辨道。
“她自然是为上次之事怀恨在心,不择手段了!”把言欢怒气冲冲的道。
“这……”连燕茹瞧着叶亭玉,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连燕茹,少在我跟前装模作样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头正幸灾乐祸呢,这些年,你不一直巴着我出事吗?”叶亭玉并不领情,反而怒气更盛。
“叶妹妹,你这说的是甚的话……”连燕茹脸色有些难看。
被叶亭玉一阵抢白,她面上不好表现出甚的来,心中却在暗骂,没脑子的蠢货,活该被人构陷!
其实,她对今朝这事心中是有数的。
她晓得十有八九是梅自香所为,只是不晓得这油脂到底是如何来的。
她心中也有自个儿的盘算。
她没得儿子,把云庭大了,且自幼便憎恶她,她往后年岁大了指望不上他。
只能靠着老八把云闱。
可把云闱是梅自香的儿子,将来她老了,莫非还要从梅自香下巴颏儿底下出气?
她怎可能低这个头?
她自然要想方设法的对付梅自香,只要她不在了,老八自然会落到她这个嫡母名下。
是以她方才是真心想帮叶亭玉说话,若是能找出这事是梅自香所为的证据,何愁不能赶走她?
便是不赶走,这等的品行自然也不能再继续带着老八的,将孩子带歪了可不好。
到时孩子到她手里了,还怕梅自香不为她所用?
想到这处,她瞧着叶亭玉似笑非笑,这个蠢货还真是狗咬吕洞宾。
叶亭玉却不理她,反倒定定的瞧着把言欢:“把言欢,你将此事按在我身上,言辞灼灼犹如亲眼所见,你有何证据说此事是我所为?”
“这还需要证据?你离这位置最近,一抬手便能将油脂洒在地上,除了你,这满厅旁的谁还能做到?”把言欢不晓得这内宅中的弯弯绕,只是对着叶亭玉怒目而视。
叶亭玉恼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往前行了几步朝着堂上跪倒:“老夫人,你可要给我讨回公道,老爷他冤枉我,您老人家瞧着我像是做这般事的人吗?”
把老夫人摆了摆手,瞧着有些疲惫:“今朝的事,我也分不清你们哪个好哪个歹,我年纪大了,也问不了你们的事,这件事言欢自个处置吧,不用问我。
我倦了,便先回去了。”
她心中也认为此事跟叶亭玉脱不开关系,除了她,还能有谁?
上回,听闻叶亭玉同苏袅袅起了争执,她便一直心中不悦,觉着叶亭玉是个不懂事的。
她心中认为,便是苏袅袅有错在先,可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也要顾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有甚的事可以等孩子出来了再说。
可偏偏叶亭玉非得争个输赢,今朝这事,想来是筹谋已久,她一想到好好的孙子没了,便气的有些头晕,也不想管她了。
“老夫人……”叶亭玉膝行了一步,想要追上去。
把老夫人却就着花嬷嬷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姨娘。”把云嫣泪眼婆娑的去扶她。
“叶亭玉,如今老夫人也不护着你了,证据确凿,你休想抵赖!”苏袅袅厉声道。
叶亭玉从地上起身,默然而立。
“袅袅,你才小产,身子弱,让婢女扶你回院去休息吧。”把言欢瞧着苏袅袅面色苍白,不由开口道。
“我不!”苏袅袅激烈的摇头:“我不回,我要瞧着她!”
她指着叶亭玉,极为激动:“我要瞧着老爷惩罚她这个杀害我孩儿的凶手!”
“不回便不回吧,你别太激动,身子要紧。”把言欢劝慰了几句,便回头质问道:“叶亭玉,今朝之事你还有何话可说?”
叶亭玉只是垂头站在那处,一言不发。
“你说啊!你怎么不说了,刚才不还伶牙俐齿的吗!你是心虚了吧!就是你对我下的手,你还我孩儿来!”苏袅袅哭号着又要扑过去。
可下一刻,她便因着刚小产身子弱,又气怒攻心,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将苏姨娘抬回院中去,好生照应。”把言欢吩咐了一句。
碧玺应了一声,招呼几个婢女一道将苏袅袅半扶半抬的搀着走了。
“叶亭玉,我再问你一遍,你还有何可说的?”把言欢走上近前,目光阴沉沉的瞧着叶亭玉。
叶亭玉轻轻一笑,瞧着他眼中满是哀伤:“你既不信我,我又有何话可说?”
第162章 晦气
“这般说,你便是认了?”把言欢挑眉。
“我认不认又有何用?还不是你说了算?”叶亭玉冷哼了一声,昂着头:“你非认为这事是我做的,那便罚我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姨娘……”把云嫣扶着她,急得直掉眼泪。
“好好好。”把言欢气急,连说三个“好”:“你犯下弥天大错,不思悔改,还强词夺理,来呀,给我拖下去,鞭挞三十,再给我送到西郊庄子上去!”
“父亲,父亲!”把云嫣连忙放开叶亭玉,跪下对着把言欢连连磕头:“父亲,求你放过姨娘吧!我今朝一直同姨娘坐在一块,她真的不曾将油脂撒在地上。
再说,来吃个年夜饭,谁身上还带着油脂。”
“她是早有预谋,又怎会给你这个做女儿的知晓。”把言欢一甩袖子。
“可是……可是……”把云嫣一急,便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生来便乖巧,平日里话也不多,万事皆有叶姨娘顶着,也不曾经过事,只是这般,便没了主意。
她瞧向云娇,九妹妹一向比她有主意,她指望着九妹妹能站起来替她说句话。
可云娇却埋着头坐在那处,不得半分动静。
不是云娇心狠,她平日里遇上事情,躲都来不及,又怎会主动凑上去?
再说,叶姨娘这是蹊跷的紧,不得证据,再巧舌如簧都是白搭。
她是万万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好孩子。”叶亭玉拉着把云嫣的手:“你不必求他,你瞧见不曾?这便是嫁与人做小的下场。
姨娘当初是逼不得已,才嫁给了他做了妾。
这回,也不晓得可有命洗清冤屈再回来见你。
你记住了姨娘的话,将来你嫁人,只要是妾,一概不家,哪怕剃了头去庵里做个姑子,也不做这低人一等任人宰割的妾!”
“姨娘……”把云嫣泣不成声。
“往后,多同你九妹妹来往,她也是个好孩子。”叶亭玉在女儿耳边小声叮嘱了一句。
说罢,这才凄然一笑道:“把言欢,你动手吧!”
“拖下去!拖下去!”
把言欢极为烦躁的摆手。
几个嬷嬷一拥而上,拖着叶亭玉去了。
“姨娘……”把云嫣哭的几乎上不来气了。
边上两个婢女扶着她,也跟着掉眼泪。
“晦气!扶着她回院子去!”把言欢怒斥了一句。
顺儿暖儿连忙扶着把云嫣出去了。
在门口见了叶亭玉,把云嫣自然又是一阵哭,顺儿同暖儿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拖走。
外头辫子挥舞的声音清晰可闻,叶亭玉倒真是有犟气,竟不曾发出半声惨呼。
前厅内人数众多,却不得半分动静,人人皆是小心谨慎,生怕惹火烧身。
把言欢气恼至极,好好的年夜饭搞成这般,还吃个甚的倒头!
正欲开口叫他们都散了。
便见把言笑起身道:“大哥,我们这也吃的差不多了,就先回去了。”
说着,连连同邹氏使眼色。
邹氏不满的起身,口中嘟囔:“还不曾吃的饱呢,催命一样的。”
“走,走了。”把言笑拉着邹氏,带着三个儿女,着急忙慌的去了。
大哥这后院的事,真是叫他恐慌的紧,姨娘们彼此算计,动不动便弄出个事端来。
娶妻一个便够了,弄出这许多姨娘来,真是没事找事,这娶姨娘的福气,他是无福消受。
家中这个婆娘,虽说脾气不大好,长的也一般,但好歹对他对孩子们一心一意的,这便妥了。
若是弄个姨娘回来,成日里同大哥的后宅一般鸡犬不宁的,那倒不如不娶。
把言欢瞧着把言笑去了,外头鞭子声也停了,显然,三十鞭已然打完了。
一个嬷嬷回来回话。
“老爷,三十鞭子妥了。”
“人如何了?”把言欢虽心头有气,但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叶姨娘痛的昏死过去了,她忍着不叫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