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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原本打算放下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眸中是有些古怪的颜色,缓缓转过头来看她,下颌弧度绷得很紧。
“啊,不是……”
苏翎话一出口便发觉有些不对,倏然住了嘴。
她是想夸他身材好!有腹肌!
但这个话说出来怎么就有点奇怪呢?
不过他一个这么封建的古代男子,要是再给他解释一番,他应该又会转身就走。
眼瞧着男子神色越来越冷,苏翎抿了抿唇,生生改了口,换了哄劝的语气,“啊,软、软行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苏翎觉着自己身周又冷了须臾。
“哪?”顾昭气极反笑,薄唇微启吐出了一个字来,眼眸之中又沉又暗。
苏翎觉得自己好像又看见了他曾经想杀人的那个目光。
她吞了吞口水。
男子比她高出不少,她的视线刚好能触及他的下颌。
她眨了眨眼,盯着他弧度近乎完美的薄唇,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救他的那一日。
他浑身都冷着,唯有唇上剩下须臾温度,像是在等着她去拯救。
“嘴唇挺软的。”
苏翎回答得很诚实。
第三百二十五章 哄哄你(2)
“……”
顾昭原本还沉冷的双眸似乎一瞬便掀起了波澜。
一身的清明也被尘间绯色扰了个彻底,耳际上迅速地攀上不和谐的颜色。
他漆黑的眼定定地凝着苏翎须臾,眉眼之中闪过的是恼怒还是痛恨,苏翎看不清楚。
反正不是什么好情绪。
“你知不知……”顾昭咬牙切齿地开口,话说到一半似乎又觉得同面前这女子根本谈无可谈,他紧抿着唇闭了口,不再看苏翎一眼,径直朝前走去。
“实话,”苏翎闷声回了句,不解道,“这有什么好生气?”
男子下颌绷紧,咬牙道,“闭嘴。”
“……”
苏翎默默跟在他身后,瞧着他负在身后的手。
虽然他收进了袍袖,可苏翎还是看清楚了。
那手上蹭破了皮,有须臾血迹渗出来。
因为她。
本着不能恩将仇报的打算,苏翎叹了口气,跟在他身后道,“顾大人,我请你吃饭吧?”
“不必。”他声音很冷。
苏翎抬眼瞧了瞧他,扫了一眼楼下不算少的人群,清了清嗓子,开始叫唤,“顾大人,您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我再也不敢在寻云楼和别人打架了,您就原谅我一次吧!”
楼下有不少人闻声张望过来,顾昭身形一顿。
“我从早上开始就没吃饭了,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上有老母,下……下还没有小,您今天要是把我饿死了,我们家的血脉可就断在我这儿了,家母让我来投奔您,就是说您有一颗菩萨心肠啊顾大人!我再也不敢张扬行事了,求求您赏我一口饭吧!”苏翎说得凄惨。
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哎唷,这不是刚刚顾大人府上的青衣小公子的声音吗?”
“这是怎么了?顾大人不让他吃饭?”
“不愧是公正严明的左都御史啊,对自家的孩子都这般严厉……”
有些人觉着刚刚那青衣小公子的模样甚是可爱,不由得在底下笑着求情道,“顾大人,您行行好,赏小公子一口饭吃吧。”
顾昭深吸一口气,脸色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缓缓转过来看向苏翎,瞧着她那一脸自如的顽劣笑容,咬了咬牙。
她就像是他的克星。
避不开也躲不掉的那种克。
也总是能逼得他妥协,什么事都一样。
“进来。”
苏翎颇为得意地扬了扬头,高声大喊道,“多谢顾大人,我就知道顾大人最好了!”
说罢便飞快地钻了雅间。
这间雅室宽大,水云烟在内室缓缓吞吐,带着恬淡的香意,一旁还有高大宏伟的山水玉雕,瞧着便十分名贵,同她之前所订得全然不同。
苏翎有些惊讶,不由开口感叹道,“怎么这寻云楼都区别对待啊,每次留给我的那个雅间能有这个一半大就不错了,凭什么啊顾大人?”
顾昭在长桌旁坐下,只垂眼饮着茶水,不发一言。
苏翎也不在意,拈起桌子上的一块茶果子放入嘴中果了果腹,拍了拍手后站在顾昭身前,叉腰道,“来,伸手。”
男子皱了皱眉抬起眼,“你又要做甚?”
第三百二十六章 哄哄你(3)
苏翎瞪了瞪眼,从自己荷包之中掏出密封的几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
顾昭瞧见一个小瓷瓶上贴着的淡黄色宣纸,上面似乎画着什么东西。
笔画潦草,他看不清,微皱了眉开口问,“这是什么?”
“毒药。”苏翎瞥了一眼,淡淡答道。
顾昭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她,“你一个闺阁女儿家,日日携带毒药?”
“女儿家怎么了?旁人要杀你的时候还管你男儿女儿?世道危险,有备无患懂不懂!”苏翎反驳着。
“既知晓世道危险,行事还如此张扬。如今是有人护得了你,若是没人呢?”男子声音冷淡,手指捻上那细小的瓷瓶,眸色不明。
苏翎从那些细小的瓷瓶之中抬起头来,笑嘻嘻地瞧了他一眼,道,“顾大人,咱俩不是过命的交情吗,护我一个小小女子,对您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顾昭看着她那张有恃无恐的脸,冷笑了一声,“你做梦。”
苏翎不言语,只忽然握住他的手腕,迫他将手放在桌案之上,
“顾大人……”她瞧了瞧他手背上渗出血迹的位置,神色之中带了些藏不住的笑意,“倒也不必把口是心非诠释得如此满分。”
顾昭眉眼之中染上一丝恼怒,下意识便想收回手,却发觉女子用力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弹。
她手指细小,圈在他腕间的时候传来柔软的暖意,带着人心头发痒。
她一本正经地瞧了瞧他,不容置喙道,“别动。”
“不必。”顾昭垂下眼帘淡淡道。
苏翎握着他的手腕没动,像哄孩子一般语气软下来几分,道,“听话啊。”
她声音又娇又软,轻声细语的时候像羽毛落在心口上一般,揉碎了糖一般甜。
顾昭怔了一瞬,视线凝在她认真的侧脸上,眸色暗了暗。
他的手放在桌案上,没有再动了。
他见苏翎要为他处理伤口,微皱了眉,脸上神色有几分不自在,道,“你别……不用麻烦。”
“用的。”苏翎声音虽轻,但是语气笃定。
顾昭抿了抿唇,看她手指灵活地游走,处理得十分娴熟。
药物带来的些微刺痛感都不及她指尖触及他掌心的痒意。
他微垂眸,想要用墨色盖住一切汹涌而至的情绪,可似乎只是徒劳。
他从没觉得一个人的手是空落落的。
可眼下他的手悬在这里,他就是觉得是应该握住些什么的。
答案在心头清晰明确。
他就是想握住她的手,想把她紧紧攥进手心里。
他忽然觉得这双手,连同这双手的主人似乎也不是什么救命良药了,而是让人上瘾的毒药,是尝过一次就没法全身而退的药。
他早就知道她是带毒的,可他还是无计可施。
苏翎指尖不小心划过他的掌心,他手指骤然紧了一瞬,抬起眼来。
“啊,弄疼你了吗,抱歉啊。”苏翎只以为是药蛰疼了他,满眼歉意地给他吹了一吹。
温热的气息拂过手背,带着心口都热络起来。
女子抬起眼来,问道,“还疼吗?”
顾昭没有回答。
他对上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在劫难逃。
第三百二十七章 哄哄你(4)
“苏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哑。
你到底想要什么。
话在嘴边绕了须臾,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
他怕他自己知道了,就会不顾一切地把她想要的给她。
这本不是他应该做的事。
他心底清楚得很。
苏翎已然处理好他的伤口,不解地抬起眼来,问道,“怎么?”
“没什么,”他将手收回袍袖,轻声道,“多谢。”
“顾大人客气了,明明是我该谢你。”苏翎不以为意。
她边收拾着东西,边歪头问着他,“现在还觉得我不称职吗?”
“不称职。”他这一次倒是回答得很快,抿着唇的模样像是有些情绪。
苏翎收拾东西的动作倏然顿住,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的手,道,“不是,这……嗯???”
这还不称职?
上哪找她这么认真负责的啊!
“天地良心啊顾大人我就差日日夜夜都想着你了,老天爷估计都想给我颁个劳模奖了,怎么就你这么挑剔?”苏翎挑眉问他。
室内默了半晌。
女子不甘心地瞪着他,等着他说一句公道话。
顾昭避不开女子的视线,手指在茶盏上捻了一捻,犹豫了一瞬才不经意道,“不是说要来检查吗?”
苏翎愣了一瞬。
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苏翎抿了抿唇。
抿了良久也没能忍住笑意。
笑意从她唇边蔓延到眼底,层层叠叠地晕染开来,憋得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最后到底是憋不住了。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让你谴责我这么久……”苏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气又好笑道,“我不是看你在府上待得好好的,以为你知道谨遵医嘱了才没去吗,你怎么还记恨上了?”
“你别笑了。”顾昭下颌弧度紧绷,沉声道。
“不行,你怎么这么可爱……”苏翎笑个不停,“你想让我去就直说啊……大哥您今年贵庚啊?”
“谁想让你去了?”顾昭咬牙。
他忽然后悔刚刚开口了,恨不得拿针把这女子的嘴缝上。
“好好好,是我没遵守约定,您也不是想让我去,您只是不想失约……”苏翎乐得不行,顺着他的话哄着他。
顾昭面色不善地站起身来,一把捂上她的嘴。
世界没有如愿清净。
抑制不住的笑声从他指缝之中露出来,女子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道,“得,都是我的错,我哄哄你怎么样啊顾大人?”
男子脸色更沉,“谁需要你哄?”
苏翎一边笑着一边在荷包中摸了半晌,最后摸出一把糖来。
“诺——”
她把糖放在男子手心里。
“我最近也没闲着,改良了口感呢,你尝尝。”苏翎眨了眨眼睛瞧着他。
他虽然近日咳嗽好了很多,可偶尔还是会干咳,备着些润喉糖总是好的。
“谁叫你刚才说我不称职,现在给你,咱俩算两清啦。”苏翎托腮笑着道。
顾昭看着手里的糖默了默。
“怎么不吃啊,”苏翎剥开一颗糖,歪头看他,“非得要人喂才行吗?”
“不用……”顾昭微微皱眉,可他话音未落,嘴里就被囫囵塞了一颗糖进去。
糖在舌尖化开,带了一阵馥郁的花香和蜜意,果然是比之前甜了不少。
顾昭抿着糖,冷硬的神色不易察觉地融化了几分,不言语了。
他忽然觉得就山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还能吃糖。
很甜。
第三百二十八章 送药(1)
菜陆陆续续地上齐。
酒醋白腰子、海盐煎卧鸟、百宜羹、江瑶青虾、烙润膳鱼、胡辣群仙炙……
道道都是苏翎喜欢的。
苏翎再度由心感慨,自己和顾昭的口味还真是出奇地一致。
外间又传来叩门的声响,顾昭起了身去开门。
恰好同秦寻四目相对。
秦寻本在外间犹豫了半晌该不该敲这个门,最后还是秉持着随从太医的身份,想着别再叫苏家小姐给他气出个好歹,硬着头皮打算问候一句。
面前男子脸色好像比来时好了不少,只是守在门口没有动,似乎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你……”秦寻的话未等问出口,便见得门又骤然被关上了。
他张了张口,听得里间苏翎问着什么人。
顾昭声音从容平稳,只道,“送菜的。”
苏翎挑了挑眉,瞧向那边的门,问道,“菜呢?”
“送错了。”男子面不改色。
门外的秦寻:“……”
他咬了咬牙。
狗还是您狗啊,顾大人。
一旁走过来一个小厮,小心地瞧了瞧他的脸色,开口问道,“您是秦公子吗?”
“怎么了?”秦寻缓了半晌才转过身去看着小厮。
“这些都是顾大人给您点好的……”小厮指了指外间一个散座上的一桌子的菜,神色恭敬地介绍着,“这是白肉胡饼,这是三脍汤,这是排炊羊,这是咸豉爆肉,还有这一壶寻云酿,公子若是不够,喊小的来添就是。”
寻云酿是寻云楼最招牌的米酒,斗两一金,十分昂贵。
新鲜酿造好的米酒色绿香浓,承装的容器不是寻常的玉壶,而是红泥烧制而成的长脚泥壶,被烧得滚热的放在