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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是他情之所钟,心之所系,他语调不由得柔和低沉了几分,“倘若殿下喜欢,来年还在这承天台上看烟火,可好?”
谁知安国公主却微微扬眉,笑容含了几分戏谑,“倘若我的记忆没出错,早前你还说过要陪我看荷花。”
她又转头瞧了一眼天边炸开的璀璨烟花,眼底溢满笑意。“夏日荷花,除夕烟火。你到底还想陪着我看多少东西?”
“春赏百花,夏听蝉鸣,秋闻桂香,冬日观雪。白昼赏画色,月下赏湖光。”方镜辞望着她的眼眸有如月下湖水,泛着粼粼温柔。“不论寒暑,不论春秋,殿下想看什么,想尝什么,我都陪着殿下,可好?”
平安顺利走出了宫门,赵琦的步伐不由得轻快许多。但是等快到了檀香楼时,他的步伐才骤然慢了下来。
出宫前,他只一心一意想着出宫能见着阿暖,却忘了此时正是除夕之夜,阿暖想必正在丞相府,陪着她的家人守岁。
失落顿时溢满心头,浮现在脸上。他抬头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檀香楼,只觉得自己被独立于热闹之外,满身清冷与孤寂。
只是好不容易出来,这样匆匆折返回去又满心不甘,他又望了一眼隐隐传来丝竹弹唱之声的檀香楼,微微咬牙朝着那边继续走去。
除夕夜的檀香楼闭门谢客,但楼中不少姑娘乐师要么是孤身一人,要么是家在远方,不便回去,故而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候,都欢聚在一起,共度佳节。
楼中宴席也未定下节目,只不过酒到酣时,即兴弹唱。
所幸楼中歌舞弹唱者,在浩浩长安城中都是一绝,即便只是即兴弹唱,效果也是绝佳。
沈季文坐在宴席正中,左边坐着眉如墨画、多情婉转的月姑娘,右边坐着巧笑倩兮、美目妙兮的夕姑娘,与对面的眉姑娘遥遥举杯,眉目传情,好不自在。
阿暖坐在另一边,瞧见他一副乐不思蜀的悠哉风流模样,暗自摇头叹息一声。
自承天台下下来,安国公主与方镜辞坐上马车,却发现马车并未朝着公主府的方向。她心头有几分好奇,偏过头问坐在身侧的方镜辞,“接下来要去哪里?”
方镜辞唇角一直含着浅淡笑意,笑意延伸至眼底,更显得雅致温润,如琢如磨。“殿下可想饮几杯酒?”
安国公主眼眸顿时一亮。
这段时日被方镜辞用果茶浇灌,她几乎都觉得自己被泡在蜜罐之中了,连酒味都快忘了。
情不自禁抓住方镜辞衣袖一角,她眼眸里满是激动与欣喜,“去哪里?”
方镜辞反手握着衣袖上纤纤玉手,“殿下去过的,檀香楼。”
“檀香楼?”安国公主微微讶异,“那里今日不曾休息么?”
“楼里许多人无家可归,沈兄便会在这一日闭门谢客,带着大家喝酒守岁。”
除夕夜凉,但马车中燃着暖炉,又以厚布绒帘遮风,是以很是温暖。车顶镶着几颗夜明珠,熠熠生辉,驱散黑暗。
“他们守岁,我们过去合适吗?”
“沈兄递了消息,说是楼里的大家都想见一见殿下。”方镜辞握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殿下想见他们么?”
安国公主眼眸里染了疑惑,“为何想要见我?”
“殿下难道不知晓么?”方镜辞眼眸之中含着暖暖笑意,“您平定大庆战乱,将敌国铁骑自大庆疆土之上驱除,将多少百姓自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也为他们报了毁灭家园之仇。这章 人时时刻刻、日日夜夜都在感念着你的恩德。”
“檀香楼中,有不少人都是深受你的恩德。”
未曾想过会是这种理由,安国公主着实愣怔了一瞬。
而后她才稍有忐忑问道:“可是这种家人团聚的时刻,我过去,难道不会引起他们的伤心往事么?”
“怎么会?”方镜辞微微笑着,“大家只是想当面敬你一杯酒而已。”
檀香楼外,赵琦在门前来回走着,始终下不定决心去敲门。
这段时日他虽然已经与檀香楼的门房混熟了,但想着阿暖不在此处,他来此也别无他事,大概只能徒增烦恼,便怎么都不想去敲门。
只是他一直站在门外,地面有积雪,天寒地冻,他又未着大氅,积雪濡湿了鞋袜,手脚一片冰凉。
他有心想要折返回宫,可望着灯火嘹亮的檀香楼,心头又隐隐生出不舍,便怎么都迈不动步子。
只是寒风一吹,顿时更冷,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正踌躇间,只听得咯吱一声,门从内被打开,阿暖那张秀丽无双的容颜。
心中所念所想之人骤然出现在眼前,赵琦着实愣怔了好一会儿。
倒是阿暖乍一瞧见他,先是微微吃了一惊,而后才笑意盎然,“你怎么在这?”
第53章 暴露
她脸上满是惊喜; 好似天边静月,有如雾中繁花,模样娇俏,惹人心动。
赵琦有章 不敢直视她的容颜; 微微低垂了目光; 却又止不住抬眼想要去瞧她; “我……我闲来无事……”一向能言巧辩的他; 此时像是舌头打结,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阿暖却蓦地笑了起来,伸手去拉他,“外面天冷,你进来说话吧。”
前厅正闹成一团; 阿暖没直接将他领进去,而后从回廊穿过,将他领到了后院。
阿暖拉着他进了后院阁楼,将炭盆置于跟前,然后颐指气使,“把鞋子脱了!”
赵琦下意识把脚往回缩; 却在阿暖的瞪视下,动作僵硬起来。
阿暖蹲下; 纤纤指尖轻碰了一下他鞋面,然后抬了眉眼又瞪着他,“都湿透了!”
赵琦理亏; 遂在她的盯视下,将鞋袜褪下。
阿暖毫不避嫌将他鞋袜接了过去,放置于暖炉旁烤着,然后又转身出门。
赵琦赤脚踩在地上; 地面冰凉,他却仿佛感知不到似的,只盯着门边阿暖离去的背影。
只是门扉被阿暖无情关上,一同关上的,还有室外凛冽寒风。
过了一会儿,阿暖又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赵琦眼睛眨不眨盯着她,直到她将盆放于自己跟前,才用略带疑惑的眼神望着她。
“看什么看!”阿暖依旧颐指气使、趾高气扬,凶巴巴的,“还不快把脚放进去烫一烫?”
赵琦这才知晓,阿暖是为他端来热水烫脚。
身为大庆皇帝,赵琦自小便是锦衣玉食,出穿用度皆有人服侍,包括洗脚水都是由专人负责倒送。往日他一直觉得理所应当,但不知今日为何,却羞于抬头见阿暖。
然而阿暖却完全不觉得,放下盆后,又去拿来毛巾。
她这般细致妥帖,又照顾到赵琦情绪,在他烫完之后,出了门去。
赵琦擦干净脚,才想起来鞋袜尽湿,被阿暖放于暖炉另一侧烘烤着。瞧了瞧四下无人,阿暖又不知何时才回来,他便想着赤脚去将鞋子拿过来。
只是他才将脚放到地上,阿暖便拿着东西推门进来了。
瞧见他赤脚踩在地上,阿暖顿时柳眉倒竖,“刚烫暖和,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赵琦望着她生气的模样,嗫嚅着:“我,只是想,拿鞋子……”
阿暖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他跟前,“都浸湿了,还怎么穿?”余怒未消,她的语气硬生生的。
赵琦这才发现她手中是一双新鞋子。
“这是表哥的鞋子,还是新的,没穿过。”阿暖白了他一眼,“你先穿一会儿。”
说完丢下他,又出门去了。
赵琦将干净的鞋子换上,又在暖炉边烤了一会儿,才觉得热气重新回到身上,被冻到麻木的知觉都缓缓回来了。
他望了一眼门边,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前厅的热闹伴随着丝竹声不断传来,隐隐绰绰,听不太真切。但那份热闹与欢乐却是赵琦少见的。
他又侧耳细听了一会儿,便察觉到有脚步声渐渐逼近。
稍许之后,门再次被推开,阿暖端着托盘进来。
托盘上放着两个冒着热气的碗,又鱼香从中传了出来,勾得赵琦腹中馋虫蠢蠢欲动。
阿暖脸上带着喜气,“夕姑娘熬得鱼汤,时辰刚刚好。”
她将一碗递给赵琦,自己端着另一个碗,用汤勺舀起一章 ,吹了吹气,尝了一口。
鱼汤鲜香味美,阿暖喝下一口,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而后喜上眉梢,赞道:“夕姑娘的手艺愈发精进了。”
见赵琦只是望着她,阿暖笑着促成,“快尝一口。”
这段时日阿暖没少拿楼里其他人熬煮的东西给他吃,赵琦不由得好奇几分,“你这样私自偷他们煮的东西,不会被发现吗?”
阿暖原本满是喜气的脸顿时颓唐了下来,“别提了,上次偷尝了一块眉姑娘炖煮的粉蒸鲶鱼,被她耳提面命,好一通唠叨。”
她说着又气得不得了,“表哥也跟风骂了我一顿,明明他偷吃的最多。”
赵琦无言了片刻,原来她不是自学成才。
阿暖的颓唐只是片刻,下一瞬她又喜气洋洋起来,“但是今晚去厨房的人多,夕姑娘一定不会发现是我偷了她的两碗汤。”
望着她的笑,赵琦好似也感染到了喜意,跟着笑了起来。
前厅的嘈杂声蓦地一顿,随后又爆发出震天响,丝竹鼓乐重新响起,竟是比先前声势更为浩大。
赵琦望着阿暖,“你不用到前面去吗?”
阿暖朝着外面瞧了一眼,颇有章 气鼓鼓的,“不用管他们,一群酒鬼罢了!”
赵琦不知她气从何来,只是瞧着她略有章 闷闷不乐的模样很是无措。
“说起来,”倒是阿暖捧着碗,偏过头望着他,“除夕夜你怎么不在家里?”
赵琦却反问,“你怎么不在相府?”
阿暖晃了晃脚,没答话。
瞧着她神情,赵琦察觉到自己问错了话,正想着岔开话题,便听到阿暖语调低落几分,“檀香楼也是我的家。”
赵琦讶异得扬起眉,“你不是顾相的女儿么?”
阿暖却一改颓色,挑着眉道:“檀香楼是我表哥的,怎么就不能是我的家?”
“可是姑表亲不算至亲。”
阿暖转过脸去,“我跟表哥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赵琦只觉心中一凛,章 微紧张地望着阿暖。
可阿暖却低头望着脚尖,半晌才冒出来一句,“可我跟表哥就是至亲啊。”
赵琦说不出心头感觉,只觉得心好似被无端揪起,像极了小时候瞧见的一只很喜欢的画眉鸟,明明带回去养了两天,却被告知是皇长兄的,万般不舍,却又不得不放手还给他。
他一把抓住了阿暖的手,深深望进她眼眸之中,“我……”可话才出口又顿住。
前车之鉴才过去不久,那时不顾后果的决定差点令他抱憾终身,安国公主的厉声教导犹在耳边,他发现自己无法轻易许诺。
倒是阿暖瞧见他脸色异样,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眼含关切,“你怎么了,是身体有不适么?”
望着她关切的眼神,赵琦心头紧绷感微微有所舒缓,但心境到底不如先前那般喜悦。他摇了摇头,试探般说道:“你与你表哥的感情真好。”
“没办法,他也就我这么一个亲人了。”阿暖叹息一声,情绪也跟着低落不少。“别瞧他整日笑嘻嘻的,好似比谁都逍遥快活,但其实他比谁都可怜。”
说罢她又扬起笑脸,“不说这种扫兴的事了。”她将喝空的碗放在桌上,转头望着赵琦,“前厅酒宴未散,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说实话,赵琦并不是很想去前厅,他其实更想与阿暖两个人在一起,哪怕只是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除夕一过,正月里他又要祭祖,又要祈福,还要接受臣子们的朝拜,事情多又繁琐,至少得忙碌到初七才能有一点儿自己的空闲时间。
臣子们一年四季虽然都在忙碌,但正月也难得清静几天,他却连正月都不得闲。
一想到因此这章 繁琐之事,将会有好几天不能出宫找阿暖,烦躁失落就充满心头。
只是他微微侧脸去瞧阿暖,虽然先前阿暖嘴上嫌弃,但这会儿眼眸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她正侧耳听着前厅传来的声音,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
终究不舍得她失落,赵琦从凳子上起身,拉了她一把,迎着阿暖略带疑惑的目光,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笑容,“不是说想去前厅瞧瞧么?”
阿暖顿时欢天喜地起来,眉眼盈满笑意,仿佛春暖花开,生机勃勃。
但她好似又意识到自己太过开心,与先前的嫌弃相差太大,于是微微扭过脸,抻平了嘴角,十分矜持,“走吧。”
然而一路上她的步伐轻快,显露出几分雀跃。
赵琦跟在她身侧,默默瞧着她的快乐,唇角微微上扬。
尽管心中不是很想去前厅,但瞧到阿暖快乐的模样,还是很值得。
他们到前厅时,恰逢声乐暂歇,有欢声笑语自厅内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