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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未落,气息却倏然顿住。
秋日冷风被刀剑声锐利割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有冰冷的刀锋贴上了她的脖颈。
凉得沁骨,让人胆寒。
“她在哪?”
男子眉眼之中的神色已经彻底沉下来,漆暗的眼底狭裹着狠厉之色,不带一点光亮。
他向来温润有度,稳重沉着,哪怕自身遇险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失态。
萧云乔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她怔了一怔。
见她不言,男子手中刀锋向她逼近三寸,寸寸都带着杀意。
颈上传来锐利的痛意,冷风过境,萧云乔清醒了几分。
眼中没有惧意,倒是笑了。
这天下敢这样横刀在她脖子上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顾锦和,你今日若是杀了我,你就永远都别想见到苏翎了。”萧云乔在他面前扬起下颌,一字一句地缓慢说道。
听她提及她的名字,顾昭眸中神色微动,握着长剑的手越来越紧,手背之上青筋层层暴起。
“你想要什么?”男子神色漠然地看着她,开口问道。
“你以为我绑她便是为了同你要什么吗?”萧云乔忽然笑起来,月色映得她容颜妖冶潋滟,带着几分异样的美,她忽然抬起眼帘,定定地凝住他,声音缓慢地近乎鬼魅,“你错了顾锦和,我不再想要你给我什么了,我只是想要她的命。”
“你听好了,今日你若杀了我,苏翎也必死无疑。你以为你是来救她的?”萧云乔神色布满恶毒,唇边泛起讥诮笑意,继续道,“你就是促成她死的罪魁祸首!”
“杀我啊,”萧云乔望着眼前男子的神色,唇边笑意越发肆意,声音也抬高了几分,眼眸之中的颜色近乎癫狂,对着他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让我看看,你敢不敢?”
顾昭眼眸之中杀意肆虐。
府中静寂,萧云乔死死地盯着他,正欲讽刺开口之时,却见一只手挡住了横在她颈上的剑。
那人神色从容,眉眼一如既往地体贴温和,对着顾昭道,“我知道苏小姐在哪,我带您去,顾大人。”
萧云乔骤然回眸。
对上的是高迟平静的眼眸,几乎了无波澜。
“……高迟?”萧云乔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顾锦和横剑在自己颈上时,她发觉自己好像也没有太多的难过,若是就这样和苏翎一起死了,甚至还有几分痛快。
高迟明明知道她想要什么,可是他却背叛了她。
颈间的血在寸寸滴落,萧云乔后知后觉地伸出手捂着自己的脖颈,神色却木然。
原来这世上所有人都不曾站在她这边过,这滋味儿才最让人难过。
萧云乔下意识拉住他,只是想看看他回过头来是个什么神色。
男子神色上带着妥帖的浅淡笑意,可这一次却连哄骗她一句“臣是怕殿下受伤”都懒得,而是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她的手。
“她把你算计到我府上,让你过着连畜生都不如的日子,你竟还要帮她?”萧云乔眸色空洞,静静地问着。
“殿下错了,”高迟浅笑应着,神色分明温柔得不像话,说出的话却如冷寒尖刀一般,狭裹着无边的恨意,缓声道,“让臣过着连畜生都不如的日子,不是苏家小姐,而是殿下。”
萧云乔心口一滞,有晦涩的情绪像是钝刀一般一下一下地在胸口磨着,疼得人直不起身,泯灭掉支撑她脊背的最后骄傲。
她好像什么都错了。
从前爱错了人,如今又信错了人。
萧云乔笑起来,缓缓跪坐在地上。
天地言善恶有报,原来也不是一句戏言。
……
水牢之中。
冰冷刺骨的水刚刚没过头顶,像是一把锐利的尖刀顺着呼吸钻进肺里,又锋利地将寒意侵袭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苏翎尽全力屏着气,意识却已经模糊到只存一息的地步。
手上想抓握住什么,却被铁锁桎梏得不得动弹。
生的意念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水在头顶浮浮沉沉,她尽最大努力仰着头,渴望一丝生气。
也不知这样反复了多少次,苏翎觉得自己在生死之间游走之时,腰却被人一把带起。
连带着手腕上的枷锁也被砍断,骤然得了自由。
湿冷气覆盖在周身,有人紧紧地抱着她,手似乎在抖。
熟悉的檀香气息将她笼罩,带着令人安心的意味。
苏翎自迷蒙之间睁开眼,灯火昏黄,只能瞧见他泛红的双眼。
一直紧紧咬着的牙关终于松下须臾,心口的委屈像是泄了洪。
“我差点以为……”喉间酸涩得厉害,眼前不知是水还是雾气,只觉得视线一片模糊,“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他声线比以往更沉更哑,像是在压着情绪。
苏翎听着他的声音,笑了笑,湿漉漉的手摸上他的脸,像是在确定眼前的真实。
“没事的,”她声音气若游丝,却坚定,“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等着你。”
“没等到你之前,我才舍不得死呢。”
第四百五十六章 我怀孕了
她声音气弱得让人心疼。
顾昭只觉得心口都揪成一团。
“我要是死了,就再也瞧不见这么好看的你啦,”苏翎阖着双眼,脸色苍白,可唇边还挂着顽劣笑意,“怎么教我舍得。”
她紧紧攥着他的手,像是拉住救命稻草,“顾昭,刚才我觉得我快要死了的时候,我就想着不行,不可以,我还有一句话没有对你说过。”
“这件事很重要,我要告诉你,”苏翎拢着他的脖子迫他靠过来,轻声道,“我爱你。”
顾昭喉结微动,攥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还有,肚子里的宝宝也爱你。”
苏翎话里尾音带上缱绻,很轻很轻,像是在他心上挠了一把。
顾昭骤然抬眸,声音之中有些不敢相信的紧张。
“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苏翎眼里尽是笑意。
顾昭心头一紧,让人措手不及的欢喜从天而降,让他一时间连要说什么都忘了,只觉得心中又酸又涨。
可转瞬袭来的后怕却又让他面色沉下去,暗如天色。
她还有着身子,却在公主府受了这样的折磨。
手一寸一寸地握紧。
顾昭抱着苏翎起身,轻声道,“我们回家。”
只是他刚站起身时,却见一直候在暗处的男子忽然跪在他身前。
“顾大人,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顾昭抬眼望向高迟。
“殿下冲动行事,让令夫人受了这般的苦楚,是殿下之过。在下知晓顾大人不会原谅,只恳求大人能留殿下一条性命。”
“给我一个理由。”顾昭声音近乎漠然。
“殿下已有身孕三月有余。顾大人恨的是殿下,可殿下腹中之子却无辜。令夫人也已有孕,大人心中若存此仁善,定会有福报的。”高迟缓道。
顾昭闻此,微皱眉。
“在下知晓大人介意什么,不过还请大人放心,在下会断了殿下手脚经脉,令她起立坐卧皆不能,只愿携其至田园潦草余生,从此世上不会再有清和长公主此人,只会有高某贱内在农乡残喘苟活,绝不再会威胁到大人与夫人任何。”高迟声色平静。
顾昭看了他一眼,眸色之中晦暗不明,淡问,“你愿意照顾她一世?”
“大人误会,只是殿下腹中之子,亦是在下血脉。”高迟神色冷静异常。
顾昭不语,只是卷起脚下的剑,自空中掷给了他。
高迟拿过那剑,颔首跪拜,“多谢大人。”
随着他一起走出水牢。
月夜宁静,萧云乔仍在庭院之中跪坐着。
见高迟拿着剑朝自己走过来,略略抬了抬眼。
“怎么?你也要杀本宫?”萧云乔笑了一声,抬眸问道。
“臣不敢,”高迟用帕子细细地拭净了长剑之上的血污,声音很轻,“殿下,臣是为你着想。”
“那就来吧高迟,”萧云乔扬起下颌,将雪白的脖颈露在他面前,道,“我和孩子都死在你手里,我认了。”
“不,殿下,”高迟眸色清明,“臣不会杀你,臣只会断了您的经脉。您和臣的血脉宝贵,是属皇家,臣不敢令其有事。”
原本神色还不以为意的萧云乔骤然转过头来,一双眼死死地凝着他,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高迟?”
“殿下,臣会照料您的余生,您不必担心。”
长公主府后身的庭院不知在何时燃起大火,又被风吹得越发茂盛,支撑楼阁的悬梁塌下来,将灼烫的热度吹向前院。
肆虐的火苗舔上她最喜欢的纱幔滕阁,摧毁她嘱人搭建的戏台,几乎在顷刻之间便把一切化为乌有。
“怎么走水了,这些奴才都在干什么……”话音未落,萧云乔扫到自己身侧的一片死寂,忽然自恍惚之中明白过来。
这偌大的长公主府早已没了一个活人,都死在那男子的手下。
他今夜前来,根本就没算留活口,包括她。
蹿动的火苗映在萧云乔眼底明明灭灭,她扯唇笑了笑,看向高迟道,“你不如杀了我。”
“殿下,杀了您未免太让您痛快。”高迟声音漠然,较冬日里的风还要冷上三分。
话落刀起,几乎没防备的,手腕上被传来一阵锐利的痛意。
好在他下手又狠又快,倒没让她太过痛苦。
“你想折磨本宫,”萧云乔面上的笑容忽然肆意起来,“你想看本宫手无寸铁在你身下匍匐的模样,你想看本宫只能苟延残喘靠你求生的模样,高迟,没有人比本宫更懂你,你就是想要报复本宫!”
“是,殿下,”男子面上神色带着温和的笑意,“臣想看。从前殿下百般折磨臣的时候,殿下告诉臣,臣永远都逃不脱这个地狱。如今,臣也想把殿下拉入地狱。”
听着他的话,萧云乔怔住了。
“原来,原来你从来都是这样想的,”萧云乔看着他的眉眼,忽然觉得他无比陌生起来,不由开口问道,“那你从前写给本宫的那些诗呢?那些画给本宫的画呢?还有你为本宫亲手做的簪子呢?上的妆呢?那些都是假的,都是你逢迎本宫,全无半点真心?”
“殿下以为,殿下伤我、骂我、侮辱我、作践我,我还应该对殿下抱有真心吗?”高迟笑着摇了摇头,缓慢道,“这样可不公平。”
萧云乔面上的笑意忽然悲怆起来。
高迟甚至觉得比那火光还要刺眼几分。
萧云乔扬起下颌,挺直脊背,还是从前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高迟,你想在本宫这里求一个公平,不可能,”她一字一句说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眸色定在那旁的火光之上,“本宫绝不会让你如愿。”
高迟眸色微闪,察觉到她要做什么,下意识伸出手去拦。
可惜只拽到她沾上血的袖角。
“只是我告诉你高迟,本宫是折磨过你,也曾迁怒于你,可那都是因为你算计过本宫,”萧云乔自火光前回过身来,眼眸泛着几分红,“本宫若不是想同你好好过,绝不会怀上你的孩子。若不是本宫默许,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意外。”
“高迟,我想给你生个孩子,你却想要我死。”
第四百五十七章 死了也不放过
高迟眸色骤然顿住。
女子身后的火光肆意,几乎要吞噬一切。
他心底忽然涌起不明的情绪来,被本能驱使着伸出手,想要将她从灼热的浪中拉回来。
折磨她也好,看她苟延残喘也好,她得活着。
他想要她活着。
活着才能够折磨她,才能把她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寸寸奉还。
她怎么能这样就死了?
可是来不及了。
女子头也不回地奔向火海里。
像那次他给她做了风筝,她面上一脸不耐,可却在树影下牵着那线朝他跑过来,眼眸中最终还是没压住笑意。
她心底终究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他总是想尽了办法取悦她,可直到现在,高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些事早已潜移默化地变成习惯。
像剧毒一样深入骨髓,渗入到四肢百骸,直至某一瞬才能如梦初醒,却早已被贯穿到心口的每个角落,发现时早已为时尚晚,挣扎不得。
“不要……”嘴里呢喃出这两个字,高迟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的身影。
她裙摆都被肆意的火焰点燃,艳丽的颜色绽开火花。
骄傲了一世的女子,哪怕被灼热的焰浪舔噬全身,都不曾将脊背塌下半分,就那样笔直地站在火里,像是不知道疼一般。
她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哪怕到死,都不打算给旁人留半点念想。
她又永远都是那么残忍,宁可带着孩子身赴火海,也不愿意给他一丝一毫报复的机会。
高迟忽然笑了。
向来平静的一张脸上笑得神色狰狞,在潋滟的火光下格外可怖。
“殿下,这世上哪有这么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