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皇帝瞧了他面上的伤一眼,眉眼之中似乎游走过一瞬暗色。
“朕念在你是老臣,不愿太过苛责,不过这大理寺的活计你还是别做了,从今日起,便去光禄寺好好反思己过吧!”皇帝淡淡扫了他一眼道。
苏云言心头一沉。
光禄寺和大理寺虽都属五寺,可这地位却是大大不同。
大理寺同刑部、都察院组成三法司,职掌天下刑罚与案件,共同形成最高审判机关,是极为重要的司法机构。
在五寺之中也占了首要的地位。
然而这光禄寺却是负责宴劳祭享之事,处处与酒膳珍馐挂钩,用旁人的话来评价,就是个司管玩乐的闲官,虽然有个品阶,手中却半分实权都没有。
这是彻底把他从权力中心撤了下来,让他从此只能在官场下游混迹,半分转圜余地都没有。
“陛下……”苏云言脸色隐隐发白。
“朕都这般宽容你了,你莫要不知好歹,退下吧,”皇帝站起身来,面色不豫地负手走向后室,冷声道,“真是无用。”
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陛下至少还肯留他一条命,剩下的事情,日后再慢慢谋划吧。
万般无奈之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臣遵旨。”
……
苏府纯和苑之中。
苏翎被苏靖易小心地抱到了床榻之上。
她缓缓睁开双眼,面色微微泛白。
身上倒也没那么疼,只是有些松散,不过眼下的虚弱倒也不是她刻意装出来的。
这个苏家小姐的身子,实在是经不起大折腾。
“妹妹……你怎么样?”苏靖易站在床榻一侧,看向苏翎,神色担忧又无措。
第三百零一章 分家(5)
他同苏翎其实没有过多接触,往日里每次回府,妹妹似乎也十分不喜他。
每每回府,她总是埋怨他和父亲日日在外不着家,常常是闭门不出,连见都不肯见。
他自幼便在边关风沙中长大,亦不知晓如何哄女儿家。
故而兄妹二人的关系,倒是有些疏离。
不过苏靖易不会哄归不会哄,可若是有人欺负到了苏翎头上,他定然是要第一个站出来的。
今日也多少是因着父亲在,若非如此,他又哪里能容他苏云言依仗长辈身份指手画脚?
他可没有这样的二叔。
“二房那些混账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声音仍带着几分怒意。
他垂眸瞧了瞧苏翎虚弱的脸色,微皱了眉,却也怕妹妹一个不高兴赶他出去,神色倒变得小心翼翼的。
“妹妹,身上可还有哪里疼吗?”
“我没事,”苏翎抬起眼瞧了瞧他,朝他露了个笑脸出来,“不要紧的,你别担心。”
苏靖易微怔。
苏翎以前从未对他笑过。
眼下小姑娘眉眼弯起来,连带着整张脸的轮廓都带了柔,倒让他有些愣神。
军营之中的兄弟喝酒的时候都一个两个说边疆的姑娘生得好看,他随着瞧了几个,也觉得眉眼水灵。
苏翎从前惯来浓妆艳抹,他这个做哥哥的,说来失职,竟然从未见过她素面朝天的模样。
可今日见到苏翎卸下浓妆清澈温柔的这一笑,却是觉得边疆那第一美人都不及自家妹妹一双弯弯眉眼。
他冷硬轮廓不易察觉地柔和了几分,也跟着笑了笑,“那便好……那便好。”
“咦……父亲呢?”苏翎缓缓直了直身子,扫视着四周问道。
“啊,”苏靖易回过神来,道,“父亲去太医院寻太医了,估计过一会儿便回来了。”
苏翎懵了一瞬。
挨了几下子而已,就请太医……至不至于?
不过还没等她再开口,外间便传来疾疾脚步声。
“不是,苏大将军,您倒是同我说说,您家女儿到底怎么了?”秦寻见苏云庭这般疾色,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面色严肃了几分,声音亦有点急。
“哪那么多废话!跟着走就是,又不是不付你钱!”苏云庭疾道。
武将的声音威猛音高,话一放出来秦寻觉得都有几分耳鸣。
“不是,我得有个准备才行啊……”
话音未落,秦寻已经来到了内室之中。
他看着已经坐卧在床榻之中的苏翎,脚步顿了一瞬。
看着苏家老头子这么急,他还以为人要死了呢!
哪就至于这么玩命地跑了,他瞧苏云庭那样子,就差拿绳子给他捆过来了!
“翎儿,你醒了!”苏云庭眼眸又是一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榻前,神色激动。
苏翎抿了抿唇。
她很想和这个捡来的爹说自己没什么大事,可是看他这模样,应该是不会信的。
“翎儿,爹把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太医请过来了,你定然会无事的!”
“老将军,您说错了,我如今可不是医术最高明的那个了。”
第三百零二章 分家(6)
苏云庭一瞬转过身去,眼眸中带着些许凌厉。
“旁人从前可都道你是医术最高明的那个,怎么这些年还不进反退了不成?你身为一个医者,怎能这般没有责任担当?”苏云庭瞪起眼睛道。
秦寻默默地瞧了一眼这内室之中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两人,欲拿起玉骨扇子的手顿了一顿。
“不是不进反退,而是后生可畏,”秦寻没好气地看了正暗中笑得龇牙咧嘴的苏翎一眼,转而对苏云庭道,“太医院之中,如今医术最厉害的,就是您自家姑娘啊。”
苏云庭愣了一愣。
瞧了秦寻几遭,见他面上都不是玩笑色。
随即怔愣地转过头看向苏翎,“这是……什么意思?”
“爹,从前娘让我读诗书我不喜欢,后来有兴趣读了医书,发觉竟十分有趣,故而探索了一番,帮太医院解决了一点小问题……医术高明倒算不上,运气好而已。”苏翎眨眨眼,努力让自己一番话听上去真诚。
苏云庭默了半晌。
就在苏翎以为他要称自己胡来的时候,他却忽然神色激动地抬起了头,“不愧是爹的女儿啊!”
苏云庭声音响亮得很,把苏翎都吓了一跳。
“闺女,爹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天分,从前你娘忧心你不爱诗书的时候,爹就和她说你是个大器晚成的,没想到你还真没让爹失望!”苏云庭面上没有半分怀疑,倒是满脸骄傲,一点都不顾及在场的秦寻,神色认真道,“闺女,你喜欢什么便尽管去学,别听旁人说女儿家不能这般不能那般的,我苏云庭的女儿,想要个自由,爹还是给得起的,爹一辈子都支持你!”
苏翎微微一怔。
秦寻揉揉眉心,道,“来,苏大将军,一会儿再骄傲,先容我给苏小姐诊个脉。”
苏云庭这才恍然大悟,忙往后靠了一靠,道,“对对对,快给翎儿看看,若是有什么事,我非要苏云言的命不可!”
秦寻隔着帕子搭上苏翎的脉,凝神沉思。
不出片刻,他道,“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苏小姐体虚了些,故而今日劳累了,心脉有些不稳,细细调养几日便可大好。我留一个方子,苏小姐一日三次,服七日便可大好。”
苏云庭听他这般说来仍不放心,细细追问了几次才松了口气。
“还好你没事,要不然爹这就提剑去二房!”苏云庭咬牙道,神色发了狠。
“爹,我说了我就挨了三下,第四下还被哥哥接住了,哪就那么脆弱了。”苏翎见他这剑拔弩张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温声宽慰道。
“那也不行!谁敢打我的闺女!”苏云庭瞪起眼睛来,一副严肃模样,“翎儿,旁人若是动爹可以,若是动你和你娘,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们讨回一个公道,绝不让他们放肆!”
“爹瞧你如今性子也温和了不少,想来是没少受委屈,”苏云庭皱了眉,心口泛起疼意,“你放心。爹回来了,有爹在,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们母女了。这里是不必再待了,明日便分家,咱们一家子畅畅快快地过自己的日子去,爹绝不会再让你们受任何委屈。”
第三百零三章 本能(1)
久不曾与闺女会面的苏云庭说这一番话时有些紧张,亦有几分愧疚和不安。
可苏翎听着他笃定的语气,竟感受到了阵阵心安,来自她不曾感受过的血脉亲情。
她知晓苏云庭此人是个重情重义的铁血汉子,有些事情若不是让他亲眼瞧见,他定然不会轻易提出分家之举,故而她才算好了时间日子,将计就计。
若说从前因着有二房的搅合,想要过安生日子总是难了些,可从今往后再也不必瞧见二房那些人的嘴脸,她心底倒莫名对日子生了些期待来。
这三下,没白受着。
就算皇帝对苏家大房如今还心存忌惮,这第一关,也总算是过了。
苏翎微抬眸看向苏云庭和苏靖易,笑了一笑。
“爹,哥哥,咱们会过上安生日子的,一定会的。”
……
顾府之中。
“你就放心吧,高大人是何等清明正直之人,还容得宵小之辈在他眼前放肆?苏家二房倒台之势已成定局,你何必一直挂念着?刚好了的身子又被你这沉重心思给拖累了。”秦寻给顾昭诊了脉,微微皱眉。
顾昭沉默不言。
“不过我倒是意外,陛下那样容不得旁人在他面前耍小心思,这一次倒是宽容,没贬出京都。”
“苏云言虽犯下这等大错,但皇帝也不会彻底重惩。他心中清楚苏家两兄弟的龃龉,老侯爷的爵位他还不想这么早批给大将军,故而留了二房牵绊着,没有定下死路。”顾昭眸色泛寒,神色寡淡。
“你倒了解陛下的心思。”秦寻摇头感叹。
他话音刚落,外间忽然来了太医院的小厮,道,“秦太医,昨日苏府没有的药,奴才已经按您的吩咐已经给送过去了,苏小姐说谢谢您,等她身子养好了一定请您吃饭。”
这小厮将话传到了便退下了。
只留得室内一片寂静。
秦寻视线缓缓移到案前的男子身上,神色有几分尴尬,“那个……我也不是故意瞒你,就是忘了……”
顾昭抬眼看向他。
“她受伤了?”
男子眸色暗沉,虽还是平日里寡淡从容的模样,那双漆黑的墨眸却定定地攫住秦寻,锐利得让他避不开。
“啊……”秦寻神色有些犹豫。
昨日本是例来行针的日子,苏翎之前说行完这一遭便可暂缓用药了。
可偏偏这两日她养着伤不能过来,顾锦和又日日思虑沉重,病情隐隐有反复之相。
他虽平日里不说,可秦寻哪里不知晓他都是为谁思量。
若是此事也被他知晓了,定然又要严重。
“为何?”顾昭微垂着眸,神色不明。
“她二叔吧,趁着大将军还没回来,寻了个什么错处……”秦寻说得缓慢,语气之中带了几分小心,再三瞧了他的神色才又开口,“……动了家法。”
“动了家法?”
顾昭袍袖之下的手骤然收紧,只觉得喉间干涩,强力镇压下的气息又开始在胸膛间横冲直撞。
“你别担心,我去苏府瞧过了,没什么大碍,大将军据说也……哎你干什么去啊!”
第三百零四章 本能(2)
顾昭微怔。
他本已起了身,走到门前,听见秦寻这一句才骤然清醒过来。
神智被拉回清明,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刚刚自己这些下意识的反应全然出于本能。
是不同于任何一种习惯存在的本能。
心头传来清晰的感受,又沉又重,牵得他胸口发疼。
他一直以为他掌控着该有的界限,可此时此刻全然沉溺在坏情绪里时却让他有些恍然。
亦有些不知所措。
就像黑暗之中忽然闯进一寸光明,他以为自己执拗又顽固地不肯妥协,殊不知所有的一切都在悄然改变。
这种改变让人不安。
有什么事在暗中脱离轨迹一步步失控,而他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尚晚。
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肺腑的气息几乎都乱作一团,乱到顾昭几乎要以为,或许那针并不能治他的病。
而苏翎才是他的解药。
他咳嗽地越发猛烈,几乎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他的手捂住口唇须臾,便从中渗出丝丝血迹。
他已经很久没这般咳了,秦寻瞧见他这模样神色一瞬间便皱了眉。
“怎么回事啊?”他快步走到顾昭身侧,语气中透着几分慌乱。
见他一只手放在门上,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半晌咳嗽也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这,这怎么办啊?”秦寻急得手足无措。
他扫视着内室一周,视线定格在苏翎上次因为嫌麻烦搁在这里的长针。
她曾说过这药是不能耽搁的,必须按时按日来扎。
若是她哪一日忘了,让他去找她就是。
可眼下苏翎自己都还在休养,又哪里能把人顾府中来?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