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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翎所言分明句句荒谬,可又句句皆让他不敢推敲。
因为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是清楚不过。
父皇能做出什么样的事,他亦了解。
良久才平复了情绪,他艰难开口问,“所以顾锦和,是什么人?”
唇角掠起笑意,苏翎眼底带着漠然。
“若是论起来,你当唤他一声兄长。”
眸光微动,萧容玄觉得自己声音好似都生涩得陌生起来,“他,他是昭族女帝和父皇之子?”
“是,当年并非难产,而是蓄意谋杀,是昭族诸位长公主救了他一命,护佑他长大成人,”苏翎眸色讥诮,看向他道,“若非心虚,你以为皇帝为何非要这样急地置他于死地?”
“我不知晓陛下到底是如何同你言说的,亦不知晓他是怎样恬不知耻地将谋害惠妃娘娘之事皆推诸于东垣可汗和我夫君身上的,我只知晓我夫君和惠妃娘娘无冤无仇,绝不会自找麻烦。殿下可以不信我说的话,但这亦不难验证,您只需寻信赖的太医去查看殿下口中所说的珊瑚手钏便是,若是惠妃娘娘的遗物,殿下自然识得,旁人绝不会有机会暗中更换。”
“至于陛下为何对惠妃娘娘动了杀心,那便是因为当年柳家曾参与掠夺昭族一事,亦知晓皇帝这些见不得光明的手段,和其心照不宣达成的协议便是,柳家替皇帝守着这个秘密,而陛下则要推东宫上位,令他执掌天下。”
“殿下乃惠妃娘娘之子,而惠妃娘娘母家手握极重兵权,有殿下这样一位皇子在,是对当初太子殿下地位的极大威胁。”
“陛下当初一力要保下太子,换得柳家为他守得这桩隐秘,故而无论是殿下还是惠妃娘娘,都成为了太子的阻碍,若是要二择一除掉一位……殿下,是惠妃娘娘替您抵了这一命啊。”
萧容玄的手抖得厉害,脸色近乎发白。
“不想后来的太子殿下竟然如此不堪用,”苏翎笑笑道,“柳家却还不知收敛,陛下这才动了除去东宫和柳家的心思,也就有了今日这番局面。”
“以上种种,如若不似我所言,我心甘情愿受死,殿下。”
萧容玄看了她良久,眸色漆黑,汹涌的情绪在其中翻滚来去,似是在艰难中抉择。
苏翎轻笑一声。
“殿下去吧,别因为自己心底所谓的信任,给自己留下遗憾。殿下这么多年皆苦苦追寻,如今事实出手可及,你却害怕见到这个真相,这难道不讽刺吗?”
萧容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苏翎交由他的香料荷包在他手中被攥得很紧,连手指的骨节都寸寸泛白。
立了良久,他终于转身。
“若你口中有半句虚言,我必亲手杀你,连同你腹中孩儿,亦不放过,”他身影隐在顺着窗户照射进来的黄昏暮色之中,“苏翎,你当知晓我是什么人。”
第五百二十六章 抉择
看着他身影终于消融在沉暗之中,苏翎才缓缓出了一口气。
他是什么人?
她自然是知晓的。
要不然今日也不会行这般博弈之举。
她就是在赌他对皇帝的疑心。
萧容玄的性子同皇帝相像,就算万事尘埃落定都会留下一分心思,更遑论皇帝这样不清不楚地交代于他事情。
他纵使应下,心中也总是存疑的。
不论如何,现下总算是暂时逃离危机了。
……
金銮殿之中。
皇帝有几分心神不宁。
王德被他派出去宣旨,现下都未归。
找来了殿中的侍从,皇帝开口问着,“旨意可宣到三皇子府了?”
“回陛下,似乎还没有。殿下处理过顾府之事后,便回了一趟府,之后便奔着朝阳宫去了,王总管没有等到太子殿下归来,眼下也往殿中返了。”侍从如今已经改了口,语气十分恭敬。
皇帝却皱了皱眉,道,“这个时候区朝阳宫?这孩子怎么又想起他母妃了?”
“奴才也不知道,只听说好像是顾府夫人伏法之前同殿下说了些话,殿下还发了火,径直便奔着宫中来了。”
眉头越皱越深,皇帝道,“苏翎同他说?”
心下不知怎么忽然有不安的情绪游走而过,皇帝握紧了手中的佛珠须臾,道,“着人去请他过来,朕有话对他说。”
“是。”
只是这侍从还未等出了金銮殿,却见前方有一个小内侍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模样甚为狼狈,神色亦十分紧张。
言语间磕磕绊绊道,“陛下,不好了,不晓得为什么,太子殿下手下的兵马围了皇城……”
“你说什么?!……咳!”皇帝骤然起身,因为起得太急,重重地咳嗽起来,良久都没能缓和过来。
“陛下!”一旁的内侍忙为他顺着气息,神色担忧。
“他人如今在哪?”
“殿下……殿下入了一趟宫,如今不知所踪……还有,陛下,殿下原本说要将顾府夫人送往刑部行刑,如今亦没有执行,刑部那边来人称殿下自途中便已将人接走,转而带去了自己府上,正愁不知如何是好,特来向陛下请示!”
皇帝瞳孔微缩。
心头的不安之意越来越浓重。
“王德呢?王德在哪?”
“回殿下,王总管从三皇子府上返回,如今还未至金銮殿。”
狠狠攥拳,皇帝咬牙道,“派人去三皇子府,务必杀了苏翎那个女子!”
“是……”刚走出去没多远,那侍从又回过身,“陛下,那、那太子殿下当下围住了皇城,这可如何是好?”
“还能由着他不成?”皇帝额上青筋暴起,用力地砸向床榻,已然动了极怒,“朕真是对他失望之至!”
说罢又是一连串猛烈的咳嗽。
侍从拿了帕子上来,见上面有血,皆噤了声,暗暗心惊。
“在这皇城之中,他手里有的那点势力,多与少不都是朕给的?围住皇城便能做什么了?痴心妄想!着兵部三司出兵镇压!不必手下留情!”皇帝情绪激动,声音高亢道。
“还有……”皇帝冷笑一声,“朕旨意还未下达到他府上,你们唤什么太子殿下,倒是急着改口!”
此言说罢,金銮殿之中跪了一片,忙垂眉低首道,“奴才们不敢。”
“他若是诚心悔过,朕还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若是无心悔过,朕看这个太子,他也不必当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你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去处理!”
“是,奴才遵命。”
金銮殿之中人进人出,终于又重新归于寂静。
皇帝自榻上抚着心口,气喘得厉害。
原本还一切宁静,怎么就突然生变?
定然是苏翎同容玄说了些什么!
皇帝狠狠咬牙。
他身为他的儿子,竟然宁可信一个女子都不肯信他这个父皇的话!
亏他还愿意把这个天下交给他,真是瞧错了人!
自榻上长长叹了一口气,皇帝只觉得身上倦怠得厉害,再什么力气同他置气,终究还是阖了眼歇了片刻。
就算萧容玄要谋反,他这行径终归还是太过稚嫩了些,在这皇城之中,怎么可能会有人比他这个皇帝的势力还要大?
皇帝轻嗤一声。
自不量力。
……
在长长官道之上,萧容玄立在红墙之外。
他眉眼冷寂,长衣被风吹得猎猎,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也不知候了多久,终于有人自官道另一侧走过来,一身宦官常服,色泽沉稳。
来人眉眼稍抬,看向萧容玄,恭敬和气地笑了笑,阴柔声音开口问好,“殿下?老奴正四下里寻您呢,想要去为您传旨,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王总管,你一直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皇位于我而言,只是查清母妃当年之死的工具,并不是我心中真正想要。”
王德神色顿了一瞬,声音低了几分,道,“殿下,隔墙有耳,这话咱们应当回去再提,您如今还是该好好接旨才是,无论是为了娘娘还是为了您自己。”
萧容玄却摇头,只目光定定地看向他,“您辅佐我十余年,如今我只想问您一句话,您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王德默了默,眼眸在一瞬间眯起须臾,闪过了好些复杂情绪。
晦暗又深沉,最后在其这么多年训练有素的冷静维系之下,终于还是归于一片风平浪静。
他叹了口气之后开口道,“殿下如今,什么都知道了?”
“是,我只想知晓,是否真的与父皇有关。”萧容玄眼眸之中蒙着一触即碎的脆弱,像是自汪洋之中苦苦寻求一个答案,却又不敢。
宫墙之下寂静了良久。
王德眸色更暗了些,道,“殿下如今既然知晓了,老奴自然也不愿再瞒着殿下……此事当年,确实是陛下的授意。”
萧容玄眼中的光亮骤然寂灭。
“果真?”
“老奴不敢欺瞒殿下。”
也不知晓静了多久,萧容玄也不愿意再多问,只是周身多了些让人胆寒的戾气,看向他开口道,“王德,若让你在我与父皇之间抉择,你可会帮我?”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三成生机
王德神色微顿。
半晌抬起眼来轻笑,眸色澄明道,“老奴一直是殿下的人,自然唯殿下马首是瞻。”
“那好,我要入皇城,”眉眼冷寂了几分,他道,“我有事情要亲口问一问父皇。”
“这个不难,陛下如今自然是肯见殿下的。”
萧容玄却摇头,“父皇如今大约是不肯见我了,我已经派兵围了皇城。”
王德眸色微动,抬起眼看向他,试探开口,“殿下……?”
“我并非有谋反之意,只是若不如此,恐怕父皇不会告诉我事实到底如何。”
王德微颔首,很快应下,“老奴明白了,那么此事便交由老奴吧。”
“好。”
王德同萧容玄告辞之后,亦没有回金銮殿,而是吩咐着身边的人,眸色深深道,“去拦下陛下下达封城的旨意,只道这是一场误会便是。”
“是,总管。”
待那人走远之后,王德才悠悠转身,唇边似乎挂了须臾笑意,阴柔的声调格外渗人,“是啊殿下,咱家辅佐您这么多年,定是要帮上您一把的。”
……
金銮殿之中。
皇帝正在饮着今日的药,大殿之中气氛森然,寂静无边,每个人的神色上都有些紧张。
也不知是谁先瞧见了王总管,终于自心下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总管,您可回来了。”
王德微颔首,面上神色与往日无异,只平淡问道,“陛下如何?”
“饮过药睡了一阵,如今醒过来了。”
“我去瞧瞧。”
“是。”
他身侧的侍从随着他一起前往大殿内室之中,给皇帝恭敬地见了礼。
皇帝一挥手道,“这个时候就不必拘着这些虚礼了。”
说罢又看向王德道,“朕知晓你去王府没瞧见人。不过也罢,立储的旨意就此收回来吧,成为一国储君……咳!他也配!”
见皇帝如此盛怒,王德连忙上前替他顺着气息,温声道,“陛下息怒。”
“朕如何息怒?连皇城都敢私自围住,他是得有多大的胆子!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皇帝一拍榻旁,声音之中抑不住怒意。
“陛下,殿下之前一直乖顺,不知晓为何会突然行此举?”王德神色恭敬,小心地开口问道。
皇帝的神色却骤然凝住,深深地攥紧了拳,眉眼亦凌厉起来。
“还能是因为什么……不过是苏翎那个女子同他说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他便听风就是雨,竟然信那个女子的话,真是枉朕对他的看重!”皇帝深深皱眉喝道。
“竟是这样……不过殿下许也只是心中存疑,想来找陛下问个究竟罢了。”王德温声开口道。
“他有什么资格来寻朕问个究竟?他的性命都是朕给他的,如今竟然还敢这般对朕不敬,真是容他翻了天去了!不过……”皇帝眉眼陡然阴鸷了几分,“若不是苏翎同他胡言乱语了些什么,他自然也不会这样,随意说话便要付出代价,朕已经命人去将她处死了,看她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王德眸色陡然一动,一双眸子眯起须臾,颜色晦暗沉寂。
“她同顾锦和真不愧能成为夫妻,竟处处都在算计朕!朕若早些时候听从柳尧之言,将他二人都处死,便不会有今日这般局面!”深深咬着牙,皇帝眸色之中带着阴狠和戾气,像是狠毒了他们二位,“苏翎竟能诓骗容玄至此,让他不惜谎报苏翎已死,而听信她的谗言,这样的女子,说是祸国殃民的妖孽也不为过!”
王德微垂眼,低声应了,“陛下所言极是。”
又饮过了药,皇帝揉了揉额心,阖了阖眼,疲惫道,“朕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他手下的那些私兵有着兵部的人镇压,大约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他若是有悔过之心来了这儿,亦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